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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部分

【拾陆】

座仓家的宅邸是一栋现代风的巨大两层楼建筑,令人联想到高尔夫球场的俱乐部,孤独伫立在绿意环绕的宽敞用地内。

豪宅正面的停车场似乎能轻松容纳四、五十台大型汽车。在座仓家最辉煌的时代,这座停车场想必车满为患。

然而,如今的座仓家已不见昔日荣景,宅邸寂静无声,停车场的车也寥寥无几。

晴一行人是在接近傍晚时分抵达座仓家的,勉强赶上和坂上律师约好的会面时间。

真绪的黄色雷诺轿车驶进寂寥的停车场,大摇大摆地停在宅邸正面。

一辆高级车随即在背后现身,仿佛在跟踪晴一行人。

晴见状板起表情。他认识那台掀背式的奥斯顿‧马丁,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狩野泰智。

“哎呀哎呀,在这里见面还真巧啊,真继晴。”

在晴等人隔壁停车的狩野摇下车窗,刻意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一名十五岁左右的黑发少年坐在狩野车上的副驾驶座。他穿着看似学生制服的黑色立领外套,怀里抱着草原狼。少年看着晴的眼神毫无感情,晴直觉感受到,他恐怕就是狩野带来的新武器──刀剑的付丧神。

“狩野?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绪走下车,毫不掩饰敌意瞪着狩野问。

狩野疑惑地看着突然发怒的真绪说:

“你是明无的女儿吗?原来如此,看来前代隐居的传闻是真的了。”

“那又怎样?”

真绪语中带刺地回答。狩野听了,扬起薄唇的嘴角,笑道:

“别那么紧张,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们互相残杀的。我本来就不打算杀了真继晴。”

“事到如今,那种借口⋯⋯”

“我的目的跟你们一样,是座仓家的特殊骨董──匣子。杠屋会保护真继晴,是为了在他继承座仓家的遗产之后,间接获得匣子吧?”

听到狩野的问题,真绪陷入沉默。她没办法反驳。

“我只不过是在做一样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我的客户立场有点尴尬。真继晴──你要是活着,他就没办法继承遗产。”

“所以你才代替那家伙来杀阿晴吗?”

真绪走向狩野的车。

“差不多就是这样。至少在昨天之前。”

狩野平淡自若地接下真绪充满怒气的视线。

“不过,今天状况不同了。暂时休战。”

“啥啊⋯⋯?”

听到狩野我行我素的借口,真绪傻眼地喊。

“原来如此,因为座仓统十郎醒来了吗。”

水之江走下真绪的车,独自心领神会地嘀咕。

狩野愉快地哼了一声。

“了不起,式盘。解谜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什么意思?”

真绪回头问水之江,他瞥了一眼座仓家的宅邸,说:

“统十郎的法定继承人,只有唯一存命的直系卑亲属真继同学;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继承的可能。统十郎只要在遗嘱中指定那个人为继承人就好。”

“就是这样。”

狩野懒散地耸了耸肩。

“多亏座仓统十郎苏醒,我的客户也有机会继承遗产了。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用急着杀死真继晴,我也没有理由和你们做对了。”

“你的话还真自我呢。”

真绪用依旧无法接受的语气低声说道,狩野嘲讽似地笑了。

“因为这是事实啊。当然,你们如果想现在跟我开打,我是非常欢迎啦。”

“别把我们跟你这种破坏狂混为一谈。”

真绪不悦地抛下这句话,心不甘情不愿地退让。

狩野悠然自得地下车,忽然望向停车场一角。不知不觉间,一名矮小的灰发男子走下停在那里的奔驰轿车。

男子背后还有两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如同保镖般紧紧跟随在后。

“来了吗。”

狩野漠不关心地说。真绪讶异地皱眉,问狩野:

“谁?”

“想杀真继晴的男人──我的客户。”

“什⋯⋯”

真绪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晴也下意识地绷紧全身。

狩野说的话如果是事实,那名男子就是与晴争夺遗产的人──也就是晴的亲戚。

另一方面,他雇用暴走族袭击杠屋,还用失控砂石车撞毁晴居住的旧相机店。不仅如此,他还是为了杀害晴,引起火灾夺走无数无辜生命的幕后黑手。纵使如此,他居然还一脸事不关己地在晴面前现身,厚颜无耻的程度让晴不寒而栗。那个男人打从心底不把他人的命当成命看。

甚至能轻易忘记自己曾经想杀了眼前的人──

然而,那名笑脸盈盈走来的男子,却在看到晴的脸的刹那,不知为何像是被雷打到一般表情凝结。他仿佛看到了幽灵,呆站原地,嘴唇颤抖。

“弘务哥⋯⋯?”

“咦?”

“不对⋯⋯原来,你就是弘务哥的儿子吗⋯⋯”

看到困惑的晴,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气,顿失血色的脸颊上恢复一点红润。

“啊啊,抱歉,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听过传闻,没想到这么俊美。”

男子语带叹息地摇头,清了清喉咙重整心情。他从怀里掏出名片夹,递出一张写了夸张头衔的名片。

“我叫做座仓义郎,你父亲座仓弘务的堂弟,座仓统十郎的侄子──算是你的堂叔,现在担任座仓集团食品部门的执行长。”

“我是真继晴。”

晴难掩动摇接下名片,对男子点头示意。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想杀自己的犯人──并霎时间判断,现在还不是让对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这几位是?”

义郎看着真绪等人问道。晴发现义郎看到真绪的美貌时,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下流的光辉。真绪恐怕也有察觉。

但她却若无其事地露出客套的笑容。

“初次见面,我是杠屋骨董店代理当家的明无真绪,这位是我的员工水之江。我们今天身为真继晴先生的顾问,冒昧到访。”

听到真绪世故的招呼,义郎稍微放松紧张的心情。

“原来如此,我记得这间宅邸确实有不少值钱的骨董,继承遗产之后的确有鉴定估价的必要。我也是因为这样才邀请他来的。”

义郎看了狩野一眼,平淡自若地宣言。狩野的确属于知名拍卖公司尼哈雷姆,自称鉴定师倒也不算谎言。

然而,熟知狩野破坏狂个性的真绪却拼命忍笑。

“可以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晴代替陷入不自然沉默的真绪发问。

“什么事?”

义郎警戒地看着晴。

“你认识我的爸──不对,我的父母吗?”

“当然认识,我跟弘务哥在意外发生前是同事啊。”

义郎扮成好相处的亲戚回答。

他口中的意外让晴感到一丝疑惑。

他从坂上律师口中听说自己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却是第一次听到死因是意外。当然,他也不清楚意外的内容。

“我也认识你的母亲,我记得她叫做⋯⋯真继纱希,但我们几乎没有当面交谈。她可是伯父的最爱──啊啊,抱歉,失礼了。”

义郎像是说溜嘴似地硬是结束话题。

他的话透露出晴的母亲是座仓统十郎爱人的言外之意。

不论事实如何,真继纱希这名女性出入座仓家的背景,似乎都和统十郎的意向脱不了关系。然而,纱希却不是怀上了当家座仓统十郎的儿子,而是座仓弘务之子。晴事不关己地想,看来事情非常复杂。

就在他思考该不该追问这方面的问题时,豪宅玄关敞开的声音传进耳中。

从宅邸内现身的,是名五十来岁的高大男子。

明明时值仲夏,他却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背挺得很直,带有一股高级饭店老板的气质。

“是真继晴先生,与各位同伴吧。”

男子以低沉响亮的声音说。

“我们已恭候多时了,我是担任当家管家的清崎。义郎大人,也欢迎您。”

自称清崎的男子推开玄关的门,邀请晴等人入内。

义郎和他的保镖先走,晴与真绪才跟上,狩野和水之江则互相牵制,隔了一段距离走在最后。

清崎带来的女佣分别拿了毛巾给被雨淋湿的晴一行人。不愧为富豪座仓家,应对方式相当周到。

“伯父的状况好吗?”

义郎以高压语调问清崎,霸道的态度仿佛在宣示自己就是这间大宅的下一任当家。

“请您放心,他想和各位见面,请随我来卧室。”

清崎面不改色,直直看着晴说。

晴点头回应,跟着清崎朝豪宅的走廊迈步。义郎则是踩着粗鲁的脚步追上晴一行人。

【拾柒】

那个老人身上连著无数根管子,坐在床上。

虽然听说今年七十四岁,但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十岁。他的脸颊凹陷,全身笼罩着浓厚的死亡阴影,唯有透露强烈意志力的锐利眼神依然健在。

这就是座仓家的当家,座仓统十郎。

“伯父!”

一走进统十郎的寝室,义郎便慌慌张张地跑到床边。

“您身体无恙吗?可以起身了吗?”

统十郎忽视故作担忧而慌忙跑来的侄子,看向晴的方向。

管家清崎自然而然地上前支撑他的背。

“你是真继晴⋯⋯吧?”

统十郎强而有力的声音不像是濒临死亡深渊的老人。

“原来如此,长得跟弘务很像⋯⋯虽然有点太迟了,但跟你见面,我很开心⋯⋯”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晴老实地说出真心话。

眼前的老人就是自己的祖父,他心中完全没有这种实感。即便如此,和活着的他交谈,感慨依旧不浅。

不论他跟晴的父母关系如何,这个老翁依然是晴的血肉至亲。

“我原本希望能跟你促膝长谈,只可惜我时间不多了。就先进行必要手续吧⋯⋯坂上先生。”

统十郎用沙哑的声音呼唤顾问律师。

在隔壁房间等候的坂上面带紧张的神情现身,站在晴与义郎的正面。

“我想两位应该都已经知情,请两位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宣读座仓统十郎先生死后遗产的分配方式。”

“伯父⋯⋯!怎么会,居然说遗产这么不吉利的事⋯⋯!”

义郎假惺惺地大叹道。

坂上不予理会,郑重地取出资料,分别将两个厚重的资料夹交给晴与义郎。

“统十郎先生个人资产的百分之二十点八遗赠给亲属及座仓集团的营运相关职员,百分之十四捐赠给各个团体。这些是赠与名单。”

“剩⋯⋯剩下的呢⋯⋯?”

义郎一把抢下资料夹,直接逼问坂上。

在有些畏缩的坂上继续说下去之前,晴静静地打断他,说:

“不好意思,坂上先生。在那之前我有话想说。”

“⋯⋯阿晴?”

看到晴突如其来的行动,真绪发出不知所措的声音。

“什、什么事?”

义郎也不安地低声说道。

晴露出略显困扰的微笑,看向躺在床上的统十郎。

“我不打算继承座仓先生的财产。当然,前提是您愿意留财产给我。”

“啊?”

义郎瞬间定格,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真绪和坂上也露出一样的表情。

“也⋯⋯也就是放弃继承吗?”

义郎以呆愣的语调确认。

“是的,虽说是祖父,我们今天也才初次见面,我不能收下您的财产。”

晴这次清楚了当地说。

“这样好吗?”

真绪小声问身旁的水之江,他面无表情地点头。

“没有好或不好,这是他本人自己的决定。”

“是这样没错⋯⋯”

“不好意思,明无同学。”

晴露出爽朗的笑容面对真绪说。

“当然,我会试著交涉,拿到说好要给大家的匣子。”

“啊啊,嗯。我们只要有那个就好,但是──”

“没关系。”

晴打断想继续说下去的真绪,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说出了心底的话,他的心情轻松不少。他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继承遗产。

当然,他不是丝毫没有留恋。

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一大笔能够自由使用的金钱相当诱人;但他不认为应该为此让自己周遭的人陷入危险。

不如说,如果能借由放弃遗产,和自己令人厌恶的过去做个了断,他非常乐意割舍。幸好他能免除学费,还领有奖学金,目前在生活上不虞匮乏。晴乐天地想,既然过去总有办法生活,今后应该也没问题才对。

“很可惜,真继晴⋯⋯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

床上的座仓统十郎用庄严的声音拒绝晴的请求。

“为什么?”

晴惊讶地反问统十郎,义郎也哑口无言。

“我接下来要解释的就是这件事。统十郎先生提出了一项条件,作为继承遗产的资格。”

坂上以严肃的语调说。

“条件?”

义郎不耐烦地瞪着坂上。

“继承遗产的条件,就是带回座仓家的匣子──玉栉笥。”

回答的不是坂上,而是统十郎。

晴茫然地凝视祖父,站在墙边的狩野发出细小的呻吟。他没想到,统十郎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到匣子的存在。

“也就是要我们把匣子带回来吗?从哪里?”

真绪压抑内心的动摇,这么问道。

“从这个座仓本家土地上的旧馆──旧座仓邸。”

坂上望向窗外。义郎低声沉吟。

这栋建筑想称为座仓本家显得太新了,原来是最近才盖好的。而辽阔的土地某处还留着过去的本家──旧座仓邸。

“借用各位的话来说,匣子就封印在那栋建筑物里。”

坂上紧张地接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

狩野含笑喃喃说道。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他身上,但狩野却不以为意,反而瞪着坂上说:

“因为是特殊骨董,所以理所当然,不过那个匣子似乎大有问题<、、、、>啊。能够回收那个的人,就能得到遗产吗?”

“当然,真继晴身为法定继承人,还有一部分遗留份,不论如何都可以继承一部分遗产──”

“真继晴既然放弃,匣子就会自动由这边的义郎先生继承。当然,收购交涉的优先权也由尼哈雷姆取得,大家没有意见吧?”

“这⋯⋯确实是这样⋯⋯”

真绪懊悔地点头。匣子如果是继承条件,就无法依照晴的打算,只继承匣子交给杠屋。选项只有两种,继承匣子和统十郎的所有遗产,或是连同匣子一起放弃遗产。

“对财产没有兴趣吗⋯⋯那么,你对自己的父亲有兴趣吗?”

统十郎盯着沉默不语的晴,忽然开口。

“父亲⋯⋯?”

听到祖父说出意料之外的话,晴备感困惑。统十郎面露诡异的笑容,说:

“弘务⋯⋯还在旧馆。”

“伯父,这是什么意思?”

义郎害怕地连忙插嘴问道。

“弘务哥不是过世了吗?在十九年前的那场意外⋯⋯”

“没错⋯⋯就法律上来说,弘务已经死了⋯⋯因此他没有继承权。”

统十郎以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接着他闭上双眼,露出混杂了怀念、苦恼及憎恨的昏暗笑容。

“不过,弘务现在还在旧馆⋯⋯跟那个匣子在一起⋯⋯”

【拾捌】

“土地、建筑、储蓄及股票,总共四十六亿日圆吧。”

水之江扶正稍微歪掉的眼镜,把厚重的资料夹放回桌上。

那是坂上律师交给他,座仓统十郎的遗产清单。

“由于要支付赠与税,应该会出售大部分资产,但就算被人握到把柄敲竹杠,手边至少还会剩下二十亿日圆。”

“这个金额能够买下整个人生了呢。放弃继承权真的好吗,阿晴?”

真绪躺在宽敞的沙发上问。

“我已经决定了。”

晴毫不犹豫地说。这样啊,真绪默默点头。

这里是为了接待晴一行人,在座仓宅邸准备的会客间。房内的家具豪华得吓人,房间也打扫得一干二净,令人感受到座仓家昔日的繁荣。

然而,这里却藏不住房内沉淀的空气。跟宅邸的主人一样,这栋豪宅似乎也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问题是他们让不让你抛弃继承。”

水之江用手指扶着眼镜的鼻桥嘀咕。

晴跟真绪等人讨论之后得到的结论是,总之先抢在义郎他们之前回收封印的匣子,关于放弃遗产的事,之后再跟义郎交涉就好。也有在继承遗产之后,捐赠给其他地方的做法。

“我不能留着匣子,把其他财产全部让给义郎先生吗?”

“就手续上来说不是不可能,问题在于义郎先生如何看待匣子的价值。”

“特殊骨董对于大多数没有兴趣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垃圾,但即使出二十亿日圆的一倍也想得手的人也大有人在,更别说对方还是那个尼哈雷姆。”

真绪用手撑著苦瓜脸,她似乎非常讨厌尼哈雷姆这个企业的体质。

“不论如何,都得等到回收匣子之后才能考虑。”

水之江以紧张的语调说。

晴默默颔首。

难以想像义郎会默不吭声,看着杠屋取得匣子。他们不仅会与狩野重新展开争夺,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继续威胁晴的生命。

然而,晴主张这是个机会。在继承权确定之前,时间所剩无几,晴跟义郎都在座仓家的土地上,可以说几乎不可能伪装成偶发事故杀害晴。和过去的事件不同,义郎只要一有动作,就会留下确切的证据。

“话说回来,这种时候阿卫他们在做什么啦。”

真绪看着自己的手表嘟哝。跟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和泉等人依然没有抵达座仓宅邸。

受不了,就在真绪如此叹息时,她的手机发出细小的震动,有电话打来。真绪没确认来电是谁就接起电话。

‘太好了,终于打通了。喂?真绪?’

律歌悠哉的声音传进耳中。

话筒另一头还传来和泉休旅车的吵杂引擎声,频频加速又减速,想必是因为行驶在山路上。

“律歌?你们现在在哪里?”

‘抱歉,我们不知道。’

啊哈哈哈,律歌伤脑筋地笑道。

“该不会是迷路了?”

‘嗯,感觉起来就是这样。’

真绪仰望天花板叹息。原本预计跟和泉他们会合之后再去回收匣子,但现在好像没有时间了。

‘谁叫手机导航的地图上没有,雾又浓到看不清前面。’

律歌拼命解释,像是在真绪害怕沉默不语。

“雾?”

真绪皱紧眉头,望向窗外。宅邸周围笼罩的雾气,随着黄昏接近越来越浓,有可能是因为附近有湖泊。

“我知道了,总之在注意安全的范围内赶快过来。我们这边的状况变麻烦了,详细情形我用讯息传给你。”

‘了解。抱歉喔,小卫这么路痴。’

听到律歌的玩笑话,话筒另一头传来和泉说“是加贺美的导航的错”的抗议。听著加贺美说:“是我吗?”的悲鸣,真绪伤脑筋地挂上了电话。

“你们听到了吗?”

“雾的确变浓了,但在这个气象条件下并不会不自然。”

水之江面不改色地说。真绪赌气般叹了口气。

“麻烦归麻烦,不过似乎没有时间等阿卫他们了。如果是被封印起来的话,应该不是先抢先赢这么简单才对。”

总是能当机立断的真绪难得抱着头苦恼。

她虽然想避免回收慢了被狩野他们抢先的事态,却无法否认不跟和泉他们会合就战力不足。姑且不提面对狩野这个对手,他们还有可能必须对付“匣子”这未知的敌人。想尽可能以完整的战力回收匣子是真绪的真心。

“可是,我们得比义郎先生还早带匣子回来对吧?”

晴这么说,看着坂上律师给他的地图。

称为旧馆的建筑物,位在现在这栋豪宅隔了一座山的高台上。直线距离约有三公里,但能开车走一半的路程,往返移动时间不到一小时。

“总之去看看状况吧?”

“也对,我想起码先确认旧座仓邸的状况。”

水之江也赞成晴的意见。

水之江身为式盘的付丧神,对危险的感应能力奇高无比。假使匣子具有麻烦的能力,只要有他在,就能先发制人进行处理。这想必就是水之江的主张。

“反正也只能这么办了。来吧,仙岩。”

真绪起身,打开身旁外出袋的盖子。杠屋的茶色虎斑猫吉祥物从袋子里跳了出来。

“希望它能应付得过来。”

真绪抱起祭祀在神社的猫神像付丧神,以认真的表情叹了口气。

仙岩不晓得知不知道真绪的心情,一脸无趣地打了个呵欠,喵地叫了一声。

【拾玖】

“──没错,状况虽然变得比较复杂,但是你们该做的事情没变。知道路怎么走吧?绝对别让座仓家的人发现。”

义郎对手机另一头口沫横飞地做出指示。这里是座仓宅邸餐厅中设置的访客用吧台。

电话中的对象是乐龙会的高藤,义郎命令他们埋伏接下来即将前往旧座仓宅邸的真继晴等人。

“碰巧雾气正浓,这次绝对不能背叛我的期待,高藤。”

义郎兴奋地快速说完,才终于挂上电话,然后喝了一口放在吧台上的红酒,冷静急躁的呼吸。

狩野看着义郎的模样,扬起一边嘴角,笑说:

“你想杀了真继晴吗?”

听到狩野语带轻蔑的提问,义郎脸颊抽搐。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让真继晴失踪罢了。”

他自己在空了的酒杯中倒酒,佯装不知地说。

他命令乐龙会绑架监禁真继晴。在座仓家的土地上不能杀人,犯罪曝光的风险太大了,所以就先隔离真继晴,等遗产继承的麻烦事结束后,再慢慢解决他。这就是义郎打的如意算盘。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但那个小鬼自己说出要放弃继承真是侥幸。他就算抛下回收匣子的事情消失无踪也不会有人怀疑。”

“总之,爱怎么做随你高兴,我只要能拿到匣子就好。”

狩野望着浓雾笼罩的窗外说。

“你愿意去帮我带回来吗?”

义郎露出满怀期待的表情看着狩野。当然,就算排除了真继晴,迟早还是得去回收匣子。狩野如果愿意处理这个问题,义郎绝对非常欢迎。

然而,狩野却难得慎重地摇了摇头。

“我迟早会去,现在先观察情况。”

“观察情况?”

“我很在意那个什么封印的状况,也想看看杠屋如何出手。还有,你刚才说了很令人在意的话吧?十九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座仓弘务丧命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知道。”

被狩野锐利的眼神一瞪,义郎下意识地别开眼,接着连忙摇头补充:

“不、不是,我没有瞒你,表面上的死因是森林大火。”

“森林大火?座仓家的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火警吗?”

“没错,当时的座仓本家──也就是旧座仓邸有超过百名佣人与相关企业的员工进出,其中有十四人被浓烟呛死。这是直接造成座仓家家道中落的主因。”

“座仓弘务就是牺牲者之一吗。”

“是、是啊。”

义郎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不清楚的是引发火灾的原因。以火灾的规模来说,死者太多了。虽然有人说是因为浓烟沿着地形流动──”

“原来如此,你们在怀疑那是不是匣子的诅咒。”

狩野不怀好意地笑着戳中痛点,害义郎顿时语塞。

义郎不晓得特殊骨董的实情,也不理解器物能变成人类或野兽,以及他们能发挥的特异能力。他应该只认为,特殊骨董纯粹是受到诅咒,或带来不幸的物品。

即便如此,义郎依旧警戒被封印的匣子,似乎是因为他实际体验过令他感受到死亡恐惧的异常经历。那恐怕就是十九年前的火灾事故。

“不对,等等。原来如此,真继晴的母亲也是在十九年前意外身亡的。”

狩野面露刻薄的表情,舔了一下嘴唇。

“原来是这样,你为了得到座仓家的财产,才试图杀害堂兄座仓弘务吧?没想到,那居然演变成害死十几个人的悲惨意外;但是你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那样。”

“⋯⋯对。”

义郎痛苦地挤出声音。

“你会杀死逃出宅邸的真继晴的母亲,也是为了杀人灭口吗?”

“我没有办法,那个女人知道座仓家不可告人的幕后生意。”

“幕后生意吗。”

狩野意有所指地嘀咕。在开始像现在这样衰退之前,支撑座仓家的神秘财源。座仓家与乐龙会的关联,想必也和那个幕后生意有关。

“我会想杀死弘务哥,并不纯粹是为了财产。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座仓家采取的行动,因为弘务哥原本想把座仓家的秘密公诸于世。”

“那个秘密的象征,就是座仓家的匣子吗。难怪不能交给杠屋那群人啊。”

狩野用不负责任的语气说,像是在刺激醉意逐渐涌现的义郎。

“状况我理解了,要怎么处置真继晴随你高兴。我要去那个什么旧馆,杠屋那帮人差不多也该采取行动了。”

“我很看好你的表现,把匣子带来给我吧。”

义郎恳求似地对狩野说。

狩野点了点头让他安心,直接转身离去。这一瞬间,他感觉到细微的妖气,停下脚步。

“──宿铁!”

在餐厅角落待命的黑发少年起身朝狩野伸手。

下一刹那,狩野手中出现一把乌黑闪亮的单刃直刀。

狩野拔刀横扫,确认手感似地静止不动。

“狩、狩野?究竟怎么了⋯⋯?”

看到狩野突然拔刀,义郎呆愣地问。他不知道付丧神的存在,在他眼中看来或许就像是狩野凭空拔出一把刀。

“没事,我想太多了。”

狩野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摇头微笑。黑刀已经消失无踪,名为宿铁的少年也恢复原状,站在狩野身边。

狩野以为自己感受到的妖气,在刀出现的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敞开的餐厅窗户吹进淡淡的白雾。

“越来越有意思了。”

狩野喃喃说道,望向窗外。

自云雾缝隙间照来的斜阳,将雾气缭绕的景色染成一片鲜红。

【贰拾】

晴一行人徒步爬上未经铺设的山路。这是通往旧座仓宅邸的林道。

弃置将近十九年没有整理的结果,使路面完全被杂草覆盖,倒塌的树木及土石崩落更使车辆完全无法通行。他们无可奈何,只好徒步走到目的地。

“阿晴,没想到你这么有体力。我以为你一定会比我还早抱怨⋯⋯!”

真绪轻轻喘着气说。

她的身材跟模特儿一样苗条,却似乎因为从事骨董店的工作而有锻炼身体,对体力颇有自信。她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输给看起来像是室内派的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懊悔。

“应该是因为我有在打工吧?有很多需要用到体力的工作。”

晴含羞微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真绪听了,好奇地挑起一边眉毛问道:

“是喔,你都做什么工作?”

“各种都有。有送货,跟帮忙搬家。”

“那还真意外,你看起来很适合服务业啊。”

“跟客人见面的工作,那个,很常引起人际关系的问题。”

“啊哈哈⋯⋯就各种意义上来说,你一定很辛苦吧。下次可以请你帮忙杠屋的工作吗?”

“好啊,我很乐意。”

被真绪开朗的笑声影响,晴的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

父母双亡、半工半读就读大学的事,以及因为长相突出而无法融入众人的事──真绪愿意将这些,以一句“辛苦”一笑置之的态度让他相当感激。说不定,真绪自己身为特殊骨董处理业者之女,也在晴不知道的地方吃过苦头。

真绪仰望看不见尽头的坡道,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话说回来,为什么得在别人家的土地上爬山啦?欸,阿陆?这条路真的对吗?”

“坂上先生准备的地图没错的话。”

走在前方的水之江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不知道旧馆有什么了不起,但有必要把大宅盖在车子也上不去的深山里吗?”

“道路阻塞是因为没有人上去旧馆,十九年前这条路应该是可以通行的。”

“十九年前?”

“资料上不是有写吗?旧座仓宅邸因为十九年前的森林大火而弃置。意外发生在私有地中,因此没有大肆报导,但有造成死伤。真继同学的父亲也是在这场森林大火中丧生的。”

“刚才座仓义郎说到一半的原来就是这件事。”

真绪仿佛回想起来似地嘀咕。那时义郎露出害怕的表情,说座仓弘务应该死在十九年前的意外之中了。

“阿晴知道十九年前的意外吗?”

“知道。坂上先生第一次跟我见面时就告诉我了。他还说,妈妈会带着我搭高速巴士,也是因为父亲死后就没有理由待在座仓家了。”

晴慎重地选择用字回答。

实际上,与其说是没有理由待在座仓家,不如说是被赶出去的比较贴切。

真继纱希不知道是因为何种理由进出座仓家。

根据坂上律师所言,纱希原本是统十郎私人雇用的秘书。这或许就是义郎会暗示她是统十郎爱人的原因。

然而,纱希反而接近弘务,怀上了他的孩子;孰料弘务却死了。她没有任何后盾,会在座仓家待不下去也无可奈何。

她带着生后没有多久的晴离开座仓家,随后便在意外之中丧命。

“她可能发现了。”

水之江用难以启齿的语气嘀咕。真绪怀疑地眯起眼睛。

“发现⋯⋯发现什么?”

“发现自己被人追杀。”

“你在怀疑座仓义郎吗?十九年前的巴士意外也是那个男人搞的鬼?”

“姑且不论实行犯是谁,他身为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不低。杀害真继母子,最明显的获利者就是他。”

水之江冷淡地说,真绪听了,气到满脸通红。

“什么啊⋯⋯!?阿晴你也生生气啊!把祖父的遗产交给这种人真的好吗!?”

看着愤慨的真绪,晴微弱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实感。”

“实感?”

“我可能不想承认,一直让我痛苦的原因,居然是某个坏人的决定。我认为不可能有这么浅显易懂的事。”

晴这么说,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看到不停颤抖的指尖,害怕地把眼睛别开。

“我害怕只要承认了那件事,我就会恨那个人。”

“我说你啊⋯⋯”

真绪愤愤不平地瞪着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忽然被晴忧愁低语的侧脸夺去目光。

“⋯⋯真绪同学?”

看到真绪陷入沉默,晴讶异地侧了侧脑袋。

真绪一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好险好险,你就是这样接二连三哄骗大学的女生对不对⋯⋯”

“什么意思?”

听到真绪找碴般的责备,晴难免生起气来。

真绪什么也不回答,把脸撇开,取而代之,开口说话的是水之江。

“就原因这层意义上来说,座仓义郎也许是牺牲者。”

“什么?怎么连你都说这种话?”

真绪用遭到背叛的眼神看着水之江。

然而,水之江却面不改色地回答:

“座仓弘务要是活着,义郎就不会企图杀害真继同学。座仓家可能不会急速没落,并与乐龙会疏远。”

“一切都是从十九年前的火灾意外开始的意思吗?”

晴停下脚步反问,水之江便含糊地摇头。

“不知道那场火灾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意外。”

“原来⋯⋯特殊骨董⋯⋯”

晴的声音在发抖。

造成众多牺牲者的火灾发生后,座仓家便立刻封印了特殊骨董。考虑意外与特殊骨董之间有某种关联非常自然。

而座仓统十郎说,晴应该死去的父亲现在也和特殊骨董在一起。那或许代表十九年前意外的真相就封印在旧座仓邸。

不停飘落的雨点终于停歇,但雾气随着时间接近黄昏越来越浓。

晴一面留意湿滑的脚底,一面默默爬上山路。

视野不佳,但身为式盘的水之江方向感精准正确。终于,一栋古老的建筑物自浓雾中浮现。那是栋规模比想像中还大上不少的豪宅。

“好大⋯⋯这就是旧座仓邸吗⋯⋯?”

真绪停下脚步,慢慢环视周围,发出沉吟。

那是栋令人联想到武家大宅的土角建筑。

规模虽然比不上现在的豪宅,但分量感却毫不逊色,可能还兼作以贸易起家之座仓家的仓库。在座仓家最繁荣的时代,想必有大批佣人住在这里,真继纱希或许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十九年前的火灾烧毁了一半的建筑物,大宅丝毫不见当时的原形。未遭祝融的部分也完全荒废,形同废墟。

唯一完好如初的,是宅邸深处的仓库。

巨大仓库似乎能改装成旅馆──但仓库入口却被垃圾及瓦砾堆掩埋,所有的窗户也遭到封锁,完全密封的状态不愧封印之名。

“这就是十九年前意外的结果吗。有意思。”

水之江望着掩埋入口的障碍物说。

“哪里有意思?光是想搬开这些进去里面就得费一番工夫了。”

真绪皱眉叹息。

“怎么办?要找重机具来吗?”

“找了应该也没用。这道封印不只用物理方式封锁入口,恐怕还出自同业的手笔。”

“同业?也就是用特殊骨董封锁的吗?”

真绪听到水之江的说明,哑口无言地瞪着仓库看。

晴边走向旧座仓宅邸,边凝神看着仓库的窗户。

看似坏掉的家具与电器用品的大型垃圾塞住格子窗,仿佛复杂的拼图一般堆叠在一起,防止外部的人入侵。

“就算是同业所为,到底怎样才能封印成这么扭曲的造型啊?”

真绪抱着头说。水之江面无表情地摇头。

“我不知道具体方式,不过,这下座仓统十郎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他该不会是想利用我们解开封印吧?既然如此,何必当成遗言的条件,只要自己请业者来就能解决了啊?”

“不对,他需要的人不是我们,是真继同学才对。”

“我⋯⋯吗?”

晴困惑地反问。

他几天前还不晓得特殊骨董的存在,当然不懂解开仓库封印的方法,更不可能解开连真绪等人都无法理解的封印。

然而,真绪却出乎意料地认真思考水之江说的话。

“也就是说,阿晴是解开封印的钥匙吗?原来如此⋯⋯这有可能。”

“⋯⋯钥匙?”

听到真绪的喃喃自语,晴这么反问。

然而,在他说出口之前,就突然响起一声意料之外的轰然巨响。

震荡大气的激烈爆裂声在四面八方的浓雾中回响。

“枪声⋯⋯!?”

晴呆站原地,水之江用力一扯他的手臂,拉着他躲进烧毁建筑的残骸背后。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蹲在晴身边的真绪压低声音质问水之江。

随后枪声再次响起,还听得见男人的怒吼。夹杂着威吓、困惑、动摇及恐惧,虚弱的怒吼逐渐变成惨叫。

枪声的残响完全消失后,周围再次恢复寂静。

在这个时候造访旧座仓邸的人,难以想像与晴无关。说不定跟昨晚的暴走族一样,是义郎雇用的刺客。

不过,他们战斗的对象却不是晴一行人。枪战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展开,并在他们参与之前就结束了。

“没问题,这里已经没人了。”

默默探查气息的水之江这么说后,静静起身。接着他走向枪声传来的方位,晴也犹豫地跟了上去。

水之江的目标,是被火灾烧毁的建筑物背后。

杂草丛生的庭园中,倒著一名身穿严肃西装的年轻男子。他的右手握著自动手枪,射完所有子弹的枪口飘来新鲜的硝烟臭味。刚才的枪声就是这把手枪发出的。

“该不会⋯⋯死掉了吗⋯⋯?”

真绪隔着水之江的肩膀看着男子问。

卧倒在地的男子表情因恐惧而扭曲,浑身僵硬仿佛结冻一般。虽然找不到明显的外伤,但呼吸已经完全停止了。

“看起来⋯⋯不像是警方的人呢。”

水之江认真地说。真绪傻眼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当然的吗?警察怎么可能会在座仓家的土地上闲晃?”

“既然如此,就很有可能是乐龙会的人吗。”

水之江在尸体旁边跪下,平淡自若地开始验尸。

绝命的男子西装衣领上别著醒目的徽章,造型像是一条龙,看起来有点可怕。这个男人果然是乐龙会的成员──而且有可能是干部级的。

“这个人在埋伏我吗?是打算在我得到匣子之前杀了我吗⋯⋯?”

晴事不关己地冷静分析。恐怕是,水之江点头说:

“这么想比较自然,毕竟座仓义郎理当知道我们会来这边。”

“终于露出马脚了吗?开始不择手段了呢。”

真绪痛苦地叹息。

她淡淡感觉得出来,名叫乐龙会的暴力团体与义郎是某种共犯关系。

话虽如此,在座仓家的土地上袭击晴也做过头了。晴他们只要报警,就不可能蒙混过关。这就像是在宣传义郎想威胁晴的生命,他一定是被逼急到非得出此下策。

然而,义郎准备的袭击者却和不知名的敌人战斗,身亡了──

“这个尸体⋯⋯没有外伤呢。”

“的确。从昏迷状态到呼吸麻痹,与其说是痛苦死去,比较接近衰弱死。”

水之江对晴的看法表达同意。握着手枪丧命的男子面露陶醉的表情,犹如在幸福梦境中死去的老人。

“我们回去吧,阿陆。太危险了。”

真绪以认真的语气说。乐龙会的成员被不知名的怪异能力杀死,不能保证同样的敌人不会攻击他们。

“我同意。他们很有可能遇到了特殊骨董,我们先撤退,重新再来吧。”

水之江的声音难得透露出一丝焦急。真绪深深点头。

“既然决定了,就快逃吧,阿晴。”

“不行,真绪同学。”

晴掩饰动摇,简短地回答。真绪纳闷地回头。

“咦?”

“看样子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晴的视线望向三人背后的山路,也就是通往这栋座仓宅邸的那条路。

浓雾笼罩的路上,能够看见踉踉跄跄的人影。是外表散发着粗暴气息的小混混。

但是,他们的双眼毫无生气,松弛的表情犹如行尸走肉。

总数一共有五人,不对,是六人──

他们包围整栋旧座仓宅邸,如同在阻挡晴他们的去路。死去的乐龙会男子恐怕就是在和他们战斗。

“开玩⋯⋯笑的吧?”

看着男子们越走越近,真绪懦弱地摇了摇头。

晴也发现她看到的东西了。

诡异的影子缠绕着仿佛尸体的男子全身。

那是不具有实体的妖气。

充满恶意的纯白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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