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托利亚王立奥底斯达魔帚学院里,据说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上课时间不同。一年级的情况,飞行扫把的实际练习会从上午八点一直进行到中午,接着中间隔两小时的午休,到下午四点为止在各班教室上课。
「二年级不一样吗?」
结束实际练习回到自己教室换好衣服后,提诺由乌苏拉领着走在校舍的走廊上。因为是午休所以请她带去餐厅。乌苏拉判断说让提诺自己去会迷路,提诺也很没出息地表示同意。
「完全不同喔。因为升上二年级后是黄昏才要上学。一开始先上课,等到太阳西沉后再做实际练习。」
「改变真大,为什么要这样?」
「嗯。你也知道晚上风素浓度会比较高吧?魔女的官方联赛都是在半夜比。升上二年级后会以更接近实战的形式飞行。」
「啊,原来如此。」
「反正也没有让一年级和二年级同时飞行的空间。」
「这样啊⋯⋯说得也是。」
刚才的实际练习中直线赛道由提诺他们1–B使用,椭圆赛道则由隔壁班1–A使用。光这样就把操场塞满了。在确保场地的意义上必然要错开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时间。
「话说回来,提诺。那件你穿起来很适合喔。」
乌苏拉边微笑边眺望提诺的全身。
现在的提诺不是穿着离开故乡时的便服,而是这间学院的制服。结束实际练习后回教室换衣服时,老师拿给他。据说是因为没预料到会有男生入学所以没准备男生制服,直到今天才做好。
「⋯⋯差点要被老师逼着穿上裙子。」
「你穿裙子啊。好想看喔。」
「我绝对不会穿给你看⋯⋯」
「我想会很可爱喔。」
「根本不是在称赞⋯⋯」
提诺真希望有人能让这位姐姐认知到他是货真价实的男性。
两人像这样边聊天边走着,转眼间就抵达目的地。邻近校舍的建筑物看来是餐厅。外面招牌上写着暴饮暴食<Gola>,该不会这就是餐厅的名字吧。到底是在想什么才会取这种名字。
「哇⋯⋯」
一进到里面,宽广的程度让提诺发出感叹声。
好几张又长又大的桌子加上数量能坐百人左右的椅子,其中八成都坐满学生。当然全都是女生。
「哈哈。别东张西望啦,提诺。」
「对、对不起⋯⋯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提诺在前不久还在就读的小学,午休会回家吃午餐,再说故乡的镇上并没有这么大型的大众餐厅。乡下真辛苦。
提诺突然发现到一件事。
「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有点多啊?一年级两班不是六十人左右吗。」
「这是当然的啊。因为二年级也在。」
回答提诺问题的不是身旁的乌苏拉,而是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提诺转过身去,刚才跟他私斗的玛尔妲就站在那里。即使没有穿着赛帚服,即使没有骑着布鲁姆,仍然高高在上地插着腰。
「啊⋯⋯呃,玛尔妲同学。」
「你用『同学』称呼主人?你是笨蛋吗?想死吗?」
「咦⋯⋯玛、玛尔妲大人?」
「⋯⋯那样有点像暴君,嗯⋯⋯」
提诺心想,从那场决斗来看她充分有着暴君的资质吧。
「该、该怎么叫才好?」
「我想想⋯⋯适合可爱的我,『小玛尔♥』之类。」
「小、小玛尔⋯⋯?」
「让年纪比我小的人这么叫还是会不爽。你是看不起我吗?」
「我只是照你说的做而已!?」
果然这个人就像暴君的灵魂有了形体。
「等一下⋯⋯对、对了⋯⋯同时惹人怜爱又有威严的叫法⋯⋯好,矮冬瓜!今后你就叫我『小玛尔大人』!」
「乌苏拉同学,这个人该不会其实是怪人吧?」
「提诺。不需要用该不会这种顾虑的说法喔。因为真的很怪。」
「你们是想要被我推倒再踩过去吗!?」
怪人露出牙齿在威胁两人。
「哈哈。冷静点啦,欧莉亚娜.提奥多拉同学。」
「那是谁啦!?我不是说我叫玛尔妲.贡帕尔沙吗!?没半个字是对的!」
「对对,就是那个。玛、尔、妲、贡、帕、尔、沙。」
「我的名字有到不写下来就记不住的地步吗⋯⋯」
看着从裙子口袋里拿出笔记本书写的乌苏拉,玛尔妲以苦涩的表情表达不满。还真是容易被煽动的人。
先不管这些,提诺想要继续询问刚才的问题。
「那个⋯⋯小玛尔大人。你说二年级也在,她们不是黄昏才要上学吗?」
「啊?是这样没错,可是中午会肚子饿吧。」
「咦,为什么要在这里吃?」
不用特地在上学的好几小时前跑来,看要在家里吃还怎样不就好了。
「啊,对喔。提诺我跟你说,奥底斯达是全住宿制喔。所以一到吃饭时间不分有没有课大家都会跑来。反过来说我们结束一天的课程后,晚餐时间也要来这里吃饭。」
「啊,是全住宿制啊⋯⋯奇怪?那为什么今天早上乌苏拉同学会出现在那里?」
提诺和乌苏拉相遇是在学院的校区外,而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地区内的广场。为什么她早上会在那地方走路。
「每周六日提出申请的人可以暂时回家。到了星期一再回到宿舍。我家就在那附近喔。」
「啊⋯⋯」
提诺的脑中回想起在学院校门的对话。
──并不是说大家周末都会回家。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啊,他搞懂了。
「你是怎样,连那么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就来到这里?」
「唔⋯⋯是、是的。」
进入学院的相关手续几乎都是师父和姊姊帮忙处理,提诺知道的事情很少。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她们故意不把情报透露给提诺。考虑到两人喜欢恶作剧的性格,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反正那种事不重要。矮冬瓜,这是命令!」
「那个,我名字叫提诺⋯⋯命令?」
「你很啰唆耶,矮冬瓜真的很矮所以叫矮冬瓜就好啦。去帮拿我那份午餐。」
「啊,是这种形式啊。」
往餐厅深处看去,有个看似配膳室的窗口,学生们排成一排。另一边大概就是厨房吧。
「仁慈的我会去占位置。三个位置就行了吧。」
「好的,我明白了。」
虽然不太情愿,但既然成为仆人那就没办法。提出的要求也没想像中那么困难,提诺乖乖遵守玛尔妲的吩咐。看来下次要考虑找机会主动提出决斗。赢了就能洗刷污名。
拜托主人去占位置,提诺和乌苏拉一起拿着餐盘去排领餐的队伍。
从一连串的流程看来,菜单只有一种并每天替换。除了饮料之外似乎没办法跟普通店家一样从数种中选择。
这时轮到提诺,负责配膳的女性接连把料理放上餐盘。第一盘是烤鳗鱼炖饭,第二盘是窑烤羔羊肉。配上新鲜的沙拉和水果。
当然这些是提诺侍奉的玛尔妲要吃的份。没办法拿两个餐盘,所以自己那份得再排一次。仆人意外地很辛苦。总之,玛尔妲应该找好座位在等了,赶快拿过去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提诺找到玛尔妲坐的桌子,将一整份餐点放到她面前。
「小玛尔大人,请用。」
「嗯,辛苦了⋯⋯你的份呢?」
「我一次没办法拿两份⋯⋯我再去排。」
「啊⋯」提诺一说完,玛尔妲就很小声地惊呼一声。
「⋯⋯我会等你所以快点拿回来啦。」
然后冷淡地这么说。
「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他没办法同时拿两份,但你的表情却像才刚察觉呢。主人(笑)。」
「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啦!?」
乌苏拉和玛尔妲又开始唇枪舌战。让这两位姐姐独处真的好吗?脑中虽然闪过一丝不安,但处于不管对哪一边都抬不起头来之立场的提诺根本束手无策。自己现在该做的只有早去早回。
重新排领餐队伍,再领一样的东西吧。
「喔,皮诺奇吗?」
这种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转过头一看,莱塔就站在他身后,似乎本来就站在那了。提诺完全没发现。
「啊,莱塔同⋯⋯学⋯⋯!?」
提诺原本想打招呼,看到她拿着的餐盘想说是不是眼花了。因为明显和自己的不同。不是菜单,是单纯的份量。
烤鳗鱼炖饭堆成小山,窑烤羔羊肉叠了三层。沙拉跟水果从容器就不一样。
「嗯,怎么了?」
「那、那到底是几人份?」
「三人份左右吧?」
「三⋯⋯!?啊,原来如此。一次装大家的份,再到餐桌那边去分对吧?我要是也这样做,就不用重排也能拿到小玛尔大人的份。」
「我要吃三人份喔。」
「⋯⋯⋯⋯什么?」
「我、要吃、三人份。」
这个人的胃是怎么回事?考虑到这是标准摄取量,她的身材却完全不胖。反而看起来很结实。吃下去的东西到底去了哪。
「原来可以要求加大啊⋯⋯」
「喔,有提出就可以。皮诺奇你吃那一点点够吗?你正在成长吧?」
「这样就很够了⋯⋯」
虽然不重要,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正确记得提诺的名字呢。虽然要是被问说小不点和松果哪个比较好会很难回答。
碰见莱塔的提诺就顺势和她一起回到主人和乌苏拉姐姐在等待的桌子。幸好玛尔妲的隔壁还空着。
「啊?这不是直线笨蛋吗?」
接着就听到这句话。
「让我跟你们一起吃吧。」
完全不在乎玛尔妲很直接了当的挖苦,莱塔坐到她隔壁。
「你吃的量还是那么夸张呢。」
看到放在莱塔面前的全餐份量,玛尔妲有点招架不住。果然不只是提诺,任何人都会抱持相同感想。
「其实比起米饭我更喜欢面。沾满酱汁的炒荞麦面我能吃下五人份,夹在面包里也不错。」
「你是马之类的生物吗?到底是哪门子的消化能力⋯⋯话说回来,中午而且还是吃饭时别喝卡布奇诺啦,让人觉得很恶心。」
「餐桌礼仪中最不好的就是批评别人的礼仪喔。」
「唔唔⋯⋯」
唇枪舌战似乎是玛尔妲输了。提诺边看着正面两人的交谈,边吃着午餐。说实话,他的肚子快饿扁了。
「啊,真好吃⋯⋯」
吃下炖饭后他老实地发出感叹。原本还担心来到都市搞不好饮食习惯会不同,可以吃到在故乡也很常见的鳗鱼真是太好了。因为同样是北艾托利亚吗。
「玛尔妲你吃那么一点点够吗?」
「一般女孩吃这样就足够了啦。」
「你就是那样胸部才不会发育。」
「就算是仁慈的我也会发怒喔!?」
玛尔妲大吼。提诺也认为主人比起其他姐姐有一点,不,算是非常苗条,看来本人也很在意。
「嗯~」
这时至今都沉默的乌苏拉停下吃饭的手,开始在思索些什么。她的视线来回看向玛尔妲和提诺,看起来像在观察。
然后。
柔软。
她的双手开始揉提诺的胸部。
「乌、乌苏拉同学!?」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提诺正感到困惑,乌苏拉就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把身子往前探出。她的双手这次甚至朝着对面的玛尔妲伸去。
平坦。
「呜喵!?」
同样被摸到胸部的的玛尔妲边发出异常可爱的声音边往后抽身。
「⋯⋯嗯,果然。」
「什、什么果然啦。」
「提诺的胸部比较大呢。」
「你想打架我会奉陪喔!?奉陪到底喔──!?」
玛尔妲激动地反手拿起叉子刺进窑烤羔羊肉。那样实在太没规矩,提诺觉得不要这样做比较好。
「我是男的耶⋯⋯」
「据说叫做女性化乳房,男生也会乳腺发达而膨胀喔。」
「咦!?」
「哈哈,你的情况我想只是正常肌肉的厚度。」
胸部很大的发言看来是在开玩笑。即使如此,提诺以前就一直被说骨架很像女生,所以被人说有肌肉其实让他感到有点高兴。
「可恶⋯⋯矮冬瓜你给我记住⋯⋯!」
「为什么是我!?」
提诺感觉蒙上了很严重的不白之冤。
当在聊这些无意义的话题时,提诺忽然想到。这三位姐姐就算他是男生也没有退避三舍,而是普通地对待他。虽然不可能跟班上所有同学都相处愉快,但跟她们一起的话,或许实际练习以外的日常生活也勉强过得下去。
想到这里内心就轻松许多。果然,只是稍微飞得不顺利并不需要沮丧。得加油才行,提诺下定了决心。
「这么说来,小玛尔大人和莱塔同学原本就认识吗?」
「「完全不认识。」」
抛出忽然涌现的问题后,得到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看你们很亲密地在交谈,还以为是那样。」
「我们是来到这里后才遇见喔。是这家伙在装熟。」
「是玛尔妲很没礼貌而已喔。」
双方一步也不退让。即使如此气氛没有变得险恶,或许是因为两人其实很合得来。虽然外表和性格真的是明显的对比。
「说到认识的人⋯⋯是有个不知道该不该算的啦⋯⋯」
玛尔妲的视线移往并非场三人所在的方向。提诺跟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在挤满学生的热闹餐厅中,有个人特别少的空间。
中心有名女学生单独地坐着。形成波浪的金色长发,远远望去都看得出来是位美丽的女性。挺直背部的优美坐姿,但把餐点送入口中的动作又很机械式,让人联想到人偶。
「你是说那个人吗?」
「对。葛莉赛达.莱蒂西亚。我们上同一所中学,但如你所见她总是一个人,散发出很难靠近的气氛。旁人帮她取了冰之女王<Lilitia>的外号。」
「冰之女王⋯⋯?」
「我跟她的社团也同样是飞行扫把社,但我想她大概完全不记得我。感觉她对别人没有兴趣。」
玛尔妲似乎觉得很无趣地哼了一声。
「她和我们同班喔。」
「咦,是这样吗?」
莱塔一讲提诺才首次知道。因为是第一天,他还没记住同班同学的脸。顶多记得有跟自己打交道的这三个人。
「嗯,葛莉赛达.莱蒂西亚同学⋯⋯」
乌苏拉拿出笔记本用铅笔写上去。明明比提诺多待了一个月以上,看来她也很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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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又不是跟人打好关系就能飞。」
连特征是有如太阳般的笑容的莱塔都露出苦笑。而且令人害怕的是,她那堆积如山的炖饭已经减少到普通份量。真的有好好咀嚼吗,虽然事不关己提诺还是担心起来。
「我在这边也没有认识的人呢,大概。」
「⋯⋯啊?等一下,矮冬瓜跟你不是认识吗?因为你们从早上就一直很亲密地在交谈吧?」
「啊,我跟乌苏拉同学并不是⋯⋯」
提诺又重复一次刚才跟库罗琳达老师说明时的流程。在特里埃斯塔市内迷路,然后遇到乌苏拉由她带到这间学院的经过。
「喔⋯⋯矮冬瓜你从哪来的啊?」
「我来自里维埃拉。」
「哇,超级乡下!」
「这、这点我无法否定⋯⋯」
讲话毫不客气的主人。
跟特里埃斯塔这种都市相较之下的确是天壤之别,但里维埃拉有着丰富的自然和兴盛的农业,从湖里捞捕的淡水鱼很好吃。还有温泉。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想成为魔女到甚至离开艾托利亚的边境?因为碰巧明明是男性却能骑扫帚飞行?」
「啊,不是。该说是相反吗。」
「相反?」
「我想成为魔女后,才幸运地有操控布鲁姆的适性。」
「有别的理由是吧。」
「⋯⋯对,我想你们会笑我。」
提诺想说跟这三个人讲没关系吧,说出来到学院的理由。
小时候看过在特里埃斯塔举办的比赛。现役最快的魔女们之间的胜负令他看得目不转睛。然后,自己变得也想要活在那个领域。
在模糊地飘荡的风灯中,奔驰在市区的数道五颜六色的光芒。
其中特别让提诺有深刻印象的是领先群雄的一位魔女。
看到那如梦似幻的光景后,年幼的提诺决定了将来。
「我也想要像那些魔女们一样成为光。可能的话想在其中当第一⋯⋯比那时飞在前头的人⋯⋯比任何人都还快。」
「喔⋯⋯原来是这样啊。」
「⋯⋯你不笑我吗?」
「笑你?为什么?」
「咦,因为⋯⋯不是都会说我有勇无谋啊,莽撞啊。」
只不过是小时候看过一次魔女,就轻易地决定了自己的出路。而且那是对男性来说契合度低到不行,飞行扫把推进联赛的世界。实际上提诺在就读小学时也跟大部分人提到这件事,对方都会笑出来。
不过,眼前的红发少女完全没有笑。
「矮冬瓜还更矮的时候,憧憬速度飞快的职业魔女们。自己也想站上同样的舞台,在竞争中赢过她们。那就是你想成为魔女的理由吧?起码你是很认真的,我怎么会笑你?」
「你说得是没错啦⋯⋯但很常有人对我说『男性怎么可能飞得起来』。」
「你现在不就飞得起来吗?虽然动作不是很流畅。光这样不就否定了他们说的话。之后只要成为魔女就好。」
玛尔妲实在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反而是提诺感到傻眼。但她的话语在慢了一拍后渗入提诺的内心。
「小玛尔大人。」
「什么啦?」
「我现在首次稍微觉得小玛尔大人是主人真是太好了。」
「不是稍微,你应该要深深觉得啦!」
板着一张脸的玛尔妲把窑烤羔羊肉塞进口中。
「想成为魔女的理由大家都不同呢。其中并没有好坏或优劣。要说的话,我还更会被笑喔?」
「乌苏拉同学会被笑?」
「嗯。应该说会被骂吧。我只是顺其自然地进入学院就读。」
哈哈,乌苏拉露出悠哉的笑容。
「顺其自然实在是有点超过喔。」
「唔。那玛尔妲你呢?」
「那还用说!是为了像幻想小说的主角那样活得华丽又帅气!」
「莱塔,给你一片烤鳗鱼要不要?」
「喔,我的主义是来者不拒。」
「不要问完别人又无视好吗!?」
「啪啪!」玛尔妲以几乎要把餐盘掀起来的气势拍桌。周围学生们觉得很困扰的视线集中过来,让提诺觉得如坐针毡。
「呃⋯成为魔女后就能活得华丽又帅气吗?」
「啊?那当然⋯⋯赢了比赛的话掌声、喝采、名声都要多少有多少。所以我会以飞帚界的顶点为目标。为此我要打倒班上的人打倒隔壁班的人打倒高年级生打倒现役魔女。」
「要、要打倒的人真多啊⋯⋯」
「这女的像疯狗一样呢。」
乌苏拉也是讲话很直接的姐姐,完全不输给她。
「不过皮诺奇啊,那表示你憧憬着那位最快的魔女啰?」
「啊,对。是这样没错。」
「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应该说,我连那场比赛有什么人参加都不太记得。问爸妈也都说不知道。」
「那,风素的颜色呢?是什么颜色?」
职业选手在官方联赛中使用的布鲁姆,扫把头有经过特殊加工,通过扫把头排到外部的风素会着色。在半夜举行的比赛中成为区分飞帚手的标志。莱塔就是在说这东西。
「哈哈,不行啦,莱塔。每场比赛都会进行变更,不让个人色彩重复。不弄清楚提诺是在何时看那场比赛就找不到吧。」
「说得也是。皮诺奇,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是在六年前的特里埃斯塔,可是不记得正确的地点。颜色⋯⋯对不起,感觉像红色又像绿色。」
关于这点提诺对记忆实在没有自信。就算询问双亲,也不确定那名魔女是否存在。再说双亲也只是碰巧全家人一起来到特里埃斯塔时,机缘巧合下看到比赛而已。
该不会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妄想,要是那名魔女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该怎么办。
「什么啦,光只记得那些,就算你成为魔女,也没办法找到她跟她打一架。最终你想赢过她吧?」
「我、我没打算跟她打架。我也只有在那名魔女通过自己眼前的一瞬间留下强烈记忆,其他比赛的事情都记不清楚⋯⋯我现在也偶尔会想说该不会其实是我姊。」
「姊姊?矮冬瓜你有姊姊啊?她是魔女吗?」
「啊,对。她的名字叫梅露赛德.阿列塔。」
噗。
提诺说出姊姊名字的瞬间,玛尔妲豪迈地喷出口中的炖饭。
「咳、咳⋯⋯梅、梅露赛德!?是那位梅露选手!?」
「嗯,在那之前你应该有话要跟我说吧?」
乌苏拉边用手擦脸,边笑着发出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由于坐在正面,玛尔妲的炖饭似乎全都喷到她身上。
「皮诺奇是她弟弟啊?我也有点吓到喔。」
莱塔的表情似乎没有嘴巴上讲的惊讶。
梅露赛德.阿列塔是跟提诺差六岁的姊姊。她在跟提诺差不多的年纪时进入奥底斯达,毕业后成为现役魔女。现在不光是艾托利亚,也会远征周边国家参加比赛。而且,成绩应该是名列前茅。
「我姊姊果然很有名吗。」
「拥有年轻选手中最快的评价。哈哈,我也很憧憬她喔。」
提诺总觉得知道莱塔为什么会这么说。从刚才的零二看来,这个人的目标感觉是比谁都还快到达终点。在这层意义上,或许是会成为提诺劲敌的人,也觉得不能输给她。
「对喔,阿列塔不就是⋯⋯完全没注意到呢⋯⋯这样啊,梅露选手的弟弟啊⋯⋯」
「怎、怎么了吗?小玛尔大人。」
「刚说完要打倒现役魔女的大话,马上知道提诺是魔女的亲戚,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收回去吧。要是被告状该怎么办,类似这样吧,哈哈。」
「吵、吵死了啦!矮冬瓜,我刚说的事情是在开个小玩笑!可爱的我说的淘气玩笑!你明白吧!」
「好、好的!」
以骇人的表情探出身子的玛尔妲用力抓住提诺的双肩。提诺只能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不断点头。
这是很大的失算。
不,其实是有征兆。仔细一想或许能预测到这种状况。但不管怎样结果都相同。世上有就算预测出来也无法回避的决定事项。
「好,就是这里喔。」
「哇、哇⋯⋯」
在乌苏拉的带领下进到房间,提诺变得坐立难安。
这里是奥底斯达魔帚学院学生宿舍里的一个房间,床跟桌子都有两张。一个人使用很宽敞,两个人的话就稍嫌狭窄的格局。
「我是用这边,所以提诺就用另一边吧。」
乌苏拉坐到床上,轻松地笑着。
「真、真的好吗?」
非比寻常的不自在感让提诺缩起身子。
事情的起因是在午休后的室内课程结束后。放学是很好,当他正无所事事地想说接下来该做什么时,库罗琳达老师叫住他。
『啊,提诺.阿列塔。关于你要住的宿舍啊。』
『是。』
『我忘记说过几次了,这间学院原本就没预期会有男生来就读。所以本校的宿舍只有两人房,没有单人房那种奢侈的东西。』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喔。』
『⋯⋯⋯⋯』
『⋯⋯⋯⋯』
『咦!?那表示⋯⋯』
『没错。你要跟女生住同间房。』
『咦!?』
『我们班级的人数在你来之前是奇数。所以必然地会有学生是单独使用房间。这样正好。』
『可、可是,跟女性⋯⋯』
『放心吧。是你很熟的人。』
『啊⋯⋯!?』
以上,回想结束。
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乌苏拉。连这种地方都一起,让人不得不感觉到命运,或者该说是感觉是策划好的。
即使如此,避开跟没说过半句话的某位班上同学住同间房的状况,说实话他感到得救了。原本上课就得受到精神上的折磨,要是除此之外的日常也得曝露在紧张感下实在很难受。连一秒都没得休息。
就这点来说是乌苏拉的话就能放心。如果同样是认识的人,比如说是莱塔也还好,若是玛尔妲就会在另一种意义上充满紧张感。
话虽如此,和年长的女性当室友,这种状况还是令人无法轻易接受,提诺的视线忙碌地游移不定。
「嗯?你不想要分床睡?那就把那张床当成共同放东西的地方,跟我一起睡这张床吧?」
「分床睡就好!」
这位姐姐说出很可怕的事情。
「分床睡『就』好?机会难得还是一起睡吧。」
「分床睡『才』好!」
提诺没等她回答就飞扑到空着的床上坐好。
对话内容跟库罗琳达老师的一样。在奥底斯达生活就会染上那种思考方式吗。不久之后自己也会变成那样,想到这里提诺觉得很可怕。
「晚餐大致上是从六点到七点左右,澡堂八点之后会开放。在那之前是自由时间。看是要预习、复习课程,还是绕学院校区跑步锻炼身体。也有人乾脆一直睡觉来恢复体力喔。」
「⋯⋯我在想啊,澡堂该不会⋯⋯」
「啊,这里的澡堂很棒喔,是天然温泉。你知道黑汤吗?泉水是黑色的。」
「不、不是啦⋯⋯澡堂当然也只有女用浴池吧⋯⋯?」
「对喔。」
「我、我该怎么办?」
「一起泡就好吧?」
「当然不行吧!」
「咦,来互相刷背啦?」
「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要是做出那种事,提诺在这间学院会迎来社会性死亡。光跟女生住同间房就已经够勉强了。这位姐姐到底想把他逼到什么地步。
「哈哈。我想跟老师说她就会帮你安排吧。大概会排在要切换一年级跟二年级,清扫浴池的时间带。虽然或许会要你帮忙打扫。」
「那倒是没关系。」
提诺在老家平常都有打扫所以没问题。扫地用具的扫帚也用得很熟练,只是那跟布鲁姆的技术毫不相干。
「对了,提诺,在还没忘掉前进行调律吧。」
「啊,说得也是。」
提诺拿起今天刚发给他的扫帚,重新坐回地上。
布鲁姆的保养一般称为调律。
话虽如此,要做的事情是去除绑成扫把头的小金雀花上的垃圾,或是调整细枝的扩散程度。握柄方面则是微调构成花冠的上下左右合计四片花瓣的角度。不管是花冠还是扫把头,角度都很重要。
布鲁姆这种东西在合理的使用范围内不会因为一次飞行就出问题。可是歪斜仍会确实在累积。只要有经常进行调律,就能在事前发现布鲁姆的异常,是很重要的作业。
名为调律师的专业师傅会配合每一位持有者进行精准的调律,但职业魔女姑且不提,魔女实习生根本不可能做到相同等级。听说今后也会在课堂上学习这些技术,提诺心中很期待。
乌苏拉也坐到提诺的对面,专注地进行相同的作业。做着这件事时,提诺想起在故乡和师父一起调律布鲁姆的时候。
提诺询问调律的理论,师父就说出「把那边啪地弄好咖地装上再咕咕就好喔」这种根本听不懂的话。所以提诺也还只能凭直觉调律。希望快点学会理论。
「立架在阳台喔。」
调律大致上完成后,乌苏拉打开房间的窗户,一阵风恰巧吹进来,让她的银发轻柔地摇曳。那种光景实在太漂亮,看起来简直像一幅画,提诺的心跳变得很快。
「嗯?」
乌苏拉边用手压住随风飞舞的头发,边对着他微笑。
「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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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拿着扫帚站起来的提诺,和她一起来到阳台。
从位于学生宿舍三楼,乌苏拉的──今天开始是两人的──房间望出去的景色,虽然不到能把特里埃斯塔尽收眼底,但多少能看到部分。看着今后要生活的街道,提诺心中有很深的感慨。原来如此,这么大的都市难怪会迷路。
狭窄的阳台上有能立起扫帚的立架,和一张摆着风素灯的木制小桌子。风素有累积日光在晚上发光的性质,像这样在白天拿到外面,在昏暗的房间就能当成光源。
「这样就行了。来,你的也给我。」
「啊,好的。」
把布鲁姆交给乌苏拉后,她将扫把头朝下,在离地约十公分处固定于立架上。这样做大气中的风素会被布鲁姆前端开的洞吸进去,透过呈筒状的内部累积、压缩在扫把头的小金雀花上。
说简单点这是在补充燃料。
飞帚术如果开头的速度不够快就无法起飞。因此为了确保能从静止状态上升到最佳高度的速度,得从扫把头排出风素。这部分的燃料需要先累积才行。
只要成功起飞,加速本身靠吸入和排出大气中的风素就足够。但若要重复很多次降落到地上再起飞的循环就另当别论。
例如像此地奥底斯达以成为魔女为目标反覆特训的情况,若事前没将风素充填于小金雀花上,燃料将会耗尽。最惨还有在飞起来的瞬间用光风素,朝地面坠落的危险性。
实际上,提诺在故乡的时候曾有搞砸的经验。起飞后在高度约两公尺左右的地方失速,头部朝下坠帚。要不是并排的师父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他,搞不好就会猛力撞击地面造成严重的后果。
「鱼儿、鱼儿。要多聚集一点喔。」
「咦?」
「提诺,到晚餐前你打算做什么?不管是要预习复习还是跑步,我都能奉陪喔。要我带你参观学院也行。」
「啊,可是这样不好意思啦。乌苏拉同学也有想做的事情吧。」
「嗯,就是跟提诺待在一起吧?」
「那、那不能说是想做的事情啦!」
乌苏拉边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边回答,所以提诺生气地做出否定。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捉弄他。
「提诺。」
「是、是。」
「今后你暂时要跟我住在同个房间。」
「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郑重⋯⋯」
「这样一来,不就需要建立圆融的人际关系吗。」
「这、这是没错啦。」
「我是为了想跟室友营造圆融的人际关系才提议,你却认为不需要那种东西是吗?」
「唔⋯⋯」
「悲伤让我心都要碎了。」
「唔唔⋯⋯」
「这里刚好有能一跃而下的阳台。」
「我明白了!我想跑步,想要锻炼身体!」
乌苏拉抓住阳台的栏杆踮起脚尖时,提诺终于屈服于威胁。实在是有够乱来的交涉方式。
「是吗是吗。那来换上训练服吧。你有拿到训练服吧?多动动身体,晚餐也会变好吃喔。」
乌苏拉一下子恢复平常的语气和笑容,温柔地摸着提诺的头。然后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室内。
唉,提诺叹了口气。他完全不觉得今后能赢过这位姐姐。飞行扫把先不提,在沟通上根本是绝望。
在追着乌苏拉进到房间里时。响起一阵咚咚咚的吵杂声音。不是室内,也不是阳台的方向,那就是走廊了吧。
当提诺正感到讶异,房间的门忽然砰一声打开。力道还大到门撞上墙壁。
出现在门后的是──
「呼⋯⋯呼⋯⋯矮、矮冬瓜⋯⋯!」
提诺自豪的主人,玛尔妲.贡帕尔沙。不,这是说谎。实在没办法向别人夸耀这个人。总之玛尔妲上气不接下气,红发也都乱成一团。她刚是全力奔跑吗。
「小、小玛尔大人,有什么事吗?」
提诺吃惊地试着发问,但玛尔妲没回答就擅自走进室内。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房间。仔细想想她也没敲门。
然后玛尔妲转眼间接近提诺,并用力抓住他的双肩。
「我、我从老师那里听说了。你要跟乌苏拉住同个房间⋯⋯?」
「啊,是的。情况似乎变成那样。」
「⋯⋯为什么偏偏是她。」
「小玛尔大人⋯⋯?」
总觉得玛尔妲的表情有一瞬间蒙上阴影,提诺试着窥探她的脸。
「没事啦!」
「好,对不起!」
一被骂提诺反射性地立正站好道歉。这时的她是跟平常一样的暴君模式,刚才那个奇妙的表情八成是看错了吧。
「话说回来,这样不行吧。女生和男生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知羞耻。」
奇怪,要今天刚见面的男生当仆人就不算是不知羞耻吗。
「可、可是好像没有其他空房。」
「就算这样⋯⋯又不是幻想小说的主角⋯⋯!」
玛尔妲脸颊染上红晕,瞳孔不停地动来动去。狼狈到一眼就看得出来。明明跟她无关而是提诺的事情,为什么她要如此焦虑。
「我跟提诺住一起,会让玛尔妲感到困扰吗?」
「这⋯⋯这个⋯⋯我、我是在担心你啦,没错,嗯!」
「我是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啦⋯⋯不然玛尔妲你跟我交换?」
「啥?」
「我去住玛尔妲的房间,你跟提诺住同一间。」
「我跟⋯⋯矮冬瓜⋯⋯怎、怎怎怎么可能办得到!」
原本以为玛尔妲在惊讶地自言自语,下一瞬间脸颊却变得更红还大叫。
对提诺来说,跟这位主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会产生不必要的疲劳。除了学习飞行扫把以外他想极力拒绝。
「真是的。实际上就没房间所以没办法啊。」
「这、这个⋯⋯对了!矮冬瓜,你去露宿。」
「你知道自己在讲很过分的事情吗?」
「我也不想要露宿⋯⋯」
就算被当成仆人,提诺还是想过着最低限度的文明生活。
「审议的结果,并无确认到有建设性的替代方案,故驳回玛尔妲.贡帕尔沙飞帚手的申诉,照原本顺序确定排名。」
「唔唔⋯⋯!」
乌苏拉像在主导比赛进行的发言,让玛尔妲咬牙切齿。
接着在交互用带着恨意的视线看向两人后,玛尔妲以比来的时候更缓慢,但又很高傲的脚步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也没顺便把大开的门关上。
「小玛尔大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因为她是怪人吧?」
乌苏拉一派轻松地做出辛辣的发言。
◇◆◇◆◇
熄灯后的昏暗房间内,提诺静静地从床上站起来。
等到眼睛习惯后再看向墙上的摆钟,深夜两点。虽然有些不安,但能在预定时间起床真是太好了。先忽略意识因为睡意还有点模糊。
看见乌苏拉睡在对面的床上。白天把他耍得团团转却睡得那么安稳,让人觉得有点想笑。
不过既提诺陪着一起跑步,又他在走错路差点要迷路时加以阻止,还帮忙带他前往大澡堂。光是今天一天就怎么感谢都还不够。待在同一个房间还是会心跳加速,也还无法习惯不时从她身上飘出的那有如花蜜的香味。
避免吵醒乌苏拉,提诺尽量不发出声音脱下睡衣换上训练服,把护目镜挂在脖子上。然后走到窗边,注意在保持安静下打开窗户。
「嗯嗯⋯⋯提诺⋯⋯」
背后传来乌苏拉像在呼气的声音,提诺惊讶到暂停呼吸。
糟糕,吵醒她了吗。
提诺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可是乌苏拉仍用跟刚才一样的姿势躺在床上。太好了,看来是梦话。名字被叫到还是会静不下心来。
「啊嗯⋯⋯不行啦⋯⋯不可以碰那边⋯⋯因为那里是姐姐很重要的地方⋯⋯」
到底是在做什么梦。梦中的自己到底对乌苏拉做出什么事。梦话中酝酿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提诺⋯⋯那里是姐姐的⋯⋯拷问房⋯⋯」
「!?」
「切断类⋯⋯对提诺来说⋯⋯还太早了⋯⋯首先从打击开始⋯⋯习惯痛楚之后⋯⋯再帮你⋯⋯一根一根切下来⋯⋯」
「!?」
真的到底是什么梦啊。
该不会并非他对乌苏拉做出对学生来说不太好的事情,而是乌苏拉想要对他做出人道上不太好的事情吧。
提诺感到战栗,但在确认到乌苏拉恢复平稳的呼吸后,他决定不要再去在意。想太多反而很可怕,想要早点忘掉。
来到阳台,白天固定在立架上的布鲁姆,扫把头带着绿色的磷光。证明上面充满累积了日光的风素。
提诺用拿来的布袋盖住扫把头,再拿进室内。接着再度确认完乌苏拉还在睡后,无声无息地离开房间。
在昏暗的学生宿舍内,他只靠从布袋透出来的淡薄磷光往前走,抵达了玄关。
外头只会不时有微弱月光照进来,仍是由黑暗所包覆。即使是春天的尾声,深夜还是有点冷,但还在可忍耐的范围。动一下后身体就会暖活起来吧。
目的地是操场。
他虽然不觉得这个时间带会有自己以外的人在活动,为求慎重还是对全方位保持警戒。夜间的外出大概⋯应该说一定是违规的。
他走着。
持续走着。
不停走着。
几分钟后。
「⋯⋯这里是哪里?」
一下子就迷路了。
奇怪,明明是从学生宿舍想走到不远的校舍后方的操场,为什么周围的树木会这么茂盛。
他想到这里,回想起包围学院校区的广大森林。完美地从一般学生过日常学院生活该走的路上偏离,精准地来到这里。路痴严重到这种地步,根本让人怀疑是不是某种疾病。
「⋯⋯算了。」
提诺发现反正不管是在操场还是森林里,他要做的事情都没变,他决定往好的方面想。毕竟接下来自己要做不太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
他拿掉盖住布鲁姆扫把头的布袋,注视扫帚发出微弱光芒的模样。
来到这里是意外,但本来他想在操场进行的就是飞行扫把的特训。他想说总之就专心地骑上扫帚吧。
在故乡办得到的事情,课堂上却无法顺利办到,觉得非常不自在。他已经不想要再有那种体验。这样下去,感觉会连骑布鲁姆飞行的乐趣都变淡,他很害怕会这样。就算变得无法飞很快,只有这种心情他不想失去。
那该怎么做。只能在这边飞个不停,直到能跟在故乡时一样为止。因此才会选在没人的深夜、没人的地点进行秘密练习。白天操场有人要用,也不觉得一介学生能够借用。
想着「那么快点开始吧」的提诺骑上今天,正确来说是昨天刚拿到的布鲁姆。戴上护目镜后进行深呼吸和集中精神,咚一声踢向地面。
「⋯⋯没问题,并不是飞不起来。」
在花冠的上下形成风素膜的状态下,排出充填在扫把头的风素,得到能让一人份的体重飞上天的初速,飞舞在空中。
顺带一提跟从扫把头排出的情况不同,从花冠跑出的风素有经过处理,即使是晚上也不会发光。比如说用来减轻风压的风防,要是喷出后会从前方覆盖到上方的风素膜会发光,会导致视野闪烁,实在危险到不行。
「并不是飞不起来的话⋯⋯我应该办得到。」
试着稍微加速后,全身立刻变得很不稳定。提诺连忙调节从花冠的左右花瓣排出的风素量,好不容易恢复姿势成功着地。
然后他思索着该怎么做。
一般的男性连骑扫帚浮起来都办不到,所以提诺算是很特别的类型,但那种事情以魔女来说是连起帚线都算不上的问题。
跟在故乡时有什么不同。
风素的性质?不对,世界上到处都一样吧。
风素的浓度?照库罗琳达老师的说法,似乎还没有明显的征兆。
还不习惯这把扫帚?可是这应该是人人都能使用的名帚。
想了各种原因,总归来说原因不是外部而是内部,换句话说就是提诺自己不行。不管做什么,既然不习惯那只能靠多做几次来习惯。
提诺再度骑上布鲁姆,蹬地──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面的瞬间,不该听见的声音让他的心脏差点从嘴巴跳出来。
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有一名少女穿着训练服站在那里。
跟提诺很有缘的银发女学生。
「乌、乌苏拉同学⋯⋯?」
离开房间时熟睡的她就站在前,提诺感到惊讶。而且睡前松开的头发绑好了辫子,是平常的她。
「晚安,提诺。你还真勤奋。」
「啊,呃,这不是那样。」
他不由得从扫帚上跳下并把扫帚藏到身后。
「哈哈,你很娇小所以没有遮住握柄喔。脚下也有在发光。」
「啊。」
经她一提,提诺才发现扫把头从他两腿之间探出头来。
「不过我吓了一跳喔。听到声音后爬起来一看你就不见了。跑去阳台一看只有你的布鲁姆消失。阳台正下方又有人影在晃动。」
「呣唔唔⋯」
「所以我就追上来⋯⋯是深夜的秘密特训?」
「⋯⋯对。」
事已至此说谎也没用,提诺选择一五一十地全盘说出。他想要尽早恢复在故乡时的那种飞帚术能力。
「这样啊。」
「⋯⋯你会跟老师说吗?」
「为什么?」
「因为我在深夜外出。」
「说了我也会挨骂吧?」
「是这样没错啦。」
的确,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她也是共犯。明知如此还是追着提诺而来,该不会是打算在发生什么事情时分担责任吧。还是说今天早上的马路双载让提诺成为违反法律和校规的共犯,她在为这件事表达歉意吗。
「不过,为什么要选这里?在操场练比较好吧?」
「原本是要去操场啦。」
「⋯⋯你迷路了?」
「⋯⋯是的。」
提诺心中满怀愧疚地点头,乌苏拉的眼神变得与其说像姐姐还更像母亲般地温暖,抚摸起对方的头。
「这样啊?你做到这种地步都想飞,是因为想变得比任何人都快呢。就像你所憧憬的魔女那样⋯⋯不对,是比你所憧憬的魔女还快。」
「虽然是那样没错,但不只是那样,我还是很喜欢飞行扫把。」
喜欢的东西想要继续喜欢下去也需要努力,提诺今天一整天有了深刻体会。所以他必须在能力可及的范围内试着做能做到的事情。对提诺来说就是决定要进行这种深夜的自主练习。
「我好羡慕你。」
「咦?」
「我对飞行扫把并没有那种特别的情感,所以不太懂。大概是因为这样吧,有着明确目标的人在我眼中很耀眼。你当然也是如此,动机虽然很那个,玛尔妲那种人也一样。所以我才会觉得羡慕。」
「⋯⋯这。」
提诺想起乌苏拉在午餐时说过的事情。进入这间魔帚学院的理由是顺其自然。提诺无法否定这种动机。因为他亲身体验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哈,不过今晚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吧。对飞行扫把的情感。进入奥底斯达的意义。骑布鲁姆飞行的理由。」
「⋯⋯我能问吗?」
「嗯⋯⋯就是帮忙让眼前很努力的男孩能顺利飞行吧。」
「咦──啊?」
乌苏拉突然拉着提诺的手还抱住他,导致他发出奇妙的声音。
「我没有灌注于飞行扫把上的愿望,但我应该能支持某个人的愿望。我看了今天一整天的提诺产生这种感觉。」
「支、支持我⋯⋯?」
「嗯。哈哈,可是就算由技术不好的我来帮忙,也不会有多大效果吧?」
「没、没有那种事!乌苏拉同学并不是技术不好,我很高兴!」
虽然自己很内向,就只有这点必须明确地说出口。
「是吗?嗯,太好了。」
提诺说出真实的心声后,乌苏拉用静谧的微笑回应。那也让他很高兴。因为感觉到有人愿意在背后推着这样的自己前进。
这些事情先暂且不提。
「我说,乌苏拉同学。刚才你做了什么梦啊?」
「梦?啊⋯⋯感觉好像有看到什么,可是一醒来就忘掉了。到底是什么,似乎很开心。哈,该不会提诺你有出现?」
「这、这样啊⋯⋯」
提诺有点傻眼地回答。那种可怕的梦话据说是很开心。感觉跟这位姐姐在一起有些危险。
「刚才说到哪了⋯⋯我想起来了。所以我看到提诺后有想到一件事。」
「是什么事?」
「你刚从里维埃拉来到特里埃斯塔吧。所以我想说你是不是还不习惯这片土地的风素。才没办法好好飞行。」
「特里埃斯塔的风素?根据土地会不同吗?」
「当然会啊。这些小家伙们各自有不同的个性喔。」
乌苏拉做出抓住空气并让其在手掌上滚动的动作后,说出这句话。
「这些小家伙们⋯⋯乌苏拉同学你说得好像生物呢。」
「对啊。」
「咦。」
提诺本来只是要开玩笑,乌苏拉却表情认真地立刻回答。
「天空中有鱼在游泳喔。栖息于空气的海洋,眼睛看不到的风之鱼。那就是风素。」
「风之⋯鱼?」
那是某种比喻吗。感觉是爱作梦的少女说出的妄想话语,但从乌苏拉口中说出就很不可思议地带有现实感。虽然有点太过浪漫的倾向。
提诺的心中忽然浮现在阳台的那一幕。
──鱼儿、鱼儿。要多聚集一点喔。
在把扫帚放上布鲁姆立架时,她的确有这样祈祷。那时提诺听不懂意思,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不过,提诺也变得想相信天空中有鱼在栖息。原本飞帚术和魔女对一般人来说就像很近却又遥远的世界。
「所以我想你该先习惯特里埃斯塔的风素。」
「习惯⋯⋯只能多飞几次了吧。」
既然只能做到别人的一半,那次数就要是别人的两倍。特别是提诺有记忆力不好的自觉,那更是如此。
而且故乡的师父也说过,要提诺最好不要去想效率的事情。因为笨拙的他在思考那种事情的期间中一生就会结束。
「嗯。啊,我想到好主意了喔。提诺提诺,你做出飞行姿势看看。」
「喔,好。」
「然后,比平常更往握柄的前方跨坐一点。」
「咦⋯⋯这样吗?」
提诺照着乌苏拉的指示,比平常在布鲁姆上的位置更往前移动半个身体。这样一来腰部快要超出缠在握柄上的缓冲带。
「对对。那么打扰了。」
「咦,等等!?」
提诺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声音。
乌苏拉非常突然地以双载形式共乘布鲁姆。接着她把双手往前绕,重叠在提诺握着扫帚握柄的双手上。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提诺搞不清楚状况。
背上传来非常柔软的触感。
比在故乡时母亲很常烤,刚出炉的巧巴达<拖鞋面包>还更加软绵绵又有弹性。这该不会是──别去想。提诺放弃再思考下去。
「哈哈,跟早上相反呢。」
「乌、乌苏拉同学,这到底是?」
「习惯风素的练习。我很常这么做,想说乾脆一起来做。比起用嘴巴讲,实际体验会比较好懂吧?」
「可是这把不是双载用的喔。」
早上跟乌苏拉共乘的布鲁姆握柄长度比普通的还长,花冠跟扫把头也较大。另一方面,提诺的这把是发给他个人使用。就算是女生和娇小的男生,怎么想都没办法承受两人份的重量。
而且因为是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心情非常难平静下来。想到隔着一片布料就是乌苏拉的身体,他感到心神不宁。
「一定没问题的啦。只要巧妙地调整维持平衡的方式以及风素的排气⋯⋯嗯,感觉办得到用单人座来双载。」
「感觉办得到,吗。」
虽然提诺觉得自己没资格这么说,但希望她能更有自信一点。
「啊,对了。提诺,你能拿掉护目镜一下吗?」
「咦⋯⋯好。」
「然后闭上眼睛。」
「眼⋯⋯睛⋯⋯?」
提诺即使感到讶异还是阖上眼皮,这让他原本就很暗的视野真的变成一片漆黑。
「要飞了喔。」
就在这时。
才刚想说是乌苏拉的声音,脚底的地面触感就忽然消失。
「啊!?会掉下去、掉──奇怪,在飞⋯⋯?」
提诺试着张开眼睛,掌握情况。两人骑的布鲁姆正在离地面两公尺高的地方滑翔。
「提诺你真是的。不是叫你闭上眼睛吗。」
布鲁姆的高度随着乌苏拉像在责备的话语逐渐下降。不久提诺的双脚就再次踏到大地。
「因、因为,很可怕啊。」
「你想习惯风素的话这样做是最好的。」
「唔⋯⋯」
「没问题的,交给姐姐吧。」
乌苏拉弯起手臂做出在秀肌肉的动作。提诺在白天就是交给这位姐姐,结果被耍得团团转,该怎么做呢。
即使如此,他选择改变想法。今天早上进行双载时非常爽快。内心搞不好比自己一个人飞行时还要安详。既然是乌苏拉,事情应该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
「我明白了。接受你的拜托。」
提诺听着乌苏拉恶作剧般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再度闭起眼睛。
这次他知道在做什么,所以没有地面消失或掉下去的感觉。甚至能感受到看不见的力量在推着自己的身体离陆。
「哇、哇哇!」
不过视觉是掌握现况的指标,关闭还是令人感到害怕。不知道该如何保持平衡,所以会往前后左右摇晃。
「提诺放轻松,操控由我来进行。」
乌苏拉在耳边细语让提诺吃了一惊,使得他的身体又再度僵硬起来。手背原本从刚才就一直传来她手掌的温度,又是从背后被紧抱的形式,非常静不下心来。
「不要害怕。风之鱼会将身体推往天空。这些孩子会帮你飞起来。冷静下来,相信我。」
「⋯⋯唔。」
既然乌苏拉都这么说,那当然选择相信她。她从相遇起一直很亲切地对待提诺。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有其意义。
吸──吐──提诺重复深呼吸。
「回想一下早上我们一起飞行时的事情。你说我的飞行很快乐、很自由⋯⋯你很喜欢。」
在阖上的眼皮底下,浮现从乌苏拉的布鲁姆上一起眺望的景色。抬头就是特里埃斯塔一望无际的蓝天。眼前是红褐色屋顶的海洋。热闹的早晨人潮。飘出淡淡香气的各种摊贩。
「感受一下。世界上是如此充满风素。」
没错。那瞬间提诺确实感受到世界由风素所包覆。我们一定是每天都活在风之鱼游泳的地方。
一这么想,身体就突然放松。刚才还感受到的不安及恐惧消失,在早上的特里埃斯塔和乌苏拉双载时的解放感重现。
「我会慢慢飞。」
提诺闭着眼睛点头回应乌苏拉的声音,将一切交给她。
感觉得到布鲁姆以低速前进。不对,与其说是前进更像随风飘动,漂浮在名为大气的海洋中。那样正有如风之鱼。
「啊⋯⋯这种感觉⋯⋯」
「很舒服吗?」
「⋯⋯非常舒服。」
视野是一片黑暗,却感到非常安心。说来很丢脸,比提诺自己一个人飞还安心许多。而且那是他在故乡办得到的事情。像这样习惯特里埃斯塔的风素的话,就能再度找回那种感觉吗。
好想就这样一直飞下去,提诺是认真地这么想。想和乌苏拉一起在夜晚翱翔。可以的话,不是双载而是各自骑着不同的布鲁姆一起飞。
不可思议地,这时提诺不再去在意小时候的夜晚在比赛中看到的那位憧憬的魔女,盲目追求最快的心也跟着融化。并不是消失,而是感觉在自己的体内静静循环。
该怎么说,他有种光是现在这么做就满足了的想法。
「欸,提诺。」
「嗯?」
「你好香呢。」
「啊!?」
提诺发现乌苏拉把鼻子埋进他的卷发里闻着味道,眼睛瞪大身体无法动弹。这样一来,当然身体会不自觉用力而僵硬。
「啊,等等,提诺!」
「乌、乌苏拉同学你在做什么啦!」
「冷静点,提诺,吁吁。」
被像马一样安抚,提诺努力地想要让不小心用力的身体松弛下来。努力有了成效,总算让布鲁姆恢复平衡。当然不难想像这背后有乌苏拉的鼎力相助。
话说回来,在飞行中突然做出奇怪发言的搭档,多少也得念她一句吧。
这么想的提诺正要开口──就在此时。
轰,突如其来的强风猛烈吹袭提诺的身体。
令人窒息的风压从侧面打过来。
前一瞬间明明还是风平浪静的静谧夜晚。
「哇哇哇!?」
提诺连忙用大腿用力夹住扫帚握柄来固定身体。可是要是能这样控制姿势,他就不会大半夜还跑出来特训。
「啊,这下完蛋了。」
「什么完蛋了乌苏拉同学!?」
「嗯,放弃吧。」
「要放弃什么啦乌苏拉同学!?」
布鲁姆大幅度摇晃。
然后两人几乎以往侧面倒下的方式,从离地面三公尺高的地方坠落。
速度没有多快,高度也不高,但撞击地面还是会非比寻常地疼痛。而且现在的他是仰望夜空的姿势,这样下去会是猛烈撞击后脑的路线。
要放开布鲁姆跳下去?
还是要直接采取减缓冲击的姿势?
该怎么做。
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
那是──泉水?
提诺的意识在这种状况下还注意到闪过视野一角的东西。不对,或许反倒正因为是在这种状况下。
为什么这种森林里会有水池,一瞬间先产生这种想法,但是没时间犹豫。提诺即使在暴风吹袭下也硬是摆动身体,想办法让布鲁姆的路径朝向那里。
噗通。
伴随着这种声音,全身由冰冷感所包覆。
这种感觉,对──就像在故乡经常被姊姊丢进湖里时相同。
「噗啊!」
提诺从水面探出头来,用力地吸气。
幸好水深只到他的腰,没变成躲过坠帚身亡后等在前方的是溺死这种悲惨结局。他想要感谢神明。
他调整呼吸,看向周围。大概是从地底涌出的水形成涌泉。清澈美丽的水,即使喝到一些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然后,让两人遇上危险的那道狂风似乎只是一阵风。转眼间就停止,现在让水面摇晃的只有两人的身体。
看来刚才那是特里埃斯塔闻名的局部阵风。总感觉之前也有发生过这种事,提诺找寻跟他一起被吹落的乌苏拉。
「噗噫⋯⋯呼。勉强顺利落水了呢。」
就像前一刻提诺做过的一样,乌苏拉也猛然从水中冒出。
「啊⋯⋯对、对不起!那个⋯我只想到能这么做。」
「不会。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比起摔到四处都是石头的地面,掉进水里还比较好对吧?」
「没、没错。」
即使现在的自己很难让歪掉的姿势恢复,但要让姿势更加歪斜是办得到的。变成期望的结果,提诺再度松了口气。
「不过,你还真厉害呢。在那阵风中找到这里,还刻意往这里坠落。如果没有很强的瞬间判断力我想就办不到。」
「谢、谢谢⋯⋯」
提诺说到这里就停住。
乌苏拉的辫子是因为落水时的冲击,还是之前强风吹的,不知何时已经解开。许多细小的水滴依附着波浪状的长发,在淡淡月光照射下有如宝石般发光。
美丽到令人不禁屏息。从澡堂回来时放下的头发是有多少吸引到提诺的视线,但现在这个用夺走目光来表现才正确。
「哈哈,不过真要追究起来是我的错呢。」
乌苏拉说的话让提诺想起她刚才做出的行为。
将鼻子埋进头发里闻味道。
感觉到由于掉进泉水里而变得冰冷的肌肤开始发烫。
「为、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咦?没有啦,跟你抱在一起就闻到很香的味道。不知不觉中就无法忍耐,想要闻个够。谢谢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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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没有很香的味道!」
「有喔。很温柔的味道。像太阳底下的味道。」
「我、我的身上没有那种味道啦。」
「你说喜欢我的飞行,我也喜欢你的味道喔。能让心情非常安稳。哈哈,究竟是为什么呢。」
「咦、咦⋯⋯」
当面被这么说,提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即使喜欢的只是味道,但还是会让他差点要误解。
冷静、冷静点。
吸──呼──提诺深呼吸。
「那么,我有个提议。提诺。」
「⋯⋯什么提议?乌苏拉同学。」
「很冷所以快点上岸吧。」
「你说得对。」
曾做过跟这个很类似的交谈呢,提诺边想边和乌苏拉踏着泉水底部走上岸边。全湿的训练服沉重地压在身体上。
提诺忽然察觉自己的手上没有布鲁姆。
是落水的冲击导致放开了手吗。可是这么一来沉在水底的可能性很高。事情变得不太妙,应该说变得很麻烦。
布鲁姆在构造上不太能防水。扫把头含有水份会导致将风素转换为推进力的效率降低。发生泡到水里的情况得确实晾乾,或者整个扫把头都得换掉。所以也有雨天的比赛会很混乱而有趣的一面。
「幸好没弄湿呢。」
乌苏拉捡起掉在泉水旁的扫帚。
「啊⋯⋯原来在这里。」
明明在仔细观察四周就能马上发现的地方,却没有看到,看来提诺相当动摇。可能是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
「哈哈,落水的瞬间我用力丢出去。」
「用力⋯⋯乌苏拉同学丢的?」
「对对。我想说要是碰到水,明天的实际练习你会很困扰。」
乌苏拉说得一派轻松,但提诺觉得那一瞬间就做出判断,还把扫帚丢到这里是很厉害的事情。何况当下他正在擅自操帚。
该怎么说,感觉这个人在所谓竞技型的飞行扫把上如同自身的评价一样普通,但飞帚术本身的技术和其他学生截然不同。甚至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那么,虽然对提诺你不好意思,我想今天不要再勉强下去,就到这里吧。飞太久的话,好不容易累积的风素会减少,上课时会感到困扰喔。」
「你说得没错。」
「而且我们都全身湿透了。不快点擦乾会感冒。」
「啊⋯⋯对不起。陪我训练才连累到你。」
提诺低头道歉,头发上的水滴到地面。
「哈哈,是我主动去做的事情所以你不用介意啦。」
「唔。」
被姐姐用手指戳脸颊,让提诺又害羞了起来。
「明天再加油吧。今后会变得很忙碌呢。」
「明天⋯⋯」
那表示今后乌苏拉愿意跟自己一起特训。
一这么想,明明全身湿透,提诺却感到心中变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