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章标题取自1954年美国电影『娱乐至上(There's No Business Like Show Business)』)
美国在一九六十年代急速发展了之前所落后的领域。那个领域便是美术馆和博物馆。虽然以世界第一大国自居,但国内缺少国际级的美术馆和博物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在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这段时间里,美国陆续建造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以及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等巨大的设施。
一九六二年可以称得上是文化与艺术起步的阶段。不断收集来的美术品和文物正等待着展现给世人。
在摆放着展示品候补的仓库中,卢萨鲁卡皱起了眉。
「这未免有点太明显了吧?」
曾经在伦敦塔处刑过无数罪人的断罪斧。卢萨鲁卡轻轻抚摸着长斧的柄端。
乍一看,确实非常锋利,而且上面还带着血垢,但斧子上没有任何灵魂。简单来说,就是仿造品。
这个仓库里有着许多来历堪比圣遗物的物品。然而,每件都是逼真的赝品。一件两件倒也算了,如果全都赝品,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由于事态暂时平息,卢萨鲁卡便按照自己的目的开始了行动。
卢萨鲁卡所在意的是祖先遗产学会收集的圣遗物都去了哪里。艾希曼曾暗示,有几个圣遗物被送到了美国。然后,在这个仓库的几个圣遗物也和大多数的圣遗物候补一样,全都是赝品。
在美国各地转悠了一个半月,所有美术馆和博物馆都调查过了,每一家都是同样的情况。圣遗物到底去了哪里?
突然间,卢萨鲁卡感觉到了魔力。由于圣遗物以及圣遗物候补都已被偷走,这里原本是正常的空间,现在却出现了恨意。
散发魔力的人悠然从仓库的架子后面走了出来。
那位女性身穿破旧的军服。是比卢萨鲁卡的纳粹亲卫队军官服还要古老的黑色天鹅绒军服。回想之前在博物馆看到的东西,那好像是美国的南北战争以及印第安战争时期的军官服。
虽然穿着土里土气的服装,但身材相当不错。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缠在眼上的布。又长又宽的布作为眼带将整个眼部遮住。当然,两只眼睛都被遮在了布的下面。布上画了一个眼睛,可那终究是画上去的,不可能依靠那个去视物。
魔力源是眼带女手上的军刀。刀柄上镶嵌了宝石和黄金,是一把非常豪华的军刀。与其说是实用品,更像是一件美术品。
但是,刀刃散发着异常的妖气。那把刀上蕴含了大量的仇恨与灵魂,是货真价实的圣遗物。
在卢萨鲁卡开口之前,眼带女便展开了突进。动作值得称赞,奈何距离太远。
眼带女的面前出现了食人影。问话还是等她被抓进影子里之后慢慢来——
就在卢萨鲁卡这般想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违和感。和以往不同,感觉到了某种决定性的波动。
「……」
眼带女趁此机会突破了食人影的包围。她保持直刺的态势,从卢萨鲁卡的旁边穿过。
「……」
眼带女一言不发,收刀回鞘,随后便消失了踪影。借着毫不犹豫的冲锋,让卢萨鲁卡时隔多年重新体会到了受伤的感觉,趁她惊愕的时候,顺利逃走了。
卢萨鲁卡捡起眼带女留下的信封。信封被蜡封住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看到信封上的署名,卢萨鲁卡不由地失笑。
「blessedwitch啊……」
受到神明的祝福。神圣。天惠。
不管取哪种意思,blessed都和魔女搭配不起来。作为真正的魔女,看到这种胡乱组到一起的词语,表现出来的只有嘲笑。
卢萨鲁卡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血慢慢流了出来。
很久未曾受伤了。伴随着疼痛,还有一种怀念与不安的感觉。
◇
现今在巴别塔上盛怒的众神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每当看到林立的大厦,都不由地如此想道。
透过加长轿车的玻璃去看曼哈顿的景色,仿佛是在看人类那深不见底的野心一样。说不定明年和苏联开战,这一带都会变成焦土。不过,那也是人类欲望的最终体现,感觉非常有趣。想到这些,卢萨鲁卡嘿嘿笑了起来。
卢萨鲁卡收到的是邀请函。高级的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派对的召开日期和地点。
按时到达指定地点,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司机静静地等卢萨鲁卡她们上车,向目的地进发。
也不知道是专业的司机,还是事先被警告过了,司机的动作像机器一样正确无误,而且没有任何的动摇。即便看到黑圆桌的成员之一,身穿军服的卢萨鲁卡也十分平静。
没过多久,加长轿车停在了一个高级宾馆的前面。纽约的旅馆业很发达,既有给背包客用的便宜旅馆,也有像华尔道夫·阿斯托里亚以及以及广场饭店那样的最高级旅馆。面前这座旅馆,便是后者那种级别。
「在这世上,也会有人住在这么气派的旅馆里呢……」
「为什么要盯着我看。那边挺好的,只要有最低限的设备就足够了。」
跟在卢萨鲁卡后面的贝雅托莉丝有些不高兴地反驳道。确实,贝雅托莉丝居住的是个非常单调实用的旅馆。艾路诺尔应该很喜欢那种。
邀请函上写着「可以带一人同行」,带贝雅托莉丝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对方也一定料到了贝雅托莉丝会跟着来。
「带上那种没有半点关系的路人男,对方可能会大吃一惊,那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反正我觉得不错……你呢?」
「这都无所谓……话说,你不认为大厅里的人很少吗?」
回答卢萨鲁卡之后,贝雅托莉丝看着大厅表现出了疑问。
贝雅托莉丝也渐渐被欺负惯了。不过,那幼稚的一面还是没有完全褪去。所以经常忍不住回去戏耍她。
听到贝雅托莉丝的话,卢萨鲁卡也观察着大厅。虽然看起来还在营业,但却很是冷清。没有客人,只有几名服务员。
两人走进了旅馆。即便看到身穿军服的少女进来,服务员也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微微朝她们行礼致意。
「有什么结界吗?」
「没有那种类似的气息。」
那么,这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结界的力量。那应该是某种极高的权力。
卢萨鲁卡走进电梯,按照邀请函的指示,打开了操作板。操作板下面藏着通往上层的按键。
按下按键,电梯慢慢开始上升。
当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贝雅托莉丝就全神戒备,以便随时能拔出『战雷的圣剑』。卢萨鲁卡已经告诉过她关于使用军刀圣遗物的眼带女的事情。
两人平安无事到达了最上层。那里只有一扇大门。在这里首先察觉到了之前所说的那种违和感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浓郁的香气。多种香气胡乱混在一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臭气的浓郁的气味。另外,这一层有许多其他人的气息。源头正是大门的另一侧。
「有点不想打开门。」
贝雅托莉丝一边发出感想,一边推开了门。
「什……」
「哇~哦……」
两人分别露出了吃惊和欣喜的表情。大门的另一侧,宽阔的空间里上演的是肉欲的狂宴。
在粉紫色的照明下,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并不是单纯的生殖行为,而是完全以快乐为目的的肉欲。
卢萨鲁卡闻了闻味道,这个房间里点燃的香料是她所知晓的古今中外全部催淫剂的混合产物。
「若是一旦闻到这种东西,差不多就无法再回归一般社会了。女武神没什么不适?」
「没事。」
贝雅托莉丝打晕想从后面袭击过来的男人。她似乎是误会了卢萨鲁卡话语里的意思。
房间中央的舞台上身穿牛仔服饰的脱衣女郎在跳着钢管舞。之前在许多地方也看过钢管舞,像这样让脱衣女郎来跳,感觉效果更好。倚着钢管的动作非常淫靡,说不定不远的将来,钢管舞会成为脱衣女郎的主流趋势。
卢萨鲁卡对这场狂宴略感满意,不过,身旁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贝雅托莉丝现在也是一副想要砍人的样子。面对这幅光景,她应该只会有厌恶感。但是,还不够。
或者像卢萨鲁卡这样摆出一副欣赏的态度,或者像丽莎那样成为能造成类似情况的始作俑者,或者像艾路诺尔直接一把火烧干净。看到这种索多玛和蛾摩拉般的场景,作为黑圆桌的一员,应该有更露骨的表现才对。
卢萨鲁卡和贝雅托莉丝从舞台的侧面穿过,走向了房间了更深处。
浓郁的气味和魔力的源头来自房间深处的一角。被薄布遮掩的空间。即便是毫无理性的参加者也都避开了那里。
薄布的另一侧,是这场魔宴的举办者。
贝雅托莉丝走到前面,毫不犹豫的将薄布切成碎片。对这个空间的厌恶感使她的动作极为迅速。
然而贝雅托莉丝在下一刻却呆住了。看到里面的情况,卢萨鲁卡也微微显露出了动摇。里面的人物是让黑圆桌的魔人都会感到吃惊与意外的角色。
「欢迎来到我的魔宴。虽说是临时举办的,不知是否让前辈们满意呢?」
微卷的金发,青春而妖艳的容貌,嘴唇下的黑痣,完美的腿部曲线。
前几天本应离奇死亡的玛丽莲·梦露作为魔宴的主办者,端坐在正座上。几个男人四肢跪地,构成了座位。
这幅景象让美国国民看了,一定无比喜悦,同时又会深感绝望。
「话有些长,要不要坐下听?我一个人坐着的话,显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被邀请入座,但那里只有四肢跪地的男人。尽管戴着皮面罩和短裤,可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比全裸都要羞耻。
卢萨鲁卡优雅地坐了下来。并不是随便一坐,而是像爱抚着该男子的后背一样屈身坐了上去。椅子由于快感而微微颤抖。
「不错的椅子嘛。」
卢萨鲁卡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贝雅托莉丝也是一样,但她没有坐下,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在用理性强压着涌上来的不快。
「呵呵呵,在魔人当中,也有可爱的人呢。」
就算听到魔宴之主的笑声,贝雅托莉丝也没有动摇。无言的将主导权交给了卢萨鲁卡。她之所以这样做,并非全是因为厌恶感,而是因为她的任务是在敌阵里担当护卫。
「你是真正的玛丽莲·梦露吗?」
被委任和对方对话的卢萨鲁卡单刀直入地向主办者询问。
「关于我是不是真正的梦露?嗯,这有些难说。死掉的那个女孩是我的替身。之前虽然很享受演员生活,可我毕竟很忙,而且已经厌倦了。所以最近就把一切都交给她去做了,结果好像承受不住压力以及和总统的交往。就算你不动手,之后也是差不多的结局。虽说我没想到突然就被杀上门来了。」
「哦,也就是说,那女孩是冒牌货,你才是真的。不过,把自己整容成了现在流行的玛丽莲·梦露的样貌,或者是玛丽莲梦露的替身借着正牌被杀的契机,跳出来装作自己才是真的。再或者是把自己当成正牌玛丽莲·梦露的神经病,类似以上情况是不是很有趣?」
「说的也是。那种情况也很有意思。不过,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梦露。毕竟……我不想被称为天惠的魔女。」
天惠的魔女,即便受到卢萨鲁卡的挑衅,梦露依然非常平静。论起胆识,比那个只会在卧室里哭喊的梦露,这边更有魄力。
「天惠的魔女。就算是被别人强加的名字,也是够滑稽的了,有必要故意用这个来自称吗?」
「当然。因为我正是受到了天惠。」
对于卢萨鲁卡的讽刺,梦露完全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我非常富有,而且还受到大家的爱戴,想做的事情都能够实现。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作为女演员的玛丽莲·梦露只是其中一个侧面的体现,我拥有无数面孔和身份。整个美国都是我的。既然如此,那就自称天惠的魔女,以此来认同周围对自己的贡献。将周围的事情也都考虑周全,这才是新时代的魔女。」
「真是体贴呢……」
温柔对待万民,这是把自己当成我家的某位首领阁下了吗。
卢萨鲁卡渐渐有些不太愉快了。
所谓魔女,是不会得到回报,被世人所忌讳的存在。对于如此定义的卢萨鲁卡来说,梦露那种无忧无虑的样子,非常惹人讨厌。
「请别摆出那么厌恶的样子。难得我将妨碍你们的人都给排除掉了。」
「犯人果然是你?」
「没错。是我抢在了你们前面。毕竟我这边是国家的力量。」
梦露每次都能抢在贝雅托莉丝前面的理由很简单。面对一个魔人,动员百人就行了。
「于是,你到底想怎么样?以我看来,只是在多管闲事而已。」
「被这么说可真是伤心。不过,我不是在多管闲事。之前也说过了吧。只要是我想做的,都能够实现。那只是示范,表示那种事情我可以轻易做到而已。」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卢萨鲁卡已经察觉到她想说的话了。贝雅托莉丝的表情不变,但她应该也是一样。她们都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感到了惊讶。
「既然不是在演喜剧,那自然不是在开玩笑。我也想加入黑圆桌。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我们原本是为了和你们对抗而被制造出来的,但比起成为敌人,做朋友不是更好吗?」
就算听到本人说出预想之内的话,也只会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啊,嗯。有些太麻烦了,所以事先说清楚吧,你是不可能加入的。」
卢萨鲁卡非常干脆的表示了拒绝。贝雅托莉丝也跟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
「就算问为什么,我们家的老板不在,人员也很充足,现在并不招收新人,所以请回吧。祝福你今后能有活跃的表现。差不多就是这样,OK?况且,魔女有我一人就足够了。」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黑圆桌的魔女只有卢萨鲁卡。就算是有很大权力与实力的魔女,但现在海德里希卿不在,那就不可能招收新人。虽然代理首领瓦雷利亚·托里法也有人事权,但他不可能认真去考虑。
再者,对卢萨鲁卡来说,在长生不老的黄金炼成里增加竞争对手,任谁也不会接受。
「魔女只需要一个人,那样的话——」
就在梦露最后小声说了些什么的瞬间,那个成为卢萨鲁卡椅子的男人脑袋便爆开了。
卢萨鲁卡一挥捏爆男人脑袋的手,碎肉和骨片甩在了梦露的脸上。
「哎呀……你知道这张脸买了多少钱的保险吗?」
「也就是说,不管被弄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有问题了,对吧——!」
面对激昂的卢萨鲁卡,梦露主动后退。
作为梦露椅子的那群男人被掀飞,里面出来一个怪人。
膨胀的肌肉上背着无数拷问器具。那蒙着粗糙麻布的样子,正是人人所知的处刑人。从胸部以及两腿之间的部位特征来看,处刑人是女性。
「既然已经满了,那就去掉几个。有两个名额的话,你们某个人说不定也可以加入的哦。」
魔女有好几个人。天惠的魔女梦露应该是她们的首领。
处刑人站在卢萨鲁卡的面前,她从背后拿出来的是一把长柄斧。那正是不知所踪的伦敦塔的断罪斧。
面对真货才具有的恨意和怨念,暴怒的卢萨鲁卡和处刑人展开了对峙。
◇
贝雅托莉丝无法相信。
卢萨鲁卡·休维盖琳虽然看起来有些厌世,实际性格却非常冲动,对于这点,贝雅托莉丝是知道的。但卢萨鲁卡还是一个策略家。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能把策略家给惹成那样吗?
梦露到底小声对卢萨鲁卡说了些什么。贝雅托莉丝没有听到那句话。
总之,称不上是交涉的谈话已经谈崩了。贝雅托莉丝感觉到了杀气。杀气的来源不是面前的梦露和处刑人。而是从背后传来的,更为锐利的杀气。
“你们某个人说不定也可以加入——”
若是按照梦露所说的话,敌人至少有两人。
贝雅托莉丝转过身,看到的是像猫一样屈身看向这边脱衣女郎。脱衣女郎伸出了舌头,从她舌头上出来的是两把长枪管的左轮手枪。
先不管她是怎么把枪放进嘴里的。贝雅托莉丝迅速后退,躲开了子弹。其中一发子弹将附近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脑袋射穿。
「很厉害嘛!」
大概是受到房间里香气的影响,脱衣女郎的声音非常兴奋。
脱衣女郎将手枪收进衣服上的枪套里。看来她不是单纯的牛仔,而是枪手。
掠过腿边的子弹造成了很浅的擦伤。虽然不知道那把枪的来历,既然能伤到自己,那应该就是具有相应力量的圣遗物。
然而,让贝雅托莉丝吃惊的,不仅于此。
脱衣女郎在给手枪装弹。
「唔……!」
贝雅托莉丝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咬紧了嘴唇。
脱衣女郎一手拿着没用子弹的手枪,从腹部伸出来的四只手在为手枪装弹。左边右边各是一对小孩的手。不惧手枪的重量和热度,忠实的完成了装弹。
「好了,要上了哦,孩子们!」
将装弹交给从腹部伸出来的手,脱衣女郎连续不断开枪。母子的分工十分明确。
贝雅托莉丝灵敏的躲开了所有子弹,但流弹却将还处在陶醉状态的男女尽数射杀。能在高潮中毫无痛苦的死去,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手枪要比剑强得多!」
贝雅托莉丝还在为弹幕而苦恼,脱衣女郎愉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贝雅托莉丝不再闪躲,站在了原地。对此,杀红眼的脱衣女郎也不由地停了下来。
剑是赢不了枪的,这是名言。
但是,就算是名言,也不能说是完全正确。
作为剑士,要浅显易懂的来教育一下她。
贝雅托莉丝的『战雷的圣剑』迸发出了雷光。像是要将雷光抵消掉一样,左轮手枪同时射出了子弹。
出现在贝雅托莉丝面前的肉块挡下了毫秒间射出的六发子弹。那是贝雅托莉丝将脚边的尸体给踢了起来。
脱衣女郎将没有子弹的手枪交给腹部的手臂,接过了装好子弹的手枪。
在这不到数秒的时间里,贝雅托莉丝已经和脱衣女郎拉近了距离。
踢起尸体,然后既不是从上面也不是侧面,而是从下面穿过。快到几乎要将地板掀飞的速度超越了枪手优秀的动态视力。
在对方扣下扳机之前,手上的剑刃砍掉了脱衣女郎的一只手。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被砍掉了。这样一来,脱衣女郎失去了战斗能力。
双臂流着血,脱衣女郎跪倒在地。可能是职业病的关系,那抬起头的动作非常煽情。
「肚子……」
「结束了。」
贝雅托莉丝切断了脱衣女郎脖子上的颈动脉。与狂喷的鲜血形成对照,脱衣女郎腹部的手臂渐渐没有了力气,最终消失不见。
带着浅浅的笑容,脱衣女郎死掉了。毕竟丝毫没有把他人的生命放在眼里,从她身上涌出了大量灵魂。
那些灵魂没有全部被贝雅托莉丝吸收。
动手时的实感和实际数量的差异。贝雅托莉丝察觉到大多的灵魂都流向了别处。
正在盯着手背观赏的梦露非常可疑的舔了舔舌头。
没错。贝雅托莉丝的战果被梦露抢走了。
正准备走向梦露的贝雅托莉丝突然警觉。
「!?」
贝雅托莉丝用剑弹开了砍向头部的军刀。手持军刀的那个人直接落到了贝雅托莉丝前方,将梦露护在身后。
「身手不错嘛。」
贝雅托莉丝称赞着面前的眼带女。刚才的锐利攻击,以及借助反冲的落地,更主要的是那手握军刀的姿势。她不是菜鸟,而是经验丰富的剑士。那真挚的剑锋,与贝雅托莉丝有若干的相似。
「……」
眼带女沉默着挥起了军刀。
就由剑来回应那句称赞。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与剑士相符的矜持。
◇
卢萨鲁卡正在享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趣——!」
轻易躲开了处刑人的斧头。落空的斧头又制造出了新的肉块。
若是被巨人提着斧子追赶,普通人应该都会被吓瘫。
不过,这个巨人的脑子很笨。非常笨。因为她完全不在乎卢萨鲁卡设置的陷阱。不管是挡在面前的石壁,还是碍事的锁链,全都用蛮力去突破。
扯断锁链、击碎石壁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般情况下,圣遗物被破坏的话,契约者也会受到反噬。但卢萨鲁卡召唤出的拷问器具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就算被破坏掉,也受不了多少损伤。
敌人中了所有陷阱,为了破坏陷阱导致命中率下降,回避就变得简单多了。这十分有趣。卢萨鲁卡的心情舒畅,怒气也消了大半。
「好了,机会难得,就给你见识一下吧。」
卢萨鲁卡非常从容,魔眼绽放出了光辉。
卢萨鲁卡的眼睛会将对象的生命力以颜色的形式显现。颜色的深浅表示了对手的危险度和强弱。
例如,面前这个疯狂的处刑人是红与黑。虽然具备狂人的要素,但仅凭气势还够不成什么威胁。需要戒备的颜色是单一的纯色。不管是海德里希卿还是梅尔克利乌斯亦或是三位大队长,颜色都非常纯粹。就算是比较稳健的青色,如果颜色过于纯粹的话,那也非常可怕。
稍远的地方,是显现出绿色的两人。其中一个是贝雅托莉丝,另一个是眼带女。细节虽稍有些不同,但两人的本质应该比较接近。
再看向梦露,她显现出来的是黑色。那黑色当中能看到些许杂质。
和显现出单一黑色的大队长相比,她的色彩太混杂了。
什么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卢萨鲁卡的这个想法在几秒后发生了改变。
「等一下!那个难道是……」
处刑人的斧子袭向了注意力不集中的卢萨鲁卡。卢萨鲁卡有些不耐烦的召唤出老虎钳将处刑人的手臂夹住。老虎钳经过一番角力,将处刑人的两只手腕夹碎。
「噶!」
「真是的,你给我闭嘴!」
「唔噶!?」
上方出现的锁链缠住了处刑人的嘴和脑袋。即便想要挣脱,但两手都被粉碎,无法顺利做到。紧接着,奋力挣扎的处刑人脚边出现了卢萨鲁卡的食人影。
食人影的目标不是处刑人,而是她脚下的地面。失去了立足之地,处刑人的巨大身躯向下面坠落。那沉重的身躯压塌旅馆各个楼层的墙壁,在到达第一层大厅的之前,响起的不是墙壁崩塌的声音,而是肉体与骨骼被扯烂的声音。
锁链的长度刚好距离到达最底层的大厅稍差一截。
于是,这便不是摔落,而是绞杀。
卢萨鲁卡完全没有看处刑人摔下去的洞穴,而是一直盯着梦露。
「被那么热烈的眼神看着……好兴奋啊。」
梦露扭扭捏捏地说道。那性感的身躯虽然让国民垂涎,然而在能看到颜色的卢萨鲁卡面前,那和寻常的动作没什么两样。
梦露的颜色确实带有杂质的黑色。可那黑色并不是那种不完全的黑。正确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色。打个比方就是,将调色盘里的诸多颜色随便混在一起,杂乱无章的颜色。
这接近黑色的色彩自然会欠缺纯粹的要素。但是,原因正是出在这杂乱的混沌色彩上。与其说这是危险的颜色,倒不如说这颜色让人很摸不清头脑。难看至极的颜色。
无视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卢萨鲁卡,梦露继续用右手取乐。伸出手指,然后再收回来。就像是在触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身体热成这样可受不了。所以必须要冷却一下。」
梦露的右手虚空一握。
同一瞬间,卢萨鲁卡后面的什么东西被吞噬了。
在背后的是之前贝雅托莉丝斩杀的脱衣女郎。尸体只剩下一部分四肢以及血痕,其余部分都消失了。
「这是……」
卢萨鲁卡观察着脱衣女郎的尸骸,想要推测出梦露的能力。
眼带女、脱衣女郎、处刑人。虽然有些在意这三人的来历,但不管怎么说,最多就是圣遗物武器的使用者。
然而,梦露不一样。她的能力更接近概念以及魔术的领域。
用永劫破坏的概念来解释的话——
「好了,要继续咯。」
「等、等一下啊!起码也该给点思考的时间吧!?」
梦露继续挥舞右手。像是在追赶四处躲避的卢萨鲁卡一般,日常用品、墙壁、尸体均被吞噬。
握手,然后伸开。
仅这一个动作,梦露就实现了谜之破坏。
很快,破坏的轨道延伸到了贝雅托莉丝和眼带女那边。
察觉到破坏的接近,两人又是一个错身。紧接着,不可视的破坏从两人的中间通过。
卢萨鲁卡跳到了贝雅托莉丝的身边。
「哦?看来对方并不比你差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贝雅托莉丝的脸上出现了被军刀砍到的浅浅伤痕。
毫发无伤的眼带女也退到了收回右手的梦露身边。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梦露单方面的宣告了结束。
「怎么?要逃跑?」
「与其说是逃跑,准确来说是避难。抱歉,闹的有些大。」
由于处刑人的横冲直撞,外加梦露的谜之攻击,不单是墙壁和地面,连柱子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不仅整个建筑产生了摇晃,地面还有个直通一楼大厅的洞穴,而且吊着一个身躯巨大的尸体。有结界的话,倒还好说,可这已经超越了权力能解决的范畴。
「刚才也说过了。这只是示范。在生还的前提下,给黑圆桌的两人留下了谜题和伤痕。这应该不是能随便忽视的战果吧?」
梦露的话有些难听。但自从建立之日到现在,除了同伴以外,没有人能取得比这更好的战果。
「确实。当来应聘的时候,这边会最大限度去考虑一下的。虽说根本就没考虑过。」
卢萨鲁卡虽然也是嘴上不饶人,但也承认了相应的战果。
「非常感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传达给代理老板。或者直接传达给老板本人。下次我会带更多候补生过来。」
梦露张开双手,两只手臂也大幅度伸展,然后在胸前交叉。
和刚才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空间一下被吞噬了。当破坏的余波消散,眼前恢复正常的时候,梦露和眼带女都不见了踪影。
「有收获吗?」
贝雅托莉丝收剑回鞘。既然感觉不到气息,那就不可能追踪。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呃,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况且,已经搞清楚那群魔女想要干什么了。只不过……」
环顾周围,肉欲都已化为了残骸,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保持陶醉的表情逝去,没有一人生还。
「实质收获为零。」
有人死亡,并出现无数受诅咒的灵魂。原本应该能有比较可观的收入才对。
但是,卢萨鲁卡和贝雅托莉丝都白白消耗了自己的力量和吸收的灵魂。
现场受害者的灵魂、脱衣女郎和处刑人吸收的灵魂都被梦露收走了。
真是让人气恼。而这惹人恼怒的一点,是否也该加入进她们的战果中呢?卢萨鲁卡和贝雅托莉丝脑海里浮现的,是这不打算上报的推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