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北御门帝想著。
「早安。今天我是来接帝大人的。我偶尔也想像其他情侣一样,跟帝大人一起去上学。」
星期一的早晨。
凛花在北御门家气氛肃穆的玄关出现了,身姿楚楚动人。
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彷佛散发著光辉,制服的折线工整,一头黑发没有丝毫紊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凛花都是个完美的大和抚子,她浑身涌现出爱意,展露微笑。
「不……上学还是分开比较……」
帝正想以「避免在班上引起无谓的骚动」为由拒绝。他不想让这件事变成同学间茶余饭后的话题,更重要的是,这还有可能让姬沙对他的好感度下降。
然而,此时帝的背后正站著他刚吃完早饭的双亲。
「哎呀……这不是很好吗?还特地来迎接自己未来的丈夫,这才是北御门家的媳妇。况且也可以顺便牵制那些涌上来的害虫吧。」
帝的母亲用掌心掩著嘴角轻轻笑道。
「看来你们的感情变得很好了呢,真是可喜可贺。虽说是双方家庭订下的婚约,两人之间也能慢慢培养爱情。如果真的进展得太快,也可以考虑提早举行婚礼。」
北御门家的家主双手抱胸向他们说道。
母亲点点头。
「说的也是。如果能早点生下继承人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学校那里我会先联络好的,你们两个就尽情享受吧。记得不可以避孕喔。」
凛花深深地一鞠躬。
「是……非常感谢伯父跟伯母的祝福。我一定会生下健康宝宝的!」
「你们大家说得都太露骨了吧!?」
帝从双亲及未婚妻身上感受到排山倒海而来的压力。
身为北御门家的男子,自然不能屈服于外在压力,但若因此引起风波也不是好主意。如果在这种状况下把凛花赶回去,帝的父母一定会追问缘由,这么一来他跟姬沙之间的恋爱游戏也有可能曝光。
还有,最主要的问题在于……
「帝大人……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凛花眼波闪动、神色不安地抬头望著他。帝不想轻易去伤害这样的凛花。
「……没有。我只是有点吓到了。」
帝在心中暗暗叹口气,坐上了静川家的白色加长型礼车。随著温和的引擎声响起,礼车慢慢出发了。
帝与凛花所在的空间,与司机所在的前方驾驶座完全隔开。因此几乎可以说是两人独处的密室。帝平时都会尽量注意不跟凛花两人独处,但在接送的车辆中是怎样也无法避免的。
凛花慢慢朝帝靠了过来。她红著脸颊,一脸难为情地轻声说道:
「我们倍受伯父与伯母的期待呢。我跟帝大人,不知道会生下什么样的孩子呢……?」
「谁、谁知道啊……我根本想像不出来……」
帝忍不住开始想像。
不过不是孩子,而是更之前的阶段。
帝毕竟是个健康的青春期少年,一大早父母就对他提到生育话题,现在身旁又坐著一个绝世美少女,他怎么可能对此毫无感觉。
况且凛花还紧紧贴著帝坐,脚都靠在一起。不管他想不想,都会感受到她那充满柔软弹性,健康美丽的身躯。
凛花轻轻抓著帝的袖子低声说道:
「我……每天晚上都在想像,我跟帝大人之间的那种事情。」
「每天晚上!?」
面对这大胆的自白,帝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一旦想到在这个清秀少女的妄想中,自己不知道做出了什么事,他的理性就要面临崩溃边缘,难以自拔。
而后帝总算熬过了这段极为漫长的甜美地狱,加长型礼车一抵达苍世学园的出入口圆环,他就马上下了车。要是帝再继续暴露在他惹人怜爱的未婚妻的热烈爱情攻势下,他怕是会做出什么无理的错事。
然而,就在帝成功脱离危险地带,才刚松口气之时,马上又出现了另一个袭击者。
「帝──────!早啊──!你今天也很帅唷──!」
美月扔了自己的书包就往帝身上扑过来。
她展现出惊人的跳跃力一把抱住帝的脸,纤细的双脚则箍住了他的前胸与后背。就结果而言,这个动作让美月的胸部紧紧抵住了帝的口鼻。
「唔喔唔喔唔喔!?」
美月微微隆起的胸部意外地有份量,还有她身上传来的酸甜香气都大肆侵蚀著帝的意识。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痛苦耶?」
「帝大人快要窒息了!请你快点放开他!」
凛花一直试图把美月拉下来。
然而,美月死也不肯从帝身上下来。
「那可不行──因为这是人家给帝的大放送。帝,怎么样?这就是姊姊十四岁时的胸部喔──人家还穿了跟姊姊一样的胸罩唷──?」
美月淘气地朝他轻声说道,帝听了简直要晕过去。被姬沙抱著就是这种感觉吗?他不由得浮想联翩,体温又再度节节升高。
「……我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这里是北御门家家主的书房。
帝坐在神情严肃的父亲面前,他下定了决心要来找父亲商量。
房间是纯和风的榻榻米地板,墙上装饰著绘有白龙的挂轴。这个书房中排除了一切不必要的噪音,氛围十分肃穆,令人不由得正襟危坐。
「你是指什么事情不能继续下去?」
家主的眉毛动也没动一下,他回问帝。
帝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才直直盯著家主说道:
「最近,我觉得自己的内心渐渐变得弱小了。旁人的一言一行都影响著我,思考与感情的起伏也相当剧烈。我觉得自己正处于飘摇不定的状态。」
家主表情严肃地捏著自己的下巴。
「哦……原来如此。你是指自己的性欲太强很困扰啊。」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精准猜中我的烦恼!?」
帝震惊无比,因为他已经尽可能将烦恼的内容描述得很模糊。
「因为从你的年纪来看,应该也是撞上了这个男人必经的瓶颈。你爸我在青春期时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若要说到我那时性方面的事……」
「不需要!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爸爸!」
家主慢慢摇了摇头。
「先等一下,你别急著阻止我。总之就先从我将当时的未婚妻……也就是你妈妈,称呼为『于性方面拯救我的女神』时开始讲吧。」
「别开始讲!那种私人情报爸爸就自己一个人带进坟墓里吧!我根本承受不住!」
面对兴致莫名高昂的父亲,帝拚尽全力守住了自己的神智。要是父亲真的把父母年轻时候的详细状况告诉他,帝觉得未来的家庭关系恐怕会变得很尴尬。
家主叹了口气。
「拿你没办法。那么,说到能够让自己不受各种诱惑影响,强化内心的方法……很简单。去找静川家的千金帮你解决需求就好。」
「爸爸你说什么!?」
「你们有婚约在身,所以没问题。我们会全力协助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性坚强一点,好避免发生那种状况……」
以帝现在的承受能力来说,在恋爱游戏中必定会处于劣势。若是不提高自己的抗性来抵御那些少女的攻击,他将没有未来可言。帝有这种预感。他之所以想改变现状,并不是因为欲求不满导致无法专心念书,或晚上睡不著觉之类的单纯理由。
「若是如此,那就出家吧。」
「出家!?」
「嗯。北御门家有一间交情不错的寺院。那里常会接收政经界的贵族子弟,为他们提供修身养性的地方。若你撑过了那里的严苛考验,或许能练成八风吹不动的意志力。」
「说不定会有效……但是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帝只是想要提高精神方面的承受能力,并没有想成为和尚。况且帝也有想过,在攻陷姬沙后,他要跟一般人一样享受青春岁月。要是真的出家了,感觉会产生很多不方便的问题,那就伤脑筋了。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可能性而已。至于要不要去做,就是你自己的责任了。」
「……我知道了。总之还是先算了吧。」
帝向家主道谢后,离开了书房。
苍世学园的教室里,帝一直沉浸在思考中,姬沙见状,面露疑惑地开口询问他:
「帝,你最近怎么了?我看到你一直在发呆耶。难不成是你的智商下降了?」
「并没有下降。我只是在想事情。」
关于出家一事,帝直到现在都还没研究出究竟是好处还是坏处比较多。他也想过是不是有其他锻炼心性的方式,然而还找不出什么替代方案。
姬沙温柔地朝他微笑。
「老是自己一个人烦恼不太好,我也来帮忙好了。我们两个一起来好好思考,要怎么毁灭人类才比较有效率吧。」
「我这辈子从没烦恼过那种问题!」
「那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别遮遮掩掩的了快告诉我!不过是区区的帝,还敢这么嚣张!」
姬沙往帝的书桌使劲拍了好几下。
「那么……我就、问你吧。姬沙觉得……出家怎么样?」
「既不能约会又不能吃好吃的东西我觉得那是人生的坟墓。」
「谢谢你提供宝贵的意见。」
乾脆爽快的意见。同时也是寺院的人听到会气死的偏见。
「不过……出家就不能约会了呢……这真是令人两难……」
帝低声嘀咕道,接著姬沙轻轻笑了。
「就是说啊。毕竟帝真的超级想跟我约会,想到无法自拔嘛。」
「……倒没有那回事。」
其实真的超级想。若要打比方就是,如果可以无视游戏输赢去跟姬沙约会,帝愿意挥霍北御门家一半的财产。
姬沙的脸颊红了起来。
「这种时候你只要点头就对了!不然感觉好像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一样!」
「你的确是自我意识过剩。」
帝耸耸肩。
「才没有过剩!你其实很想跟我一起到美丽的海边林荫道散步对吧?或是一起敲响恋人钟,到咖啡厅相互喂食水果百汇对不对?」
「你的点子还真是可爱……」
「一、一一一点也不可爱!哪里可爱了!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姬沙双手往桌上一撑,两人的额头差点就要撞在一起,她瞪著帝看。
姬沙颤抖的眼睫与愤而紧咬的嘴唇近在眼前,这让帝的心不由得为之骚动。
他现在简直想马上拉著姬沙的手冲去约会。他想丢下这场决定日本未来的恋爱游戏,尽情拥抱姬沙纤细优雅的身躯。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北御门帝下定决心要出家了。
就这样,帝来到了这座远离俗世的寺院,在大殿中与僧人开始进行问答。
这间大厅的天花板很高,为木板所拼,一座巨大的雕像坐镇于此。
在一片静谧与清冷空气净化过的空间中,超然绝俗的僧人开口询问帝:
「您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
「我想斩断所有的欲望及烦恼。」
帝语气坚毅地回答,僧人闻言轻轻摇摇头。
「您希望斩断烦恼,而这个愿望本身就等同于欲望,亦是烦恼。只要您心中有所求,您就无法自烦恼中逃脱。」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您要……接受这个世界。」
「接受……这个世界……?」
帝疑惑不已。这似乎是个很了不起的建议,但他完全无法参透。
「当您接受世界之时,您会与世界合为一体。这时阿尔戈便会存在于合体的世界中。在产生阿尔戈之后,未来将会与艾乌纳泰调和。」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是伟大僧人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吧。帝使劲地忍耐。
「刚开始,您心中或许会有很多疑惑,但您终究会逐渐找到真理的。首先,作为修行的一环,您先要做的工作是检查A片中的马赛克是否符合法规基准。」
「这真的算是修行吗!?」
僧人温柔地点点头。
「没错。在那无尽的欲望与丧失的夹缝中,您将会找到真理吧。从而领悟到性并没有意义,自然而然成为圣人。去相信吧,救赎就在那里。」
「……我就相信吧。反正我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了在恋爱游戏中拿出极致的防御力,帝踏上了修罗之道。
一周后的午休时间。
「欸、欸,帝?人家……没有打扰到你吗?」
教室中,硬是挤上帝的椅子跟他一起坐的美月,露出战战兢兢的模样开口问他。
帝平静地回答:
「不会啊。美月想坐一半我的椅子,分给你也没关系。对我没有影响。」
「喔、哦──是这样啊。你跟我贴在一起不会觉得心跳加速、手忙脚乱吗?」
「我为什么要手忙脚乱?不过……要说的话也是,要是美月从椅子上摔下去受了伤,我可能会手忙脚乱吧。得好好抓著不让你掉下去才行。」
「呀!?帝!?」
帝紧紧抱住美月,这让她的肩膀抖了一下。纤细的双腿还不停乱踢。
至于帝自己,他的心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如果在过去,美月身上那股诱人的气味早就让他心跳加速了,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影响。帝的心中只是充满慈爱,既然这个小女孩如此仰慕自己,他当然得温柔相待。
「这、这样实在有点难为情耶……而且人家的胸部还碰到你了……」
「别在意。胸部不过是脂肪而已。」
「还是会在意的好吗!谁说只是脂肪的!你这话对女生也太失礼了!」
「如果我的话伤到你了,我感到很抱歉,并且修正我的说法。胸部并非只是单纯的脂肪……而是同时富含蛋白质与水分的器官。」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今天的帝有点恐怖耶!感觉好奇怪!」
美月挣脱了帝的怀抱。从他身边跑远拉开距离,像一只胆怯的小松鼠摆出警戒的模样。
凛花有些战战兢兢地朝帝靠了过来。
「请、请问……帝大人?如果你放学后有时间,要不要到我房间来?我有东西想让帝大人看看……」
凛花忸忸怩怩地扭动身躯,同时抬头望著帝。虽然动作不算大胆,但她很明显是在诱惑帝。那水润的嘴唇跟眼眸,都展现出了她对帝的渴望。
如果是一周前的帝,现在应该已经体温急升痛苦不堪了,然而──
「抱歉,我今天必须要抄经。你下次再邀我去吧。」
「抄经!?是佛经吗!?」
「不,那是与艾乌纳泰合而为一后,将从中领悟到的世界真理以文字方式记述下来的经典。从前也被认为是担任宇宙意志代理人的贤者所撰之笔记。人类是什么、社会是什么、生命是什么……从中能够明瞭世上一切存在的终点──那是一部圣典。」
「是、是这样吗……既、既然帝大人忙著抄经,那也没办法了……」
凛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体还不停颤抖。她就这样看著帝,目光沉痛,彷佛正在看著什么令人痛心的事物。不时还会眼角泛泪。
「帝!快吃下这个!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姬沙硬是拿叉子把汉堡肉戳进帝的嘴巴里。
由于他还没进行用餐前的祷告,帝先是双手合十,接著心怀感激地享用汉堡肉。他完整嚼完三十下后,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吃。这是姬沙为了我努力做出来的吧。谢谢你平时对我的照顾。」
姬沙一脸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我今天在便当里加了最高浓度的大量春药耶!依那种量来说,你应该光吃一口就会马上朝我扑过来了!」
帝将手肘支在桌上托著脸颊,他笑了。
「呵呵,太过淘气是不行的喔。虽然这也是你深具魅力的地方就是了。」
「你为什么完全不生气啊!?真是恶心!你根本是外表长得跟帝一样的外星人!」
姬沙感到毛骨悚然,不由得往后跳了开来。
彷佛一只害怕的野猫般,摆出炸毛的威吓姿势。
「欸,外星人!?帝终于被外星人寄生了吗!?得赶快拍照才行!」
木影耳朵灵敏地捕捉到关键字,跑了过来。她举起相机晶亮的镜头对著帝。
帝见状,便在椅子上翘起脚,摆好姿势。
「记得拍得好看点喔?毕竟身为北御门家的子弟,可不能展现一副不成体统的模样给民众看。」
「之前明明马上就会拿黏著剂来封住我的镜头,现在却允许我拍照!?今天的帝同学真的太奇怪了!不过我还是要拍啦!」
木影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拚命按下相机的快门。
其余少女目瞪口呆地看著继续静静微笑的帝。
姬沙、凛花、美月三人聚集在空教室中。
帝被排除在这场秘密聚会之外,在场的只有女性,但她们之间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激起火花。不如说现在这个地方,充斥著众人试图去理解、去对抗残酷天灾时──那种人类的蓬勃生命力,以及些许合作互助的协调性。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到这里来吧。」
姬沙来回看向美月与凛花,两人闻言点点头。
「姊姊终于要把人家跟凛花丢进东京湾了对吧。接下来你应该会先带我们去家庭餐厅然后在餐点里头下毒吧。」
「咦,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绝对是为了讨论帝大人的事情……」
凛花睁大了眼睛,美月则一脸严肃地告诉她:
「凛花,千万不能大意喔。姊姊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先在私兵部队里拉拢自己的同伴。」
「我今天才不会出手!就跟静川同学说的一样,我找你们来是想讨论帝的事情!更何况,要是你们两个真的同时消失,第一个被怀疑的人铁定是我吧!?」
美月拍了拍胸口。
「原来是这样──就算要除掉我们也会一个个来对吧!」
「没错!」
「竟然是这样吗!?」
凛花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姬沙。要说的话,毕竟聚集在这里的是恋爱游戏中相互敌对的三人,所以每个人多少都会对其他人表现出戒心。
姬沙轻轻咳了一声,重新拉回原本的话题。
「总而言之,问题出在最近的帝身上。他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吧?」
「很不对劲啊!最近的帝好奇怪,无论人家怎么贴到他身上,他都不为所动──明明之前人家光是穿上姊姊的内衣还有喷姊姊的香水,他就吓得手足无措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拿我的内衣还有香水去用的!?」
「人家平常都在用啊!尽其所能利用一切能用的东西就是南条的作风!」
美月敏捷地闪过姬沙试图朝她施展的铁爪摔角技。
凛花将手指抵在唇边,一同回想道:
「最近的帝大人……在我们两个一起享用晚餐前,也一定会先祈祷二十分钟呢……在我们常常一起光顾的店家也是,服务生都被他吓得不知所措了……」
「你们平常都会一起去吃晚餐吗!?」
由于实在羡慕未婚妻这种存在,姬沙已经开始往重大犯罪的方向考虑。她甚至连自己改名叫静川凛花取代对方的念头都有了。
姬沙单手撑著脸颊担心地说:
「帝他究竟是怎么了呢……?那种沉稳宽容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帝。帝应该要更加……对我的言行全盘否定,总是露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丝毫不知变通的正经八百大混帐!」
凛花眼神专注地盯著姬沙看。
「即便你把帝大人批评得如此一无是处,但还是很喜欢他吧……」
「啊!?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喜、喜喜喜喜喜欢帝呢!你这话根本无凭无据!」
姬沙双手抱著火红的脸颊,拚了命地摇头。
美月无言得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姊姊……你的脸很红喔……」
「才没有红!我根本没有觉得很害羞!别以为这种程度的话术就能影响我,我才没那么不成熟!」
「南条同学明明是邪恶的一方却又这么可爱,真是狡猾呢……」
凛花语带不甘地叹气。
「我也觉得很奇怪,于是跑去问了帝大人的父亲,结果听说,帝大人最近好像出家了。」
「出家!?他变成和尚了吗!?」
「欸──!?帝一点也不适合和尚头啦──!怎么会这样──!欸,所以帝的头发其实已经是假发了……?人家只能被猫咬死了啦!」
「不用急著去死啦!就算戴了假发,帝还是帝啊!」
无论帝跑去剃光头还是整形成丑八怪,姬沙都不在意,但出家就让她伤脑筋了。她之前打一算在攻陷帝以后两人一起做的那些事全都会因此泡汤。
「虽然说是出家,但据说也不是要成为和尚,而是以修身养性为目的。那里好像是一间很有名的寺院,听说只要假日整天都住在那里,经过两个星期的修行,就能从一切烦恼中解放出来。」
「所以……帝才会变成那副让人看不下去的模样吗?如果他真的从烦恼中解放出来那就伤脑筋了。」
「就是说啊!那样人家就再也不能跟帝做色色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美月跟帝做那种事就是了……」
继续这样下去,恋爱游戏的走向会变得对姬沙极为不利。若是她的攻击对帝无效,然而自己承受的伤害却依然不变,那么这个游戏再怎么玩都会只剩一条路线。
「要是帝大人变得对夫妻间的床第之事再也没有兴趣,我会忍受不了的……想必会霸王硬上弓吧……」
「什么霸王硬上弓!?」
「呀──!凛花好色──!」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凛花一脸宁静地看向姬沙。
「现在我们就暂且携手合作吧。虽然不清楚那间寺院究竟有多么诡异,但我绝不允许他们从我手中夺走帝。我们要竭尽所能地用计诱惑他,把帝带回俗世来!」
姬沙双手抱胸,斩钉截铁地说。
在静谧的寺院大殿中,帝与僧人的对面坐著几名少女。
姬沙、美月、凛花三人都穿著可爱的便服,眼神莫名闪亮地凝视著帝。她们的出现,为这座最近只有帝与僧人进出的大殿增添了一股缤纷活力。
「也就是说,各位也是希望来此修行的吗?」
从外表上看不出性别、年龄的僧人开口询问三名少女。
凛花正坐的姿势十分得体,她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北御门帝大人的未婚妻,名叫静川凛花。看著丈夫不停磨练自身灵魂的模样,我便起了与他共同修行的念头。恳请您不吝赐教。」
「你的想法很好。藉由磨练心性,你们应该也能逐渐踏上与艾乌纳泰合而为一的道路。师父,我也想拜托您指导她们。」
帝抬头望向僧人,开口请托道。
「若是静川大人的千金,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另外这两位,却让我感觉到了超越世人想像的邪恶气息……」
僧人的目光看向姬沙与美月。
姬沙轻轻笑了。
「时常有人这么说,这就是我烦恼的地方了。我明明是一个热爱亲切待人的大好人,但天生就是容易令他人感到畏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所以就想来这里修行看看,说不定能把你刚刚说的那种邪气净化掉。」
「大……好人……!?姊姊你是大好人!?这绝对不咳噗──!」
美月才刚提出疑问,侧腹就吃了一记※贯手,痛得不支倒地。明明妹妹就在自己旁边倒下了,姬沙却面不改色,依然满脸笑容。(译注:指手指并拢以指尖攻击要害的空手道技巧。)
僧人吞了一口唾沫。
「……总、总之,无、无论是多么超乎想像的邪恶,只要在我们寺院中修行过应该都能净化掉。从邪恶灵魂的手中拯救世界,亦是我们的使命……」
一个被高阶圣职者断定是邪恶灵魂的女高中生。僧人看向姬沙的目光已经不像看著人类,而是妖魔鬼怪了。真不愧是南条家的女孩。
然而,帝在经过严苛修行后已经接近了顿悟的境界,对他来说,就连南条姬沙也是需要救赎的对象。帝心中抱有责任感,必须引导姬沙前往与自己相同的幸福境界才行。
「各位,我们从今天开始一起努力吧。我也会尽力协助大家的。」
「好的……还请帝大人手把手地教导我……」
「呵呵,好期待啊……」
「做好觉悟吧……帝……」
帝对众人露出沉稳的微笑。少女们全都睁著充血的眼睛看向他,口中轻声呢喃。
打坐。
这是一种藉由排除一切杂念的静坐,达到精神统一,进而促进身心协调与顿悟的修行。
方法虽然单纯,但必须要有高度的精神控管能力,对于驱除烦恼也很有效。即便是沉浸在花花世界中的凡人,若持续打坐三个小时,也能得到内心的平静。
然而……若是有个倾国之貌的美少女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就不一定了。
「欸~帝。你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啊~?跟美月~聊聊天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美月跨坐在帝的大腿上,不仅发出甜腻的声音撒娇,还一边用鼻尖朝他蹭过来。这个情形已经持续三小时了。一般来说可谓之地狱。
「你不是来这里修行的吗……?」
即便是帝,在这种状况下也无法专心打坐,他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美月若无其事地笑了。
「人家是来找帝一起玩的──♪毕竟人家很不会做那种麻烦又辛苦的事嘛!」
「那你就回去啊!这里是修行的地方!」
「那人家要修行!首先要从哪里开始脱起!?」
「为什么要脱!?你要做什么修行!?」
「就是──在打坐的帝旁边一直维持全裸忍耐寒冷的修行!大概有一半机率会感冒吧!」
「不要感冒!还有那个画面也太超现实了!」
美月说著就开始脱起罩衫,帝连忙阻止了她。
一般人说这种话通常只是开玩笑或止于威胁而已,只是很不巧,眼前这名少女不是一般人。她会拋弃一切良知,脱下衣服。她必定会跨越任何难关,脱个精光。
若是真的发展成那样,帝应该也无法全身而退。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僧人会闯进来接著报警,然后他会被逮捕。北御门家就此画下句点。
「说起来,帝自己其实也很想跟人家玩吧──?」
美月将手指抵在嘴边,语带调侃地说道。
「一点也不。」
「你不用害羞啦~!人家都知道。之前跟人家约会时,帝其实也很开心。因为有很多新鲜的事物,眼睛一直闪闪发亮的呢──」
帝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确也有过那样的时代吧。不过,现在的我跟以前不同。我已经从那种享受快乐的低层次自我中解放,成为了伟大宇宙意志Cosmos的一部分了。」
「好恐怖!太可怕了帝!你现在完全就是个沉迷于危险宗教的人耶!」
美月吓得神色惶恐。
帝则是从容不迫地摇摇头。
「一点也不危险。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如此平静。现在在我眼中,甚至连美少女看起来都跟吐司差不多了。」
「现在的帝会想跟吐司做色色的事吗──!?」
「相反啦相反!我的意思是说,无论多么美丽的躯体出现在我眼前,我都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帝抬头挺胸断言道。
他在达到这个境界之前,不知道在瀑布下淋了多久、也不知道在炽热的火焰上踩过多少遍。正因为这是他克服了无比艰困的修行才终于领悟到的境界,所以他充满自信。帝认为,他是与自己正面交锋、跨越了自身的弱点后,才造就了现在的他。
……然而。
「哦──不过,真的是这样吗~?在人家看来,帝身上还有很多欲望没有消失耶~?」
「你这是……什么意思……」
「帝也真是的,在人家坐上来之后,你不是变得这么有精神了吗?」
「……………………!」
美月低头看向自己臀部坐著的位置,轻轻窃笑了起来。
「这只是单纯的生理现象而已!跟我个人意志或哲学没有半点关系!」
帝坚定不移地声明。
「是这样吗~?那──不管人家做什么都没关系吧?」
美月故意在帝的大腿上磨蹭臀部,像是在挑逗他。一下又一下地,美月柔软又小巧的臀部不停刺激著帝的五感。
「快住手……」
「你看看──被一个小你三岁的国中生捉弄,你就烦恼成这样了~啊哈哈──不过人家,很喜欢色色的帝喔~?」
「我已经……丢下一切烦恼了……」
帝正在竭力克制自己的大脑,尽可能不去意识到美月蛊惑人心的体温及触感。
「呵呵……帝……跟人家一起玩吧……」
美月将双唇贴近帝的耳朵,妖冶地轻声呢喃。
「总算是……逃出来了……」
结束打坐修行后离开了大殿,帝在寺院的浴池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从那之后美月说什么也不愿从帝身上下来,一直坐到了大殿关门的时间。
其实美月完全没有恶意。她天真无邪又可爱,让人很难生她的气,然而正因为如此,破坏力也很强大。开始修行不过才一周的帝,不禁深深感到自己的身心都被侵蚀了。
话说回来,仔细想想好像有点不对劲。帝注意到了。
为什么这些女孩会突然出现在寺院里呢?她们的目的,真的是藉由修行来修身养性吗?
退一步想,姬沙有可能心生这种令人赞赏的想法吗?她这个人甚至比织田信长还要唯我独尊,不如说她就算是烧掉一间寺院,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吧。
帝愈想愈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疗养灵魂。
他将肩膀深深地泡入浴池中,把身体完全托付给热水的恢复力。
虽说今天寺院的大澡堂里只有帝一个人,呈现包场状态,不过在旺季时,这里会有很多来修行的客人,因此建得很宽阔。浴池的建材相当奢华,是用年代久远的桧木制成的,热气缭绕,往高耸的天花板蒸腾而上。
「呼……这个地方真不错,就算之后没有修行了,也可以找个时间过来……」
帝舒服地放松身体休息,接著便听见背后传来拉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有人走进大澡堂的脚步声。
是谁进来了呢?帝转头看向入口。
「你在做什么!?这里是男汤耶!?」
站在那里的是凛花,她现在的模样简直不成体统。
凛花平常的穿著总是包得密不通风,制服也都穿得整整齐齐,现在却毫不吝惜地展露出那美丽的肌肤。
她的双脚细长,腰肢有如女神一般纤柔。虽然身上包著浴巾,但光凭那条浴巾,实在是无法完全包覆住她那丰满的双峰,露出程度让人难为情。
凛花清秀可人的身姿像这样光裸在空气中,反倒酝酿出一股背德的魅力。
帝反射性地吞了一口唾沫。
「我、我是来帮帝大人刷背的。因为我想你应该很累了。」
凛花手中捏著一条洗脸毛巾,红著脸对帝说。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尖了许多。
她两条大腿相互磨蹭的模样看起来青涩可爱,但眼见浴巾都要被蹭下了,帝捏了一把冷汗。
「不……我不要紧。我还没有累到没办法自己洗澡的程度。」
帝回绝的语调也无法控制地跑调了。这是因为凛花的裸体实在太过抢眼,无论帝愿不愿意,那满溢周身的美感都会夺走他的视线。
「帝大人,请别跟我客气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像这样的工作本来就是我的义务啊。」
「我没有在客气。你也好好爱惜一下自己吧。」
凛花朝他走了过来,帝努力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凛花这副模样的破坏力实在可怕,要是直视太久,帝的心脏恐怕会承受不住。
凛花看似失望地垂下眉尾。
「我就是很爱惜自己,才会像这样来到帝大人身边啊。帝大人能够理解我的觉悟吗?」
「我是……可以理解,不过──」
就在这时,更衣室那里突然传来声响。
凛花吓得转身看去。帝也全身紧绷地警戒起来。
「北御门的小少爷,热水的温度可以吗~?如果有缺什么东西,还请说一声喔~」
粗哑的嗓音传来,那是寺院里负责烧洗澡水及打扫庭院的老伯。
「哦、哦哦。水的温度很刚好。也没有缺什么,不劳你费心了。」
「这样啊。那我会在这里扫地,如果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跟我说一声。」
欸欸──凛花不知所措地惊呼。
帝连忙用手掌摀住凛花的嘴。尽管他们是未婚夫妻,但若是让外人看见两人这般裸裎相对的模样,事情就麻烦了。虽然帝的父母应该会高举双手赞成,把他们送作堆就是了。
然而,由于刚刚帝急著站起来,现在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脱离浴池的遮掩,暴露在空气中。
凛花的视线被那个部位吸引过去,接著目瞪口呆。
「啊…………」
帝顿时全身僵硬。
「这、这就是……帝大人的……」
或许是惊吓过度了,他这位妙龄未婚妻抖著声音低喃过后,便身子一晃往浴池倒了下去。
「危险!」
帝马上抱住了凛花。
自然而然,她那柔软的身躯就这样往帝全裸的身体上压去。凛花吸引人的肌肤与充满弹性的双峰紧紧贴在他身上,这对帝的大脑及触觉展开了攻击。
「唔………………」
帝连忙想将意识丢到宇宙意志那里,但已经太迟了。他的体温瞬间升高,身体失去平衡,与未婚妻两人一起跌进了浴池中。
大片水花溅起。
帝一屁股跌坐下去,凛花则毫无力气地挂在他身上。凛花的胸部贴在他身上,帝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脏正健康有力地急促跳动。凛花惹人怜爱的膝盖插进了帝的双脚间,水珠滑过她小巧的下巴滴在帝的嘴唇上。
「帝……大人……」
凛花怔怔地呢喃。她的眼眸中没有光彩,著魔般地盯著帝看。
「你有没有受伤?不要紧吧?」
帝担心地问,凛花闻言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要紧!既然都、都已经……变成这种状况……我、真的……」
「欸……?」
帝疑惑不已,凛花的嘴唇朝他靠了过来。
「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凛花语气急迫地低声说道,接著双唇美艳地张了开来。她的嘴唇红润,口腔黏膜泛著淫乱的水润光感,舌头轻轻舔舐帝的脸颊。
「喂……凛花……?」
「呼……帝大人的脸颊……真美味……要我舔上几个小时都可以……」
「凛花!?凛花──!?你真的没事吗!?」
「呼……呼……老公舔舔……」
凛花不停舔著帝的脸。
「快回答我啊!有点恐怖耶不要无视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就要不懂静川凛花这个未婚妻了!」
帝只希望凛花至少能跟他说明一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在我小时候,每次剪头发时只要乖乖的,就会拿到糖果作为奖励……不过我可以保证,帝大人的脸颊比那些糖果还要好吃一万倍!」
「那么久以前的事谁知道啊!而且我根本就不是糖果好不好!」
「呼……帝大人……我来帮你舔遍每一个角落……」
凛花柔韧的手臂圈住了帝的颈项,沉醉不已地轻声呢喃。
睡得超级难受。
可能是因为今天那几个女孩突然杀到寺院里,对他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攻势,也或许是在接连几天的修行之下累积了不少疲劳,帝今天很浅眠。
在寺院一角,僧人分配给他的榻榻米房间中,帝突然醒了过来。
他的四肢肌肉僵硬,呼吸也很困难。眼皮像灌了铅般地沉重,完全无法睁开眼睛。
从床铺的软硬度来判断,帝可以知道这里不是他家里的房间。
然而垫在头底下的枕头,却是他不曾有过的触感。明明表面相当舒适柔软,同时内里却又充满弹性,十分饱满。
「呼……呼……呼……呼……」
近处传来了饥饿野兽般的急促呼吸声。甜腻的香气窜进帝的鼻腔里,强烈的邪气朝他袭来。这个在帝身旁的生物很明显并不寻常。
──这、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帝拚了命地想爬起来,但全身就像被金属线绑住了一样,几乎动弹不得。而且那股压迫感还变得愈来愈强。
──这是……鬼压床吗……
冷汗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虽然帝曾有过几次鬼压床的经验,但像现在这种程度的还是头一遭。他感受到的恐惧与焦躁比平常还要强上好几倍。基本上以前碰到鬼压床时帝都会感觉到奇怪的气息,但像这样清晰到不行的气息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帝想找办法抵抗那个神秘的存在,使尽全力撑开眼皮后──
「……哎呀。你醒了呢。」
异常淫靡的双眼正贴在帝的眼前盯著他看。
「………………啊……!!」
帝忍不住就要惊叫出声,这时『那东西』用手按住了他的嘴巴。皮肤的触感相当柔软滑嫩。幸好对方没有盖住他的鼻子,才不至于窒息。
「嘘──别出声。会把其他人吵起来的。」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帝有听过这个声音。
──欸…………?
仔细一看,才发现在他身边的根本不是妖怪也不是恶魔,而是姬沙。
然而,姬沙身上却不断渗出比妖怪还要可怕的恐怖邪气。在她美丽的面容上,散发出来的不是平常那种杀意,而是决心,以及一股像要将灵魂啃蚀殆尽般的魄力。
今晚的姬沙,穿著煽情的连身洋装睡衣。
隔著那半透明的布料,可以看见姬沙光滑的肌肤。
月光沿著她那性感的脖颈曲线绘出光芒。
还有,看来帝的头似乎是枕到姬沙的大腿上了。帝从来没有躺过谁的大腿,这让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你想……做什么……」
帝语调嘶哑地问道。他的思考异常迟钝,可能是晚餐里被人下了安眠药。身体也很沉重,指尖动弹不得。
「这个嘛……我想做什么呢……?」
姬沙艳丽地笑了,她从枕边拿起了一根细棒。
那是一根金属细棒,在黑夜中闪烁著锐利的光芒。
这根令人恐惧的凶器往帝的颈边挥了下来。
──要被杀掉了!
帝做好了死的觉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杀,同时也无力抵抗,只能继续僵硬地躺著。
然而片刻过去,帝的脖子迟迟没有喷出鲜血。取而代之的是……
「我挖我挖……」
「唔……!?」
姬沙开始用那根金属棒挖帝的耳朵。细心地沿著耳垂外侧的几个凹槽处不断搔刮。
帝搞不懂她想做什么。
「要杀……就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我才不会杀你!我就算杀光全世界的人,也会留下帝一个!」
「人间地狱吗!?那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姬沙轻轻笑了。
「我现在在做的事啊,叫做挖耳朵喔?」
「你说……挖耳朵……?」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没错。由于对方是姬沙,帝不由得心生猜忌,但不管从道具外型还是使用的动作来看,姬沙都只是在正常地帮他挖耳朵。
「可是……你为什么要趁我睡觉的时候挖我耳朵……?」
这点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异常。
若姬沙是趁帝睡觉时来暗杀他的话还能理解。不,他当然不能理解这种事,只是姬沙与暗杀这个词搭起来实在莫名合适。
不过,没想到姬沙会来帮他挖耳朵。
一般来说,这种事应该要在双方同意后才会开始不是吗?哪有人会一边散发出毁灭世界般的邪气,同时还硬要帮别人挖耳朵的。
「我想帝应该也很清楚……挖耳朵基本上就等于生殖行为喔。」
「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你可以想想看啊?耳朵的末梢神经极为发达,全身的穴道都集中在这里喔。刺激这么敏感的黏膜,藉此获得快乐……根本就是生殖行为对吧!」
「是……这样吗!?」
帝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要是这样说,自己挖耳朵就等同于自慰了。
「没错!你现在,正在跟一个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做著猥亵的事。然后你一旦尝过这种快乐,就再也无法反抗我的命令了!」
「可恶……!我才不会让南条家称心如意!」
帝试图要从姬沙那柔软的大腿上逃离,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他明明已经清醒了,却依然陷在鬼压床的感觉里完全动不了。
要说的话,其实他是真的被绑住了。仔细一看,帝的全身上下都缠满了金属线,他被五花大绑在床铺上。
「这是……!?」
「为了不让你反抗,我稍微做了一点事前准备。你差不多该放弃了吧?你今后一辈子,都会是我的俘虏……这是为了让你重拾烦恼,将你带回现世的治疗方式喔……」
姬沙看似愉悦地笑著,同时还将掏耳棒插进了帝敏感的耳朵里。就这样轻轻地、温柔地,用她纤细的手法搔刮帝的耳朵。
「呃……啊……」
鲜明的快感从耳朵窜入脑中,帝不由得叫了出来。
「哎呀哎呀,你的叫声还真可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称得上是名门北御门家的继承人吗?」
「快……住手……」
「呵呵,你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喔?像你这样可怜的男人,就成为我的奴隶,永远在快乐中苦恼挣扎吧……」
姬沙一边爱抚帝的耳垂,同时又将掏耳棒伸进更深的地方。在即将碰到鼓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戳了一下,像在挑逗他。
帝感到一阵舒爽,鸡皮疙瘩沿著背脊爬了上来。姬沙淘气的笑容,以及身著性感内衣的模样映入眼帘,再加上头部枕著大腿的触感,效果更加显著,逐渐将帝的意识逼进绝路中。
「你给我……记住了……」
帝气若游丝地轻声说道。
「我当然会记住啊。记住你这张舒服到不行的表情。不过我想,你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余裕去记住今晚的事呢……」
恶魔般的妖艳笑声回荡在暖意袭人的寝室中。
帝一直在念经。
他坐在大殿的正中央,以浑身之力双手合十不停高声念经。
「烦恼退散!烦恼退散!烦恼退散!」
他正在集中精神,为了抵抗从自己这年轻肉体中不断涌现的欲望。
绝对不能想起美月臀部的触感。
绝对不能想起凛花胸部的美丽曲线。
绝对不能渴望再次体验到姬沙的挖耳朵绝技。
帝明明是为了根绝烦恼才来到这座寺院的,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这里却成为了充满烦恼的诱惑场所。
帝虽然不知道那些女孩在想什么,但他绝不能屈服。因为只有与艾乌纳泰合而为一才能为人类带来极致的幸福。
「呼,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大概是念经有了效果,帝感到自己滚烫的身躯逐渐恢复了正常。原先受欲望左右的内心受到净化,灵魂又往极乐净土靠近了一步。
「……呵呵,你还在做无谓的抵抗啊。」
姬沙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甘美的气息往他耳边吹拂。
光是这样,帝就感到一股颤意从腰间直窜脖颈,他双手撑在木质地板上跪了下来。一瞬间烦恼就再次复活,与那些悔恨的记忆一同涌现。
「你、你……」
「怎么了?难不成你光是被吹一口气就不行了吗?」
姬沙语带调侃,靠过来近看帝的脸庞。由于现在是白天,姬沙穿著衬衫与裙子,但帝却不由得一直想起她昨晚那身大胆的内衣穿著。
「帝,你的眼神很下流喔。你对昨晚的我真的这么满意吗?」
「才没有……满意……」
「大骗子。你的耳朵已经记住我的挖耳朵手法了,不可能违抗得了我。就算你念再多的经也无济于事。」
姬沙的嘴唇再次往帝耳边贴近。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帝立刻往后跳开。
「哎呀……你想逃跑……?在这座寺院中,只要你跟我待在同一个天花板下,你就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姬沙双手捏著掏耳棒朝帝靠近,而帝不停在大殿中移动,同时与她保持距离。
看她那副架式,姬沙是打算同时挖帝的两边耳朵。要是真的让姬沙得逞,帝没有自信能够继续保持磊落。无论做出任何牺牲,他都必须避免陷入那种状况。
「来……做好觉悟吧!」
姬沙有如母豹般地朝帝扑来,帝则翻过大殿的栏杆跳了出去。
木影潜入树丛的暗处四处游走,不停寻找按快门的机会。
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让她的袖子都脏了,但她完全不在意。由于不停在树丛里钻进钻出,裙子都被掀了起来,但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了。
──她必须拿到最优秀的情报才行!
木影是在三天前抵达这座不可思议的寺院的。
她掌握到北御门家、南条家、静川家等精英名门家的子女在这里出入的事实,追著政变的气息潜入了这里。
最近不知为何,常见到这三家的人有所争执,想必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态正在台面下进行中。而且,木影生于瓦屋一族,她的使命同时也是成为历史的活证人。
──嗯?另一头好像有什么吵杂的声音……?
大殿那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木影跑到一旁的神木旁边观察情形。
透过相机的望远镜头察看,她看见了三名少女正在争论的模样。
「南条同学!?下一个应该轮到我了吧!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要三个人轮流帮帝大人进行治疗,而且还要事前决定好内容才行动吗!?」
「就是说啊~就是说啊~!明明应该要轮到人家了,却只有姊姊自己一直对帝呼气!太奸诈了──!」
凛花与美月在大殿的栏杆边朝姬沙逼近。
然而,姬沙却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们的目的是让帝重新取回烦恼,把他带离这座寺院啊。由谁来做都一样。抓住所有可以对帝展开攻击的时机,才是最重要的吧?」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无法认同!」
在木影最早的印象中,凛花是个端庄的千金小姐,而今天她看起来却莫名急躁。
「受不了,那我们也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姊姊也不会反对吧?反正最重要的是把帝带出去!」
「对、对啊。」
姬沙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自己行动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妨碍或埋怨彼此。因为这是为了治疗帝大人。」
美月扬起笑容。
「就是说啊!因为是治疗,所以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对吧!」
「是、是啊,毕竟是治疗嘛。跟好感之类的也没有关系……」
姬沙含糊地低声嘀咕。
──她们究竟想对帝同学做什么!?难不成这三个人要拿他来人体改造!?帝同学会被变成半鱼人吗!?
木影感到毛骨悚然。班上的好同学即将碰到危机。
而且身为一个情报贩子,她也不能放过如此巨大的事件。为了确保之后能将决定性的瞬间收入镜头,木影下定决心,无论昼夜都要紧紧跟在帝身边。
「若是到时候有个万一,只能由我去救帝同学了!」
木影绷紧面容,潜入了树丛深处。
鸟儿悦耳的鸣叫声,跟著早晨炫目的阳光一同穿透障子窗门流泻而入。
榻榻米上鲜明的灯心草香飘来。还有令人舒爽的酸甜香气以及清新花香。
今天的床铺感觉特别柔软呢,帝想著想著醒了过来。
美月正窝在他怀里,呼吸声均匀,感觉睡得很舒服。
「呃!?」
帝顿时吓得全身僵硬。
「唔嗯……唔嗯……帝你这个大色狼……」
美月发出可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著梦话。
她嘴边还挂著一点口水,模样看起来天真无邪。可能是因为只有穿衬衫,美月光裸的腿贴著帝的脚,触感非常鲜明。
然后,帝的背后紧紧抵著浑圆水嫩的双峰。还有现在落在他肩上的长长黑发看起来十分眼熟。
「我闻闻……这就是……帝大人早上的味道吧……呼……味道真好……」
现在紧紧搂著帝的背部并且频频嗅闻的人,是他的未婚妻凛花。她可能以为帝还没醒来,又或是已经浑然忘我了,说起话来完全没有丝毫顾忌。
──难怪床铺会这么软!!
帝的脑袋一口气清醒过来了。前有美月后有凛花,在两人的包夹下他完全动弹不得。帝心急如焚,要是有人撞见现在这一幕就糟了。
就在这时,姬沙拉开了障子门进到房间里来。
「帝,你起来了吗?早上我们一起去散个步……」
话才说到一半,姬沙便瞪大了眼睛。
她不停发著抖,一边凝视著帝──那副被她妹妹及未婚妻搂著,沐浴在两人香气中的模样。
「…………对不起。」
姬沙紧紧咬住下唇,接著便逃离了房间。
「等等!姬沙!等一下!」
帝立刻跳了起来,冲出棉被的怀抱。
「唔哇!?怎么了!?有地震吗!?」
「帝大人!?你已经醒了吗!?」
被推开的美月还在困惑中,凛花则是因为帝突然醒来而手足无措。
帝把两人留在房间里,随便穿了一双拖鞋就跑出去追姬沙。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姬沙脸上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姬沙像那样开口对人道歉。
帝不懂为什么她受到的打击会如此之大。姬沙的心就像在天空中飘荡的云朵一般难以捉摸,无论帝多么努力想去抓住,依然不会到他怀里来。
但是,帝无法放下她不管。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脑中浮现姬沙脆弱的表情,帝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现在帝想紧紧抱住姬沙的欲望,比起之前姬沙用尽计策诱惑他时还要多上好几倍。
帝一直跑、一直跑、不停地跑。
脚下踩过寺内的碎石,穿过神木之间,他不停喘著气。
等帝追上姬沙时,她已经跑到了离大殿很远的树林里了。可能是因为太急了,姬沙刚刚连拖鞋都没穿,现在脚上沾满了泥土。
「……给你,穿上吧。」
帝脱下自己的拖鞋给姬沙,后者默不作声地穿上了。
两人间的气氛安静窘迫。姬沙面带忧伤地抿著嘴,一直低著头动也不动。
帝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开口说道:
「刚刚我也吓了一跳。我真的没想到凛花跟美月会在我的床铺上。」
「骗人。有那么可爱的女孩追求你,你应该很享受吧。根本求之不得吧。说的也是,毕竟男人就是那种希望自己身边的女孩愈多愈好的生物。那就是本能嘛。」
姬沙的语气像在闹脾气。她不肯抬头看帝的眼睛。
「不是的,我……」
「这个游戏,明明应该是我跟帝之间的游戏啊!」
姬沙耸起肩膀,握紧拳头高声道。
「欸…………」
「为什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女生从中途介入!?她的条件明显比我更有优势!我、我明明从一开始就在跟你战斗的!应该只有我才能够得到你啊!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姬沙高声吶喊,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与郁结的烦恼全部倾吐而出。
「姬沙……………………」
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姬沙以往总是有如恶魔般地高高在上,帝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毫不掩饰、真情流露的模样。
「反正帝也觉得静川同学或美月都比我好吧。你已经跟她们做过各式各样的事了吧!早就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对不对!?」
「你的思考也太跳跃了吧!?」
「一点也不!说不定还不够远呢!因为帝你是最差劲的男人!你跟我不同,大家都喜欢你,而且你是个对谁都很温柔,对任何人都会伸出援手的人!你这个人渣!大笨蛋!」
姬沙一边口不择言地胡言乱语,同时紧紧抓著帝的胸口。
泪水在她偌大的眼眶里打转,她抬头盯著帝看。
帝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尖刺给刺中了。无论原因是什么,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弄哭了眼前这名少女。他好想为姬沙擦去泪水。
「拜托了……你别哭啊。」
「我、我才没有哭!南条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哭!我真的……没有哭……」
姬沙试图用手背盖住眼泪,但她还在抬手的时候泪水就满了出来。
她单薄的唇瓣在颤抖。在高耸的树木间,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恶魔看起来十分脆弱,彷佛一点风就能将她吹折一般。
帝不由得想伸手将姬沙拥入怀中……途中却又收回手,他轻声说道:
「我……很瞭解你的优点。」
「欸…………?」
姬沙微微睁大了眼睛。
帝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调整好自己就要跑调的声音。重新说明其实令他很难为情,他也怕会因此被姬沙抓到把柄,但是,帝现在必须亲口说出来才行。
「你……让我看见了崭新的世界。我曾经满脑子都只有北御门家的家规,是你让我知道了除此之外还有更宽广的世界。从我在那个派对会场遇见你开始,就一直……姬沙对我来说,就像一只在空中自由翱翔的老鹰一样,看著你四处飞翔的模样,我很开心。」
「哪、哪有人用老鹰来形容女孩子的啊……」
姬沙别扭地嘟起嘴,却无法逃离帝目不转睛的视线。
她那宇宙般深邃的眼眸,正在向帝诉说自己的渴望,她想听他说更多的话,她想要帝的感情。帝沉溺在自己就要被姬沙深深吸入的感觉中,同时平静地跟她说:
「我很喜欢看著你。看著你扬起笑容、著急、骄傲、浑身释放敌意的模样。光是看著你千变万化的表情,我就觉得自己活著很快乐。你这次会对我使出什么招数呢,又会怎么样失败呢,我老是抱著这种期待。」
「我才不会失败!你哪只眼睛看过我失败了!?」
姬沙的双颊红得有如烈焰燃烧。
「你看,就是这种表情。你生气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唔……啊……可、可爱……?」
姬沙通红的面容由愤怒转为害羞。那副小心翼翼抬眼看他的模样,令帝感到胸口刺痛不已。
帝握紧了姬沙的手腕。姬沙没有甩开他,白皙的喉咙滑动了一下。
「我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你。得到你的身体与心,还有灵魂。在这场战斗中,我想拉拢并且让她成为奴隶的对象……姬沙,只有你一个。」
泪水从姬沙的双眼滑落。
她朝帝扑了过来。两人就这样顺势倒进落叶堆。帝一屁股坐在落叶上,姬沙则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抱住、尽可能地贴近他。
姬沙在帝的怀中轻声说道:
「笨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啊。因为这场游戏的赢家会是我。要成为奴隶的人是你。」
「这点还很难说吧。」
帝笑了。
「不,我很确定。帝一定会成为我的东西。因为这是我的决定。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其他女人。」
姬沙的额头与帝相碰,近距离盯著他看。
她凝视帝的目光痴迷不已,帝也深深为她著迷。姬沙伏在他身上的重量很舒适,还有姬沙抱著他脖子的手掌,以及那让人欢愉的酸甜香气,都令帝不断心跳加速。
「那个……帝。应该、可以吧……?」
「你是指什么……?」
帝喉咙乾哑地回问。
姬沙目光朦胧,缓缓朝帝的嘴唇靠过来。
「没问题的……这才不是……什么表示好感的行为,而是为了把帝带回俗世的……治疗方式而已……」
她身上的热度逐渐靠近。可爱脸颊有如烈火蒸腾般地通红。
帝忍不住暗忖,要是这跟游戏胜负无关的话──不,他不能自拔地渴望著姬沙的一切,已经无法抵抗也不能逃脱了。
「姬沙……」
「帝……我其实……」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贴上的时候──
「啊──!人家找到姊姊跟帝了──!」
「你、你们在做什么!?刚刚是我想像的那种情形吗!?」
「我们撞见了不得了的决定性瞬间啦──!」
美月及凛花跑进了树林里来。
木影也一同现身了,她先是一个滑地动作同时举起相机按下快门,展现出了高超的动作技巧。
闪光灯无比炫目。
姬沙立刻就从帝身上跳了开来。
帝也连忙站起来跟姬沙拉开距离。
「两位刚刚是正要接吻吗!?或许该说是正要做爱对吧!?」
「我们才没有!在这种地方做根本就是变态好不好!」
「那、那你们原本想去哪里做!?」
「我们没有要做任何事啦!刚刚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而已!你、你们听我说,刚才突然有地震,摇到我觉得日本都要裂成两半了,所以我们才会跌倒的!」
「刚刚根本就没有地震!要强辩也该有个限度吧!」
「快点承认吧──!证据都摆在眼前了──!」
凛花与美月不断逼问,姬沙则是一副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可能是太多状况一次涌了上来,让她陷入慌乱,根本没办法好好辩解。
──真是拿她没办法。
帝叹了一口气。
他介入少女们中间,强行拉起姬沙的手。
「欸、等等,帝……?」
姬沙疑惑不已。
「别管了,我们走吧!说好的早上散步!」
帝拉著姬沙的手,使尽全力逃离现场。
两人往树林深处跑去,同时姬沙也握紧了帝的手。
◆
很深、很深的蓊郁森林深处。
七岁的北御门帝与南条姬沙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状况。
他们在派对会场引起骚动接著逃出来后,根本没有搞清楚方向就随便乱跑,结果现在真的完全迷路了。
「真伤脑筋……都是你炸掉蛋糕才会害我们迷路的。」
「明明就是你炸的!而且我之前就阻止过你了,你却一意孤行,还把无关的我卷了进来,全都是你的错!」
「那是因为……感觉很好玩嘛。」
姬沙嘟起嘴说,然而她娇小的膝盖却不停打颤。由此可见她虽然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实际上却很害怕吧。
周遭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入夜后空气也变得冷冽。从树木间传来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叫声。即便生在支配黑暗的南条家,这女孩也才七岁大,再怎么样也该开始感到害怕了。
「过来。应该是往这边走。」
「欸,你认得路吗?」
帝率先踏出步伐后,姬沙连忙跟在他旁边一起走。
「从星星的位置来看,我大概抓得到会场的方向。至少应该可以回到公车道上。」
「哦……你这个人还真是意外地可靠耶。」
「身为北御门家的孩子这是理所当然的。」
「哦……」
姬沙目不转睛地注视他,这让帝觉得有些难为情。
自古以来一直站在对立面的北御门家与南条家。
帝与姬沙身为这两家的后裔,分别担负著自己家族的未来,而现在他们却待在一起,这种状况实在太奇怪了。
一直默不作声地走路也很尴尬,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天来。
「……你每次参加派对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吧。你没有朋友吗?」
「你才是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吧。」
「我才不是一个人。光是跟那些堆著笑脸来拜访的家伙们打招呼,就忙得要死了。」
「这样还是一个人啊。那些人又不是朋友。因为你每次在派对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寂寞。」
「……!」
被人点出了真实想法,帝不禁有些动摇。他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应该摆出了完美无缺的笑容才对,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露出了那种丢脸的表情。
帝刻意挺起胸膛。
「北御门家是背负日本之光的顶尖人士。没人能够随便抱著交朋友的打算轻易靠近我。」
「我也一样。支配黑暗的南条家,跟谁都合不来。大家都很怕我。」
姬沙缩起身子,感觉好像很冷。
她的眼眸中带著一抹阴影,那是不同于黑暗的东西。
姬沙手扠在腰上嘟起了嘴。
「说到底,都是那些人自己太笨了。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懂!大人也一样,一个个都呆呆地发愣!」
帝大力点了点头。
「眼前全都是一些只顾短期利益的人,真的很烦对吧。就算他们摆出做作的笑脸来讨好我,也只会让人感到嚷心!」
「我也是,只要稍微拿到好一点的成绩,就会有一堆人忌妒我!他们明明也可以自己努力念书啊!」
「大家都羡慕我们家很厉害,但其实不全是让人羡慕的事情。我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像是要拚命念书还有修行。」
两人聊得热络不已,一口气吐出自己囤积已久的想法。
握紧了拳头,不停喘著气。
「谁都……不会瞭解。不会瞭解我们的心情。」
「你希望别人瞭解吗?」
「也不是这样啦。不过,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姬沙盯著他的视线像在打探他的内心深处,帝移开视线。
「我……一点也不寂寞。」
「我也……完全不会寂寞。」
两人轻声说道,不经意间牵起了彼此的手。
感受著对方微微的温暖,一边往森林深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