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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提诺与扫帚与魔女们的学院 2.你是我的仆人!

「⋯唔⋯」

提诺马上感受到异常的气氛。

由班导师带着来到1–B的教室。在那里等着提诺的是二十九名学生。而且全员都是感觉比他还年长的女性。五十八只眼睛有如看着展览馆的动物,射穿站在讲台上的提诺。

「新来的,跟大家打招呼。」

朝头上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能看到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女老师那张倦容。年龄提诺无法正确判别。起码看起来比母亲还年轻,不过比今年满十九岁的姊姊还大。

黑色短发加上细长的眼睛,身高很高手脚也很修长,虽然是美人,老实说很可怕。从教职员室来到这里嘴里还一直含着的东西是什么。肉桂棒吗?

「我是提、提诺.阿列塔,请多指教⋯⋯」

提诺握拳压抑快要颤抖起来的身体,勉强挤出声音来自我介绍。听完之后教室四处都在偷笑。正如其名的小不点真让人不好受。

「别看他这样,这孩子是个男生。而且还是从小学毕业后就直接来到奥底斯达。」

班导库罗琳达.恩里切塔老师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睡眼惺忪地说着。这时,教室内吵杂起来。男性果然在这所学院会被当作珍奇异兽。

「很厉害吧,男性却能骑扫帚飞行。所谓的天才少年呢。不过男性的场合,身为天才只能算是站上起跑点。」

这点提诺早就有深刻体会。男性却能骑扫把的自己或许很特别,但男性要成为魔女光是特别还不够。

「总之,虽然他是新来的,但从你们的入学典礼算起还不到两个月,在这里的经历不会有太大差别吧。要好好相处喔。来,你也再打一次招呼。」

「请、请多只脚⋯⋯!」

虽然有些口齿不清,提诺还是向同班同学鞠躬。抬起头来后,一名少女的身影映入眼帘。发型像把银线绑成两束,表情柔和的姐姐。

是乌苏拉。

她悠哉地笑着,还朝提诺挥手。刚才太过紧张所以没有发现,但似乎是同班。提诺没想到重逢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临。

在一切都是第一次的环境中,有认识的人让他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今天上午的实际练习是零二。换上赛帚服到操场集合。」

老师拍了一下手后,学生们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从设置在教室后方的立帚架拿起各自的布鲁姆。一口气变得很忙碌,提诺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于是同班同学成群结队离开教室。既然说到操场集合,那刚来这个班上报到的自己也跟着她们比较好吗?

喀。

「咦?」

当提诺正要展开行动的瞬间,头部被勒住的压迫感袭击他。

「提诺.阿列塔。你待在这。」

实际上他的头顶被老师抓住了。

同班同学中有几个人在离开时瞧了提诺一眼,大部分则是连看都不看。唯一只有乌苏拉微笑着对他挥手。

就这样,提诺孤零零地留在教室。

往旁边一看,是就算说得客套一点也感觉不是很好相处的库罗琳达老师。现场气氛十分沉重。所以嘴里一直含着的肉桂棒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么,提诺.阿列塔。」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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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

「⋯⋯⋯⋯⋯⋯⋯⋯什么?」

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字眼。

「脱掉衣服。」

「咦?」

看来并不是幻听。

「怎么了?为什么要惊讶?」

「因、因为你要我脱衣服。」

「那是当然的吧,不然要怎么换衣服。」

「换衣服?」

提诺无法理解是在说什么,只能跟着复诵。

「奥底斯达是魔女养成学校对吧?如你所知道的,说到魔女有九成九都是女性。原本就没有预期有男性会入学。换句话说,没有能让你这个男性使用的更衣室。那你只能在这里换衣服。」

「啊⋯⋯原来是这样。」

提诺终于理解到老师为什么要抓住他的头。要是就那样傻傻地跟着同班同学走,将会演变成男生独自闯进都是女生的更衣室。

「该不会你以为我要扒光你的衣服侵犯你?」

「不,并没有那种事。」

脑中的一角是有闪过这种念头。

「我可是尝过酸、甜、酸、酸的成年女性。没饥渴到要对你这种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出手,放心吧。」

「喔、喔。」

酸特别多是这个人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吗?还有感觉不经意地遭到谩骂。提诺真希望能早点变声。

「要是你不相信,你可以现在就去跟她们一起换衣服。」

「这、这里就好!」

「嗯?这里『就』好?这样啊,那我不用特别关照你,跟她们用同一间更衣室也没关系吧。」

「这里『才』好!」

提诺拼命恳求后,库罗琳达老师满意地哼了一声。虽然大概是在捉弄,但总觉得这个人根据回答会真的把提诺丢进充满女生的更衣室。这样的话,提诺会失去活下去的自信。

「这给你。」

老师将放在讲桌上,折得很整齐的黑布拿给提诺。

「这是⋯⋯?」

「你的赛帚服。也有护目镜跟靴子喔。」

提诺接下布后摊开来一看,的确是衣服。

赛帚服,也就是进行飞帚竞技时穿的制服。仔细一看外层并不是深黑色,要比喻的话是太阳快西沉前的夜空那种复杂的颜色。

「⋯⋯谢谢。」

虽然不是正规选手穿的样式,而只是给学生使用的,这就是魔女的正式服装。一这样想就觉得是很重要的东西,提诺把赛帚服抱在胸口。

「快点换上吧。不能让其他人等太久。」

「好的⋯⋯那个,老师。」

「怎么了?」

「我想换衣服,所以。」

「⋯⋯啊,原来。抱歉,是我不够细心。」

库罗琳达老师点完头便走到教室的门口。

喀嚓。

锁上了门。

「你在做什么啊!?」

「嗯?你不是指要是有人跑进来看见,你会害羞吗?」

「不是啦!我想说的是我要换衣服能请你到外面去吗!」

「你傻啦。男生换衣服的情景很少有机会看到,怎么能不在场呢。」

真是个老实地吐露出欲望的人。和提诺抱持的第一印象在不同的意义上是个可怕的人。甚至有种微妙地被对方迁怒的气氛。

「刚、刚才你不是说不会对我这种人饥渴。」

「嗯,我是说过。」

「那为什么又要这样?」

「这是兴趣!」

「兴趣吗!?」

该怎么办,通报市警局比较好吗。或者是请学院内地位比这位老师还高的负责人,比如说学院长来劝戒她。

「先不开玩笑了。我会向后转,你快点换上吧。」

「没有到外面去的选项吗⋯⋯」

而且听起来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确认完库罗琳达老师转过身去后,看来只能在这个人在场的情况下换衣服,提诺认命了。他尽量不发出衣服摩擦的声音,逐渐脱掉穿在身上的衣服。

身为飞行扫把竞技者,魔女的赛帚服并不是像童话中的魔女会穿的那种附兜帽的宽松长袍。大致上由合身的紧身内衣,和披在上面的外衣所构成。

最大的特征是一眼望去后摆比前襟长很多,还有让人联想到燕子尾巴的切口的外衣。袖子的部分则从袖口延伸出细长的布,加上后摆看起来像四片翅膀。这些在飞行时会曳出美丽的线条。

也有人形容是妖精的翅膀。

「呃⋯⋯这里要这样穿⋯⋯」

提诺不熟练地穿上第一次穿的赛帚服。

腰部装上在跨上扫帚的缓冲带时用来减轻摩擦的护具,并换上长度及膝的皮革制靴子。还戴上为了握布鲁姆的握柄时不会因为汗水而手滑的露指手套,飞行中保护眼球的护目镜也挂在脖子上。

然后把脱下的衣服整齐地折好就准备完成。

「那个,已经可以了。转过来也没问题了。」

换好衣服后提诺对着老师的背说。

「嗯──」

她转过身来,就用手托着美丽的尖下巴发出低沉的声音。

「怎、怎么了吗?」

「没有⋯⋯跟我刚才说的一样,这间学院没有预想到会有男性入学。」

「啊,嗯。我刚有听你说。」

「所以赛帚服也当然只有女用,我只好拿身高符合的来⋯⋯为什么会连骨架都这么合身呢。」

「唔⋯⋯」

「你真的是男性吗?我可以剥光你确认吗?」

「不行!我的确是男的!胸口部分有点松弛!」

提诺遮着自己的身体远离库罗琳达老师。假设真的是女性,进入学院就读也没有任何理由要伪装成男性。

「之后再找机会好了。去操场吧。」

一派轻松地留下可怕的发言后,老师走出教室。

已经逃不掉要被剥光的命运了吗,提诺虽然感到战栗,还是跟了上去。对不知道操场在哪的他来说,感觉不跟着别人一起前往一定会迷路。身为路痴的提诺,刚才光是要前往教职员室就历经千辛万苦。

来到走廊,跟等着他的库罗琳达老师一起走。对方的身高不输成年男性,双脚也很修长,所以跟她比起来步幅较窄的提诺注定要快步走。

「对了,提诺.阿列塔。你有注意到吗?」

「咦?」

不懂这个问题的意思,提诺困惑地稍微歪着头。

「我指的是班上同学。感觉并没有那么欢迎你对吧。」

「⋯⋯这个。」

站在讲台上在大家面前自我介绍时,提诺多少有些感觉到。大概从知道他是男的开始,有几位女生面露不悦。

「能成为魔女的几乎限于女性。过去是曾有过几位男性,但大概在三十年前左右吗,在那之后就没有现役选手。这段期间中都只有女性。」

「⋯⋯对。」

提诺是有听过曾有男性魔女,实际上听到数字后,更加明白自己有多么格格不入以及无谋。也清楚稀有性并不能当做实力的担保。

「你也知道现代的竞技几乎都是男性的世界吧。我想想,马术就是个好例子。那个项目不允许女性参加。不光是竞技,整个社会都以男性为中心运转。艾托利亚原本比起周边国家就更大男人主义。」

「咦,是这样吗?」

关于社会学,刚从小学毕业不久的提诺一无所知,但他觉得男人的立场没有老师说的那么强势。在自己的家庭中,父亲被母亲管得死死的,姊姊是提诺绝对无法忤逆的人。从小他就很常被丢进湖里。

「表面上这个国家的男性对女性温柔又呵护对吧。不过那单纯是生活习惯。撇开那些,实际上在推动社会的绝对是男性。」

「⋯⋯好难懂。」

追着老师发出规律脚步声走下楼梯背影的提诺,口中只说出这句话。因为他觉得那不是像自己这种小孩该表达意见的话题。

「可是飞行扫把不同对吧?使用世界上的男性大部分都无法骑乘的布鲁姆,奔驰在没有男性的天空。总之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简单来说⋯⋯?」

走在前面的库罗琳达老师在楼梯间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向提诺。

「班上同学认为飞行扫把是女性的战场,是光有她们就能运转的世界。你这个男性闯入那种世界会让她们内心掀起波澜⋯⋯应该说,觉得你怎么敢厚脸皮地踏进来。」

提诺至今从没去思考过老师所讲述的构造。对小时候看到的魔女抱持强烈憧憬,想活在那些人的速度领域,身为男性却幸运地可以驾驭布鲁姆。所以他为了成为魔女而进入学院。就只是这样。跟他人的想法无关。但意思是也有人对此感到不愉快吗。

他回想起刚才同班同学的样子。表情扭曲到明显表现出那种情绪的有三、四人。其他人感觉是事不关己。

「我也不是不懂她们的心情啦⋯⋯」

老师边搔着黑色短发边叹气,再度走下楼梯。

「老师你也⋯⋯」

「啊?」

「是那么想对吧?想说我这个男性怎么跑来。」

「不,正好相反。」

「相反⋯⋯?」

出乎意料地回答让提诺感到困惑。

「今后的飞行扫把是若无法迎来崭新的风,将会在不久后衰亡的文化。大气中的风素逐年减少。虽然速度很缓慢。」

「咦,是这样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呢。只限于艾托利亚国内的话,几乎没观测到风素浓度有降低,飞行扫把仍是最受欢迎的娱乐。不过接下来会缓慢但确实地影响到布鲁姆的运作吧。」

「我第一次听说⋯⋯」

故乡里维埃拉位于临近溪谷的静谧湖畔,说白一点就是偏乡,接受讯息的速度缓慢,内容也有所偏颇。

「问题不光是这个。你怎么从乡下来到这里的?」

「咦⋯⋯先搭马车到威路纳,再转搭火车。」

「没错,铁路。蒸汽机。科学技术的发达令人耳目一新吧。最近听说叫做电的新能源也逐渐实用化。世界会变得更加便利吧。」

「喔⋯⋯」

无法掌握开始赞美科学技术的老师有什么意图,提诺做出含糊的回应。

「这样一来迟早会造出飞得比布鲁姆更快更高的交通工具,这并不难想像。而且并不是小气到只能让女性乘坐,所有人都能乘坐。」

「或许是那样没错啦。」

「推进力也不需要使用风素这种难以控制,在现代只能拿来当做夜间光源,不知道对社会有没有用处的微妙元素,会不断冒出更强力又高效率的优秀能源吧。」

「喔⋯⋯喔⋯⋯」

这间学校专门培养利用风素飞行的魔女,再怎么说她的立场也是这里的老师,这种发言不太合适吧?提诺的表情有些僵硬。

「要是那种交通工具变成竞技会怎样?配合风素的减少,飞行扫把会轻易被取代。虽然不会到消失,但大概会变成冷门项目。」

「⋯⋯啊。」

听到这里提诺明白了。新的方便事物诞生,旧的不便事物就遭到舍弃,这种事情在日常生活中也层出不穷。只是把对象换成飞行扫把而已。

「话题回到你身上。即使是飞行扫把的衰退无可避免的现在,也能让速度放缓。为此必须要做各种尝试。既然身为男性的你可以驾驭布鲁姆,接纳你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改变。或许会像男性魔女存在的三十年前一样什么都没改变。总是要试看看才知道。」

「我是⋯⋯崭新的风⋯⋯?」

「要是能那样就赚到了的感觉。所以慢了两个月入学这种半途插班才会得到许可。虽然梅露赛写的推荐信也起了很大作用。」

库罗琳达老师口中跑出姊姊的昵称,提诺有点吃惊。

提诺的姊姊是现役魔女。跟提诺一样小学毕业后没有去读中学,就直接进入这间奥底斯达魔帚学院就读。所以当提诺告诉姊姊说想成为魔女时,姊姊帮他写了推荐信。

「老师你认识我姊姊吗?」

「何止认识,我跟她是同学。」

「咦!?」

这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假设一般学生是在十五、六岁来到这里,跟姊姊是同学的话年龄相差三岁左右。姊姊今年会满十九岁,所这位老师是二十──

「提诺.阿列塔,你⋯⋯刚才是不是在脑中计算我几岁?嗯?」

「没、没有!我完全、丝毫都没有在想那种事。」

库罗琳达老师的笑容令人倍感压力,提诺像遇到熊的登山客般缩起身子。头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居然是这种模样,感觉会出现在梦里。

今后绝对不要去想这个人的年龄,提诺将这件事铭记在心。

「简单来说,你一个人进入这里,背后有着很多人的盘算。不过也不是说对你有那么大的期待。也不会在成绩上通融。既然都入学了,要毕业需要靠你的实力。」

「好、好的。」

表示虽然是特别待遇,但不会给予优待。对提诺来说,他也不能耍那种手段。他认为靠那样营造的假象一瞬间就会破灭。

「再回到班上同学。她们也有对飞行扫把的未来并非一帆风顺的自觉,心中同样带着焦虑吧。不过那是社会整体的问题,她们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纵使告诉她们,身为男性的你这时入学搞不好能打破逐渐封闭的现状,也很难坦率地去欢迎你才对吧?」

提诺以认真的态度听着老师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对十二岁的他来说是很复杂的事情,但内容他能够接受。

「⋯⋯乌苏拉同学也是那样吗?」

来到一楼在前往玄关途中的走廊上,提诺低声地自言自语。

乌苏拉。从相遇起那个人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她心中会不会也认为提诺是扰乱她们圣域的人物。

「嗯?你认识她吗?」

「啊,不。该说是认识吗?我们今天早上才刚碰面⋯⋯我迷路时是她带我来到这里。」

没有透露违反法律和校规的事情。因为提诺也是共犯,被发现的话会挨骂。最惨可能入学第一天就被退学。

「乌苏拉.华兹渥斯吗。她大概不会去想那种类似女性自尊的事情。该说是令人难以捉摸,还是心不在焉。感觉她似乎对飞行扫把也没多大的热情。跟她的母亲不一样。」

「乌苏拉同学的⋯⋯妈妈?」

「这方面你还是问本人吧。不过要等关系变亲密后再问喔。因为还很生疏的时候就关切女性私生活的人,几乎肯定会被讨厌。」

「我绝对⋯⋯不想要那样⋯⋯」

对学院来说是特例的自己不受欢迎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提诺真的不想被乌苏拉讨厌。好不容易有这种缘份,他希望尽可能相处愉快。

「不管怎样,在这间学院要做的事情只有一项。不断飞行。刚才我虽然说了那种话,但你们要去担忧飞行扫把的未来还太早。成为魔女后再想吧。」

「⋯⋯好的。我也是那么打算。」

什么社会构造啊科学技术的发展啊,这种困难的事情超出提诺的理解范围,虽然能理解女性的矜持,但他无能为力。

成为魔女,成为活在夜晚的居民,并且飞得比任何人还快。

因为他是笨蛋,所以只能以这些为目标。

进行飞行扫把实际练习的操场在校舍后方。原来如此,难怪从校门看不到,因为被建筑物挡住了。

提诺跟着库罗琳达老师抵达现场后,宽广程度吓了他一跳。原本想像成是之前小学的操场,根本大错特错。规模其实大到可以容纳好几个小学操场。从校门口往内看时,觉得是比想像的还小很多的设施,那种印象已经彻底消失。

操场的沙地上画着白线,分别设有一个椭圆赛道和一个直线赛道。各自有手持扫帚的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聚集。提诺所属的1–B也全都在直线那边集合。

「喔,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来,你也跟着道歉。」

「抱、抱歉来晚了。」

提诺低头道歉。被同班同学的视线集中在身上,隐约让人感到不自在。再加上刚才老师说过的那段话,他总觉得自己在被公开处刑。

这时提诺的视线刚好跟乌苏拉对上。站在集团角落的她招手要提诺过去。觉得这根本是及时雨的提诺小跑步去找她。

「你拿到扫帚了啊?」

「啊,嗯。」

在前来这里的途中,提诺和老师一起绕去仓库领自己的布鲁姆。是没人用过的全新品。他感到有点开心。

这时他突然发现乌苏拉现在拿着的扫帚跟自己的一样长。和上学时双载的那把并不一样。这把才是学院本来使用的扫帚吧。

「赛帚服真合身呢,提诺。哈哈,明明是男生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的呢⋯⋯」

乌苏拉小声地在耳边说出和老师相同的感想,提诺快要丧失身为男生的自信。只是,男子气概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意义。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今天的实际练习是大家最喜欢的零二。好,在那边讲话讲不停的乌苏拉.华兹渥斯。往前一步。」

被老师点名的乌苏拉看向提诺,可爱地吐出舌头。因为跟自己讲话才会被点到,提诺感到有点愧疚。

「有~」

「谢谢你一点都没有干劲的回应。既然有新人加入,来复习一下吧。零二是指什么?」

「直线两百公尺飞帚竞技。」

乌苏拉边举手边流畅又很悠哉地回答。

「没错。飞行扫把中最主流的项目。最快抵达直线终点的人获胜。单纯明快。观赏起来会觉得很痛快,所以很受欢迎。」

一面听着老师讲解的提诺一面看向直线赛道。那些赛道是以白线区隔,有合计六条的分道横跨整个操场。

「呃,目前零二的世界纪录⋯⋯是多快啊?」

「喔,老师,我知道!七秒三二对吧!二五三四年的四月底,在贝尔丹之夜由沃兰德.哥伦比纳创下的纪录!」

老师像自言自语的发言突然得到回答。提诺看向出声的方向,同班同学中有名少女举手。

「嗯,你说得对。已经十五年以上没人打破。这种资料你很快就能想出来呢,莱塔.欧卡尼亚。」

「不敢当!」

将棕色长发绑成马尾的学生脸上挂着让人联想到盛开向日葵的笑容,发出活力充沛的声音。她似乎是叫莱塔。跟自己的姓氏「阿列塔」发音很像,这让提诺总觉得有股亲近感。

「到那种程度就是最高时速一百公里的世界。我当然没有期望你们能做到那种地步,想成为魔女最少要压在八秒五以下。这也不是纪录会,平常的实际练习中不会测量时间。毕竟需要跟参赛者相同人数的计测员。」

老师将嘴里含着的肉桂棒上下摇晃。

提诺想起姊姊好像不太喜欢直线竞技。魔女也有分擅长跟不擅长的项目。自己又会是如何呢。今后会在什么方面发挥长处呢。

「如果是飞行速度,还有更能飙出高速的一千两百公尺水上飞帚⋯⋯但那种项目的举办跟陆地上不同,太容易受到天候的影响。学院设施内也没有赛道,你们要飞那种赛道得等升上二年级后。」

老师所说的一千两百公尺水上飞帚,是在贯穿特里埃斯塔的运河上高速飞行的竞技。直线部分比两百公尺直线<零二>还长,单趟大约有五百公尺,因此是可以专注在加速上的项目。

可是,赛道是从流过市区的运河通过河口到海上后再折返市区,所以无法对抗坏天气。风浪太强的日子,考虑到安全会中止比赛。即使布鲁姆飞在离水面三、四公尺的上空也一样。

加上由于要使用运河,必须先跟海运相关单位协调。以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速度飞翔的魔女们,要是前方有船之类的障碍物将引发严重意外。因为有这种背景,平常就会举办的零二在做为表演的飞行扫把中成为主流。

「废话就说到这里赶快开始吧。按照座号⋯对了,今天就从后面开始好了。六人进入赛道就位。顺带一提,提诺.阿列塔。」

「是、是。」

「你是后来才加进来,所以座号是最后一号。换句话说你会在第一组。」

「⋯⋯是。」

入学第一天的首次飞行突然就这么敲定,但是不可以胆怯。提诺跟着展开行动的五人,进入自己的分道。座号是最后一号的他,所以是排在最右边。

虽然场所是学院内,和魔女实际飞行时站在同样形式的赛道上,提诺的胸口现在才涌出静静的感动。

「提诺,嗨。」

还想说隔壁是谁,没想到是乌苏拉。原来如此,因为是华兹渥斯所以是这个座号吗。看到她的笑容,提诺的内心产生余裕。心里非常感谢她。

接着提诺在原地跳跃十几次,修正身体重心的歪斜。师父教过他日常的小事就会让身体歪掉,飞行前务必要这么做。

「好,各就各位。听到我拍手就开始。」

站在起点旁的老师一声令下,包含提诺在内的六人全员都跨上各自的布鲁姆。一定要在两脚着地的状态起帚,这是所有竞技项目的共通规则。

各自将挂在脖子上或戴在额头上的护目镜调整到眼睛的位置。零二是即使还没成为魔女的她们也能飞出平均时速八十公里以上的项目。这样一来,当然如果没戴护目镜,风压会吹走眼睛的水分造成泪流不止。空气中的尘埃也很危险。

护目镜还有别的好处,缩减视野能遮蔽多余的情报,可以更专注在比赛上。只是提诺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点。

「老师⋯⋯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起飞不用挥旗的方式?」

背后传来声音。跟刚才那位活力十足名叫莱塔的是不同人,好像在等待上场的某位学生。但现在的提诺没有空转头。他只注视着前方,维持着紧张感比较好。

「当天的最后一场我会用啊?」

「不是,我在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那么做啦。」

「那当然是因为⋯⋯要一直挥很麻烦啊。」

「真懒散啊。」

「对!」

「这不是该理直气壮地说的话吧!?」

该怎么办,好不容易维持的紧张感逐渐萎缩。这里再怎么说都是王立学院,老师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啊,抱歉被不懂得看场合的人中途打断,要继续啰。」

「唔唔唔⋯⋯」

似乎是不懂得看场合的人发出的咬牙声从后方传来,但提诺已经刻意不去听,集中精神好随时都可以起飞。

「各就各位。」

宽度一公尺五十五公分,长度两百公尺。

这种有限的空间就是提诺要飞翔的道路。

「预备。」

在心跳加快中,握住布鲁姆。

不用力,只是轻轻贴上去。

「GO!」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提诺蹬了地面。

让风素从位于扫帚握柄的前端,叫做花冠<Kranz>的黄铜制零件往上下流动。这样就是能起飞的状态,同时从扫把头将会往后方排出风素。

由于布鲁姆的扫把头使用的小金雀花所具备的特性,积蓄、压缩后的高浓度风素直接转化为推进力,将提诺的身体往前推。

──只是,加上往右边斜四十五度的角度。

「哇!?」

与其说飞行还比较像弹飞。

一口气冲出赛道,丧失资格。

即使如此还是要飞到终点,提诺想要把态势调整回来。调节为了控制姿势而从花冠的左右方喷出的风素,并让身体甩向左侧。

可是这次换成摆动的幅度太大,布鲁姆的前端偏向左边。结果他往内切到第三跑道。要是有人并排早就撞上了。

「怎么⋯⋯会这样⋯⋯咦咦!?」

提诺不小心大叫。

布鲁姆的运作完全稳定不下来。明明采用跟在故乡接受师父教导时一样的飞行方式。是身体还不习惯新的布鲁姆吗?

提诺边想着边以错误的方式在赛道上横冲直撞,比同时起帚的人慢很多才终于抵达终点。

「哈哈,真是华丽的出道呢。」

乌苏拉苦笑着迎接提诺。已经只剩她在那等,其他的姐姐们正在跑回起点。

「呜呜⋯⋯」

很感谢乌苏拉愿意等待,也对让她看到丢脸的一面感到羞耻。要是有洞,提诺还真想挖得更大更深把自己埋下去。

「乖乖,你是男孩子所以不可以哭。我们回去吧。」

「⋯⋯好的。」

被乌苏拉的手掌温柔地在头上来回抚摸,让提诺感到心情轻松不少。接着他拿下护目镜把扫帚扛在肩上,和乌苏拉一起奔跑。

回程时不能用飞的吗,虽然有这个疑问,但他能猜到这大概也是为了当上魔女而锻炼身体的一环。故乡的师父也说过魔女靠的是体力。骑布鲁姆飞行这个行为,比飞不起来的人所想的还更需要用到身体机能。

「在你出生的地方,魔女都是用那种方式飞行吗?」

乌苏拉问了很难回答的事情。两人在交谈时,下一组学生高速通过离地四公尺左右的地方。

「不、不是的。在故乡我飞得更好。真奇怪⋯⋯」

在故乡会飞帚术的人虽少,但提诺是之中最快的。虽然对方应该有手下留情,他甚至有赢过曾当过魔女的师父。做不到至今能做到的事情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嗯。我想得到的理由有三个吧。」

「这、这么多⋯⋯?」

「请从下列中选择。

①本命,你状况不好(包含紧张)。

②对抗,你不习惯新的布鲁姆。

③黑马,你还没拿出真本事。

④冷门,老师想让你出糗,故意拿有问题的布鲁姆给你。

是哪个呢?」

「有四个耶!?」

奇怪,不是三个选项吗。

「我个人推荐选③。」

「⋯⋯希望是①或②。」

乌苏拉推荐的③感觉像在找藉口,实际上提诺刚才是很认真在飞行。

④就更不用说。如果是这个,将会没自信今后能过圆满的学院生活。况且他也不觉得曾是姊姊同学的库罗琳达老师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啦。我想你今后会更进入状况喔。」

乌苏拉的发言温柔到不行。可是提诺感觉到茫然的不安也是事实。突然做出那种飞法,真的单纯只是状况不好吗。

不,才失败一次而已。老师不也说过要「不断飞行」这样的话吗。就试着那么做吧。幸好自己也还有干劲。

当提诺这么打起精神的时候,前方又有另一组人马全力迎面而来。他注意到其中有个采取极端前倾姿势在飞行的人。

「啊⋯⋯!」

提诺不由得停下脚步还发出声音。记得她是刚才很有活力地回答老师两百公尺世界纪录是多少的人。

她的飞帚术令人傻眼地快。跟第二名差了三个帚身,转眼间就通过提诺他们的身旁。棕色的马尾笔直地在空中曳出线条的模样,彷佛是长出第五片妖精的翅膀。

「哇。她飞得真快。大概在我们班上是顶尖吧。」

乌苏拉转头向后看,缓缓地说着。

「我记得⋯⋯她是莱塔同学。」

刚通过不久的少女,她那一瞬间映入提诺眼帘的侧脸在脑海中浮现。即使戴着护目镜也看得出来,她很快乐地在飞翔。想必非常喜欢这种两百公尺飞帚吧。

「直线<莱塔>吗⋯⋯这一定是所谓的名字寄宿着力量呢。」

「咦,什么意思?」

感到困惑的提诺询问乌苏拉在说什么。

「就是啊,艾托利亚直接使用以前的伟人名字之类的取名法很随便对吧?其中有种说法是如果取那个词汇本身就有意义的名字,就会往那方面成长。」

「所以莱塔同学在直线赛道上很快?」

「对对。」

「照那种理论,我会一直都这么娇小吗⋯⋯」

「⋯⋯啊。不过你看,也有像我这种即使取跟始祖魔女相同的名字还是不太会骑布鲁姆的例子。啊,这里是笑点喔?」

乌苏拉一派轻松地自嘲,但提诺不可能笑得出来。

两人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另外一组起飞,边跑回起帚地点。

「你在乡下到底学了些什么啊。」

库罗琳达老师开口就用温暖的话语迎接提诺。脸上没有对提诺的失控飞行的怒气,要说的话还比较像傻眼。

「对、对不起⋯⋯」

「你不是有拜某个魔女为师吗。都在练习些什么?」

「呃⋯⋯反覆进行骑着布鲁姆浮空、飞行的练习。」

自从下定决心要成为魔女的那个夜晚起,六年来始终如一。

提诺拜居住在故乡的退休魔女为师,但并没有为了成为魔女而特别学习什么。只是成天跟在师父身边,看师父飞行,偶尔跟在师父旁边飞而已。他本身认为那就是在上课。

「你该不会无法笔直飞行吧?」

「应该没有这回事⋯⋯」

我在故乡能好好飞的,提诺补上这句。

「我也觉得要是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不会想要成为魔女。」

就是做不好所谓基本的事情才会像刚才那样出糗,提诺抱持着焦虑。

「老师,你是不是拿奇怪的布鲁姆给提诺。」

「做那种事我会得到什么好处,乌苏拉.华兹渥斯。话先说在前头,即使是老师,要是不交出一定的成果,学院也不会再续聘。」

「嗯。那会是提诺还不习惯这把布鲁姆之类吗。」

「就算你说不习惯⋯⋯发给你们的可是二五零一式米库兰多雷喔。要是用那东西也没办法好好飞,究竟要用什么才能飞。」

「⋯⋯唔。」

被库罗琳达老师这么说,乌苏拉用手捂着嘴陷入沉思。

说到二五零一式米库兰多雷,提诺也有相关知识。在空中的稳定性杰出,和速度的均衡性上也维持在很高水准的名作。所以即使是过了五十年的现在虽然有经过局部修改,但基底部分还是维持当时的设计在持续生产。

提诺想着自己连使用那种布鲁姆都没办法好好飞吗。

「喔,我知道了。提诺.阿列塔,你是那个对吧。」

「什、什么?」

「生理期。」

「我是男的!」

库罗琳达老师似乎彻底想把提诺当成女生。自己明明就向班上的人介绍提诺是男生。果然还是得被剥个精光才能让她理解吗。

「啊,我懂我懂。那个日子的话飞起来很辛苦呢。」

「乌苏拉同学你跟着在胡说什么⋯⋯」

提诺甚至开始怀疑这是拐个弯在霸凌。

就在此时。

「那边的矮冬瓜!」

尖锐的声音划破现场。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刚回到这个起帚地点的组别中,有一位少女正趾高气昂地双手插腰。顶着在艾托利亚很少见的红发,头的两侧绑成垂到肩膀的双马尾。跟其他女生比起来较为娇小,脸庞也感觉得到稚气。

「回答我啊,矮冬瓜!」

「⋯⋯啊。是、是在叫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

提诺注意到她的视线不是盯着别人而是自己,连忙做出回答。还以为是在叫班上的艾东卡同学。似乎并不是那样,是指提诺身高很矮<矮冬瓜>。

话说回来,好像有听过她的声音。

「刚才那个不懂得看场合的人?」

「啊?我揍扁你喔!?」

露出牙齿像要咬上来的少女。看来没有错。刚才在提诺那组起帚前,向老师发问害程序中断的就是她。

「呃⋯⋯这个人是?」

提诺向身旁的乌苏拉求救。

「嗯~我不认识她呢。」

「为什么你会不认识啊!?第一天我不是有自我介绍吗!?」

「哈哈。我很不擅长记别人的长相。」

「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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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着悠哉地笑着的乌苏拉,有点不甘心地咬牙。这也是刚才她从身后发出的声音。实际看见会觉得有点有趣。

「怎么了?玛尔妲.贡帕尔沙。」

提诺藉由库罗琳达老师的发言得知了少女的名字。

「老师。让我跟那个矮冬瓜一决胜负。」

对方明明是老师,这位叫做玛尔妲的女学生用词却像在跟朋友说话。乌苏拉也是用很直率的语气在对话,之前的莱塔也是一样。这位老师或许性格上不太在意那种上下关系。

更重要的是,胜负这个字眼让提诺担心,他试着询问红发少女。

「咦⋯⋯为什么⋯⋯?」

「我玛尔妲.贡帕尔沙在说要跟你决斗!」

「所以我问为什么⋯⋯?」

好奇怪,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得出这种结论的过程。看着边摆出有趣姿势边高高在上地宣布的玛尔妲,提诺藏不住困惑。

「呵呵。既然有新人加入,惯例要由班上最有实力的学生发起决斗。幻想小说中也有写到!」

「是这样吗!?」

完全不知道有这种规矩,提诺惊讶地瞪大眼睛。换句话说,这位叫玛尔妲的人是1–B最优秀的学生吗。甚至凌驾于刚才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奔驰两百公尺的莱塔。

「哪来这种惯例。还有这家伙的操帚技术在直线大概是平均上下。」

「咦,是吗!?我不是排在更高的位置吗!?」

发起决斗的红发少女反而畏缩起来。最后还跑去缠着老师。以强势的态度登场,持续时间却很短。

「你刚才不也是六人中排第三这种很难下评语的名次吗。」

听在别说名次了,还一起帚就丧失资格的提诺耳里格外刺耳。

「⋯⋯哼、哼!光是单纯的追逐无法测量出我的真正实力!所以矮冬瓜,跟我单挑吧!」

离开老师身边,态度再度强硬起来的玛尔妲用手指指着提诺。

「就、就算你那么说⋯⋯」

从刚才那一场就能看出提诺还没有办法顺利飞行。仍执意要提出决斗。这样称得上是决斗吗。

感到很困扰的提诺用视线向老师求救。

库罗琳达老师点头回应,像在说交给我吧。

「感觉很有趣所以我允许。我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真正实力』。」

「老师!?」

库罗琳达老师口中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发言,提诺怀疑是听错了。

这样的话,他转头去看在站身旁的可靠姐姐。

「好!加油啦!」

「乌苏拉同学!?」

以非常爽朗的笑容比出大拇指的姐姐让提诺惊讶地眨眼。

连头一天上学的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乌苏拉都这样,那周围当然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特别是刚提到的莱塔还两眼发光。

「喂,矮冬瓜。还不快跟我来。」

「啊呜⋯⋯」

玛尔妲拎着提诺的脖子,把他拉到直线赛道的分道内。

「你跟我要隔三个分道左右。要是又像刚才那样夸张地冲出赛道会发生意外。」

「你明明就知道为什么还说要决斗⋯⋯」

「还有,矮冬瓜。」

「⋯⋯我说,你的身高跟我差不多吧。」

「啊?」

「没事!」

被用很有压迫感的声音威胁,提诺马上撤回发言。她隔着护目镜的眼神非常可怕。似乎光用视线就能杀人。

「要是我赢了,今后你是我的仆人!」

「什么!?」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又追加很夸张的条件。

「这是当然的吧。这可是决斗喔!」

「怎么这样⋯⋯要、要是我赢了呢?」

「你啊,会担心如果明天失去记忆该怎么办吗?」

「咦⋯⋯?」

「考虑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没用吧!」

「好过分!?」

事到如今自己的基本人权突然开始遭到无视,提诺发出哀号。即使再度看向乌苏拉和库罗琳达老师,两人都以非常温暖的视线旁观。而且其他学生也不会帮忙阻止。这就是真正的霸凌新人吗。

冷静,冷静点。

既然都这样了那也没办法。反正不管怎样接下来都得跟班上同学竞争。而且提诺得赢过那些人。所谓的成为魔女就是这么回事。这反而是习惯这种环境的好机会。

变成无法流畅飞行的话,就去回想一样还无法好好飞行时的事情。回归初衷,将师父的金玉良言从脑中拉出来。

『师父,要怎样才能飞得起来?』

『嗯。很好的问题。像这样骑上布鲁姆。』

『我骑上去了。』

『风素从握柄前端呼呼──!吹进来之后再啪──!配合就好了喔。』

『啊⋯⋯好的⋯⋯』

「奇怪,一点帮助都没有!?」

「哇,吓了我一跳!?你、你干嘛突然大叫啦?该不会是试图在起帚前打乱我的节奏吧?你还真狡猾呢!」

「不、不是的,对不起⋯⋯」

遗憾地师父那种不是靠理论而是靠感觉飞行的教导,无法拯救提诺的困境。他觉得自己竟然靠那种教学就能飞起来。亦或是那种随便的训练在这种重要时刻得付出代价了吗。

「好。那名次判定由乌苏拉.华兹渥斯来进行。」

「咦,我吗?」

「没错,就是你。」

「嗯。如果差距太小,我会做出对提诺有利的判定喔?」

在同班同学的众目睽睽下,乌苏拉一派轻松地对老师说出很惊人的事情。不是或许会做出,而是会做出,正大光明地宣告会作弊。

「给我等一下!你要公平地判定啦!」

玛尔妲提出等一下的要求。

「哈哈。看完提诺的飞行方式后发起决斗的人说出这种话,还真有趣。」

「大概是确信自己一定会赢才发动攻势吧。」

「唔唔⋯⋯!」

乌苏拉和库罗琳达老师的同时攻击,让玛尔妲做出今天不晓得是第几次的咬牙。没有特别提出什么反驳,那表示没有说错。这个人真是精明。

结果即使乌苏拉表明会偏袒,还是没有阻止这场决斗,并为了判定名次而跑向终点。退路接连消失,提诺感到难以接受。

「那恕我鸡婆地来负责发号施令吧。」

这次是令人意外的人物出声。是棕色马尾、活力十足的莱塔.欧卡尼亚,她一靠近提诺,不知为何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啊!?那、那个,你在做什么?」

「喔?我在想你有没有带凶器。就是所谓的搜身。」

「就算有带,在比赛中要怎么使用⋯⋯」

何况使用凶器不只会立刻丧失资格,甚至会被飞帚界终身禁赛。再说,自己有那么不受信任吗。

「⋯⋯二五零一式米库兰多雷在飞行时的稳定性的确杰出,最高速度也还算可以,但在很早的阶段风防就会开始输给风压。」

「咦⋯⋯」

提诺茫然地回应在他耳边这么说的莱塔。

布鲁姆会浮起来的理由是风素从花冠朝上下不同角度喷出,利用上下的气流差产生浮力。提诺还没学到为什么这样会能飞行的正确原理,但今后学院应该会教。

总之,风防主要是往上排气的风素所形成的膜。那种膜会将高速飞行时产生的风压带往上方,防止对飞帚手带来不好的影响。

「体感来说大约是在时速超过四十公里开始吧。风防的角度在风压的压制下会变得狭窄,要早点采取前倾姿势喔。不是让身体靠近布鲁姆,反过来把布鲁姆拉到身体的重心会比较好。」

该不会,这是偷偷在给我建议吧。

在提诺还搞不懂莱塔的真正意图时,她又走向玛尔妲。然后一样对她身体上下其手。

「等等,你连我都要搜身吗?」

「当然啊,决斗要公平。」

「真失礼,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啦!」

「啊,找到糖果。是甘草口味。」

「那、那是拿来补充体力的!还给我!」

「老师,请判定。」

「没收。送给提诺.阿列塔。」

「了解。」

「杀人犯都更讲人情吧!?」

激烈的话剧在无视提诺下进行。然后从玛尔妲那没收来的糖果还真的给了提诺。这东西该怎么处理才好。

在这段期间中,抵达终点的乌苏拉用力地挥着双手。准备大致上都完成了。莱塔在看到之后也站到起帚线旁。

「⋯⋯呵⋯⋯呵呵⋯⋯矮冬瓜,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惹火我⋯⋯!」

「为什么是我!?」

一颗糖果就认真起来的玛尔妲也太容易生气。话虽如此,事到如今也无法脱离这种状况。提诺认命地为了让内心冷静下来而深呼吸。

来上吊吧。

弄错了,下定决心吧。

「要开始啰。各就各位。」

莱塔的活泼声音传进耳里,提诺骑上布鲁姆。朝旁边一看,玛尔妲也正在戴上护目镜。

「预备⋯」

提诺想起刚才莱塔在他耳边说的事情。

二五零一式米库兰多雷的特性。刚才的提诺大概是真的太焦虑,挺直身体的时间太长。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而导致失控。

「开始!」

莱塔拍手的清脆声音传进鼓膜的瞬间,提诺蹬地。照着刚才的建议进行加速,感觉到时速接近四十公里的瞬间,把布鲁姆拉向身体采取前倾姿势。

「唔⋯⋯可恶,为什么⋯⋯?」

然而依然不行。虽然避免了超出规定的帚道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布鲁姆还是没有乖乖听从指示。

想维持平衡而以大腿用力夹住握柄来固定,为了微幅修正左右的偏移而将身体往左倾斜就会太左边。倒向右侧又会偏得比预计更多。

加上高度也不够。大约离地面三、四公尺左右据说是最适合高速飞行,但提诺却没办法上升到那种高度。更重要的是越想稳定下来,越是完全催不出速度。

明明像长翅膀的鸟从重力中解放在天空翱翔,身体却像铅块一样沉重。也听不太到最喜欢的风切声,耳边反而响起令人不快的声音。

飞行扫把有这么不自由吗。直到最近在故乡里维埃拉飞行时,都应该更快乐才对。早上跟乌苏拉进行的双载,感觉得到天空很近,胸口有股爽快感。可是现在两边都不是。

他感觉玛尔妲飞在前方的背影无限地遥远。要比喻的话,不是想抓住而从手指隙缝间溜掉,而是伸出的手根本碰不到。

结果,提诺始终都在试着压抑有如悍马的布鲁姆,被玛尔妲拉出直线两百公尺飞帚<零二>不该有的巨大差距。

当然是提诺败北。终点线的另一头,玛尔妲已经露出夸耀胜利的表情。她双手插腰,趾高气昂地往后仰。

「呵呵呵──我的完全胜利!」

「呣唔⋯⋯」

毫无反驳的余地,提诺只能发出不甘心的声音。

「刚才的比赛中玛尔迪.科奇耶律飞帚手的斜飞挡住提诺.阿列塔的帚道,需另行审议。」

「谁叫做简直像贝壳<玛尔迪.科奇耶律>啊!?到底要怎样才会错成这样!?我飞得很笔直吧!?何况从直线飞帚竞技的规则来说,我也不可能斜飞挡人吧!?而且跟对方隔三个分道是要怎么妨碍!?是超能力吗!?幻想小说中很常见的超能力吗!?」

乌苏拉说出非常夸张的偏坦,立即引来玛尔妲疯狂吐嘈。

「那、那个,乌苏拉同学。那样实在有点⋯⋯」

问一百个人有一百零一人会判断刚才的比赛是玛尔妲获胜。当然,那第一百零一人就是提诺。将那么显而易见的结果翻盘才正是不公平。再说如果真的为提诺着想,比起让他获胜,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这场决斗的选项吗。

「嗯⋯⋯好吧。那么,玛尔哈达加.贡普雷克斯飞帚手获胜。」

「你说谁有全裸的癖好<玛尔哈达加.贡普雷克斯>!?你从刚才开始会不会太硬拗!?」

「抱歉,我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对吧──!?」

「请、请请请冷静点!」

看到玛尔妲摆出狂暴魔女(实习生)的姿势,提诺连忙去劝架。明明输了比赛或多或少正陷入沮丧,这些姐姐们却还是很吵闹。

「⋯⋯算了。比起这个,矮冬瓜。」

「咦?是。」

「既然是我赢,按照约定你是我的仆人!」

「拜、拜托再比一次!」

即使认为将刚才的明确结果靠偏袒来翻盘并不公平,提诺还是想要求再战。可以的话希望能比三场。

「我不要。不管比几次都一样啦。」

「怎么这样,下次我会好好飞啦!」

「真烦,约定就是约定!好,就这么决定,我得到仆人了!」

「呜呜呜⋯⋯!」

虽然完全没有印象答应要成为仆人,输了就只好乖乖吞下。提诺战战兢兢地想着今后会被怎样对待,更加感觉到不甘心从心里涌出。

为什么会这么狼狈?跟在故乡飞行时到底哪边不一样?提诺必须尽早找到这个疑问的答案。他不想在这种地方止步不前。

「那么这是主人下的首道命令。把我的糖果还给我。糖果、糖果糖果。我的糖果。」

「啊⋯⋯好的⋯⋯」

玛尔妲的眼神很认真。她所散发的压迫感让人能轻易想像出拒绝命令会有很惨的下场。其实就算她不说,提诺也没打算把糖果吃掉,原本就想说之后要还给她。

「嗯!玛兰利公司的甘草糖是艾托利亚扬名世界的绝品。」

马上将从提诺那抢来,更正,是献上的糖果放进嘴里,玛尔妲露出幸福的笑容。虽然不重要但在实际练习中允许饮食吗。

在这段期间中,另一边已经继续在比赛。总不能一直让私斗占用赛道。虽然对自身无法随心所欲的操帚技术感到羞耻,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赶快跑向老师并报告结果。

「因此这个矮冬瓜是我的仆人啦!」

「提诺变成仆人了。」

「⋯⋯我变成仆人了。」

「各就各位,预备,GO⋯⋯嗯?你们还在拖拖拉拉的吗?你们的顺序被跳过了喔,快点去排队跟着飞。」

「你的表情根本是打从心底觉得不重要吧!?」

自己给出决斗的许可,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库罗琳达老师正在为其他学生们发出起帚指示。表情看来真的打从心底觉得一点都不重要。

这时提诺的视线和莱塔对上,想起刚才有得到建议。虽然自己的实力不足没能活用,但还是得好好道谢。

提诺快步走到她身旁,点头道谢。

「那个⋯⋯谢谢。不过,对不起。你都特别教我了。」

「喔。不用在意喔。那是适合我的方式,适不适合皮诺奇又是另一回事。应该说有没有反而让你感到混乱啊?」

「不,没那回⋯⋯皮、皮诺奇⋯⋯?」

该不会这个人把我的名字「提诺」听成皮诺<松果>了吧?即使如此,「奇」这个多余的字尾又是怎么回事?

提诺重新看向莱塔.欧卡尼亚。

她原本就比自己和玛尔妲高,感觉还比乌苏拉高。不过也不是成熟,反倒给人顽皮男孩的感觉。跟其他的同班同学不同,她也持续对身为男生的提诺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欸,皮诺奇。」

「我叫提诺⋯⋯什么事?」

「飞行扫把让你觉得快乐吗?」

被无忧无虑的双瞳注视,提诺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但在深呼吸以后,冷静地回顾至今的过去。在故乡自由飞翔时的事情。还有刚才的竞帚中没办法随意操控扫帚的事情。将这些全都考虑进去后他做出结论。

「嗯,很快乐喔。」

就算无法笔直飞行,就算只能浮在离地面一公尺左右,还是有用双脚步行时所无法体验到的感觉。

所以非常快乐。

觉得还完全飞不够。

可以的话,今后的人生也想一直翱翔在天际。

这就是提诺的答案。

「这样啊。我也很快乐喔。不过那种快乐到头来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咦⋯⋯?」

「喔,轮到我了。待会见啦,皮诺奇。」

挥挥手后,单手拿着布鲁姆的莱塔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之后提诺重复进行两百公尺飞帚的实际练习,虽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惨烈地冲出赛道,但操帚技巧也说不上是流畅。

「矮冬瓜。」

大部分的同班同学都远远地眺望他。跟他有交流的只有乌苏拉、玛尔妲、莱塔这些特别有个性的姐姐们。还有以班上的头目君临,看不出有没有干劲的库罗琳达老师。

「喂,矮冬瓜。」

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环境的时候。提诺拍了几下脸颊重新打起精神。第一天遇到点挫折就说丧气话有什么用。如果无法好好飞行,就练到可以为止。因为从那个夜晚起一直都梦想要成为魔女。

六年份的意志怎么能一天就气馁。

成为魔女,然后──

「我在叫你啦矮冬瓜!轮到你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

听见主人说的话,他连忙进入自己的帚道。

就这样,提诺波澜万丈的学院生活拉开序幕。

◇◆◇◆◇

第二更衣室充满1–B女生的喧嚣声,玛尔妲脱下赛帚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这套赛帚服。说到原因,就是长度和腰围明明都刚好,胸口部分却特别松。简直像在说你的身材有够没看头。

提诺.阿列塔。那个矮冬瓜男生身高跟自己差不多,所以应该是穿同样尺寸的赛帚服,但胸口看起来很有余裕。这也是当然,他是男性。

玛尔妲边穿上制服,边不经意地看向在刚才的私斗中插一脚的乌苏拉.华兹渥斯和莱塔.欧卡尼亚。正确来说是看向她们穿着内衣的胸部。

柔嫩(乌苏拉)

摇晃(莱塔)

生气(玛尔妲)

隔着衣服看不太出来,其实乌苏拉意外地是穿衣显瘦的类型,莱塔则是丰满到隔着衣服就能看出来。虽然并不是说胸部大小会影响飞行扫把的实力,但玛尔妲还是觉得内心掀起涟漪。

别再看了。再看下去也只会感到不爽。早点换好衣服去学生餐厅<Mensa>吧。自己的胸部不足的部份大概是卡路里。

没理会其他边聊天边慢慢换衣服的人,玛尔妲离开第二更衣室后看见班导库罗琳达老师从走楼的另一头迎面走来。

「玛尔妲.贡帕尔沙吗?好机会,你过来一下。」

她看见玛尔妲就招手。那种态度让玛尔妲吓到全身抖了一下。该不会是跟提诺决斗的事情惹她生气了?还是拿回甘草糖时偷吃被发现?

玛尔妲内心感到战战兢兢,乖乖跟上去。

在绕过走廊转角时,库罗琳达老师转过来面向玛尔妲。

「我要称赞你做得不错。」

她的手掌有些粗鲁地在摸着玛尔妲的头。

「咦⋯⋯?」

「我在说你要求跟提诺.阿列塔决斗,拿下胜利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做出主人宣言的事情。那样做的话,也能让不欢迎那小鬼的人们找到管道一吐怨气吧。」

「────」

库罗琳达老师说的话让玛尔妲眯起眼睛。

「在那些人的眼中看起来,是由你当代表严厉地对待提诺.阿列塔的话,就能满足她们的需要。没有人想率先弄脏自己的手。结果来说变成保护他,很不错的判断。」

「⋯⋯哼。我只是单纯想要方便的仆人。想说对手是不太会操控布鲁姆的他就能轻松获胜而已。」

玛尔妲别过头去用鼻子哼了一声。但这种藉口大概不管用。对方似乎完全看穿了企图。即使看起来没有干劲,她还是老师。

「喔喔,这就是你喜欢的幻想小说里所谓的傲娇吗。」

「谁是无法坦率的那种女主角啦!?」

「我没有说到那种地步喔。你是女主角,那男主角是提诺.阿列塔吗?」

唔唔,玛尔妲压抑着说溜嘴的自己。

的确自己喜欢幻想小说,说话也很常把那边的惯例套用到现实上,但并不记得有跟提诺变成那种关系,也不想变成那样。

「⋯⋯再说,假设我真的是抱着那种打算才去做。这种班级内的纠纷,本来就该由老师来调解才对吧。」

「我为何要去干涉学生间的问题。假如你们成为了魔女,每次遇到麻烦时都要找别人来解决吗?」

「嘴上这么说其实只是觉得麻烦吧。」

「对!」

「还真坚定啊!?」

「没有否定的理由啊。」

撤回前言,看起来没有干劲似乎是真的没有干劲。在这个老师底下学习我们真的能成为魔女吗,她逐渐开始不安起来。

「不过要是真的跑出觉得那个矮冬瓜很碍事的人,我大概也无计可施。对方甚至有可能会偷偷对布鲁姆动手脚。」

「不,大概不用考虑那种事。」

「为什么啊?」

「那当然是⋯⋯我不是都说自己的扫帚每天都要调律吗。就算被动手脚导致状态很差,当天再进行调律就好。没发现的人本身也有错。是你的话应该更能理解调律的必要性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

老师说的事情是能理解,即使如此玛尔妲还是不免担心。连用二五零一式米库兰多雷都没办法顺畅飞行的那名少年,能够做好布鲁姆的调律吗。

「话说回来,你啊。」

「嗯?我?」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玛尔妲的语调稍微上扬。

「对,我在想是吹了什么风啊。你居然会那么替今天刚入学的提诺.阿列塔着想。你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吗?」

「⋯⋯才不是那样。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入学,却得因为人际关系等不重要的事情烦恼,根本是浪费力气。要完蛋的话,因为飞行扫把的实力而完蛋不就好了。」

「你说的是没错啦。」

库罗琳达老师咬了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肉桂棒一口,叹着气把黑色短发往上拨。虽然老师的表情很复杂,玛尔妲总觉得知道原因。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因为实力而完蛋。」

「关于这点,我跟你再怎么烦恼都没用。不管是学院还是我个人,都没有要因为他是男性而给优待或是冷遇。」

老师那坚定的说法让玛尔妲愁眉苦脸。

快的话是这个月底。

提诺.阿列塔或许就得离开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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