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七夕的早晨。今天就是校庆当天。
该做的事情有挽回卓哉的名誉、小奈江老师的婚礼再加上去观赏圣良班上的话剧。为了能在有限的时间内与莉子她们一起享受校庆,我必须绷紧神经才行。
为此,我在前往学校前,先行前往这个月还尚未举行仪式的仪式会场。
妈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我站到她身旁,施展宛如江户时代宫内侍者般的流利动作弯曲膝盖,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状态下将额头贴在地板上。
「妈妈,能请您将这个月份的恩惠施与给我吗?」
这份磕头毫无破绽,感觉就连黑道看了都会倒退一步。
如果有个磕头检定的话,我肯定能成为评审委员吧?
「我说你啊,别再每个月都这样来跟我磕头了好吗?」
「咦?可是妈妈之前不是说过『能够白白拿到钱,你好歹也低个头吧,像是磕头之类的』?」
父母都这么说了,小孩就有顺从的义务。
「哪有那种真的会低头的笨蛋啊!」
看到大吼的妈妈,我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我要是不低头,妈不是也说过:『你应该不会觉得能白白拿到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所以正如您所说,我认为磕头是个不可或缺的程序。」
倒不如说,要是被父母这么说还不肯做的小孩子才真是不行吧?
「说……是说过啦……」
因为她过去确实是说过,所以妈妈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好啦,我知道了啦!赶快去学校吧!」
妈妈先是回自己的房里一趟,然后将手上面额五千日圆的钞票交付给我。
「非常感谢!我最喜欢妈妈了!」
「好啦、好啦。」
我开心得像是江户商人一样在地板摩擦额头,然后手持五千圆钞票向玄关前进。真是的,竟然给我这个只知道消费、没工作、没生产能力的儿子五千圆之多的金额,我们家的妈妈也太温柔了吧。
我在心中为妈妈献上无限的感谢,踩着轻快的步伐朝学校迈进。
◆
我们二年一班的成员聚集在教室中开始确认展示品。其后,七夕祭的开始时间九点一到,小奈江老师拍了拍手。
「那么各位!七夕祭开始喽!请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齐奔出教室。目送众人离开后,小奈江老师也随即离开教室。我与莉子回眸一望自己的教室后叹了口气。
我们二年一班的这间教室,该怎么说……比想象中的还糟啊。
底下附有滚轮的移动式白板与墙壁上贴满印有近来婚礼相关的报告以及西洋婚礼在日本日渐普及的统整资料,不过内容几乎都是复制贴上的网路资料。而一旁的签名板装饰也多是些感觉两三个小时就能完工,外表看似廉价的东西。
再来,虽然说是要展示老师的婚礼用品,但还真没想到他们就只是在碗里装满一堆彩色纸花就拿出来见人。出展标题是「婚礼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身为高中生竟然把区区彩色纸花拿来当作展示品充数,我真不知该说我们班上那群家伙是大胆还是厚脸皮……
这份情感早已超越傻眼,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想了。
话说婚礼上要使用还能出展的道具本来就没有多少吧?顶多就是再加个只有头颅部分的假人,然后为它戴上一顶手工头纱这样吧。
我跟莉子提议的市售烟火则是因为太过危险而放在其他地方保管,幻灯片秀要用的投影机也不可能拿出来展示。
虽然教室内的展示说是都交给和也他们处理,但我还真没料到除了我跟莉子下订的小道具与那些公开资料之外就当真什么都没了……
话说回来和也那家伙下课后好像是要帮忙准备篮球设的摊位吧。
难道说因为我跟莉子会准备结婚典礼,所以大家都集中于自己的社团了吗?至于回家社……只要负责统整的和也不在,应该也是爱做不做的吧……
再加上完全没有人顾场,班上这些家伙根本打算把整天都当成自由时间。
我看根本也没人考虑过展示场要是遭到破坏该怎么办吧?
毕竟那些资料也不会在小奈江老师的婚礼上使用,装饰也马上就能重新做好。至于彩色纸花就更不用说会被破坏了,因为它本来就只是破破烂烂的纸屑而已。
虽然都以KY社成员身份准备老师的婚礼,没有到班上帮忙的我跟莉子也没资格说些什么,但还是让我心中抱怨几句吧。我们在教室里等了一会,想当然耳,客人一个都没有。
这倒也是。无论是谁只要上网搜寻就二十四小时都能看见的情报,还有小学生都做得出来的装饰品再加上名为彩色纸花的碎纸……不,根本是垃圾。谁会想来看这种东西呢?
「这就是我们青春中的一页吗……」
一旁的莉子相当失落,看起来有点可怜。
莉子肯定是想把这一生中只有三次的高中校庆打造成一个印象深刻的回忆吧。不过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做想为,仍是一如既往地将一切交给和也处理,所以才会走到这步。
「这不是莉子的错喔!」
莉子抬起头来用圆滚滚的双眼看着我。
「就算莉子或我有提出什么意见,结果大概也是如此吧。只要大家没干劲去做,无论是要做什么都还是会这样草草结束。因为想要做出更有趣的东西而感到失落是没关系,但你千万不要去想『自己要是有更积极发言的话』或『当时要是我那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情。在被编入这间教室的那刻起,我跟莉子就都已经抽到大凶了。」
虽然我也没有想要搞个摊子或鬼屋之类的,不过就先配合莉子这么说吧。这样有没有很察言观色呢?
我战战兢兢地偷看莉子后,发现她的神情已经显得柔和许多。
「刀彦同学,谢谢你的安慰。」
哇~太可爱了。真不愧是我的仓鼠幼稚园生。
受到莉子的治愈后,我转过身去。
「在游泳大会开始前都是自由时间,我们就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享受吧。圣良她们班级在体育馆的舞台发表,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嗯♪」
莉子不会像雪莉一样牵我的手或抱住我,不过在去体育馆途中,她一直跟我走得很近。
「话说回来刀彦同学,你已经决定中餐要吃哪个摊子了吗?」
「我有带便当来。」
「连决定都不用了?」
莉子僵硬得如石头一般。
「这样不对吧,刀彦同学!今天是校庆喔!到处都是摊子喔!」
「咦?不行吗?」
「不行啦!」
「那我倒要反问你,为什么我得付钱吃那些外行人做的料理啊?」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为料理付钱,是为回忆付钱!为了名为校庆中餐的回忆!」
莉子浑身解数地向我说明,紧握的双拳在她微小的胸前不停颤抖。
啊啊,莉子这人真的是愈拼命愈可爱呢。
「回忆的话,我现在不就在免费取得了吗?跟莉子一起去看圣良表演的这个回忆。跟莉子共同的回忆是再多钱都买不到的喔。」
莉子的脸蛋红得有如一颗樱桃。
「别说出那种会让人害羞的话好吗!」
「咦?不行吗?」
「也……也不是不……果然还是不行!」
「莉子正处于令人难懂的年纪呢。」
「我们同年好吗!真受不了你。那刨冰之类的甜点呢?」
「要我花一百圆吃自来水削成碎屑再加上砂糖跟色素的东西,那我还比较想去吃便利商店的冰品。请许我一个放学后跟朋友一起绕路去便利商店买冰吃的回忆吧!」
看见我伸出双手,莉子轻轻地笑出声来。
啊,总觉得现在过得好快乐啊。
明明连一个班级的表演都还没看过。有人陪的校庆也是不错呢。
◆
来到体育馆后,馆内已因校内外的人们而高朋满座,前方的座位几乎全部坐满。
因为莉子的身材如幼女般娇小,不坐在前方就看不到什么东西,这还真是令人头疼。
「啊,刀彦同学,那里有位子喔!」
我看向莉子手指的方向,发现前方的座位有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
可心想真是幸运后不久,便有一个疑似某位学生监护人的女性坐了上去。
「呜,座位变成一个了。怎么办?刀彦同学坐吧?」
「不,非得坐在前面的人应该是莉子吧?」
自然而然就想礼让对方,这就是莉子的优点。
去年的七夕祭时,我坐在最前排三个空位的正中央时,有三个女生走了过来说道:
『小日向让开好吗!』『你待在那里我们是要怎么坐啊?』
顺道一提接下来的对话是以下这样。
『我拒绝。而且后面不是还有一堆空位吗?』
『你说什么?你都不会想为了别人忍耐一下吗?』
『那你们就为了身为别人的我忍耐一下吧。』
『哇,真让人火大!小日向干脆去死算了!』
说完后三人便起身离开。
如果这是双人组的女性想坐在一起而要我往旁边移动一格,我当然也会同意。可竟然要我从好不容易坐到的前列移动到后方,而且还要我为她们忍耐,这想法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与她们相比,莉子竟然要亲自把较好的位置礼让给我这个旁人,这只仓鼠是多么惹人怜爱啊?我该把这个位于前方的座位送给这名可爱的幼女(暂定)才对,不,我应该要送给她一个更棒的位置。于是我付诸行动。
「没问题啦,走吧!」
「咦?刀彦同学?」
我牵着莉子的手坐上空位,接着将轻如幼女的莉子轻轻放到我的膝上。
这样多了我大腿的厚度,视线高度也会比平时还高,应该能看得更清楚才是。而且我也能借此享受莉子这沁人心脾的重量。
「等等,刀彦同学,这样很害羞耶。」
「放心、放心,你看看旁边的观众。」
刚才那位女性抱着一名婴儿,现在她正把婴儿放到自己的膝上。
「你当我是小宝宝?幼女也就算了,小宝宝真的是不能原谅喔!」
「所以说幼女就没关系了?好,我收到这个承诺喽!那以后就随我高兴叫你幼女喽!」
「呜哇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抱着胡闹的莉子并封锁她的行动,然后轻捏她柔软的双颊。
不停颤抖的莉子抿住下唇,脸蛋染上一片鲜红。她害羞的模样也可爱得让人受不了呢。
呵呵,莉子的体型又软又小又安稳,抱起来的感觉简直无人能出其右。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圣良总爱抱住她了。
「有什么关系?毕竟我的大腿厚度能帮你垫高视线,这样你也看得比较轻松吧?」
「说、说是这么说没错啦……」
「我是想要给莉子这个超级好孩子一个最棒的位置。」
「好孩子?我有做什么吗?」
「嗯,算是吧。」
我对莉子说明刚才想起的往事。结果——
「……刀彦同学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莉子眼观前方,轻声低语。
「不可思议?」
「嗯,原本我还想说你这人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而且一点也不理解别人的心情,但你却能从一些他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去解读那个人较为内在的部分。像刚才也是,要是换作一般人,肯定只会因为有人把位置让给自己而觉得幸运而已。」
「是、是吗?」
就我来说倒完全不认为那是细节,不如说那些都还挺显而易见的吧。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所谓的察言观色是要读懂更细微的部分、是一种更加高次元的技巧,难道根本不是这样吗?
当我陷入烦恼时,体育馆内的灯光暗去,二年三班的表演随即开始。
二年三班的表演项目就是——
『灰姑娘——在某个地方,有一位名叫仙杜瑞拉的女孩子。』
舞台的布幕随旁白的故事推进慢慢升起。
灯光下出现的是客厅的布景、穿着华丽礼服的三名女子以及全身肮脏破烂……有着一头隐约透出淡红色的秀丽长发并散发出高贵气息,能够令人停止呼吸的绝世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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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优雅的手指拿着抹布往地板每擦过一次,舞台上的光芒就多上一分。她每次伸手擦汗,背后便出现鲜花争艳的幻象,每次改变姿势,感觉又能看见天降沙金的幻觉。
原来是圣良啊。
故事在伴随旁白的叙述与女孩们的三流演技不断推进时,周围传来阵阵惊叹声,观众们的视线无不死盯着圣良不放。
「那个学生是谁啊?」
「简直就是真的灰姑娘啊!」
「喔哦哦哦!是观世音菩萨啊啊啊!」
一旁的老年人更是睁开下垂的眼皮,双手合十祈祷。
老爷爷我跟你说,她本人似乎自称是女神喔!
「呜,找到一个能说给死去老伴听的故事了……」
坐在我左边的老婆婆似乎是遇过什么沉重的事情。
从观众席的样子来看,舞台上的女子——饰演继母与两位姐姐的三人——她们的演技总觉得格外真实。不是我说得夸张,她们的表情是真的因忌妒与憎恨的情感而出现扭曲,三人不断用脚尖戳弄圣良。接着,一人大大地抬起脚来。
「快点给我扫干净!你这个丑陋的仙杜瑞拉!」
圣良在刹那间就看破并躲过那记毫不留情的射门式踢击。因为圣良的动作太过俐落,外人看来就像是该名女子踢空了一样。
女子的头上闪过一个问号,她不断尝试对圣良出脚攻击。
只见圣良虽然膝盖着地,却仍用最小幅度的动作不断躲开攻击。
剩余的两名女子终于也加入战局,她们面如恶魔,从三个方向对圣良使出连续踢击。但圣良只是轻轻摆头、转肩、扭腰便将将来自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攻击全数见招拆招。
她的动作早已超越武术达人,简直就像是神明降驾,身上开始散发出有如圣人般的神圣气息。这场早就不能再说是灰姑娘的动作戏逗得观众热血沸腾。
「啊啊!你真是有够烦人的!」
三人同时出脚,攻击贯穿圣良的身体中央。然而,遭贯穿的圣良只是幻影。
圣良绕到头一个出脚的女子后方,用相当有磁性的声音说了一句:
「哼,刚刚的是残像唷!」
怎么可能!圣良竟能合法说出那句男生一辈子总会想说个一次的台词中排名前几名的金句,你也太帅了吧!
女子此时小声说道:
「圣良,你别躲啊!这样故事要怎么继续啊!」
圣良听到后用自己与生俱来的洪量嗓音宣告:
「说是要我别躲,但你们都是死命在踢,我怎么可能不躲呢?剧本上不是说好这里你们要做出假装踢人的动作,而我则是做出疼痛的演技吗!然而你们却趁着演戏想要真的踢过来,这难道不过分吗?」
「哇啊!哇啊!圣良,你搞什啊?现在还在演戏喔!」
「听好了!田岛久美子同学!冈岛多美子同学!野岛真美子同学!」
圣良清楚说出三人的全名。
「想要我好好演戏,你们就先把脚部的动作停留在演技的范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席间「二年三班的~~原来是个恶劣的学生啊」的声音此起彼落时,三人再次展开攻击。在攻击命中前,圣良便像是在格斗游戏中的女战士承受伤害时一样发出悦耳的楚楚可怜声音,自己做出被向后打飞的动作。
动作如吊钢丝般吸睛,但又会让人产生她是真的在空中华丽飞舞的错觉。圣良跌落在数公尺外的地板上,接着又做出有如即使身体肮脏内心也绝不屈服的救国少女那般既梦幻又强韧的表情,流泪说道:
「对不起,母亲大人。我马上就会扫完。」
如宝石般的泪珠染湿地板那刻,观众席的宾客全员起立鼓掌。故事别说到了高潮,明明就连序场都还没演完,但只凭这个开头,观众就已经像是看完顶级的大河剧时一样亢奋。
当我正因圣良的存在感而感动时,腿上的莉子露出困扰的表情。
「给圣良来演,果然会变成这样呢……」
故事推进,担任魔法使的女子拿起魔杖朝圣良一挥,灯光瞬间暗下。
这是仙杜瑞拉华丽变身的那幕。
圣良肯定是在那身破衣服的下面事先穿上精美的礼服吧?只要脱掉那身破衣服就瞬间换装完成的那种设计。
观众们一个个都屏息以待,期待身穿动人礼服的圣良出场。
下一个瞬间,灯光亮起,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向前挺身。
果不其然,舞台上出现的是身穿动人礼服的……另一个女孩。
五官虽然还算工整,但与圣良相比大概要差了五十级以上。不,应该说根本没得比。
观众们细语四起,附近纷纷传来「刚才那女孩好多了」之类的窃窃私语。
「咦?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圣良呢?」
看着动摇的莉子,我抚摸她的头并叹了口气。
「看来这不是快速换装,而是直接换上一个已经穿上礼服的人呢。把寒酸的角色推给讨厌的女生演,与王子在一起的主角就交由班级的头头上场。也没什么啦,当今的女生会做到这个地步并不稀奇,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一点都不平常!刀彦同学,醒醒好吗!」
莉子忍着被摸头时带来的娇羞感,举起双手摇晃我的脸部。
啊~被莉子触摸还真是治愈人心呢。
这份心情就有点像是放学的时候有野猫、野狗过来亲近你,或是别人家养的猫咪跑来对你撒娇时一样。
灯光再次暗下,这次场景更换到城堡的舞会。
二年三班的男女在舞台上随背景音乐舞蹈,饰演仙杜瑞拉的女孩则在高上一层的舞台内继续演戏。
此时,圣良……还有雪莉不知为何突然乱入。
「哦!这是友情演出吧?」
「等等,雪莉不可以出场吧!」
也不知是不是圣良自己带来的,她身穿一袭明显就是正式过头的超真实鲜红色社交舞专用礼服,雪莉则是穿着男用的黑色礼服。
与背景音乐融为一体,两人合演一段如西班牙斗牛士的舞蹈。她们晃过仙杜瑞拉的前方,吸引全场观众目光。一脸苦涩的仙杜瑞拉继续表演。
『哇,这就是王宫的舞会会场呢!真是太美丽了!』
圣良一面踏着拉丁舞的节奏,一面做出如芭蕾舞者般的回转,接着倒进雪莉的手臂中,两人做出公主抱的姿势。观众欢声四起。
『而且这里漂亮的人这么多,我在她们之中一定会显得不太起眼吧?』
脱离重力的束缚,被雪莉抛起的圣良飞舞空中。雪莉将圣良稳稳接住后,面带微笑的两人携手舞蹈。观众拍手叫好。
『王子大人究竟会选择跟谁共舞呢?』
雪莉与圣良两人的舞步掳获在场观众的目光。两人的一举一动,无不引人入胜。两人的笑容深深抓住观众的心。两人的眼神使观众心醉神迷。
大概是班上的同学要求圣良「用心点演」,才会招致这个结果吧?
事到如今早就没人在看灰姑娘演什么了。
体育馆内的所有人都对圣良与雪莉的舞技看得入迷。在舞蹈来到高潮部分时,欢声、拍手声、口哨声四起,甚至还有人为此落泪。
「呜喔喔喔!老伴〈宗师〉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看到这一幕就先走了啊!只差一个月,要是你能多活一个月的话!」
左边的这位老婆婆好像抱有不少隐情呢。看到这个情况,莉子叹了口气。
「圣良还真的是无所不能呢……要是她能学会察言观色的话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二年三班的灰姑娘在空前的盛况下闭幕。
◆
表演结束后,我来到集合地点的厕所前。换上制服的圣良跟雪莉两人小跑步朝我奔来。
「刀彦久等喽♪诗织喵应该已经去泳池了吧?」
「我们也早点向泳池移动吧?」
即使不久前才刚让大量的观众热血沸腾,圣良还是不改本色。她怎么看都只像是刚完成了其中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常作业一样。
「要去泳池是可以,先回答我为什么二班的雪莉也会出场表演呢?」
「啊,那件事啊?因为我们班上的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只因为男生数量不够就只有要我带个假人上去跳舞。所以我才会拜托雪莉来帮忙。」
雪莉抱住正得意得挺胸的圣良。
「小良良,我跳得很开心唷♪」
「不过雪莉,那么厉害的舞技你是去哪学的啊?」
莉子提问后,雪莉笑着回答。
「昨天小良良有用电脑传影片给我。再来就是边看边学这样♪我对自己的运动神经跟律动感可是相当有自信的唷♪」
雪莉跟圣良一起得意地挺胸。莉子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不是吧,光看个影片就跳出那么高等级的……」
「雪莉还真是厉害。不过机会难得,我还真想看看雪莉也穿上礼服跳舞的样子呢。」
雪莉抱住我的手臂,眸子中浮现出漫天星斗。
「突然是怎么了?」
「耶嘿嘿♪这是肌肤之亲♪」
「礼服的话我可以送你喔。来我家的时候再帮你量尺寸吧!」
圣良抓住雪莉的肩膀,眸子因下流的想法而产生混浊。
「圣良,你刚才那完全不是一个女生该有的眼神喔!」
「讨厌,你是在说什么啊?呵呵呵。」
与纯真无邪的雪莉不同,我对圣良这个污秽的邪恶女神提出另一个问题。
「话说回来圣良,真亏你愿意接下肮脏的仙杜瑞拉这个角色呢。」
「哦?那不是当然的吗?」
从稍微歪头的圣良眼中已经不见刚才的下流思想。
「因为华丽的仙杜瑞拉不是得跟扮王子的男生演出恋爱的桥段吗?我才会觉得演肮脏的仙杜瑞拉就够了。即使只是演戏,我也绝不想跟自己不喜欢的男生共演恋爱结婚的一幕。」
圣良的脸上挂着一抹比任何人都还爽朗的清纯微笑。这不是因为我认同圣良的说法,只是因为我的心跳被圣良的微笑给打乱,所以我陷入沉默。
「来,快点去泳池吧!还得帮那个假关西人获胜才行呢。」
语毕,圣良牵起我的手,开心地迈步向前。从圣良掌心传来的温度要比平常更高一些,仿佛是在默默对我诉说些什么一样。
虽然想像力过剩会导致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结果,但我还是不禁去深思「即使只是演戏,我也绝不想跟自己不喜欢的男生共演恋爱结婚的一幕」这句话的意思。
在我的心中,又有一个小小的罪恶感萌芽。
◆
上午十一点半。游泳大会的举办地点是在艳阳高照、酷暑难耐的户外泳池。一般宾客用席上满是来观赏年轻男性肉体的大婶。(因为收到女生的陈情,除了拥有游泳大会邀请函的父兄外,一般男性客人无法进场观赛。)
首先登场的是女子四百公尺接力,男子组的比赛在其后举行。
泳池边的临时遮阳棚中,受众人爱戴的本校学生会长喜咲纱希手持麦克风无畏地笑。
「那么进到下一个项目!男子四百公尺接力开始!」
纱希姐身穿辜负全校男性期待的制服高声宣言。她不是选手,这么穿也是理所当然。
约在二十分钟前,男生们看到纱希姐是身穿制服登场时那才是惨不忍睹。
简直是幅惨绝人寰的地狱绘图。
「为什么不是泳装啊!」哭的哭、叫的叫、崩溃的崩溃。当开始出现泣不成声的学生时,还一度以为得叫救护车了。
顺道一提,拥有远超游泳社社员功力的纱希姐是自行选择退出比赛的。简单来说就是不参加的样子。她个人是强烈主张要以学生会长的身份负责这次的主持工作。
「那么该轮到我出场喽!」
KY社的成员们聚在遮阳棚附近。我将肩上的毛巾递给莉子后,开始轻轻地活动手腕。这时,雪莉露出疑惑的神情。
「……咦?刀彦也要出场吗?」
「不然穿什么海滩泳裤啊?」
附带一提,除了莉子之外大家都是身穿泳装。圣良跟雪莉刚才游过,最后都在被同学扯后腿的情况下落败。至于诗织的泳装似乎是对我提供的特别服务。
我回过雪莉后,莉子有点不悦地解说。
「刀彦同学不知为什么就是游得挺快的呢……真的是只有身体素质跟现充没两样……」
见到莉子抬头用遗憾的眼神看着自己,我举起大拇指。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不过放心吧!轻松赢给你看!」
「……嗯。」
莉子别开视线,脸颊些微泛红。
「嗯?怎么了吗?」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事就好。」当我在心中浮现出这句话后不久,雪莉开口插话。
「没错,根本没什么。小莉莉只是因为不禁觉得你刚才的那句『轻松赢给你看』有点帅气,所以感到害羞而已。」
「那种事情不能说出来啦!」
莉子露出一副快哭的模样,伸长双手开始轻拍雪莉的脸。雪莉则是非常满足地露出在被小动物亲近时的微笑。
是说……帅气吗?这句话还真是听不习惯呢。
「刀彦,本小姐会随你的表现而定给你奖励喔!」
圣良高傲地后仰。这动作又更加凸显她原本就已经很大的胸部。
「好啦好啦,那我就尽量努力喽。」
回过圣良后,我便动身前往二年一班的赛道。
我们学校每个年级各有十班,总计是三十个班级。
五十公尺的赛道总共有八条,所以是以八个班级为单位进行比赛。
预赛共分为四组,最后再由其中时间最快的前八个班级进行决赛。
和也、浩介、卓哉三人已经并排于赛道前。
二年一班的一军,班级阶级的三巨头今天散发出一股与平时不同的气氛。
正常来说应该是三人一起开朗地聊天才是,可现在的卓哉简直就像是个局外人。
上场的顺序是和也、浩介、我,最后则由卓哉担任最后一棒。决定这个顺序的人是我。在决定棒次时,我大剌剌地说道:
「第一棒果然还是要让和也来呢。这样现场也会比较嗨吧?」
「果然还是要由浩介来从和也的手上接棒才比较合适吧?虽然没有接力棒就是了。」
「总不可能让我当最后一棒吧?所以说收尾就交给卓哉喽!」
大概就是用类似这样的感觉纠缠了一番,硬是让棒次能这么安排。
因为我想让卓哉担任最后一棒,营造出是由卓哉的泳技将队伍导向大胜的气氛。只不过浩介虽然有答应要求,但和也却是至始至终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么现在就开始进行四百公尺接力的比赛吧!选手向前!」
手握麦克风的纱希姐喊话后,和也等人便朝出发线上前进。
坐在泳池一旁阶梯形观众席上的女子们对和也发出的热烈欢呼声不绝于耳。
「和也同学♥请狠狠甩开其他人喔♥」
「和、也♪和、也♪」
总觉得就算要组成一个和也的粉丝俱乐部也不奇怪了。
女孩子们的声援之热烈,之烧坏羞耻心,甚至会让人产生女生的数量=和也粉丝数量的错觉。
「那么各就各位,预备……」
在纱希姐的美声之后,枪声响起。
和也等人一齐跃出,落入水面。
在同班同学的加油声中,每一位学生都是气势如虹地向前游。
虽说这里面没有现役游泳社的社员,但大家要不是原游泳社,再不然就是足以代表班级的运动好手。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和也的速度在其中仍是出类拔萃的快。明明也有原游泳社的社员参加,第一名却是由和也夺下。而和也与第二名的差距也逐渐拉开。
「这还真是快速!夺得头筹的是二年一班!」
在纱希姐进行实况的同时,和也以第一名的姿态与浩介接棒。
可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问题发生了。
其他赛道上出现一个快得吓人的家伙,浩介不只是被追上,最后还惨遭追过。
「浩——介!浩——介!浩——介!」
观众席的女孩们兴奋地连呼浩介的加油口号。身为网球社王牌的浩介在女生当中也坐拥相当的人气。大家一个个都大喊「不要输啊」,热情地替他加油。
是说预赛重要的是时间而非名次,被一个人超越倒也没什么……不过还是有点让人不安呢。卓哉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我转头偷瞄后方的卓哉一眼时,浩介正好回到起点。
「目前由三年三班领先!二年一班有办法在后半扳回吗!」
纱希姐的视线自然地移到我身上。
这是纱希姐在现在这个彼此得装作不认识的时间点用她自己的方法传达给我的讯息吧?真受不了,就算不用你来操心我也会努力的。
我做出准备跃出的姿势……跳!
果决地跳水后,水花四溢,身体被吞入冰凉的水中。
我们的班级是第二名,与第一名的班级间还稍微有点距离。
为了不让距离再被拉大,我用尽全力打水。
想象自己是条鲔鱼,在使劲往前的同时左右摆头换气。或许是因为身处冷水之中,激烈运动带来的体温上升显得更加鲜明。
倒是泳池畔的加油声与先前相比简直是冷到不行。
理由当然是现在池里的人并非浩介。
怎么可能会有为我而喊的加油声存在。其他班级的男生虽然也有自己班上的粗壮加油声或一般客人的加油声支援,但刚才那种女性的兴奋加油声已不复存在。
没有一个人为我加油。在赛场上的这份感觉我已经相当熟悉。
这样倒也能让我涌上一种一如往常的安心感。
然而就在我来到泳池中央,剩余距离约为七十五公尺的时候,一阵女性的加油声袭来。
「刀彦加油——♪我爱你唷——♪」
「刀彦同学,请加油。」
「刀彦,可别让我丢脸喽!」
「刀彦同学,加把劲啊!」
雪莉、诗织、圣良、莉子,我KY社引以为傲的四位美少女正以高亢的声音在为我加油。反而是其他学生的声音都突然中断,就连男生的加油声也是。
虽然我因正在游泳而看不到,但我能想象泳池畔现在的状况。
看到同属KY四天王的美少女们在为我这个命带KY星的KY之王加油,在场没一个学生不是吓得哑口无言。
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圣良她们在校内属于遭人厌恶的人物。
不过她们那稀世的美貌与身材却是全校公认。
真是群麻烦的家伙呢……为什么你们总是要破坏我的自我定位呢?
听到美少女们的声援,干劲一鼓作气地涌上。
心脏正猛烈跳动,滑水的手臂别说是疲惫,反而是不断加快。
到达泳池尾端后回转。在我换气时已经能够看见第一名学生的脚踝。
但果然是追不上呢。
站在泳池边缘的卓哉从我的头上跃入水中。
这样就够了。要是我夺得领先,那功劳就会落到我的手上。
要是卓哉能够逆转、甚至是大胜的话,这应该也能成为提升卓哉的评价助力。
卓哉的速度绝对不算慢。再来就是看他能否顺利使用诗织的发明。
今晨,我将特制的海滩泳裤交付给卓哉。
诗织的发明可说是相当单纯。
在泳裤左右两边腰部的位置似乎各装有一个小型喷射引擎。机器的运转构造是从前方吸水,接着从后方排出。
因为喷射引擎是装置于泳裤内部,所以从外表看来只会觉得这是件质地较厚的泳裤。开关也非常简单,只要握住泳裤腰部的地方就是开始,再握一次便是关闭。
然而马达有烧掉的风险,所以绝不能长时间使用。我已经事先提醒过卓哉不少次,必须在回转之后的后半五十公尺再使用。
我从水中上岸后便在泳池旁观看卓哉的奋战。
虽然距离不多,但卓哉跟第一名的差距确实有被拉开,实在很难说是个不错的表现。
不过我可没有看漏,卓哉在回转的同时将双手伸至腰部。
下个瞬间,卓哉开始加速。虽说是喷射引擎,但也只是小型的机种,顶多就是稍微增加点推进力而已。可是在这项分秒必争的竞速比赛中,这却是个相当大的利点。
卓哉逐渐拉近与第一名选手的距离。女孩间开始传来阵阵私语。
「追得真凶,卓哉还游得挺快的嘛。」
「我好像又有点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类对话此起彼落。看来作战似乎是成功了。
最后卓哉在只差半个马身……应该说是半个人身的差距下到达终点。
结果是第二名,但我认为这已经相当足够。
卓哉爬上陆地后,几个男生用「做得不错嘛!」之类的寒暄向他搭话。和也跟浩介也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看着卓哉。
卓哉的活跃立刻就出现显著的效果。
该怎么说……这群家伙还真是现实呢。
本来被捧得比天还高,之后因为一个谎言就被丢在一旁,现在又因为些微的活跃而起死回生?你们这些人也太随便了吧?
活在这种世界卓哉难道不觉得痛苦吗?
想着想着,我开始对他产生一种同情的心情。
为了获得人气,卓哉曾谎称自己是关西人。如此看来,即使卓哉再次恢复人气,他也得为了维持人气而不断伪装自己活下去才行吧……?
「刀彦,表现得不错嘛。」
因突如其来的声音而转头,我见到圣良她们朝我走来的身影。圣良面带微笑地握住我的手臂,雪莉见状出手阻止。
「小良良,这样不行唷♪现在我们穿的是泳装,如果你这样直接抱上去,刀彦会变成体育座的姿势喔♪」
「……」
圣良低头看看自己任性的上围后脸颊染上可爱的红色,接着低头侧眼偷看我的下半身。
「圣、圣良,抱歉。我姑且也是个男人,饶了我吧……你看就连雪莉都在忍耐了……」
那个最喜欢肌肤之亲的黏人幼犬雪莉在这场大会中还不曾抱过我一次。这大概是雪莉对我的一种体贴吧。
「什、什么叫做饶了你,这样说不就像是我自己很想要跟你黏在一起一样吗!我想要黏在一起的对象是像仓鼠幼稚园生这种可爱女孩好吗!」
圣良边说边抱住莉子。莉子的呼吸器官遭到圣良自傲的丰乳全面封杀。
莉子起初虽然不断拍动四肢抵抗,但动作开始趋缓。
满脸红潮的圣良视线飘忽不定。
「真是的,稍微想宠你一下你就得意忘形!」
莉子垂下双臂,指尖微微抽动。
面红耳赤的圣良有点动摇地说道:
「听好喽,刀彦。要是能出席决赛,你就一定要赢唷。要是没赢的话我就一个星期……嗯,就三天不跟你说话。懂了吗?」
还真温柔呢。而且还是低头抬眼地说。
圣良在嘴里咬住自己的嘴唇,抱住莉子的手臂在不知不觉间力道增强,莉子的头逐渐沉入丰乳之中。
这可爱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啊?
她正在感到害羞。现在的圣良是打从心底感到害羞。
不同于其他女生装可爱的演技,她是真的在试图遮掩自己害羞的心情。
虽然同是美少女,但看着这项纱希姐所没有的魅力,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觉得有种情感卡在心头。
我好想马上抱住圣良。我的心脏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小鹿乱撞。脑海里全是圣良的身影,我甚至已经没有余力去拯救动也不动的莉子。
雪莉跟诗织现在正用指尖戳弄莉子失去血色的手脚并借以观察她的状态。
「预赛到此结束。就来公布进入决赛的班级吧!」
是纱希姐的广播。看来所有班级都已经结束了。
时间最快的八个班级陆续公布。我们二年一班也在其中。
「决赛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比赛开始前请先各自休息。」
纱希姐的广播结束后,我稍微做了个握拳庆祝姿势。
「很好,只要下场比赛赢得漂亮,卓哉的股价应该也会上涨吧?」
「是啊,你就好好加油……莉子?你怎么了!你等等,我现在就帮你做心肺复苏术!」
圣良在终于注意到陷入危机的莉子后,用宛如急诊医师般的模范动作开始对莉子施行心肺复苏术。
正当我在心中佩服圣良时,诗织走近我的身旁。
「那么刀彦同学,让我在决赛前帮你讨个好兆头。」
诗织大胆地将手从腋下部分伸入校园泳装,开始调整自己的胸部。
「等等,诗织,你这是在……」
我眼也不眨地在一旁守候这位巨乳美少女在摆弄自身胸部的煽情模样。
「我看看,让布料卡在胸部下方,再用乳沟夹住布料。完成。」
仔细一看,诗织那身校园泳装的胸部部位就有如进行过胸部取模一样,与胸部完整地贴合。要形容的话,就是在校园泳装上形成了一个乳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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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织用自己的双臂夹住乳袋,不带感情地凝视着我说道:
「刀彦同学,请加油喔!」
「喔哦!交给我吧!」
「你这干劲是要用到哪去啊?」
我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高喊后,莉子用未曾见过的运动能力跳起。
诗织解除乳袋,我也随之恢复冷静。
「有、有什么办法!看了诗织的胸部我就感到一股力量源源不绝地涌上啊!不过这么一来,我感觉自己肯定能在决赛做出最完美的表现才对。」
我立起拇指后,面无表情的诗织托起自己的胸部。
「果然如妈妈所说,效果拔群呢。」
「诗织的妈妈还真有一套呢。」
「这只是因为刀彦同学不知羞耻而已吧!」
「你也别这么说嘛。那么决赛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大伙那里集合。」
被莉子吐槽后,我笑着敷衍,朝起点的位置迈进。
不久后纱希姐的广播响起,决赛正式开始。第一棒的选手跃入泳池。与预赛时相同,第一棒是和也,接下来是浩介。
等待顺位的时候,位在我后方的卓哉可说是喜形于色。与其说他是开心,不如说他是用一脸喝醉的样子朝我搭话。
「小日向,谢啦!刚才我久违的跟女生说到话喽!就连不是第一名都有这种效果,要是我能夺得优胜,就算是要回到一军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或许吧。」
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得意忘形了呢。来找我们咨询的时候明明还说是希望跟大家有正常的交流就好。这么快就贪心起来了吗?
啊,差不多该我上场了。
就算是体育万能的和也跟浩介两人游过,我们二年一班也只排在八人中的第四。
浩介触碰到泳池边后,我以一个人生中最完美的跳跃进入水中。
多亏诗织的校园泳装乳袋,我的心灵可说是处于绝佳状态。身体也相当轻盈。
圣良她们的加油声再次传来,身体的内部不停涌出能量。
我逐渐接近第三名的选手,在回转的时候终于与其并列。
周遭一阵欢声响起,不,应该说是鼓噪声吧。
我顺势追过第三名的选手,但就在我即将追上第二名时便抵达终点。
此时,我瞥见卓哉正打算从出发点一跃而下时的表情。
总觉得是有点邪恶的笑容,全身散发出一股遭欲望侵蚀的气场。
然后就在跟我交棒跃出的瞬间,卓哉握住泳裤腰部,开启喷射引擎。
啥?这家伙是在搞什么?
因卓哉的愚蠢行为而哑口无言,我爬上泳池畔。
我在岸上注视卓哉的比赛,果不其然……
卓哉以明显快过和也的速度在水中游动。他的表现宛如现役的游泳社社员。
就在这个时候,如白猫般可爱的诗织快步朝我靠近。她的身后还跟着圣良等人的身影。
「刀彦同学,刚才卓哉同学是不是用了喷射引擎?」
「是啊。刚才还说什么要是能拿到第一就有机会回到一军,只怕是起了贪念吧。」
诗织不安的声音甚至让我产生她正在皱眉的错觉。
「这可真让人头痛。因为马达如果连续运转五十公尺以上就会烧坏。」
「『反正是最后一场,坏掉也无妨,要拼就拼个优胜回到一军。』他大概这么想吧?」
虽然我不清楚那个喷射引擎的制作费是多少,但他应该会赔偿吧?
我回想起小学时的痛苦回忆。文具被擅自借走不说还被弄坏,而且对方还补了一句:「稍微坏掉而已有什么关系?别那么吝啬好吗?」
我一责怪对方,还被说是:「只因为这点事情就把同班同学当作坏人,小日向真是太差劲了。」结果变成我是坏蛋,这件事我永生难忘。
「要是他不被发热的马达烫伤就好。」
「说是烫伤,不过他人在水里,马上就会冷却了吧?」
「不,其实……」
一阵特别巨大的欢呼声。似乎是卓哉终于夺得第一的样子。
二年一班全体为卓哉响起盛大的呼声,然后……
「抵达终点!胜利的是……二年一班!」
纱希姐的广播使整个会场热血沸腾。
二年一班优胜。而带领班级致胜的则是小林坂卓哉。这样卓哉也就能挽回名誉了吧?
「好了,委托达成!诗织,这次也多谢你的帮忙。你的发明真的是总能派上用场呢。」
我忍不住就开始抚摸诗织的头部。诗织如小猫咪般眯起双眼,开心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诗织把整张脸埋进我的侧腹,如果这是漫画,应该会出现脸颊陷入时的音效文字吧。
诗织那对比猫咪肉球还更柔软的双唇触碰到我的左侧腹。
哇,没有任何衣物阻挡……体育课时碰到的脖子虽然也没有衣物阻挡,但穿上泳衣又让我感到更加兴奋。
「啊!对了。」
诗织慌忙抬头。总觉得抬头仰望时的女生看起来比平常更可爱呢。
看起来娇小,会让人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是关于刚才说到一半的话,要是马达烧掉就糟糕了。」
当诗织在进行说明时,纱希姐正好喊到第二、第三的学生姓名。
「糟糕?发热的马达确实是危险,可毕竟是在水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热度并不单纯来自电力产生的热阻,内设的两种小型电池会因此漏出溶剂,届时产生的化学反应将会把温度加热至百度以上。」
「啊!那卓哉他现在……!」
我抬头一看,目前正有大量女生朝自泳池中起身的卓哉身旁接近。大家应该是原本就对卓哉抱有好感的女生吧?虽然卓哉曾经跌落三军,但她们无疑是因为卓哉这意想不到的活跃而再次聚集而来。
看到这幅景象,卓哉也举起双手露出灿烂的笑……
「好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响起。
泳裤两边腰间的部分异常地发黑。
卓哉手忙脚乱地伸手拍打,但热度仍旧不减。他这次打算伸手将泳裤拉离肌肤,但又因为太烫而放开双手,看起来就像是表演起莫名其妙的舞蹈。
这是电池的溶剂开始漏出来了吧?他所承受的痛苦肯定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大家也不知所措地露出疑惑的神情。终于……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个瞬间……卓哉因高温难耐而脱下泳裤。
「啊啊啊啊!我的手啊啊!」
发热的溶剂似乎是沾到手上,卓哉没有遮住下半身,他不停甩动双手,完全不受控制。
在本KY社吉祥物们的视野受到污染前,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遮住诗织与莉子的双眼。圣良也在零点一秒之内遮蔽雪莉的眼睛。
不过其他女生的视野似乎是已经彻底受到感染的样子。
女生们发出如蚕丝布遭撕裂时的悲鸣,泳池呈现恐慌状态。男生们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总算是注意到事态严重后,卓哉慌张地遮住下半身……用他那双沾满溶剂的双手。想当然耳,卓哉举起双手,用至今不曾有过的音量仰天长啸。
不知道电池一事的男生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一旁窃窃私语。
然而,仍有一个骚动至此也毫不在意并做出冷静处理的战女神存在。
圣良在将雪莉交给我后便如一道疾风般跑向营运单位的遮阳棚。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浮板,做出掷铁饼选手也望尘莫及的美丽投掷姿势。
「别让我家的孩子——」
手握浮板,圣良用力一掷。
「看到那种肮脏的东西!」
华丽的回转。全身的能量从腰部、脊髓、肩膀一路传导至被当作武器的浮板后射出。
与射箭时的软弱抛物线不同,如子弹离膛般的滑板划出一道仿佛雷射光的锐利轨迹,直击卓哉的头部。
失去平衡的卓哉从脸栽进水中。
泳池恢复平静时,纱希姐不动声色地联络救护车到场。
我在回收附喷射引擎泳裤这个作弊证据后轻拍双手。
「好,KY社集合!那我们就去准备小奈江老师的婚礼吧!撤退。」
「「「收到!」」」
圣良、雪莉与诗织匆忙地前往更衣室。只有莉子一人不停回头,到最后一刻为止都还在为卓哉担心。
就这样,今年的游泳大会在二年一班的优胜下落幕。数日后。卓哉以因女学生而感到兴奋进而全裸的变态罪名遭处分,处分内容如下:
——因品行不良,以下学生将承受停学处分。二年一班 小林坂卓哉——
小林坂卓哉的阶级变化……一军↓三军↓停学。
我们明明提醒过他喷射引擎只能在后半段使用……自作自受这四个字应该就是为了卓哉而存在的吧……
◆
为婚礼准备做完最终确认后,我与圣良她们一起快乐地体验校庆。
其后,当后夜祭开始时,时间来到即使是在夏天也已经天色昏暗的晚上七点。
后夜祭于设置在操场上的舞台举行。主要是欣赏一些排不进体育馆舞台时间表的团体表演与流音社的乐团演奏,再来就是围着营火共跳土风舞。说是这么说,不过土风舞的部分可以自行选择参与与否。
以前虽然是得全员参加,可似乎是因为一些我不想跟谁牵手这类的霸凌事件而演变成现在的自由参加制。
然而,圣良明明想跟雪莉、诗织或莉子她们一起跳舞,却遭老师们拒绝她的出场。她被说了一句:「让你跳舞太危险了!」这应该是灰姑娘那时的影响吧?现在圣良跟我一起待在舞台与营火间观看土风舞。
「本来还想说要让凡人们欣赏一下我跟雪莉的舞蹈呢,真可惜。」
圣良如是说道。
土风舞的歌曲结束后,这次换成背后的舞台响起乐团的声音。正在演唱的是一群女子乐团,或许是多少有意识到正值七夕,她们演唱的是一首参考织女与牛郎写成的情歌。
舞台两端的装饰也与七夕息息相关,左右各立有一根直冲天际的竹子,上头挂有全校学生写下愿望的短签。
然后在我们身旁,校长跟副校长不知为何又吵了起来。
「如何啊,校长!我采来的这根竹子比你的还大吧?看来我的辛劳没有白费呢。」
「只要大就满意,你还真是没水准呢。我采来的这根竹子叶子可是比你多喔!」
听到这对话,莉子佩服地说道:「哦,原来那竹子是副校长跟校长采来的啊?」
「你说什么?你可知道我为了采那根竹子花了多大的功夫吗?那时可是有五十个戴着头套的人跑出来袭击我喔?他们嘴里还说着什么神明寄宿的竹子之类的,不过我把他们全都反杀了!」
「我说……那、那应该是不该砍的竹子吧……」
莉子提出建言,但两人皆是充耳不闻。
「说什么傻话!我在被从头到脚身穿银色紧身衣、手上抱着婴儿的怪异角色扮演集团袭击时也很辛苦啊!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国话,但好像有听到什么辉夜之类的名词。」
「那真的是能砍的竹子吗?」
受不了,莉子也真爱大惊小怪。
「你在说什么啊,莉子。校长跟副校长不过是击退诡异的超自然宗教集团而已,这简直是为人师者的楷模嘛!」
「我真的无法理解刀彦同学的认知能力!」
女子乐团的演奏结束,终于来到今天最后的演出。此时副校长抓住我的头。
「你们两个,终于来到奈江那家伙的婚礼了。快点过去吧!」
回过话后,我、莉子、圣良、雪莉、诗织五人跟在校长与副校长身后走进舞台后方。
小奈江老师跟二年一班的同学皆已到场。
大家手里拿着装有彩色纸花的碗、手工制作的廉价头纱以及花束。男生们则是手持图画纸,图画纸上各自写有恭、喜、老、师、结、婚的几个字。
「那么刀彦,我跟雪莉就先去迎接新郎的友人喽。」
「是专为今天请来的特别嘉宾唷♪」
「那我就去检查幻灯片秀的机器。」
继圣良、雪莉之后,诗织也跟着离场。
接着,舞台上最后的表演结束后,纱希姐现身台上。
「今天的舞台表演就到这里告一段落。不过,二年一班现在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向我们报告!莉子!」
看到纱希姐的手势后,莉子牵起小奈江老师的手走上舞台。
莉子从纱希姐手上接过麦克风后,对着观众大声说道:
「各位!其实我们二年一班的班导师,苗穗奈江老师就要结婚了!」
学生们虽然因为传言流窜早就知道此事,但还是刻意做出惊讶的反应——特别是在场的女生们。
「而且!结婚对象的新郎现在也到现场了!老师!」
小奈江老师从莉子手中接过麦克风,笑容满面地深吸一口气……
「圆山先生!请上来舞台!」
小奈江老师喊话后,一名一脸困惑的男性从一般宾客中登场。
看来他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小奈江老师似乎是没有跟他说明详细状况的样子。是要给新郎一个惊喜的意思吗?
上台的这位男性五官端正,长得还挺帅的,不过……
奇怪?这新郎的发旋部分怎么……
「我!苗穗奈江即将与这位圆山先生一起迈入幸福的人生!」
当掌声充满会场时,躲在后方的二年一班学生们登场。
接着,由学生们主导的婚礼宣告开始。
气氛良好的背景音乐响起,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上舞台。
因为舞台上没有墙壁,所以是由男生们用手拿着教室里的装饰。
过去,战国武将武田信玄似乎曾说过一句「人为城、为石墙、为护城河」,意思是伙伴会如城池般守护自己,但这群男生现在是真的变成物理性质上的墙壁了。
然后女生们为小奈江老师戴上头纱、朗诵贺词。
拉炮、彩色纸花接连登场。各式各样的市售烟火则是在舞台后方施放。
男生们搬来移动式的白色布幕,舞台下待命的诗织便为投影机按下开关。
萤幕上投影出小奈江老师国中及高中时的照片。
从教育大学毕业后至本校任教的照片也随之登场。
这满载回忆的幻灯片秀在宾客间也带来不错的反响。
不久后小奈江老师的照片结束,这次开始投影新郎圆山先生的照片。
可说时迟那时快,座位上的宾客们突然陷入寂静,新郎与小奈江老师的表情也跟着僵住不动。我看了看萤幕,投影的相片似乎是引用自毕业纪念册,萤幕上映有一名与五官端正的圆山先生要像不像的男子高中生。
「哦,圆山先生的脸在成长期早就结束的高中之后还真是变了不少呢。」
「等等,刀彦同学,那是……」
满脸苦涩的莉子抬头看着我。
「是说单眼皮竟然也能成长成双眼皮,人类还真不可思议呢。」
在舞台下方的诗织散发出职场女强人的气场,对我立起大拇指。
「竟然连别人高中时代的照片都有准备,诗织还真是优秀呢。」
在我身旁的莉子先是对自己默念了一句「还有救」,然后拿起麦克风。
「接、接下来是新郎方的惊喜嘉宾登场。我们邀请到曾受过新郎照顾、想对新郎献上祝词的嘉宾到场。请上台!」
小奈江老师与新郎圆山先生用恢复镇静的表情往莉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笑容满面的圣良跟雪莉挥了挥手,从操场角落带来一群装备锁链、指虎、镰刀、菜刀等武器,表情犹如夜叉的女性们入场。
新郎圆山先生则是……
「哇!你们是……!」
当场发出惊叫。
圣良带着她们,面挂极品的笑容说道:
「我把以前曾受到新郎不少照顾的人们带来喽♪」
脸上绽放出亲切笑容的雪莉也接着说:
「她们说有很多话想要跟新郎聊聊呢♪」
「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话吧!」
当莉子还在吐槽的时候,女性们就已经冲上舞台包围圆山先生。
「你五年前竟敢那样骗我!」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却……!」
「他甚至连我的嫁妆都拿了就跑!」
「这个女性公敌!」
最后一位女性一面呐喊一面将手中的饮料丢向圆山先生。
被饮料从头淋下的圆山先生不停颤抖,开始东张西望寻找逃生路线。
然而,他处于舞台之上,周围是站得密不透风的二年一班学生。
「刀、刀彦同学,怎么办?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冷汗直流,用和顺的口吻回道:
「是啊,这还真是不妙呢。不过莉子,交给我吧!」
「刀彦同学!」
莉子的声音中寄宿着安心与希望。就像是等候英雄已久的孱弱百姓,「我就知道你一定行!」这类的情感满溢而出。
因为不想辜负莉子的期待,我挺身向前,只为完成己任。
「圆山先生!」
我一把抓住新郎湿透的头发。
「不早点弄干的话假发会坏掉喔!」
一把抓起新郎圆山先生的假发,我先用手帕擦拭,接着当场甩干。此时,台下的诗织捎来一句话。
「刀彦同学,最近的假发功能很好,就算湿掉也没关系喔。」
「是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我将假发交还圆山先生。他落下一行眼泪,动也不动。小奈江老师则是早就陷入昏厥。
圣良与雪莉带来的女性们将不断哭喊的圆山先生架下舞台带走。就在这一刻,我注意到有一群戴着垃圾袋当头套与全身穿银色紧身衣的集团在不知不觉间混入宾客当中。
那群人的嘴里不断用咬字不清的口吻说着:「该报仇啦!」
人在附近的玖琉美对他们说道:
「复仇?啊!你们也是圆山的牺牲者吗?圆山的话现在正被你们的伙伴抬走喽!」
两大集团看着玖琉美手指的方向,用颤抖的语调说道:
「是吗,那家伙就是一切事情的黑幕吗……血之制裁……对他处以血之制裁!」
「■■■■■■■■■■■■■■■■!」
头套集团发出如怨灵般的声音,全身银色紧身衣集团则是大喊不知是哪国的语言全力奔跑。
两大集团蜂拥至被女性们带走的圆山身旁。
莉子脸色铁青,慌慌张张地嘴唇发抖。
「刀、刀彦同学,这、这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得先叫醒小奈江老师才行。」
有言必行。我正打算走向小奈江老师将她叫醒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名男性。
「苗、苗穗老师,你还好吗?」
那是位有张童颜与高瘦体型,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年轻老师。名字我记不得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雪莉班上的导师吧?
该名男性叫醒小奈江老师后,小奈江老师睁眼环视四周。
「我、我究竟是……啊!对了!我被圆山先生给骗了,呜呜……」
小奈江老师的表情因哭泣而扭曲。
「请打起精神来,其他地方也还有好男人存在喔。」男性教师战战兢兢地鼓励小奈江老师。看来是个温柔的人呢。
看到这幕的雪莉发出激动的声音。
「厚别老师,你这样不行啦!就算你喜欢小奈江,这样在人家失恋难过的时候趁虚而入实在是太卑鄙了!」
「嗯?雪莉,那是什么意思?」
听闻我的问题,雪莉的情绪变得更加高涨……
「其实厚别老师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爱慕小奈江,听到结婚的传闻时还非常失落呢!厚别老师,你可能是看到小奈江刚失恋觉得机不可失,但至少也等上一个月再去追人家好吗!失败的话我再来安慰你!」
然后一直是手持麦克风地那么大喊。
「咦?大家是怎么了?」
雪莉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会场中鸦雀无声。
小奈江老师与厚别老师两人满脸通红。
「我说,厚别老师……刚才那段话是……」
两人四目相交,厚别老师咬紧牙关。
「唔~~苗穗老师!」
「在!」
吓了一跳的小奈江老师在被搀扶的状态下挺起身子。
「请你嫁给我吧!」
事情出乎意料。任谁都会想,一开始不是该说「请你跟我交往」吗?
然而小奈江老师却有点放空地说出一句:
「……好的。」
「喔哦喔哦喔哦喔哦喔哦喔哦喔哦喔哦喔哦!」
会场一阵骚动。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欢欣鼓舞。
「刀彦同学!事情好像变得相当不得了了呢!结婚喔,是结婚喔!太惊人了!」
兴奋难耐的莉子抓住我的衬衫,她一面拍手一面亢奋地尖叫。
雪莉说得没错,突如其来的求婚确实是有点言之过早,但本人既然觉得没问题那就当作没问题吧。我也跟着拍手祝贺。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我偷瞄了雪莉的笑容一眼。
◆
后夜祭结束,进入善后的阶段。我把雪莉约到校舍后方。
先到校舍后方等待片刻后,雪莉的身影便立刻出现。
「耶嘿嘿♪刀彦是要找我说什么♪难道是刀彦要求婚?讨厌啦♪」
雪莉抱住自己的肩膀开心地扭动身体。我对眼前这位天真无邪、惹人怜爱如幼犬般的雪莉抛出问题:
「雪莉你该不会其实很懂得察言观色吧?」
雪莉抬头看我,露出有点吃惊的神情。
「游泳大会的时候也是,平常明明马上就会朝我抱过来,那时却反过来为我着想,提醒圣良别抱上来。刚才也是多亏雪莉的帮忙,没什么胆量的厚别老师才能顺利求婚。」
「当然喽♪毕竟我是能干的女人,入江雪莉啊♪」
雪莉露出无邪的笑容,将比yeah的双手在脸颊旁边合体,做出三指yeah的动作。
我用认真的口吻继续对雪莉提问。
「是啊,雪莉是个能干的好女人喔。不过既然你那么能干、既然你能够理解他人的喜恶,那应该就不会被称为KY四天王,而且也不会变成边缘人吧?」
「……你是在担心我啊。刀彦果然很温柔呢。」
收起平时率真开朗的笑容,雪莉把双手放到背后。
「我呢,曾经有过一小段交到朋友的时期。」
雪莉的神情跟口吻都非常轻松,但她的声音中却渗出一丝悲伤。
「因为小学来到日本的时候大家都嫌我烦人,所以升上国中后有很多小学不认识我的人聚了过来,我想说这是个交朋友的好机会……我就全都配合他们的喜好去做事。」
以夏天来说,这吹上脸颊的夜风还真是凉爽。
雪莉眯起硕大的双眼,靠近我一步、两步后,抬起头来。
「想说的话我都忍着不说、别人找我搭话我全都给予肯定的回答、大家喜欢的东西我也跟着说喜欢、大家讨厌的东西我当然也跟着说讨厌。这么做之后,你也知道嘛,毕竟我长得可爱、身材好、头发跟眼睛也都很漂亮,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我。可是呢……」
雪莉把胸部贴到我的胸膛上。仿佛是要寻求温暖般,她轻轻覆上我的手。
「所到之处却什么都没有……」
雪莉的手指陷入我的手上的肉。
「我会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是个肆意妄为、不懂得体谅他人的任性女孩啊。不过刀彦,如果我照自己的个性去说话就会遭人讨厌,那不就代表大家都讨厌最真实的我吗?那真是太令人难受了。你想想看嘛,完全没有人喜欢我喔?我到底该怎么活下去才好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伤心的声音。然而,与我冰冷的手相反,雪莉的手掌却充满热度。
「所以我现在非常幸福。因为我遇见刀彦了啊♪不是去配合你,而是互相配合。不是去体贴你,而是想体贴你。能允许我说出自己的想法、会在我把想法说出口后再仔细思考事情的好坏。因为我遇到愿意这么做的你们了♪要是我当初没被称为KY四天王,我可能就一辈子都遇不到大家喽♪」
雪莉紧抱住我,脱口的声音如铃声般颤动。在我耳旁,雪莉用一如往常,天真无邪的声音开心地对我说:
「所以说刀彦,以后也要多陪我聊天喔♪然后在我说出不正确的事情时也记得责备我♪我们大家就这样永永远远在一起吧♪」
插图p177
我们大家……这让我想起圣良的话。
圣良曾说过毕业后要邀请我成为她的专属管家。玖琉美也曾提过后宫宣言。
KY社的大家毕业后就到圣良家住,这确实是个既值得期待又有魅力的邀请。不过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跟圣良相处呢?
当我正在烦恼的时候,雪莉把脸从我的耳朵旁移开,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刀彦、刀彦♪你喜欢我吗?」
「喜欢喔,我最喜欢毫无保留的雪莉了!」
因为雪莉实在太过可爱,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耶嘿嘿♪小良良跟刀彦都很温柔,所以我两边都喜欢♪」
不做作的雪莉果然是可爱得没话说。
我已经无可救药地迷上名为入江雪莉的这个特别人格了。
「雪莉,谢谢你。我还是头一次度过这么愉快的校庆。」
雪莉的笑容在柔和的夜光下绽放。
「不用客气♪」
想跟雪莉她们永远在一起。这份心情开始在我的心中萌芽。
◆
卓哉被救护车载走、小奈江老师跟厚别老师结婚的七夕祭当夜。
我在家中客厅游玩口袋女主到一个段落后,正打算回房睡觉。
漫步一段走廊,我开启自己的房门……
「小刀,你也太慢了吧。就算现在是夏天,你是想要身穿泳装的姐姐等你多久啊?」
纱希姐身穿(到底算不算有穿?)一件由极细的蓝绳与非常节省的布料组成的类似比基尼的衣物,摆出模特儿的姿势在房中等待。
以超越人类反应速度的百分之一秒关起房门后,我轻声训斥。
「你怎么又作这种愚蠢的打扮啊?」
「说愚蠢也太冷淡了吧?因为白天的游泳大会没办法让你看个满足,我还特地穿上小刀专用的泳装来给你看的呢。」
「咦?我专用?」
在露出度百分之九十九的爆乳面前,仅凭感觉我就能知道自己已经双眼充血。
竟然……比去年……还大……?
不合尺寸的泳衣细绳明显地陷入宛如将两颗特大哈密瓜奢侈并排的胸部,水嫩的肌肤也因此更加显著,本能正在呼唤着我。我将双眼撑开至极限,封印眨眼的动作。
「因为要是给我最爱的小刀以外的男人看到裸露的肌肤,不是很令人害羞吗?」
胸部上的细绳只有在爆乳的顶点部位有一小块部分呈现勉强可以称为布料的形状。
不可思议的是,即使如此,在这极小的面积下仍旧看不到那淡淡的粉红色。那块布料的面积就是真的那么小。
「所以说这虽然是泳装,但我从没把它当作泳装来穿。这是跟小刀独处时的限定款。」
纱希姐腰杆后仰,仿佛是要刻意强调自豪的那对拥有暴力级魅力的爆乳。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因为这个动作,就连露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重要部位也变得更加明显,我的双眼呈现目不转睛的状态。
与胸部的时候一样,为什么只剩百分之零点五却什么都看不到呢?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绳子那么细却看不到?为什么绳子都不会偏掉?
先说好,我可不是没看过喔!在浴室或全裸陪睡的时候那细绳下的东西我全都有看过!
不过这样要遮不遮的就是会让人感到在意啊!毕竟我也是个男生嘛!
「还是说小刀你……」
纱希姐对我露出诱人的眼神,一面含住自己的食指一面用性感的动作扭腰。
「比较喜欢笨蛋看不见的那种泳装呢?」
露出率百分百的臀部映入眼帘。
极细的细绳被吞入臀部之间,完全消失。
这爆臀已经远远背离高中生的规格。
我的鼻黏膜因纱希姐的两大兵器近在眼前而破裂,鼻腔内充斥一股血腥味。
一般男高中生,要是遭受如此露骨的色情攻势,理应会觉得倒弹才对。
这已经可以说是下流的大屁股跟大胸部早已超过高中生的守备范围。
但纱希姐的胸部与臀部都因超高弹力而相当挺拔,维持出一个维纳斯女神的黄金比例。
无论有多丰满都不会带来下流或不堪入目的感觉。
不如说是随体态日渐丰满,纱希姐性的……不,神圣的魅力就更加显著。
纱希姐的爆乳同时也是美乳、爆臀同时也是美臀。极限、极致的极品,她是个极乳与极臀的拥有者。
「我还有带来另外五件专门穿给小刀看的泳衣,你愿意看吗?」
被纱希姐那妖艳到吓人的双瞳一盯,我就像是摇滚乐团的歌迷一样疯狂点头。
「那就换下一件喽。」
纱希姐俐落地脱去身上的绳子并扔到一旁。
至今为止看过无数次的那片圣域、遮住胸部的百分之一与重要部位的百分之零点五也因为焦急的情感而变得比平常还要刺激数倍,烧融我的脑髓。我的身体失去平衡,发出不成声的哀叫。
「你在吃惊什么啊?你想想,要是不脱的话还要怎么换装呢?对吧?」
纱希姐对下半身无力、站都站不稳的我宣告:
「呵呵,还有四次……我会先好好挑逗过你之后再脱喔♥」
当晚,我的理性战斗至满身疮痍,身为文明人的矜持总算是能保住原型。
◆
以下是跟刀彦毫无关系,在世界内侧的某处发生的事情。
「撑不住了,总本部长!火力相差太悬殊了!」
故事发生的地点位于已成废墟的城市,那片荒凉的荒野之上。
全身武装的男性们在架设于废屋中的临时前线基地里丧气地说。
周围传来永不止息的机关枪声与烟硝味,火箭筒所引起的爆裂声更是已经出现过三次。
砖块盖成的废屋随爆炸声摇晃,灰尘与梁柱的木屑从天花板飞舞而下。
「可恶,宗师在一个月前去世后对方就骑到我们头上了!」
总本部长正打算让部下逃走,采用牺牲自己的自杀式作战。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战女神降临于战场。
「该开派对啦!」
站在男性们前方的是一名老婆婆,她身上穿着一件遭敌人鲜血溅上的红色和服。手上拿着惯用的旧式自动步枪,斗志燃烧的双眸让人很难想象她已是年过八十的老婆婆。
「啊!是师母!为什么您会在这里,您不是因为癌症末期而引退了吗?」
老婆婆盯着窗外的敌方势力,露出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的美丽笑容。
「我在附近的高中看到了不错的东西,所以寿命延长了……那么,敌人是资本主义的武器商人,我们是专门挑起战争的人。就让我们来教教他们谁才是老大吧!」
老婆婆每说出一句话,男性们眼里的生气就回复一点。老婆婆的影响力就是这般庞大。
「战线由我来开!孩子们,跟上来!」
『是的!女士!〈Aye, ma'am〉』
以今天为分界点,黑社会之间又诞生出全新秩序。这一个月内被翻转的权力斗争势力图被一举更新,世界大战也得以回避。此事间接地拯救了这个社会,世界今天仍是一样和平。
来泉圣良。无关这位少女个人的意愿,她依然天天在对这世界的权力平衡造成影响。
将来被这位少女选为伴侣的男性又会是个怎样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