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渊世界是为了吃掉圣剑世界而开始移动吗……?
「假如海冯利亚是饵食灵杯,伊威泽诺吃掉它就能够取得肉体吗?」
「谁知道。」
伊萨克露出獠牙说:
「又没吃过。」
虽然幻兽没有肉体,伊威泽诺本身即以银泡的形态明确存在。
要是取得肉体,会发生什么事呢?考虑到幻兽会夺取饵食灵杯的身体,海冯利亚至少会被伊威泽诺吸收吧。
恐怕还会丧失自己的秩序。
「在我睡着之前,灾渊世界出现了预兆。」
灾人开始叙述:
「圣王欧尔多夫注意到了那个,并且率领杂货工房和狩猎义塾院来到灾渊世界。虽然还没开始移动,好像只有长年以来持续狩猎幻兽的那个大笨蛋意识到,伊威泽诺的反应和面对饵食灵杯的幻兽一样。」
欧尔多夫对于幻兽与幻魔族的洞察力应该非常优越。
虽然不知是否连伊威泽诺会吃掉海冯利亚这件事都一并看穿,他至少感觉到了它开始移动的气息。
因此他才及早采取了对策。
「欧尔多夫做了什么?」
「在伊威泽诺什么事都做不了。毫无防备地跑来,然后被我击溃。部队连调查伊威泽诺都做不到就撤退了。」
假如就那么结束,灾人应该不会进入沉睡才对。
「可是,那些家伙没有逃回海冯利亚,而是在银泡外面布阵,打算让祝圣天主艾菲对伊威泽诺施加祝福。」
对灾渊世界本身施加祝福吗……?
「是圣艾洛皮安内斯的祝福吗?」
「听说对灾渊世界很有效喔。」
娜嘉曾经说过呢。
让可恨的灾渊世界走上正道,即为海冯利亚的主张。
「也就是说,受到祝福的灾渊世界伊威泽诺会被海冯利亚的秩序给取代。简单来说,就是伊威泽诺会消失,成为其中一个隶属于海冯利亚的银泡。」
伊威泽诺失去渴望,也无须再担心他们会吃掉海冯利亚。
「他猜测只要那么做,伊威泽诺就会停下来。」
「虽然他好像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了。应该只有那个方法了吧。」
在调查伊威泽诺之前就被灾人击退了,因此也难怪。
「然后那个方法也失败了。要对整个灾渊世界施加祝福,最少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在伊威泽诺的领海中持续如此长时间的祝福,一定相当困难。
如果那么容易做到,两个世界间的争斗老早就分出胜负了。
「我们把布阵于领海的猎人部队击溃,同时追击逃走的家伙们。经过三天三夜的追击后,海冯利亚出现在眼前。猎人们已经满目疮痍,铁火人也无法战斗,那些家伙的世界眼看就要结束了。」
灾人就像回想起来般咯咯咯笑着,然后说:
「直到欧尔多夫说出有趣的话。」
「哦?」
「真的很蠢。毕竟那家伙是个大笨蛋啊。我接受他的提议,提出条件说:『要是你没有履行约定,我就做完后续的事情。』然后就去睡觉了。」
由于伊萨克进入沉睡,伊威泽诺的秩序随之弱化,想吃海冯利亚的渴望也消失了吧。
因此直到灾人醒来为止,伊威泽诺未曾再次表现出移动的意图。
「所谓的约定是指什么?」
「想要听的话,就给我把欧尔多夫带来。」
只有那件事不打算说──伊萨克就像如此表态一样地说。
「唔嗯。那么,先将那件事搁在一旁。」
灾人的视线贯穿如此说着的我。
「还有其他事啊?」
「比欧尔多夫还要更早以前的事。说到底,你们为何要与海冯利亚争斗呢?」
伊萨克倦怠地拨起苍蓝的头发。
「麻烦死了。把讨厌的家伙痛扁一顿需要理由吗?」
彷佛在说已经厌倦了这种对答一般,伊萨克回答得相当敷衍。
「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架,不需要剥夺彼此的性命。」
「该死的时候,就会死吧?」
「你的友人和同胞也一样。」
那家伙抬起头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向我投来凶猛的视线。
「如果知道那股空虚感,不是应该要放下拳头吗?」
我向身为伊威泽诺的主神兼元首的男人说:
「不会结束喔。悲剧会持续不断地重演。」
「幻兽吃掉狩猎贵族。」
灾人说道。
他的魔眼显得比刚才还要冷酷。
「狩猎贵族狩猎野兽。我们是捕食者,那些家伙是猎人。这份渴望一直都在说──吃了猎物。」
「不吃就没办法生存吗?」
我问他。
「假如需要饵食灵杯的替代品,只须准备就好。」
「吃肉是为了生存吗?」
灾人反问。
那家伙露出凶猛的笑容说:
「是因为好吃才吃吧?」
我的视线与那家伙的视线相互冲突,静静地喷溅出火花。
「幻兽本来就是渴望的集合体,即使没有取得肉体也不会死。幻魔族也不是吃掉狩猎贵族们的身体。说到底,饥饿的根本就不是肉体啊。」
灾人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头。
「我们真正饥渴的,是这里。」
巴尔扎隆德等人称呼伊威泽诺的居民为野兽的理由,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还真是想不通呢。
「你看起来没有那么地不理性。」
灾人稍微睁大双眼,忍不住发出咯咯笑声。
「这家伙不说谎就活不下去。」
伊萨克指着娜嘉。
「珂丝特莉亚的嫉妒心很重,波邦加的执着心很强。」
他重新转向我。
「这里的人们,从以前就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也许问题出在关键的主神和元首坏掉的脑袋上吧。」
他咯咯咯地笑着说:
「有什么关系呢?想做的事,就尽管按自己的意思做就好。脑袋坏掉又如何,好极了。想说谎就说谎,想嫉妒就嫉妒;想执着于什么,做就对了。如果因此而暴尸荒野,那不就实现夙愿了吗?伪装自己、平安无事地过生活,可不能说是活着啊。」
伊萨克以激烈的话语肯定毁灭狮子们的渴望。
即使这种行为会导致悲剧,也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的生命就是如此。不容许放弃满足欲望,只是单纯地活着。灾人确实就是这个灾渊世界的主人吧。
「海冯利亚那帮人刚好相反。抵抗本能、相信良心、维持理性,在虹路上笔直前进。那些家伙致力于正义,但是太过理性也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灾人维持双手放在椅背上的姿势,纹风不动地紧盯着我。
「那些家伙生来为了正确而疯狂,我们则是生来为了渴望而疯狂,彼此都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尽管如此,海冯利亚却不那么想。那些家伙打着正义的旗帜进行狩猎,还口口声声用『疯狂的野兽』来称呼我们。」
伊萨克就像唾弃一般说:
「那副嘴脸就像在说──只要沿着虹路前进,就只有我们才是正确的。」
在海冯利亚,虹路是狩猎贵族的良心具现化的结果,被视为正道。
他们无论何时都会鼓起勇气走上那条道路。狩猎伊威泽诺的野兽时,狩猎贵族们的眼睛或许能够看见虹路吧。
相信自己绝对正确,并且持续进行狩猎。
当初就连巴尔扎隆德也是如此。一旦知晓我是亚泽农的毁灭狮子,就放弃对话,打算狩猎我。无论拥有什么样的渴望,只要被判断为伊威泽诺的野兽,就无须多言、立刻被杀死。
无罪之人也好,幼童也罢,结果应该不会有所不同。
「我看不惯,想要澈底击溃──就只是那么想而已。」
为何要与海冯利亚争斗?
现在他所说的,大概就是对于我问题的答覆。
「你打算毁灭主神与世界,夺取狩猎贵族的虹路吗?」
伊萨克露出笑容。
「你的脑筋转得很快嘛。」
顺从渴望试图吃掉猎人的伊威泽诺。
基于理性而狩猎野兽的海冯利亚。
两个世界之间的斗争,果然有很深的渊源。
他们的理性与渴望相互否定彼此的本质。
然而过去灾人曾经接受身为海冯利亚元首的圣王欧尔多夫的话语而进入长眠。
对话的契机确实曾经存在过。
「伊萨克──」
我问他:
「如果我说,我来让你们的渴望维持原样,找出与海冯利亚相争以外的道路给你看──你觉得怎么样?」
灾人哈的一声,一笑置之。
「谁知道啊?」
彷佛不打算配合提议一般,他将脸别向一旁。
其视线前方有个水幕。
上头正在放映伊威泽诺的天空。
被吸引而来的渴望成为豪雨,然后倾注而下。
伊萨克的魔眼正望向位于黑穹另一端的遥远之处。
他正在等待缔结誓约的旧友来访──
给人如此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