《深红的山猫》有一个体弱多病的男子,虚弱到让人怀疑他的本体就是疾病本身,令人疑惑他为什么要当冒险者。但是他并不是天生体虚,也没有罹患什么顽疾,从结论来说,他就是个彻底宅在家的体虚男子而已。
「……他卧病在床吗?」
「嗯,这是常有的事,所以你不必在意,过几天他就会若无其事地冒出来了。」
「喔……」
听到亚力的说明,悠利轻轻点头,一脸困惑。在悠利入队以来,这个人都还没有病倒过,这次是他久违病倒了,而且单纯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和过劳,简直就是典型不养生的人。连日熬夜体力当然会衰减,理所当然会病倒。
总之大混战的早餐时间结束、收拾完毕、每日例行的洗衣、门口打扫也结束后,他来到了病人身边。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出门去了,只有见习生看家。一般来说应该会有大人一起留守,不过亚力今天上午有事,所以也不在家……好在他中午就会回来了。
「杰克哥,你身体还好吗?」
悠利「叩叩」敲了门却无人回应,他再敲一次,只听到虚弱的声音说「门没锁」,悠利缓缓开门探头看室内……房间里汗牛充栋,让人以为来到了书库。悠利大概可以明白杰克的房间为什么会在一楼的尽头了,书实在太多了,他边走进房间边想「地板不会被压破洞吗」。
不过书本多而不乱,杰克都有整理好,从这房间就看得出主人的个性……感觉他只对书有兴趣,所以只有阅读生活特别丰富。
房间的主人杰克仅从被子中露出一张脸,他虽然是宝物猎人,职业却是学者。他是进行各种调查研究、有机会就发表论文的研究学者。很多学者都是充满研究精神的人,智商也比普通人更高,相对地身体就很虚弱;应该是说他们都爱窝在家里,往往锻炼不足,但是他们又会连日熬夜读书,结果就卧病在床,真是一群自寻病根的麻烦人种。
杰克也毫不例外,他是典型的学者。大家会说「这是常有的事,过几天他就会复活了」也是因为他实在是前科累累。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所以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
「啊……是悠利吗……没问题,我只要睡一下就会好了……」
「连日熬夜很容易病倒喔,而且我们都已经要你好好睡觉了。」
「……抱歉,我很想知道这本书的后续发展……」
「我想也是……你有食欲吗?总之我先帮你装些柠檬水到水壶里。」
「谢谢……我没有食欲……」
话才说到一半,不知是睡魔来袭还是体力透支,他突然一动也不动。悠利大吃一惊,赶紧把柠檬水装进杰克枕边的水壶里。他事先已经在水中加了柠檬片,也顺便也放了一些买食材时买的茴香进去,因为他擅自觉得这样会比较清爽,而且有味道的水也比白开水更能刺激食欲。
粉红系男孩虽然很天然呆,还是有自己的各种考量,只是他依循的是现代日本的常识,所以常常会让这里的队员大吃一惊,而且他本人也完全不介意周围的人有没有吓到,随心所欲就是随心所欲。
他离开杰克的房间后直接前往厨房,虽然杰克说没有食欲,但是他认为还是要吃些东西比较好。就算他只是睡眠不足和过劳,没有摄取养分绝对是有弊无利,所以他开始思考没食欲、身体不适的杰克也能吃的东西。
不过悠利只是个高中男生,虽然他拥有粉红系男孩的特技,家政课的表现比一般男生更好,但是他并不是专业厨师,也没有做过需要下厨的打工。他只会做些家常菜,只会开心地看些网路或电视上的简单食谱依样画葫芦。
「……我记得饭锅里还有昨晚的剩饭吧……?」
他们早餐通常是吃面包,中餐晚餐则会适度改为白饭或面,依掌厨人的喜好而定。昨晚因为有人说想吃丼饭,所以主食是白饭。由于零零落落剩了一些蔬菜,昨天就做了炸什锦丼。
他打开饭锅确认,里面只剩下一个茶碗的白饭,他满意地点点头,在小锅中装满水泡昆布。昆布高汤太伟大了,虽然他还想要小鱼乾和柴鱼,可惜至今都没有找到。为了高汤,他甚至认真考虑近期要去海港城市一趟,不愧是粉红系男孩。
既然杰克没有食欲,就不适合加入太多配料,但是什么都不加又不营养,所以悠利选择了金针菇。菇类很适合煮汤头,而且金针菇味道清淡,没有食欲也很好入口。只要切细一点应该也好消化吧,应该啦。
在煮高汤的锅沸腾之前,悠利取出昆布,接著他加入盐巴、酒、酱油,用比较清淡的调味,他再加入金针菇和饭锅里剩的白饭小火慢煮,这样就可以完成一道「简单就是美味」的粥。
其实他觉得身体不适的时候应该吃梅子清粥,但是他没找到梅子,而且梅子清粥的营养价值比较低,所以他才改做高汤粥。
「这是?」
悠利听到了低语声回过头,看到直盯著小锅子的马可,让他吓了一大跳。马可指著锅子再问了一次。
「这是?」
悠利此时才终于明白马可问的是「你在做什么」,于是转惊为喜,露出一如往常笑咪咪的表情说明。
「杰克哥卧病在床,所以我在煮高汤粥,刚好饭锅里还有剩饭。」
「高汤。」
「嗯,高汤煮饭很好吃。」
「…………好吃?」
「嗯,但这是杰克哥的份,不能给你。」
「…………」
「不行就是不行。」
马可无声地盯著悠利,然而悠利笑咪咪地拒绝了,他在这种时候都会展现出无人能敌的强悍。悠利看到马可心有不甘的样子觉得纳闷,粥虽然好吃,但是粥基本上是病人吃的东西,很难想像一般发育期的少年会想吃粥。
马可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他深受高汤和鲜味的诱惑,他的味觉相当敏锐,所以比其他人更执著于美食。马可下厨的时候盐都放很少,却能充分发挥高汤和食材的美味,做出非常好吃的料理,在厨师这条路上可说是前途无量。
小火慢煮到饭都软了也吸饱了汤汁之后,悠利准备最后的动作。他把蛋打进备料盆里快速搅拌并倒入锅中,蛋汁流入滚沸的粥中后,他关火盖上锅,用热气把蛋焖熟。
过了一段时间,等到蛋差不多都焖熟的时候悠利打开锅盖,蛋花已经又滑又嫩了,而且还散发著高汤的香味,感觉真的很美味。悠利看著成品露出满意的微笑,在托盘上放上锅垫并放上小锅子,也备好碗和汤匙。小锅子当然也配了一只小汤杓。
他带著跟在身后不知是长印鱼还是背后灵的马可前往杰克的房间。悠利发现自己没手敲门时,马可迅速帮忙敲门。他们听到小声的回答后直接进入房间。
「……悠利?」
杰克看到悠利拿著托盘相当惊讶,不过悠利毫不在意地靠近杰克。他把托盘放在水壶旁边打开锅盖,高汤与酱油的绝妙香味满溢房间,杰克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声。
「……这是?」
「什么都不吃对身体也不好,我想如果是粥。你应该可以吃。所以就煮了粥,不用勉强吃完,剩的我会吃掉。」
悠利笑咪咪地把蛋花粥盛进碗里,这个热腾腾冒烟的谜之料理让杰克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世界虽然有清粥,但是悠利今天做的这种用高汤煮的高汤粥却鲜为人知。这个世界也有炖饭,但是炖饭中有时候会加起司,不太适合病人吃。
「这是我的家乡料理,叫作高汤粥,汤头是用高汤和酱油煮出来的,所以还满清淡的,配料只有金针菇和蛋。」
悠利说「请用」并递出了粥碗,杰克接了过来。他病倒后一直卧病在床,完全没有食欲,在喝过悠利倒的柠檬水后虽然略有改善,依然没有食欲……不过他一闻到这个味道就莫名地饿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轻轻舀了一匙,边吹凉边送到口中。煮到熟透的白饭很软,吸饱高汤的蛋花更是极品,金针菇丝的口感独特,昆布高汤和酱油味温润好吸收,这口蛋花粥的好滋味沁入他全身,他吃得虽然慢,但还是一口接一口吃了下去。
「……吃不完就留下。」
马可小声呢喃,杰克轻轻点头,但是他慢慢地吃完了一碗又一碗,接连不断。马可看在眼里心情愈来愈差,或者说愈来愈失落,不过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变化……马可想要吃杰克剩下的粥,但是也许蛋花粥正合杰克的胃口,锅中的粥渐渐见底,马可的希望终究要落空了。
结果杰克吃完了一整锅的蛋花粥,他吐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看得出来他觉得很好吃,而且气色比用餐前更好,明显更有血色。食物实在太伟大了。
「谢谢悠利,很好吃喔。」
「太好了……以后请你不要再硬撑了。」
「嗯,我会注意。」
两人面带微笑对话的这一幕非常温馨……马可在他们背后拿汤匙轻敲小锅子,相当失落,然而两个我行我素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真是可怜的马可。
后来这件事传开来,结果引起基地的骚动,大家都想说「生病就能吃到特别餐吗!?」,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