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九州领域发生了恐攻骚动,但目前似乎已经平定下来。接著为您播报日前于关东领域发生的神秘事件。这起事件的元凶,果然就是魔神之一的外山道无──』
确定能拜师之后,我和爷爷一起在客厅看电视。
「唉……为什么要照顾这种死屁孩啊……而且还要让他住下来,这哪门子的玩笑……」
老爷爷垂头丧气地碎碎念著。之所以会演变成这种情况,起因于焰的这句话──
「好了,时间也已经晚了,明天再开始修行吧。啊,对了,如果你可以住下来的话,那就──「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拜托不要!不,真的别这样!不准入侵我和孙女爱的小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其中混杂了老头子的吶喊,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总而言之,我决定请这两位多多关照了。
我并没有跟家人联络。就算我消失了,他们也不会为此担心……反正就是这样。确定要住下来之后──
「那我去准备晚餐,你先看电视等一会儿吧。」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
老爷爷还在抱怨个不停。我没理他,继续看电视。
不久后,新闻结束了,开始播放其他节目,是关于无明都市的特别报导。
首先画面中出现一头白发的超级英雄义人的英姿,接著旁白描述道:
『距今大约七年前,最强的特殊部队──璀璨七星,在关东第三十五区和奈亚拉托提普展开激战。虽然部队全员牺牲,但总算成功封印了最后的旧日支配者(Old One)。』
电视上播放著战争的模拟画面。只见义人朝怪物逼近……在怪物激烈的攻击之下,将它的头一刀两断。
『正当人们以为世界因此得救时,奈亚拉托提普不知动用了什么力量,在全世界散播暗黑粒子。暗黑粒子覆盖了特定的区域……如今人称「无明都市」的概念便就此诞生。』
这时,画面切换为由上空所拍摄的都市影像。外观是一个暗黑色的圆顶,内部的状况无从得知。如文字所述,整个区域蒙上了暗黑色的薄纱。
『每个国家都存在著一个无明都市。在日本,则是关东第七区至三十五区罩上了一层暗黑色的薄膜。无明都市形成之后,人类的引路先锋──旧神(Elder One)便赋予魔术师刻印(Elder Sign)这套系统。』
此时的画面是魔术师的左手,手背上头淡淡地刻划著复杂的几何学图样。宛如刺青一般的图样名为「刻印」,颜色非常淡,平常若不细看就没办法察觉。不过,只要一发动魔晄外装,图样就会鲜明地浮现出来。
我的左手当然也有刻印,只是……
「奇怪了~~?你的手上只有点点耶?跟画面上的不一样喔?」
这老头露出坏心的笑,嘴上还说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之类的话。
我没理他,继续听节目旁白的描述。
『刻印在初期状态时,只是单纯的点状而已。但与他人交战,使其昏厥之后,便能夺取对方的刻印,而刻印能随之成长……当刻印完成之际,就有能力解放一层无明都市。』
旁白接著说:『为什么旧神要赋予人类这套系统呢?祂们为何不愿前来解救人类呢?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谜团。』
『完成刻印之人,意即取得魔神称号的学生魔术师,目前共有四位,分别是白鸟玛莉亚同学、梦国亚里栖同学、外山道无同学以及神代苏芳同学。灾民们都引颈企盼著,继这四人之后也能出现新的都市解放者。为了尽快拯救诸多性命,以及与其相关的受害者们,我们应该将天览武踊更加发扬──』
旁白还在解说时,焰就把亲手做的料理端进来了。于是我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眼前并排著五花八门的料理,从豪华大餐到简单的小菜都有。看来焰很会做菜啊,将来会是个贤妻「你要说贤妻良母对吧啊啊啊啊啊!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喔喔喔喔喔!」
拜托不要靠近我好吗?很臭耶。
我们无视老头子的吶喊,开始用餐。焰亲手做的料理不只外观精美,味道更是一绝。
「这、这不是客套话,我觉得你可以去开餐厅了耶!」
「哈哈,你过奖了啦。不过,听到你说很好吃,我也很高兴。毕竟我是第一次为爷爷以外的人亲自下厨嘛。」
焰羞赧地这么说著。她的表情好可爱……让我忍不住怦然心动。
不过,她第一次下厨招待别人啊……这么说来,我也是第一次品尝女孩子亲手做的料理呢。今天还真是惊奇连连啊。
「话说回来,柴暗,你有不敢吃的食物吗?喜欢吃的又是什么?」
「我对食物没有特别的好恶。吃饭这件事对我来说,只要给我足以生存的最低程度必需品就行了。我在老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样啊。你也很辛苦呢……不过,人生不尽然都是坏事啦。总有一天一定会盼来回报的,嗯。」
看著面带微笑的焰,我在心中向她说道:谢谢你。
「噗噗~~这小子是怎样~~以为自己是悲剧男主角吗~~?也太恶~~www」
看到指著我如此揶揄的爷爷,我在心中向他说道:去死吧。
后来我默默地继续用餐。就在此时──
「焰焰,帮我拿一下那边的酱汁好吗?」
「你要把酱汁淋在什么东西上面?」
「当然是荷包蛋啊。」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但你可不可以正常点啊?」
「正常点~~?这可不能充耳不闻啊。荷包蛋就是要淋酱汁,这是常识吧。」
「哈哈,像你这种超级没常识的家伙,别把常识挂在嘴边啦。荷包蛋要配酱油才对,你说是吧,柴暗?」
「咦?……我会在荷包蛋上淋番茄酱耶。」
「「啥~~?番茄酱~~?你脑子有病啊~~?」」
「不要异口同声啦!气死人了!淋番茄酱有什么关系!我也知道自己是少数派啦!可是很好吃啊,我有什么办法嘛!」
「唉,看来在训练战斗技术之前,我得先教教你日式料理的常识才行。」
焰摇摇头,一副拿我没辙的样子。老头子则把我当白痴。
……该怎么说呢?我和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相处起来却相当自在。
一般家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著饭,一边笑骂谈天。对大部分人而言,这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然而对我来说,这却是令人动容的体会。
……往后如果可以再多了解他们一点就好了。
我一边这么想著,时间也随之飞逝──
到了隔天,修行以十分常见的项目揭开了序幕。
我们进行拉筋、重量训练、折返跑等锻炼好几个小时,回过神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不过,你平常锻炼得不错呢,体格满好的。所以说……对了,下午来挑战那个试试看吧。」
吃午餐的时候,焰说了这番话。
吃饱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进行下午的锻炼。我们来到宅邸内部的一个道场,接著──
现在我眼前有一座金字塔。是的,一座金字塔。
没 有 错 就 是 金 字 塔。
这高度大约有两公尺吧。只见爷爷拍了拍金字塔,开口说道:
「锵锵锵~~♪伸缩自如的金字塔~~♪(沙哑的声音)」
我忍住吐嘈的冲动,向焰提出了质疑。
「这是什么?」
「嗯,这是用来示范和学习的。用这个训练效果最好。」
「哦,简单来说,就是修行用的道具吗?用这种东西到底能学到什么技巧?」
「黑钢流练气术的三大招之一──音隼。要学会的话……大概要耗费一个月左右吧。」
「呵呵呵,太勉强了吧~~这种三脚猫怎么可能学会啊~~要是他学得来,我就一口气用鼻子喝光可乐。」
「……这个技巧有这么难吗?」
「嗯,没错,说难是很难啦。还有,正确来说应该是『招式』而非『技巧』。总之我先示范一次,仔细看好喽。」
语毕,她便站到金字塔前方──
只见她往约两公尺高的金字塔,不假思索地跳了过去。
总觉得她并没有强化身体机能,最后应该会直接用力撞上金字塔,并摔下来吧。
然而下一秒,焰就证明了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她的背部喷射出金黄色的闪耀粒子。同一时间,焰的身体猛然向上飘起,轻轻松松地飞过了顶端的尖角。
「刚、刚刚,那是异能吗……?不对,那不是从外装型态发射出来的吧……?照理来说,没有叫出外装,就没办法使用异能才对……」
「嗯,就像你说的,我刚刚使用的并非外装的力量,而是精通魔晄操作技术后才能习得的招式练气术。那就是音隼的真面目。」
「魔晄操作……就是魔术师习得魔晄外装之前要先学会的基础要素吗?单纯只是强化身体机能、展开魔晄防壁的技术……对吧?」
「嗯,一般人的认知就只到这里而已。不过,要是精通这项技术,就能发挥出类似异能的能力。例如飞行能力、不合常理的破坏力、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力等等,能获得各式各样的力量。」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大家不使用这么厉害的技术呢?」
「道理很简单。以一般魔术师来说,不断累积实战经验、拚命使用异能这种方式,能够有效率地持续变强。所以每个人都认为训练魔晄操作技术毫无意义,自然不会练习。」
「这样啊……说穿了,大家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还有练气术这种招式啊……」
「嗯。一般魔术师认为外装就是一切,并依赖外装而战。这种关系就类似于童话故事里经常出现的魔法师与魔杖。所以他们战斗时很重视外装与其蕴藏的力量。相对来说,我们(规格外)的外装根本就是破铜烂铁。应该说,只有打击威力稍微高一点这种程度的价值而已。因此,要是用跟一般魔术师相同的方法对战,是绝对赢不了的。所以我们黑钢一族……」
「就发明了其他的方法吗?」
焰扬起一抹微笑,并点了点头。
「好了,差不多要开始训练了。音隼这门招式,是透过魔晄操作从背部喷射出魔晄,藉此得到推进力。不仅如此,所谓的练气术需要相当程度的想像力。施放音隼的时候,就像从背上的助推器放出推进剂的感觉。」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用伸缩自如的金字塔啊……」
「没错。这个金字塔很适合让人掌握想像力喔。现在就让爷爷示范锻炼方法,你要看清楚喽。」
「麻烦死了~~」爷爷一边抱怨,一边进行示范。首先,焰用遥控器将金字塔尺寸缩小至五十公分左右。接下来就不断重复爷爷跳过金字塔↓放大尺寸这个流程。
「呵呵呵,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个功能好猥亵啊。简直就像小鸡──咕欸!」
焰默默地扔出遥控器,阻止爷爷继续开黄腔。
重新调整心情之后,便继续进行示范。像刚刚一样不停重复跳跃和放大尺寸的流程后,金字塔很快就变成无法跳过去的大小了……这时爷爷就使用音隼跳了过去。
跳过顶端后,爷爷就在金字塔上空持续飞行著。焰盯著他看,并开口说道:
「我要你「Foooo!」像那样跳好几次「超爽的~~!」,抓到「耶~~!」那种感觉。不过光是这样「呜呵呵!」会缺乏紧张感──」
爷爷飞到金字塔正上方。与此同时,焰露出一抹坏笑,并按下遥控器。紧接著金字塔猛然往上拔高──狠狠击中爷爷的双腿之间。
「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蛋、蛋蛋!我的蛋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这样才会更有趣,不对,才会更刺激对吧?我时不时就会这么做,要做好心理准备喔♪」
这个人绝对是超级虐待狂……
随后,焰用遥控器将金字塔的尺寸缩到最小,接著说了一句「那我们开始训练吧」,并拍拍我的肩膀。
……跳跃的同时,要想像助推器喷射的样子啊。
……像我这样的「凡人」学得会吗?
「怎么啦?难道你很紧张吗?那先冷静一下吧。我不会威胁你要在两周内学会,否则就把你逐出师门啦。一天两天肯定是学不来的,但只要慢慢花时间修练,就一定能学会。耐住性子,好好加油吧。」
「臭小鬼,不用那么努力啦。每天懒懒散散地过日子就行了。你就这样越变越肥,梦想破灭后滚回老家,最后变成毫无干劲、一事无成的尼特族,然后去死吧。」
我就相信焰所说的话,好好努力吧。真想让那个臭老头瞧瞧我的厉害。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重新调整心态。
接著跳了起来。朝著金字塔往上跳的同时,我开始进行想像。
我的背上有推进器。喷射出魔晄。得到推进力并开始飞翔。
就在这个剎那,彷佛茅塞顿开的感觉在我脑内狂奔──并发出了轰然声响。
同一时间,飘浮感包覆住我的全身。
我的身体往上飘浮,脸都要贴上天花板了。随后顺利著地。
「……你这小子在开玩笑吧?」
爷爷发出愕然的惊叹。听到他这么说,我便看向焰的脸庞。
只见她睁著一双大眼。看到焰露出超乎预期的神情,一股踏实感油然而生。
「我、我学会了吗?一、一次就……学会音隼了?」
……像我这样的凡人,怎么会学得这么快呢?就在我心生这股疑惑之际──
「柴暗,你很厉害嘛。不对,我真的吓到了。这搞不好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跳得这么快呢。」
焰一脸兴奋地摇曳著长发朝我靠近,铃铛的声响也随之响起。
接著,她露出一抹魅惑的笑靥,并摸了摸我的头。
……我到底多久没有被人称赞和摸头了呢?啊啊,原来这是第一次啊。
这种心情是什么呢?我的胸口和脸部变得热烫,眼泪都涌上了眼眶。
「吶,你可以再做一次给我看吗?」
我回应焰的请求,往上一跃,并从背部喷射出魔晄。
太好了,看来刚刚并非侥──奇怪?没、没办法控制了?我才刚这么想,天花板就已经近在眼前──于是我狠狠撞了上去。我发出「欸吧!」这种丢人现眼的声音,并直直落地。超、超丢脸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就像伊卡洛斯(注:希腊神话中的角色,利用蜡制的羽翼飞翔时,因为离太阳太近,导致蜡融而坠海身亡)嘛──!你就是太得意忘形才会这样啦!超级大白痴──!」
老头子捧腹大笑起来。另一方面,焰则是面带微笑地说「等我一下喔」,并往道场外头走去。几分钟后,她双手拿著宝特瓶装可乐回来了。
「哦哦~~你发现我口渴了吗?呵呵呵,真是愧宝孙啊。」
「……吶,爷爷,你还记得刚刚的约定吧?」
「约定?啥?什么约定?」
爷爷歪著头感到不解,并将接过手的宝特瓶旋开,准备喝下可乐──
在那之前,焰阻止了他的行动。
「爷爷,你在做什么?」
「咦?不,我只是想喝可乐啊。」
「啊哈哈哈,你果然忘记那个约定了嘛。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要是柴暗能在一个月内学会音隼,你就要用鼻子一口气喝光可乐呀。所以……不要客气,就用鼻子喝可乐吧。要一口气喝完喔,一口气喔。」
「咦咦!不、不是啦,那是一种夸饰法啦。」
焰往不知所措的爷爷肩上拍了拍,勾起了恶魔般的笑靥并说道:
「一口气喝完吧!」
「呃,就算你用『一起去狩猎吧!』这种方式说,我也……呜咕!哈、哈,你在做什……呜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啦~~加油♪加油♪」
爷爷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都喷出了黑色的液体,他的孙女依旧逼他用鼻子喝可乐。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不是被虐狂,却觉得焰那抹心醉神迷的笑容好吸引人啊。我真的不是被虐狂喔。
等到爷爷一口气喝光可乐后,暴虐无道的愧宝孙看向了我。
「吶,柴暗,你会不会累?」
「咦?不,完全不累啊。」
「是吗?你的魔晄总量还真是惊人呢。这么一来,现阶段要先查明的是肉体方面吧。那么,接下来我要你学会体术。先让你看看简单的招式吧。爷爷,跟我对打吧。」
「呜咳……再、再让我……休息一下……」
「不~~行♪」
于是两人正面对峙──就在爷爷踏出脚步的瞬间……
伴随著铃铛的音色,响起了「啪叽!」和「喀!」喀这种声音后,爷爷便摔倒在地。
「这是黑钢流体术──喰牙。虽然名称霸气十足,却是个很无趣的招式。你先将这个……不过你好像没看清楚呢。我再示范一次吧。」
待爷爷恢复之后,两人又再次进行相同的流程。就在爷爷踏出脚步的那个瞬间──
啪叽!喀!
「这次有看清楚吗?」
「……不,请你再示范一次。」
啪叽!喀!
「……再一次。」
啪叽!喀!
「……再一次。」
啪叽!喀!
「One more set!」
「你这王八蛋是故意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说什么One more set啊!你乐在其中是吧!你绝对乐在其中对吧!」
他只答对了一半,但实际上焰的动作是真的很快,让我看不清楚。
话虽如此,焰已经示范了这么多次,所以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迅速逼近对手,绕到侧边后,再用手缠住对方伸出的手臂,封锁其手肘的行动,也就是腕挫腋固。接著折断对方的手肘,并将其压制在地,最后再一脚踩在他头上。要是稍有不慎,这一招将会致人于死地。
这么一想,我觉得有股莫名的思绪从我内心深处流淌而出。
见识到能够杀人的招式,难道让我兴奋起来了吗?
……总之,我开始进行实际演练。焰先以概论的方式,一一向我说明动作的时间点、手臂的缠绕方式,以及施力轻重等要点。
说明完之后,又经过了好几次反覆的练习。
「好了。那就来实际操作看看吧。」
焰会充当我的对手。
虽然不至于一拳都没闪过……但我没能成功发动招式。
「嗯,力道下得有点重了。这个招式不需要蛮力,身体要像羽毛一样轻盈。把这一点牢记在心,再试一次吧。」
之后我又经历了好几次失败……我果然没有运动天分啊。
这时,焰对垂头丧气的我拍了拍肩。
「柴暗,没问题的。每个人刚开始都会这样,要继续坚持下去。」
「呵呵呵。虽然焰焰嘴上这么说,但她懂事以后,几乎就精通各项招式了呢。咦?说服力到哪儿去啦~~?噗哈哈哈哈──呀哼嗯!」
焰一边笑著,一边拿马用鞭子抽了爷爷。
是因为看了这般宛如短剧的情景吗?至今的忧郁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谢谢你。多亏你的「我呢?」鼓励,我变得「喂,我呢?」精神百倍了。」
我无视爷爷的牢骚,继续练习。虽然失败了无数次,但终于有点像样了。这样应该算学会八成了吧。
我对自己做出这般评价,但焰似乎跟我想的完全相反。
「吶,柴暗,你为什么不折断我的手呢?把我摔倒之后踩在头上的动作,也只是点到为止就结束了吧?」
她用冷漠的口吻如此斥责道。那种冰冷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浑身发颤。
焰在生气,她现在火冒三丈了,就像面对讲不听的小孩时会心生怒火那样。而我则像个被怒斥的小孩。
「呃,不是,练习怎么能折断……」
「不行,你必须折断我的手才可以,因为这种招式就是如此……我先告诉你一个重要的大前提吧。如果你想变强,就要练就能笑著杀死对手的本事,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变强。」
「笑著杀死对手……怎么可能……」
「没问题,你做得到。」
难道她有什么理由,才能如此断定吗?我不得不这么心想……但没有说出口。要是我做出消极的发言,让她更加失望的话,搞不好会被逐出师门。
现在的焰魄力十足,让我浮现出这种想法。
不要。我才不想被逐出师门。一切才正要起步而已,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结束!
于是我狠下心来,而焰也转身面向我。我绕到她的侧边──锁紧她的手肘后用力一折。我的头脑因为这独特的触感而为之酥麻,与此同时,我也将她拽倒在地。最后,我往倒地的她头上狠狠一踩。
有股爽快的感觉从头顶一路窜流到指尖,同一时间,好像有某种东西从我的内心深处流淌而出──总觉得好像要失去自我了。
「呵呵,表情不错嘛。没错,就是这种笑容,非常好。」
笑容?我现在正在笑吗?
我看著焰。只见她任凭折断的手臂晃呀晃,并露出了暖阳般的满面笑容。
那副模样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但与此同时,我也觉得非常美丽。
焰用这般骇人的样貌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在称赞最宝贝的孩子一样。
……只要再努力一些,应该就能得到更多褒奖了吧。
不管怎么说,这个经验将是我永生难忘的回忆吧。
学会喰牙后,今天的训练便告一段落。
「对了,折断的手臂要怎么处置?是不是去趟医院比较好……」
话才刚说完,焰的断臂便被淡绿色的光芒包覆住……
「你也看到啦,已经能正常活动了,没事的。」
「咦?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这是练气术的一种。运用这个招式,无论伤势多严重,都能立刻治愈。」
「这、这太乱来了吧。而且总觉得……好像圣经里会出现的圣人喔。」
「哈哈,你是说为众生疗伤的神圣光辉吗?才不是那种东西呢。这个招式不是用来做这种善行的。」
焰微微笑著,并说出意有所指的话语。
时间来到现在。吃完晚餐后,我在客厅度过悠闲的时光。
焰在厨房洗碗。洗澡水已经烧好了,什么时候进去洗都行。
『距离邪神大战的国内战事终结,已经过了六十年──』
我一边看著电视萤幕,一边回顾这一整天的发展。
我好像进步神速,感觉不像是训练第一天该有的成绩。一次就学会了音隼这种特殊招式,被焰称赞了一番……又学会喰牙这种体术,被焰称赞了一番……
怎么老是回想起焰的事情啊?
……这种感觉果然是恋「唔喔!混~~帐~~东~~西!看我回敬你一招!好耶!PK战结束!冠上知名角色的名字,用主角威能的玩法来玩的死屁孩!哎呀,把他们痛宰一顿的感觉真爽啊!」
……正在玩VRMMO的爷爷,把我的思绪全数打散了。
「呼~~休息一下。嗯?你这臭家伙,怎么一脸莫名愉悦的表情啊……莫非你在回顾今天发生的事,结果老是想到被焰焰称赞的画面,陷入自己可能爱上焰焰这种恋爱喜剧的思维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别、别这样啦!我、我才没爱上她呢!我跟她才认识一天──」
「完全爱上她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果然是个下贱男!可恶!我要把你逐出师门!焰焰要跟我葬在同一个墓里!我绝对不会把她交给你这个大白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不,我、我又没有……!」
怎么回事,超丢脸的。这种感觉就像幼稚园的时候,被大家发现我喜欢哪个女孩子而饱受嘲笑一样。
「我、我要去洗澡了!」
我逃也似的冲出房间来到浴室。就在我脱下衣服,打开浴室门的那一瞬间──
「呼呀?」
结果焰在里面。
看来她似乎是穿衣服会显瘦的类型。
没想到甚平和服下居然隐藏了这种凶残兵器(大咪咪)啊。不,真要说的话,焰全身上下都算是兵器了。曲线完美的腰身、蜜桃般的臀部,以及Q弹的大腿,完美体现了男人的欲望,简直就是女神──呃,现在可不是分析的时候啊啊啊啊啊!
「呃,呃……该怎么说呢,算是失误吗?那个……你的体态还真是一流。」
我在说什么啊!我是白痴吗!
正当我想著这种事情时,宛如石像般僵直的焰,脸颊一瞬间飞红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尖叫出声。原来焰也有正常的一面,被人看到裸体会觉得害羞──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哒哒!」
我收回前言。虽然焰也有像女孩子的一面,但她一点也不正常。
焰的铁拳击出了一记安打。而我腾空飞起,一路冲破墙壁,飞到无穷远处。
简直就像漫画的场景。我当然痛得要死,但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心中没有一丝后悔。
洗完澡后,黑钢焰穿上绣有熊熊图案的内裤和睡衣,并别上母亲遗留下来的铃铛发饰。接著她拉开客厅的纸门,坐在缘廊边,一边眺望著庭院景色,一边啜饮温热的昆布茶。这虽然是她每天都会做的事,但昆布茶的味道似乎浓了些。是不是茶粉加得太多了?
凉爽的春风抚过她湿濡的黑发与雪白肌肤,但炙热的身躯和心灵却丝毫没有冷却。
「应、应该先锁上门才对。不小心……对柴暗下了重手了呢……原来被男孩子看见裸体,是这么害羞的一件事啊。」
焰红著一张脸,并折响小指关节。
她当然没有和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一起生活过。因为从孩提时代至今,她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修行中度过的。
「啊啊啊啊啊,好丢脸啊……!『呼呀』是怎样啊……我居然喊出『呼呀』……!」
一想到自己刚刚发出了那种叫声,她就羞愧得要死。
焰满脸通红,都快要喘不过气了。这时,弥以霸(爷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刚洗完澡的宝贝孙女真的好萌啊~~总而言之,我可以把那个死屁孩逐出师门吗?」
「怎么可能啊,臭老头。」
她叹了一口气,羞耻心似乎消退了些。只有这一点她要好好感谢祖父。
之后,她默默地眺望庭院好一会儿……接著忽然开启了某个话题。
「不过,那小子真的很厉害啊。训练过程居然突飞猛进,甚至让人觉得很有趣呢。当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还真是超乎我的预料呢。」
在焰看来,立华柴暗这名少年实在异于常人。
他体内蕴含的魔晄总量也非常不合理。
练气术并非「规格外」的特权,因此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能学会。
不过,得具备比一般魔术师高出数十倍的魔晄才行。
「学习练气术的首要之务,便是修练魔晄增幅。大概只有数千分之一的人,才能活用黑钢流派的技术并顺利存活下来吧。」
要得到那么大量的魔晄,就会伴随著相当的巨大风险。大部分的魔术师在这个阶段就会被淘汰了吧。而且,还得更进一步训练用特殊形态操控魔晄才行。
就算达到如此严苛的境界,成功跨过了增幅修行的难关,也肯定会命丧黄泉。
立华柴暗却跳过了这道训练程序,突然就学会练气术了。
「我觉得像神参者(Irregular One)那种人才能做出这种事。你觉得呢?」
「哼,八九不离十吧。明明长得一副混帐路人甲的样子。他跟六十年前和我激烈交手过的那些家伙,全都散发出同样的气息。」
弥以霸仰望著夜空,带著怀念的心情眯起了双眸。
邪神大战──那虽然是人类与上位存在之间的战役,但并不是所有上位存在都与人类敌对。约有半数跟人类站在同一阵线的上位存在,被称为「旧神」。相反地,与其敌对的阵营则被称为「旧日支配者」。
旧神是人类的希望,旧日支配者则是人类憎恶的对象……但黑钢弥以霸这个人对那种分类根本不感兴趣。他的心中只有强弱之分。
如果对手很强,他便会不顾正义或邪恶,全数下达挑战。那些葬送在历史黑暗中的鬼神,能让他无须压抑黑钢一族的宿命疯狂战斗。这时,黑钢弥以霸感慨万千地说道:
「那时候真是快乐啊。在那个时代,只要走在路上就会撞见鬼呢。那些上位存在更是值得一战的优秀对手。话虽如此……跟神参者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啦。」
所谓神参者,指的是体内寄宿了上位存在的人类。虽然战斗能力会和宿主的力量成正比……但那些人全都是怪物等级,无一例外。
上位存在寄宿于人类体内时,会拉抬双方的力量。但当宿主死亡之际,上位存在也会面临与其同时消灭的风险。
对上位存在来说,就算被杀害,通常也只是被石化封印罢了,随时都能复活。因此上位存在几乎不会背负著死亡的风险,将力量赐予人类。
所以,神参者是极其稀有的存在。
焰见过两个如此稀有的人种。其中一个是柴暗,而另一个……
就是人称超级英雄的少年义人。
「……真让人失望。真是的,那段回忆实在太苦涩了。」
她让中指关节发出「啪叽」一声。
真不希望柴暗落得那样的下场。焰这么想著,便叹了一口气。
时间来到隔天早上。上午做的事情跟昨天相同,就是拉筋、重量训练和折返跑。
下午的锻炼也没什么两样。我穿著一身黑的道服,走向了道场。
焰先是咳了几声,接著开口说:
「今天要学的是音隼以外的战斗用练气术。其名为──盾枭和祸孔雀。」
「盾枭……祸孔雀……那是什么招式?」
「嗯。百闻不如一见。我会搭配音隼一起演示给你看,仔细看好喽。」
随后,焰和爷爷便开始对打。
她所运用的招式完全不合常理。
从焰背上喷射出的闪耀粒子,宛如一对羽翼──
短短一瞬间,她和对手之间的距离便拉近至零。
「这是黑钢流练气术三大招之一──音隼。这个招式得以实现高速移动和立体机动能力。」
这时,焰的脚边也喷射出粒子,她的身体便在空中飞舞起来。她一边飞翔,一边在空中前后左右地转个不停,展现出华丽的腿上功夫。
紧接著攻守逆转。爷爷依旧没有取出外装,只是单纯地以魔晄强化肉体应战。只见他迅如疾风般朝焰逼近,往她的侧头部祭出一记回旋踢。就在这一击敲上太阳穴之前,焰的魔晄防壁顿时膨胀起来,阻止了爷爷的脚部动作。
「这是三大招之一──盾枭,能将魔晄防壁变得更加坚硬。再来是这个!」
缠绕在她身上的气息骤变,焰的右拳也被金黄色的光芒包覆住。
「破!」她发出尖锐的吶喊,并使出猛烈的突击,爷爷便将双臂交叉加以格挡──拳头击中后,同时产生了爆炸。将焰的拳头包覆住的亮光爆裂开来,化作粒子飞散而出。
「这是三大招之一──祸孔雀。如你所见,这个招式可以提高打击的威力。虽然会大量消耗魔晄,但每一拳都蕴含了一击必杀的威力。」
「祸……孔雀……?」
这样啊。我的必杀技,就叫做祸孔雀啊。
不过,总觉得这是命运的指引呢。难道我和焰的相遇也是命中注定──
「怎么了?干嘛露出奇怪的表情?」
「咦?不,不是的,没什么。」
焰歪著头问,铃铛发饰也叮当作响。但她似乎很快就失去兴趣了。
「那就立刻开始训练盾枭吧。爷爷,去把那个东西拿来。」
过了一会儿,爷爷拿著类似棒球发球机的东西回来了。
「锵锵锵~~♪铁球击发装置~~♪(沙哑的声音)」
我绝对不要吐嘈。因此我转而针对这个装置提出质问。
据焰所说,这个装置会击发出拳头大的铁球,而我就要想像用盾牌保护身体的画面。于是,我立刻开始进行学习盾枭的训练。
爷爷负责操作机器,焰则负责指导。
我展开银白色的魔晄防壁,瞪视著前方。接著铁球便从机器的发射口击……击………………
喂,太久了吧!还不发射吗?这个死老头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请你快点「就是现在啊啊啊啊啊啊!接招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快!这个铁球是怎样!时速绝对有两百公里吧!
虽然我展开了防壁,但还是超痛的!我还以为门牙要被打断了!
「是说发球的时间点太奇怪了吧!这根本就是偷袭嘛!」
「啥~~?这个任性BOY在说什么鬼话啊?你以为上了战场以后,对手会说『我要发动攻击喽~』事先提醒你吗?」
「呃,现在又不是实战!是训练!目的不一样啦!」
「好好好,真是抱歉噜~~下次我会认真点。来,快摆好架式。」
这个臭老头……算了,他说会认真点,那就──
好痛!又来偷袭这招喔!而且好快!球速设定得太快了吧!
「等!好痛!等一下啦!速、速度再调低……好痛好痛好痛!不、不要一直瞄准两腿中间啊!等,你这……给我住手啊混帐老头──!」
「噗哈哈哈哈哈!打爆吧!变成不举男吧!带著一辈子没有使用到蛋蛋功能的憾恨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奴噜!」
「我们可不是在玩耶,真受不了。」
后来就由焰操作机器,继续进行极为正常的修行。
铁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击发而来,跟刚才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能确实掌握铁球的行踪,当铁球打上来的瞬间,我便反覆进行造出防壁的想像。
最后──击飞而来的铁球,发出了坚硬的声响。
结果没一会儿功夫,我也学会盾枭了。
「呵呵,呵呵呵呵,你真厉害呢。虽然盾枭的学习难度是没这么高啦,但你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柴暗,你果然很惊人。」
「是、是这样吗?看来我的才能「哪有什么才能啊蠢货──!只不过是学会一些基础招式而已,少在那边得意忘形喔!死小鬼!」」
「好了,不要理那个老头,开始练习祸孔雀吧。这次的训练非常单纯,只要想像将魔晄集中至拳头处,并在出拳的同时想像爆炸的景象,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就行了。怎么了,柴暗?你有话想说吗?」
「啊,是啊。其实,我已经会用祸孔雀了。」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大骗子辛苦你啦~~!祸孔雀可是一种奥义啊!像你这种家伙怎么可能会──呼呗!」」
焰往老头子的脸上抽了一鞭,并向我露出兴味盎然的眼神。
「已经会用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嘛,学会魔晄外装之后,我进行了各式各样的想像训练,结果不小心学会了。就像你刚刚说的,只要想像将魔晄集中在拳头处……」
我的右拳绽放出金黄色的光芒。看到这幅景象,焰和爷爷都瞪大了双眼。
「呵呵。柴暗,你很行嘛,居然靠自己学会了祸孔雀。你真的让我心跳加速呢。」
「咕唔唔唔唔……!那、那只不过是第一阶段而已!如果没办法爆裂开来,也就只能充当电灯的替代品而已!」
我当然办得到。我要证明这一点,让焰瞧瞧我的优点。于是我施放出一记直拳。
接著,光芒……并没有产生大爆炸。亮度随著「砰咻」这个声音消失殆尽了。
「噗哈~~!这种无聊的小爆炸是怎样啊!」
「真、真奇怪,那时候的确引发了大规模的爆炸啊。」
我再次让拳头发出金色光芒,并挥了出去。但这次也是相同的结果。
对此,爷爷一边哈哈大笑,并摆出架式,彷佛要让我看看真正的祸孔雀一般──
他挥出拳头的同时,产生了轰然巨响,金黄色的粒子大范围地四散而去。
彷佛在炫耀他和我之间的等级差异有多大似的。
「这才是真正的祸孔雀~~你懂了吗~~?劣质山寨同学~~?」
……真不甘心。所以我反覆挥拳无数次,但爆炸的规模却毫无变化。
魔晄的剧烈消耗,让我开始喘个不停。这时,焰带著温柔的微笑,对不停尝试的我说道:
「就一点一点慢慢来吧,不要焦急。好吗?」
「说得……也是。没必要……焦急啊。可是,我迟早会学「日日言迟早,前途渺茫矣,终是无所成。快放弃吧死小鬼。黑钢弥以霸的心之诗篇。」」
老头,你多了几个字耶,好好遵守吟诗的规矩啦。
话虽如此……
祸孔雀啊。我前阵子还对田中说过……
总有一天要用这招把江神揍扁。
……我就来实现这个愿望吧。
我一定要学会祸孔雀。
就像我对田中说的那样,我要用这个招式,把那家伙痛扁一顿!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拜焰为师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
今天也是从一早就开始训练,并学习新的招式。
「嗯。虽然还没学会祸孔雀,但初级课程就到此为止,之后开始进行更进阶的严苛修行吧。具体来说……就是透过对打提升战斗能力,还有强化精神层面。」
对打──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我顿时回想起当时那件事。
第一次的实战经验、佐佐木施予的痛楚、众人的视线、恐惧,以及羞耻。这些情绪让我浑身发颤。
「嘿嘿嘿,死屁孩吓坏了呢~~♪真是的,这个胆小鬼还真──呀叽唔!」
让爷爷吃了一记铁拳之后,焰用十分严肃的眼神望向了我。
「柴暗,仔细听好了。现在的你,只是个稍微会用点小招的普通人类。无论是战力还是精神层面,都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两样。这也是理所当然。要是不进行名为对打的实战,人类永远不会变强。」
她说得完全正确,我根本无可反驳。所以……我必须克服这个心理阴影。
不要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拿出勇气吧。我要成为英雄。
我要和江神并驾齐驱。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并看向焰的脸庞,接著说道:
「请你陪我对打吧。」
焰露出了天使一般的笑容。她的笑容实在让人目眩神迷,充满了力量,为我完全抹去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好,那就立刻开始──」
焰展开了魔晄防壁。她没有取出外装,而是做了个深呼吸。
在那之后──
「战斗吧。」
她身上散发的气息骤变。虽然嘴上仍带著笑意,但跟方才的微笑截然不同。
那是宛如龇牙咧嘴的猛兽般,令人恐惧的笑容。
我十分惧怕,但依旧让外装显现而出。面对这样的我,焰微微一笑──
「我要用左拳揍你的脸喔。跟练习的时候一样,好好挡下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以为她失去了踪影,结果她却立刻现身在我面前挥起了拳头,我只能等著挨揍。
从嘴边传来了「叩沙」一声。感到剧烈疼痛的同时,我也察觉到──我的下巴被打断了。
我连痛苦呻吟的时间都没有。焰将我摔到地上,并迅速骑上我的身体──
「这时候就用盾枭来防御啊。否则你会死喔。」
焰扬起恶魔般的笑靥,并扳了扳食指关节。
下一秒,她马上开始殴打我,毫不停歇。
就算我鼻子歪了、牙齿断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她还是揍个不停,我昏了过去。
──我猛然回神,并睁开双眼……了吗?奇怪?我刚刚不是受了重伤吗?
为什么伤势痊愈了?我怎么还站著跟焰正面对峙?难道我是在作白日梦?不,可是刚刚的感觉──
「战斗时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手身上啊。不然会自讨苦吃喔。」
我听见了清亮的嗓音与铃铛的音色。同一时间,左拳也飞了过来。
之所以能闪过这一拳,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紧接著使出的反击动作,也是在毫无意识下做出的行动。我已经陷入忘我的境界,任凭躯体跃动。
或许是危机感促使我选择攻击力最强的招式吧,我开始想像祸孔雀的施行过程。
将魔晄集中至拳头,并压缩这份能量,让金黄色的光芒包覆著拳头,再用力挥出。
然而,我没能成功使出祸孔雀,立刻就被制止了。
焰用左手掌抓住了我的右拳,紧接著,拳头上的光芒微微地爆炸开来,消失无踪。
失败了。体认到这一点的瞬间,焰的铃铛发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一头黑长发随风摇曳。这是因为她举起脚用力一挥,并踢向我的右脚──接著发出了「啪沙」一声。
大腿骨碎了──就在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五个字的瞬间,我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猛烈朝我袭来。眼泪不听话地夺眶而出,我变得无法动弹。
「呵呵呵!臭小鬼的不幸让食物变得好美味啊!真是愧宝孙&食美味啊~~!」
「麻烦你替他治疗。快点,快一点啦!」
「嘿咻嘿咻~~」
爷爷的掌心放出了绿色光芒。光芒渗进我的身体后……疼痛便消失了。
这个……我记得是……在我学会喰牙之后,焰用来治疗手臂的招式吧。
「这是黑钢流练气术──气死快清。这让我等黑钢一族得以拿出超越极限的努力。只要使用气死快清,除非当场死亡,否则伤势都能立刻完全恢复。」
拿出超越极限的……努力?……啊,这样啊,原来如此。焰先前意有所指的那句话,就是这个意思吧。气死快清这个招式,并不是用来做善事的。
应该说正好相反。为了让疯狂的黑钢一族能熬过地狱般的修练,才有了气死快清这个招式。
我这么心想,爷爷便扬起嘴角说道:
「就算手断脚断、下巴断裂、眼球碎烂、肋骨骨折、鼓膜破损、耳朵被割下、蛋蛋爆裂、鼻子塌陷,还是内脏破裂,全都能在一瞬间治好。这样一来,再怎么离谱的训练都撑得过来喔。是不是超棒的呀?可以无止尽地进行世界上的战斗者绝对做不来的修练呢。」
我觉得他们疯了,没有人比他们更疯狂。
黑钢家的每个人都有这种癫狂的想法吧。所以才能变强。
而我心中也有这股念头吗?……我不知道。
唯一可以断言的是,我不能再退缩,也不想再退缩了。
于是我专心一志地修行,又过了三天──
正在进行对打训练时,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灰姑娘这三个字。
直到不久前,我还只是个灰姑娘,碰上焰这名魔女后,就能华丽变身。虽然我这么心想,可是……现实却没这么简单。
靠魔法变身,轻轻松松地得到幸福,这种愉快又顺利的发展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如今我的身体也正在被人大肆破坏。焰既谨慎又细心地破坏著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每破坏过一次,就会恢复原状,紧接著继续破坏,就这么不断反覆。根本就是地狱。
在这种环境下,人类不可能还有办法维持正常理性。
看到焰的攻击,我似乎渐渐会无条件地闭上双眼,就连正常的防御都快要办不到了。这大概就像投球失忆症(注:指投手完全无法控制球的走向,使得投出的球完全失控的一种症状)或拳击恐惧症(注:被重拳打过之后,产生心理阴影,导致看到拳头就会全身僵硬的状态)吧。
我再次被拋摔出去,狠狠地撞上地面。随后,焰立刻对我施展寝技,以腕挫十字固封锁我的行动。我的肘关节发出了嘎叽嘎叽的哀号声。
我都痛到哭出来了。恐惧化作声响,从我的嘴里狂涌而出。
「不要、不要,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焰的动作戛然而止,接著,她立刻站起身说道:
「来,继续吧。」
我没办法回答,也没办法撑起颤抖的身体。
要逃走吗?我如此扪心自问。不是已经发誓过绝对不会再逃避了吗?你还想重蹈覆辙吗?虽然我这样痛斥自己,但却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想……练了……」
结果今天的锻炼就到此为止。「要不要转换一下心情?」听了焰的建议后,我便出门散步去了。然而,这股抑郁的心情却没有好转。
天空逐渐染上了漆黑的色彩,我的心也落入了黑色的深渊。
……过去教官曾经对我说「人类是有极限的」。
现在的我,正痛切地体认到这一点。
想和江神并驾齐驱、渴望成为英雄、不想就此结束──如今,这些心情全被厚厚地抹上一层黑。
……面对痛楚与恐惧时,人类居然会这么无力。
正当我想著这些事情时,我不禁在河堤边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
「田中……旁边那个人……是那小子的女朋友吗……?」
还真是个惊为天人的美少女。可是,该怎么说呢,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呃,这件事根本无所谓吧。
「打扰到他们也不太好,我还是快点消失吧。要是看到我,他一定会冲过来……呃,不可能啦。那小子应该不把我当一回事了吧。」
我这么低喃道,随后少女望了过来,那家伙也跟著看向这里──
不,我已经不在乎了,马上闪人吧。于是我转过身向前走去。
「喂!等一下,柴暗!」
一道声音从背后刺了过来,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
「真是的!没听到我叫你等一下吗!」
我的手被抓住了。我怀著五味杂陈的心情开口向他说道:
「……把女朋友放在第一吧,不要管我这种人。」
「女朋友?喔,你说她呀?你误会哩,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你看,证据就是她已经消失了喔。我跟她只是稍微认识,聊了一会儿而已。」
那名少女确实已经看不见人影了……真是出乎预料,我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和田中说上话。所以,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相反地,田中则用一如既往的口吻接著说:
「你现在在做什么呀?已经好一阵子没来学校了耶。」
「……你在担心我这种人吗?」
「嗯嗯?……我看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耶。关于这方面,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总而言之,我们到附近的公园谈谈吧。」
我困惑不解地跟在田中后头。走进公园后,我们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就直接问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脱离了自己的本分,在学校里的地位上升之后,就不把你当一回事哩?」
「……这是事实吧?呃,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想法,反而很高兴呢。只要你这个儿时玩伴能幸福,我就──」
「不对,你完全搞错哩。呃,我多少也变得有点像现充就是。」
「……咦?什、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加入学生会,和你变得疏远,是因为小鸟游会长对我说,只要我讨她欢心,她就告诉我让立华同学变强的方法。老实说,我觉得很可疑,但一想到能让你突破现在的困境,我就接受她的邀请哩。被会长乱来的要求折腾下来的结果──」
「你就没办法和我说话,也不能一起练跑了吗……?」
「是呀。」
「不,这是什么话……太、太奇怪了吧。你干嘛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啊?你可以选择让自己快乐就好啊。」
「不,那怎么可能呀……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咦?应该是刚进幼稚园的时候,对吧?……抱歉,我不记得了。」
「哈哈,你果然忘哩。也对,你就是这种人嘛。明明把别人为你做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却马上就忘了自己所做的善行。你就是这样。」
「善行……?我对你做过什么事吗?」
「嗯。那时候我跟大家还不太熟,所以老是被欺负,而你拯救了我。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我,只有你不一样……不过,那时候还是寡不敌众,被海扁一顿就是哩。」
「……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回事呢。在那之后──」
「我们一起拟定复仇计画,狠狠地报了一箭之仇。那时候你向欺负我的那些孩子放声大笑,还说『不准你们欺负我的朋友』……听到那句话,我真的好开心。在我眼中,你看起来好耀眼,所以……我不忍心看到你被大家嘲笑的样子……」
「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到处奔波吗……?」
看到田中点点头的模样……安心感和罪恶感同时吞噬著我的心。
田中并不是拋下我不管──这个事实让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相反地,我居然让儿时玩伴如此顾虑,为我煞费心神,我觉得好愧疚。
最重要的是……我不仅没有留意到田中的苦心,甚至还误会他,对他心怀些许憎恶。我没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我居然误会你到这个地步……真的很对不起……」
「哇啊,你哭什么啦。真是的~~你很夸张耶~~」
田中笑了出来。但他立刻收起表情,露出了遥望远方的眼神。
「不过呀,世事也不能尽如人意呢。我还没从会长那里捞出什么情报……而且每个人都把你当成傻瓜……!」
田中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接著,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跟我说──关心那种人有什么用,还是赶快跟他划清界线吧,这对田中同学一点帮助也没有……开什么玩笑!每个人都把我的儿时玩伴当白痴耍!我真想狠狠揍他们一顿!」
看到田中这样怒吼,我吓了一大跳。他处事总是冷静,从来不曾大声嚷嚷,这样的人居然气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为了我。
田中眼泛泪光地继续说道:
「不管谁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在你帮助我不受大家欺负时也是,未来也不会改变,对我来说,你就是宛如英雄的存在……我怎么能看你一辈子受别人侮辱咧……!」
田中还说,发现我没有去学校上课时,他不知道有多担心。还以为我失踪了,老是在意到冷静不下来。
接著,他抓著我的肩膀说:
「你想做什么都行,但绝对不能自甘堕落,拜托你不要就这样结束。你是为了什么才努力到现在?你甘愿沦为丧家犬,就这么放弃吗?我不要。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我想看到你努力向前冲呀……!」
我的眼角泛起了热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开口说了起来。
逃出学校后发生的事情、与焰的相遇,以及拜她为师的决定。
田中默默地聆听著,我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想过要好好加油,以为自己看见一丝希望了。但老实说……我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我无法克服疼痛和恐惧……」
一阵沉默回荡在我们俩之间。过了好一阵子,田中才划破了这股死寂。
「没事的,柴暗你一定办得到。不论什么样的人否定你的可能性,我仍相信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弃。让我看看你向前冲的样子……!」
田中牢牢地盯著我看。看到他的眼神,某种情绪从心里涌了上来。
我的心中燃起了温暖的火苗,眼角满是泪水。
接著,过去那些人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一闪即逝。
「放弃吧。」「人类是有极限的。」「你为什么要入学啊?」「像个白痴一样。」
是啊,我的确是个废物劣等生。但我积累至今的那些努力,以及付诸于此的心思,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然而教官和同学们,却连这一点都彻底否定了。
一想到这里,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火大。不过,最让我愤怒的就是──
「你明明盛气凌人地扬言绝不放弃,结果却是这副德性吗?光凭这种胆识还想成为魔神,你还真敢说呢。没骨气的家伙。」
江神春斗──光是回想起那家伙说的话,以及投射而来的眼神,我就气得快要疯掉了。
我不恨江神,我恨的是被这番话羞辱的自己。
所以……我要杀了自己。将过去的自己杀了,再蜕变为全新的自我。
心中的火苗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转变成火焰。
「谢谢你。多亏你的鼓励,我才能重新振作起来……我一定会超越极限。」
倾诉内心的想法后,我再次为误会田中一事向他谢罪。
田中扬起笑容说道:「想求我原谅的话,就把我想看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呀。」
我也笑著回答他:
「我答应你。我会成为像义人──不,是超越义人的英雄。」
得到动力了。得到让我永不放弃、可以持续征战下去的动力了。
我绝对会克服恐惧和痛楚……!
抱著这股决心回到家后,只见焰已经备妥亲手做的料理在等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好像打起精神了呢。」
「是啊。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啧!打不死的混帐东西。蟑螂都比你可爱呢,该死的家伙。」
焰的笑容真是疗愈心神,爷爷的毒舌则让人烦躁。这种一家人和乐融融般的气氛,让我自在许多。接著,我们三人边吃晚餐边看电视。
在这个时间点,只会播放一种节目。
不管转到哪一台,都在转播天览武踊的赛况。
电视转播的天览武踊类型五花八门。像是定期举行的学园主办赛、学园对抗赛、全领域统一竞赛,或是每日举行、由军方主办的企业赛等等。
现在画面上播映的,是龙帝学园主办的天览武踊的排名赛。将体育场作为舞台,像罗马竞技场那样,采取一对一回合制,类似格斗竞技。
这个排名赛每周会举办一次。如字面所示,是为了决定排名的比赛。
双方同时呈交出场申请,经由指导教官及学园高层的认可后,比赛就能成立。排名较低的学生胜出后,便能夺下对手的名次。
选手进场后,画面先扫过全场观众,而我在画面上方,发现了飘浮在天花板附近的「某个物体」。
那是个边长一公尺的白色立方体,六面都有个类似金色眼球的标志。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唯一能明白的只有一件事。
我们只能在那个物体正下方的空间内抢夺刻印,所以我猜想,那恐怕是跟旧神有关的某种东西吧,但详情不得而知。
好了,比赛虽然有点看头,但焰和爷爷都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不过──看到下一场参赛者的其中一人时,他们顿时变得兴致勃勃。
另一方面,我瞪大了双眼,神情激动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江神……春斗……!」
他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气息,威风凛凛地走上了连接赛场的走道。
那副模样俨然就是个王者。
「江神?江神啊。吶,爷爷,不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吗?」
「嗯。过去我有个劲敌,是个叫做江神全司的男人。他的流派好像是魅那风流剑术吧。你还记得真清楚啊。」
「是啊,毕竟那个人让全盛时期的爷爷一时大意负伤了嘛。我当然记得。」
「哼哼,就是说啊。我之前也说过了,他真的是个优秀的格斗家。这种能让鬼之血脉为之沸腾的战斗,实在不可多得啊。江神全司真是个让人永生难忘的劲敌……不过,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啊?」
焰和爷爷凝视著江神的脸,立刻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定论。
「太无聊了吧。他才不是我在找的对手呢。」
「嗯,看来全司的后代没能继承到最重要的事物啊。」
看著一脸冷漠的两人,我忍不住发出「咦?」的一声。
「你、你们的意思是,那家伙不是什么狠角色吗?」
「我觉得他很厉害啊,就这方面而言,他确实是个狠角色。但他并不是鬼。我对徒有精湛技术的人类没兴趣,所以我才说他无聊嘛。」
焰还说,「人类不可能赢过鬼」。
「总觉得这道理有点难懂……」
「呵呵,对现在的你来说或许如此吧,但你马上就会明白了……差不多该专心看电视喽。比赛似乎就要开始了呢。」
体育馆中央有一道圆型的线条。两人走进结界产生装置正中间后,圆形线条便放射出半透明的膜,形成了一座大型的战斗力场。
在彷佛与世隔绝的空间中,两名参赛者互相瞪视著。
『一年级的第一名VS三年级的第一名!究竟谁能拿下这场非比寻常的战事呢──』
「三、三年级!而且还是第一名!」
「哦?他还真敢挑战呢。」
「啊~~我记得排名赛一般都是同年级对打吧?理由好像是不同学年的实力相差太大了,没办法比。」
「……没错,就是这样。就算只差一个年级,魔术师的实力也会大不相同。而且因为刻印的完成率不同,如果赢过高年级生,刻印就能获得大幅度的成长。但相对的排名不会更动。」
话虽如此,这些结果全都建立在获胜的前提之下。大抵来说,低年级生不可能赢过高年级生。
套用这个常识的话,江神极有可能落败,但是……
「好,终于要开始了。」
焰一边缠绕著发梢一边说道。画面里的两名参赛者都让外装显现出来了。
江神的右侧出现了红色的几何学图样。他将右手伸进宛如魔法阵的图样中,取出了黑色的直刀。
在他正前方的对手也有了动作,那个人脚边的地面上出现了几何学图样。接著,从图样中缓缓上升的……是个类似骑士铠甲,高达两公尺的人偶。
这是独立型外装,容易施加诡变多端的异能。外装本体只有神经系统受到强化,身体能力与常人无异。因此,如果只让这种限定型高性能的外装人偶战斗,人偶只要挨上一记攻击就会挂了。但要是外装能力很强,就会强到极点。
这个对手就是这么可怕的男人。
开战的铃声响起,几乎在同一时间,敌人便将人偶往前推进。
骑士铠甲挥著巨剑猛攻。面对如此魄力逼人的斩击,江神展现了完美的应对方式。
时而千钧一发地闪避,时而以刀身接下攻击,时而改变身体的位置,让敌人攻击不成。光看他这一连串移动身型的步法,我就明白了。
这家伙真的是个天才。
「原来如此,技术高超呢。这小子也是非比寻常啊。」
「是啊。能用那种方式发动攻击的人,应该没几个吧。」
「攻击?你是指江神吗?怎么看都只是在闪避啊──」
不,等等,似乎有点奇怪。从头到尾都在防御的江神毫无表情,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反观对手却痛苦地扭曲著脸。
那个表情就像被猛烈攻击苦苦折腾的样子。为什么会──
一思及此,只见骑士铠甲的巨剑被用力弹开,身体往后仰去。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铠甲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痕。
「那小子一边闪避,同时以常人无法辨识的速度向对手发动斩击。如果对手不是人偶的话,早就定出胜负了。」
「刚、刚才居然上演了这么激烈的攻防战啊……」
我根本看不见,但爷爷和焰似乎都有所察觉。
「他故意在消磨时间呢,几乎没用到蕴藏于外装的力量。刚刚把对手的剑弹开时,恐怕是他第一次使用能力吧。」
「他想引出对手的全力吧。真是坏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啊。明明以前也老是干这种坏事。」
两人正在对话的时候,比赛持续进行……战况开始出现了变化。
江神持续著看似防御的攻击。这点始终没有改变,但每当骑士铠甲的剑被江神的刀挡住时,变得会被用力弹飞开来。
真是不可思议。无论是质量还是力量,看起来都是骑士铠甲占上风,但往往都是骑士铠甲的攻击被弹开。
「哦?寄宿于那把刀的力量,应该是重量调节之类的吧?」
「重量调节啊。的确,这样就说得通了呢。」
在那之后,同样的状况依旧持续著──只见江神的双眸变得锐利,彷佛早已看清了局势。
随后,战况呈现一面倒。江神不停地砍杀再砍杀。躲开对手的攻击后砍杀、还没等到对方攻过来便砍杀、正面挡开对手的攻击后又砍杀。
江神的斩击刀刀命中,每砍一次,就会有红色粒子宛如鲜血般从骑士铠甲身上喷出。那些红色粒子停滞在空中,轻飘飘地上下晃动著。
「那些粒子……让人不太舒服耶……虽然没办法具体解释……」
「嗯,对手肯定在策划些什么。要动手的话,就是现在吧。」
「哦?那小子在误踩虎尾之后会如何反应呢?我就来好好见识一下吧。」
几秒之后──
鲜红色的粒子冷不防地躁动起来,不断地聚合──
剎那间,整个空间充斥著无数把剑,并且都围绕在江神四周。
这样啊,原来如此。到目前为止的发展,全都照著对手的剧本在走。
对手为了抓住这个大好机会,让飘浮在空中的剑飞射出去。
这样一定会打中。就算江神再怎么厉害,也是防不胜防。就在我如此心想时──
江神春斗向所有人证明了──他是绝对无敌的王者。
他是像我这种凡人根本无法想像的存在。
无数把剑飞了过去。就在击中之前──他失去了踪影。
巨大的剑幕全都砸向地面,响起了无数的金属声。就在此时,江神从对手的背后现身,而对手顿时应声倒地。
对手的刻印化为一道耀眼的细线,转移到江神的体内。与此同时,宣告终战的铃响与观众的欢呼声重合了。整个会场震天价响。
「哦?才十五岁就会用魔晄神气(Second Break)了啊。这小子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Second Break……?那是什么啊?」
「嗯,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毕竟会用的人少之又少。在学生时代就会操作的话……更是屈指可数吧。」
「我来为愚昧无知的你做个说明吧,给我一边下跪一边听啊。像你这种小小孩称之为『魔晄外装』的技术,我们这些超强的高手称为『First Break』。而魔晄神气这东西,顾名思义就是比魔晄外装(First Break)更进阶的概念。简单来说,就是将寄宿于外装的异能强化到最高点,
「究极的……奥义……!」
我完全被震慑住。另一方面──
「话虽如此,他却不耍小聪明,而是正面砍过去啊。这一点倒是跟全司如出一辙呢。」
老爷爷双手环胸,心有所感地如此低喃。
「魔晄外装的力量是重量调节,这样一来……魔晄神气的力量会是超高速移动吗?他用那股力量闪过所有剑击,逼近对手,最后用斩击终结这场战争啊。」
焰用手托腮,兴趣缺缺地这么说著。
我把他们的话语当作耳边风,并瞪向画面另一头江神春斗的脸。
结界消失后,播报员便立刻冲到他的身边喊道:
『江神选手,辛苦你了!完全是压倒性的胜利呢!』
『不敢当。』
那家伙如此回答。他的表情让我看了就不爽。
干嘛板著一张脸啊。
难道他根本不把胜利的荣耀,以及宛如英雄的现状看在眼里吗?
难道他完全不明白,他现在坐的那个位置,是价值何等尊贵的东西吗?
江神,你知道吗?你现在理所当然地享受到的这一切,是我耗尽所有也换不来的无价之宝呢。
……我果然非常讨厌你,江神春斗。
『大家都开始对你产生关注,期盼你能尽早成为都市解放者,也就是魔神呢,你认为呢?』
『我的实力仍有发展空间,因此并不认为自己能和那些先进并驾齐驱。不过……完成刻印这件事,我觉得自己非达成不可。』
『也就是说,你的家人目前被困在无明都市里吗?』
『不,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只是我相信……父母的死与无明都市有关。』
『咦?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生还者。』
全场一阵哗然。所谓的生还者,指的是六年前无明都市诞生之际,被驱逐到外界的人类。基本上这种人在世界上少之又少,大部分的人都从事件发生时就被困在那个暗黑色的圆顶里,在停摆的时间中生存至今。
……现实与虚构情节不一样,我却忍不住这么想。
以各方面来说,江神春斗很像一名主角。
『我没有无明都市产生时的记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里一定发生了某些事,而我的父母也惨遭杀害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卷入了「那场战争」吗?』
『不。虽然没办法解释得很清楚,但我相信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所以……我正在寻找无明都市的情报。只要在天览武踊大显身手,甚至当上解放者(魔神)以后,我就能取得以机密情报为首的各种消息了。然后,我要揭发父母死亡的真相──如果有人杀害了他们,我会让那个人尝到应有的报应。』
在我眼中,江神全身都散发著冷冽的气息。
『原、原来如此。江神选手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才会日以继夜地努力至今吧?』
『……不,不仅是如此而已。』
『哦?你还有另一个目标吗?』
『诚然。但现阶段还无法公开,请恕我保密。』
最后,留下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江神便离开了现场。
所有人都对那家伙赞誉有加。他占尽了天览武踊的所有好处。
这让我既羡慕又嫉妒,更重要的是──我对他憧憬不已。
我真的很讨厌那个人。可是……我也十分尊敬这个让我厌恶至极的家伙。
他拥有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强大与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值得我对他如此憧憬。
我也想变得像他一样,好想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不对,我一定能成为耀眼的存在。
才刚这么想,我便下意识地道出了这句话。
「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会让你见识到这一点。我会变强,和你站上同一座舞台。」
这是我发自内心、决定让自己永不屈服的理由。
隔天一早,跟往常一样,结束基本的操练之后,接著进行对打练习。
田中的鼓励和江神的比赛,让我重新找回了动机……但我的身体依然不停打颤,根本没办法正常动作。面对攻击时,我还是闭上双眼,表现出反应过度的样子。
因此我自然束手无策,被焰打个半死,就此倒地。
利用气死快清恢复我伤势的同时,焰向我说道:
「来,继续吧。」
听到这句话……我便握紧了拳。
历经宛如地狱般的时间,也让我体会到一件事。唯有战胜软弱,才能让自己成长。
痛苦与恐惧引发的厌恶与退意。已经不行了,不想练了……我压下这些负面情感,往前踏出下一步。于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人会不断地成长。
所以我不会再逃避,不会再从痛楚与恐惧中逃开了。
为了展现这股决心,我撑起上半身。此时大腿却不住痉挛,彷佛要阻止我站起身似的。因此我用力拍打大腿,替自己打气,接著站了起来。
「我还能继──」我话还没说完,焰就瞬间拉近双方的距离,挥出了左拳。
拳头直接打中了我,下颚也为之碎裂。剧烈的疼痛刺激著我的大脑,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好痛,不想练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诸如此类的软弱声音在我心里弥漫开来。
就在我即将屈服于这份怯懦时,田中的脸庞和声音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是为了什么才努力到现在?你甘愿沦为丧家犬,就这么放弃吗?我不要。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我想看到你努力向前冲呀……!」
田中,你会相信我吧。你对我抱有期望吧。
我的人生和梦想,早已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了。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放弃也无所谓吧。但若非如此……我就不能轻言放弃。
软弱的声音消失了。此刻我的心中盈满了热意。
我像头野兽般大吼一声,并用力跺著地板,勉强驱动颤抖的身体,朝对手逼近。
我让右手覆上金色光芒,打出了祸孔雀,但这次也失败了。不仅如此,甚至连对手的一根指头也没碰到。我的这一拳被轻松躲开,接著又吃了对手一记反击的回旋踢。
头盖骨发出「劈哩」一声裂开了。脑部晃个不停,我根本没办法好好站著。
我自然而然地倒了下去。这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些人的脸孔和声音。
「我怎么会把你养成这样啊?」
「我根本不期待你有什么作为,跟哥哥好好学一学吧。」
「当初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
家人永远只会对我做出否定的批评。
「烂到极点的垃圾型态,居然真的存在啊。」
「你要知道,人类是有极限的。像你这种没有才能的家伙没办法胜任魔术师。你就别再白费工夫了,去当个普通人吧。」
学校里的那些人,总是嘲笑、谩骂、瞧不起我。
要是就此放弃,就是肯定了那些人所说的话。
所以……伤势痊愈后,我立刻站了起来,并往前踏出一步,迅速冲向对手。
我强迫痉挛不止的身体动起来,拚命睁开想要紧紧闭上的双眼,继续战斗。
这样一来,颤抖和反应过度的问题也渐渐好转了。
我再次挑战祸孔雀,将魔晄集中压缩于拳头处,并在挥拳的同时想像爆发的画面……不行,还是只发出「砰咻」一声,拳头的光芒就消失了。
说穿了,要是没打中对手,这招就没意义了,应该说会造成反效果。看准我攻击结束之际,焰赏了我一记中段踢。肋骨断裂的感觉传来,我飞了出去。
……遇上瓶颈了,而且还是绝对无法突破的瓶颈。对我来说,祸孔雀这门技术就是这么困难吧。但我不会对此妥协。
我会突破难关,迈向更遥远的前方。抵达憧憬的英雄所在之处,踏上江神春斗所站的舞台。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忍下肋骨的疼痛向前踏了出去,并再次使出祸孔雀。
这次爆炸的规模变大了些,稍稍进步了。
但还是没有打中焰,我被她拉进怀里,并被拽倒在地。
焰立刻压了上来,准备骑到我身上。
「你要接招吗?还是要反击?反应太慢的话可是会死的喔。」
焰的左手食指关节处发出了「啪叽」一声──重拳便如雨点般倾注而下。
我发动盾枭挡了下来,但焰每一拳的冲击都深达我的骨髓。
好痛苦,我已经不耐烦了,头好痛,身体热得不像话,感觉好恶心。
不争气的哀号又涌了上来。就在此时,我想起了那家伙的脸。
江神春斗。一想到那个人,卑劣感就刺激著我──让我燃起了反抗之心。
立华柴暗就是个路人甲,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现在肯定也是这副德性。
烦死了。我已经厌倦这种路人甲(旁观者)的人生了。
我想发光发热。我想证明自己可以闪闪发光。
我想成为故事的主轴(主角),想成为世界的中心(主角),想成为英雄(主角)。
好想和憧憬的存在站上同一座舞台。
难道这是不被允许的吗?我就只能永远当别人的背景吗?
我不认同。我绝对不会向这种命运低头。
即使是神明创下了这样的规则,我也不会认同,不可能妥协。
我一定办得到。我会向全世界证明这一点,同时,也要证明给我自己看。
我绝对不要……到死都得不到渴求的事物!
「唔喔啊啊!」
拳头一直打下来,而我看准其中的间隙,朝焰的喉头使出手刀,但这一击似乎也在焰的预料之中。
焰轻松地闪避,并立刻用手缠住我的手臂──对我行使腕挫十字固。
动作完全被封死了。我试图扭动身体打算反抗,但焰的脚牢牢地压住了我的上半身,我根本束手无策。肘关节传来了「喀叽」、「喀叽」的怪声,痛楚也随之逼出了我的泪水,丧气话就要从我口中流泻而出。
「住……」然而,就在差点说出口之前,我勉强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住手?我是白痴吗?我这混帐王八蛋在说什么鬼话啊。
立华柴暗,你不是要杀死自己吗?你不是已经领悟到,要从精神面杀死自己才能获得成长吗?既然如此,这时候你该说的话应该是──
「你敢折断的话就试试看啊!」
我这声吶喊在道场中响起了回声。就在此时──
「呵呵。立华柴暗,你只要有心就办得到嘛。这样很好,你非常优秀。」
焰的嗓音好温柔,充满了慈爱。
下个瞬间,焰毫不犹豫地将我的手肘往反方向折弯。
一股剧fg痛kd飞窜而来fk但我fp绝不能dj逃避这gs股痛楚。
愤怒,狂乱。将疼痛转化为斗志吧。
「咕、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痛苦至此,我也用力睁开双眼发出嘶吼。脑内的血管好像快要爆炸了。
此时──这股时间停滞般的感受,是我的错觉吗?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使出了反击。我钻出松脱的束缚,为了踢向焰的头颅而动了起来。
「──!」
虽然只有一瞬,但焰的脸上浮现出动摇之情。然而,我的脚还是没能踢到她。
焰站了起来,而我亦然。不知怎地,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深沉了。
被折断的手臂好痛,但我依然继续战斗。气死快清?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这种时候,江神会选择放弃比赛吗?
怎么可能啊。他应该会死瞪著对手,透露出「只剩一只手又如何」的眼神吧。
义人也是如此。毕竟他有个传说,听说他当时已经丧失了手脚,却依旧奋勇而战。
既然想变得跟他们一样,就必须仿效他们的行为。所以──
「放马过来啊──!」
我忍不住大喊出声。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也不打算走回头路。
我就这样冲了出去。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疯了,但正因如此才有价值。像我这样的凡人,如果不拋下理智,就不可能达到那个境界。
我就没办法抵达英雄所在之处。
所以,我将『发狂……』魔晄集中在折断的『发狂吧!』手臂上,并加以压缩。
就在手臂发出金色光辉的瞬间──我的脑中彷佛有某种东西打开了。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就是这个!我就是在等这种感觉!
焰晃动著铃铛发饰,带著惊悚骇人的笑靥逼近而来。但我并不害怕,无论是她还是痛楚,我都不害怕,单纯只是采取注入了决心的行动。
面对迫近到眼前并挥出拳头的焰──我利用离心力挥出折断的手臂,用力打了出去。
打中之后,发生了爆炸。伴随著轰隆一声,金黄色的粒子大范围地飞溅四散。
「我……突破瓶颈了……!」
焰被我打飞出去,背部狠狠撞上墙壁。看到她飞出去的模样时,我的头脑被剧痛狠狠烧灼著。
眼泪、鼻水和小便都流淌而出。因为实在太痛了,所以我的脑子变得怪怪的吗?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上扬,发出了「咿嘻、咿嘻」的笑声。
啊啊,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畅快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焰折响左手中指的关节。当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一股无与伦比的庞大热气贯穿了我的身体。
「真有你的。真让人受不了。实在让人兴奋难耐。」
焰勾起了一抹陶醉又冶艳的笑容,但那却是我目前见过的表情中『准备好!』最为可怕的。而彷佛要『要上了!』证明这一点似的──
鬼,降临了。
『碧芙斯•优古(七门之零)。』
焰用不像人类的声音嘶吼出声,而我也一样。
我开口回应她。造就我核心中枢的某种事物,和焰所散放的热度相互呼应。
『纳尔•修坦(解放混沌)。』
好热,身体好热,头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就连这些痛苦,都让我感到舒坦。
『沃鲁冈•纳尔•葛沙那(吾将于虚无之貌烙下名讳)。』
好像有什么东西灌进来了。某种东西从某处灌进我的身体。
那个东西将我的血液、内脏、骨头、脑袋和神经,染上一片漆黑。
我彷佛灰姑娘变身为公主一般──转变成其他未知的存在。
『伊儿•聂福德斯(所求为苦难)。』
无数的打击来袭、来袭、来袭、来袭、来袭。
而我全盘接收。每受一次冲击,我就用折断和未折断的手臂打回去。
殴打、被打、殴打、被打。这个流程不停反覆,我和焰的笑容也更加深沉越来越畅快好愉悦好愉悦好愉悦。
有种我和焰合而为一的感觉。
『露丝达•冈•毕拉伊(以恐惧嘉勉)。』
很好,再让我尝尝更激烈的痛楚吧,我也会尽其所能地让你痛苦。折断彼此的手、打烂彼此的鼻子、剜下彼此的耳朵、挖出彼此的眼球吧。
好开心啊。焰,我终于将你的指导融会贯通了。
斗争居然会让人这么愉悦啊。既疼痛(畅快)、又可怕(兴奋)、又艰苦(激昂)。真的、真的太有趣了。
所以,再给予我更多吧,直到彼此都丧失行为能力为止。
来吧。继续放马过来吧。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乌尔冈尔伊•劫姆(吾名即为)──』
来吧!
『偏方三八面体(游走于暗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