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华台学院高等部的园游会,是与闭幕庆典共同举办。
校方这边,似乎是将闭幕庆典当作园游会的活动流程之一。
去年,我记得自己也在处理好善后工作之后,抱著轻松的心情去参观园游会。
主要活动是对到场来宾做问卷调查,发表从活动之中选出的『前五名』。
再来,校园小姐的投票结果好像也会在闭幕庆典发表。
去年是当时的新学生会长•阵所可怜学姊获得压倒性胜利。
第二名好像是缝……我隐约有这样的记忆。
话说回来,第五名好像是那个金发的旧识……
「缘里──!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哇!吓、吓我一跳!怎、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这么突然?』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到这句话,咦?只有缘里一个人?」
我以无意义的磅礴气势冲进学生会,发现办公室里只有──在校园小姐投票中大概是第五名的旧识。
「如果要找美春同学,她去园执那边了,我想她暂时不会回来。」
「这样啊,要是美春在的话事情就更好处理了……算了,只有缘里也没关系。」
「只有我也没关系!?你对学生会长毫不客气呢!」
「嗯──对我而言,缘里与其说是学生会长更像是朋友。毕竟我很少从初等部时代就认识的朋友,就算是男的也是。」
缝好像也从初等部就待在这所学校,可是我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
啊,我又下意识地贬低缝了。
「不提那个,总之我想请缘里让我看一个东西。」
「让、让你看?要让你看什么!?」
「不是缘里的话不行啊!抱歉,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看,就算来硬的我也要狠狠打开!」
「狠、狠狠打开?所以到底是什么啊!?」
「当然、是那个啊。」
我用力地指向缘里。
「意、意思是……你在想什么啊!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缘里满脸通红,用双手遮住胸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愿意再当普通朋友了。」
「不、不行……我是作为全校学生榜样的学生会长!是标榜清廉与高洁的阵所可怜会长的继承者!」
「我从前会长那边听说了,以前的闭幕庆典纪录会留在会长专用的电脑。」
「所以,我这么娇小的胸部根本──闭幕庆典的纪录?」
「没错,可怜学姊告诉我,最近这五年的纪录都以数位档案留在会长用的电脑里面。」
「……那个,慎同学?你可以把受词讲清楚吗?」
缘里露出微笑这样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笑容的背后似乎有著「轰隆隆」的愤怒气场。
「算了,好吧……闭幕庆典的纪录?慎同学,你应该与闭幕庆典无关才对吧?」
「该说是想自主扯上一些关系吗……老实说吧,我想查营火晚会的纪录。」
「营火晚会?是指类似露营晚会的活动啰?把木头架起来,气派地燃烧的活动啰?」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啰。」
「请别模仿我的语助词。」
先不谈我刚才的俏皮话,仔细想想,我虽然听过这活动却没实际看过。
虽然我在学校活动还有出外游玩都有体验过露营,但并没有办过营火晚会。
「话是这么说,但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问过真香老师营火晚会的事情了,她说学生会应该有纪录。闭幕庆典的营火晚会好像是从七年前开始举办的。」
「从七年前开始,现在却已经废止了吗?真是短命的活动。」
「我问了可怜学姊后,才知道学生会长专用的电脑里有放闭幕庆典的资料,营火晚会似乎直到四年前都还有举办。」
「……是这样吗?虽说我也有参与去年的园游会营运,但没听说过这件事。」
因为缘里是可怜政权时的会计,对去年的活动流程也比一般学生更为清楚。
「先等一下。呃──闭幕庆典……」
缘里快速打开放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开始操作。
「喔喔,有了。确实有名叫营火晚会的活动。哎呀,这个非常花预算呢。」
「不愧是前会计,立刻注意到这点。不过先别管预算了,还有其他资料吗?像是校方的负责人,是否有取得政府机关的许可之类的。」
「校方的负责人……哎呀,是副校长呢。为什么?副校长也担任了猫咪咖啡店的特别顾问,真是充满谜团。」
那是因为副校长这个人爱猫成痴,但我不能说。
「若要用火似乎得取得学校以外的民间机构的许可……但详细状况没写在上面。如果是四年前,应该老早就已经将资料档案化了才是,或许是用纸本记录保存吧。」
「学生会也真是随便啊……」
毕竟他们连整理一旁的学生会办公室的仓库这件事,也一直拖延著。
从拜托真香老师到可怜学姊,最后是缘里,动用了这么多人脉,如今我不能在这里收手。
「真没办法……去找看看仓库吧,缘里。」
「我也要一起去吗!?你要我去那个混沌的深渊!?」
「要用你光之学生会长的力量,将混沌的黑暗一扫而空啊。」
「我的金发没有那种能力!慎同学,你是不是还没治好中二病啊!?」
学生会长大人似乎非常不想进入杂乱的仓库。
「真没办法……那我就一个人去看看吧。」
「先、先等一下!里面姑且也有以前的重要文件。要是让外部人士一个人进去,一旦文件遗失会造成问题的!等一下,慎同学,你先暂时别看这边!」
我依言照做后,她便在后面鬼鬼祟祟。
总觉得我最近也遇过相同的状况。
「好,已经可以了。我们走吧。」
「……你还特地换衣服啊?」
我转头望去,缘里已经变为一身粉红色的短袖POLO衫与白色短裙的打扮。
是说,明明有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她居然敢直接换衣服。
她是很信任我呢?还是不把我当成男人看待?大概是后者吧?
「这是网球装,因为是运动服就算弄脏也没关系。那么我们冲进去吧,慎同学。要是害怕就结束了!」
「我们是要去战场吗?」
而且,八成是下意识的举动,缘里握住了我的手。
算了,握手这行为对朋友来说也很一般。
好啦,能顺利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吗?
「嗯咳,嗯咳……一阵子没来又堆满了灰尘……!」
糟糕,虽然脱掉了外套,但我应该也要先换好衣服才对。
或许是因为平常这间仓库都是紧闭状态,好像很快就会积起灰尘。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你要调查营火晚会?像那种盛大燃烧火焰的活动,在这个时代应该很难取得许可。」
「之所以会废止营火晚会,大概也是因为难以取得许可吧。」
以前的园游会,想必与现在相较之下办得更为随便。
应该说学校本身,肯定打从以前就对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马虎。
我们的父母说过,很久以前老师还会在教职员办公室抽菸。
「像我这种学生肯定会被老师痛揍一顿吧。」
「啥?慎同学,你曾被老师打过吗!?等等,是谁!?这番话我实在没办法充耳不闻!」
「不是不是,我是指如果是以前的学校的话啦!当时体罚是理所当然的吧?」
「喔喔……别说那种会引人误会的话。」
缘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其实我曾被老师揍过,虽然是其他学校的老师。
「毕竟,圣华台这所学校的学生从以前就多半有良好的经济环境,应该不会发生暴力行为,就算是像你这样的学生也不会被揍吧?」
「像我这样的是……不过,没有暴力行为当然是好事,但还是希望他们能留下好的传统啊。」
「所以你才会查营火晚会吗?若举办了学生确实会很开心。但万一要执行还来得及吗?」
「应该能借得到营火台这种东西。八成也要柴薪吧?我想现在去找应该勉强来得及。虽说最好还是尽快处理。」
「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呢……明明本来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挂著一副快死掉的表情。」
很遗憾,学生会长说得没错。
我光是排练彩杜瑞拉这个角色就已经耗尽能力的极限,再继续增加工作根本是疯了。
「这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打算在暗中活跃?」
「……最近,总觉得我的角色遭到误解啊。」
彩木慎个性老实,是个除了会反抗老师以外,可有可无的少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认真且拚命工作的学生会干部。」
「啥?你突然说些什么啊?」
「那个人很认真做事,而有件工作令她很期待,就是园游会。她在中等部时代参观高等部的园游会后,似乎对闭幕庆典的营火晚会很是感动。所以,她希望自己总有一天也能参与营火晚会的工作。」
「虽说担任园执也可以,但那是在班上随便决定的职务,与学生会不同,并非由选举所决定的人选。」
「嗯,似乎是这样。」
那名认真的学生会干部似乎想过要当园执,但她认为参加选举进入学生会,更有机会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当年的营火晚会遭到中止,似乎是因为前一年,附近邻居看到在操场燃起盛大火势而提出相当严重的抗议。」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这一带是市中心。像是来参观园游会的客人很吵,或是有许多以大小姐JK为目标的轻浮男子导致治安恶化之类的,收到了不少抗议。」
「只是两天的事情,明明不用抱怨也没关系吧?」
这种想法,算是思春期少年少女自我中心的藉口吗?
「听说后来以那名学生会干部为中心与校方进行了对谈,却遭到抵制而使得活动被迫中止。」
我当初为什么不更努力一点呢──?
我想起了诗夜阐述从前后悔经历时的悲伤表情。
尽管我最近都看到她开朗大笑的表情,但那表情就像是以前的诗夜。
虽然对我而言是爱欺负人的孩子,不过她在学校却很老实呢,那个大姊姊。
「虽然我不会询问那个人的名字……但你是为了那个人才要再次举办营火晚会的吗?」
「不,怎么会。」
「刚才那番话有什么意义吗!?」
满是尘埃的缘里以惊人的气势吐嘈。
「只不过是个契机所以这么做罢了。我说缘里,你不想办营火晚会吗?」
「……我甚至没参加过露营晚会。只是燃烧火焰而已吧,会让气氛变得那么热络吗?」
「人类好像一看到火就会变得兴奋喔。缘里也想像一下,平常只用来上体育课的操场正中央燃烧著盛大的火焰,播放著轻快的音乐,大家在火焰周围跳舞──你觉得如何?」
「……气氛会很高涨吧?」
「会变得非常热烈的,毫无疑问会炒热气氛!」
「难道说只要让营火晚会复活,新望缘里的名字就不只是个纪录,还会烙印在学生们的记忆当中?」
「虽然只是临时想的主意,但是在球上点火,再由缘里打进营火台如何?如果是网球社的王牌,应该办得到吧?」
「……你是在对谁说话啊?我可是新望缘里喔?」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你在上次那场表演赛甚至赢过了真香老师。」
「没错!我的发球可是一发必中,就连针孔都能穿过去!」
情绪高涨的缘里,不知为何拿起附近的苍蝇拍用力挥舞。
不愧是学生会长兼网球社的王牌,挥拍十分锐利──但是,她直接命中了堆叠在一旁的文件塔。
「哇!」
「慎、慎同学!」
比我的身高堆得还高的文件,一口气崩塌。
奇怪?总觉得似曾相识?
之前好像在同样场所也发生过相同的事情──
文件不断掉落发出声响,当我以为自己的视线被倒下来的文件遮蔽时──
「好、好痛……喂,缘里,小心点嘛。」
「不、不好意思……我一时太兴奋了。不要紧吗?」
「我没事,谢谢你。缘里──你好像也没受伤,太好了。」
此时我们的姿势是我躺在地板上,而缘里则压在我上方。
缘里为了保护我而倒下来时,她身上的POLO衫衣襬乱掉,就连短裙也整个掀了起来。
「……我也看过前任会长摆出相同的姿势呢。」
「你和阵所会长做了什么啊?」
明明可以从几乎翻起来的POLO衫看到胸罩,缘里却不打算掩饰。
「缘里,虽然由我来说也不太对,但你好歹也遮一下吧?」
「哼,才没有男生会因为看了我这种寒酸的胸部而开心。」
看样子,新学生会长似乎因为自卑感而闹别扭。
这个自尊心强的朋友,居然连内衣被并非男朋友的男人看到也无动于衷。
「我话说在前头,这并不是谁都可以看的,因为你是我从初等部就认识的朋友。事到如今感到丢脸才难为情!」
「我认为这样也很奇怪就是了。」
是说,我要被缘里压到什么时候啊?
不只是她的胸罩,我甚至还看得见她短裙底下的粉色内裤。
因为她换上就算弄脏也没关系的衣服,想必没有穿打底裤吧。
好啦,一旦我提醒这点,想必缘里也──
「啊!?」
「呀,不、不行啦!不能因为我的内衣而兴奋!」
「不、不是啦……你先稍微让开一下!」
我逃离缘里身边,挺起身子。
「这个,就是这个!我之前看到时就很在意了!」
「你竟然如此无视我的内衣,其实挺伤我的自尊呢……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就是这个纸箱啊……之前明明很在意,我却完全忘了这件事!」
「毕竟你看起来就很健忘。是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是来找营火晚会的资料喔。」
「啊,说得也是……可是,先等一下。」
我在意的纸箱上面写著『第●●期学生会』──
这该不会──
「缘里,我或许搞错该找的东西了。」
「什么意思……?」
我的内心也还没完全整理好。
原本,我只不过是打算找有执行营火晚会的时期的资料。
我们的目的是再次举办营火晚会。
为此最需要参考的,并非执行营火晚会的那段时期的资料。
而是最初设立营火晚会的学生会的计划吧──?
圣华台学院高等部,在停车场后方有间旧校舍。
那里是木造的两层楼建筑,本体已经老化腐朽,大部分学生甚至不知道其存在。
当然,那间旧校舍一般来说禁止学生进入,但我拜托恋红日和老师,说想用来准备园游会的东西,她很乾脆地就说OK。
与学生会长在仓库的恋爱情节──不对,麻烦缘里帮我搜索仓库的隔天……
我一结束话剧的排练,便一个人来到旧校舍。
「呼,好重啊……」
我进入一楼的教室,将拿来的纸箱慎重地放在地上。
因为纸箱里头或许放著容易损毁的物品,得小心轻放才行。
当然,那是昨天我再次找到的、写著『第●●期学生会』的纸箱。
「仔细一看,纸箱被封得相当严密……」
放在仓库的其他纸箱,明明很多都是直接打开开口。
这个纸箱在纵横斜边都贴上许多胶带,充满了『妨碍吾睡眠之人,将会接触到死亡之翼』的感觉。
难道有法老王沉睡在里面吗?
「这包装手法散发出包装者的固执感……看来很容易猜到是谁干的呢。」
真香老师在网球社时也曾消除过与自己有关的纪录,将自己的存在只留存在当时的学生记忆中。
她这是为了守护自己高不可攀的形象吗?可以说是Branding(建立品牌)吗?
喔喔,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坚持教我英语,所以我不小心就想出了英文单字。
「算了,既然我都为了不让人看到而将纸箱专程搬到这种地方,就做好觉悟打开它吧。」
我仔细地撕开胶带。
确认完必要的东西后得再次让它沉睡,必须小心翼翼地处理才行。
总而言之,我成功地解除了密不通风的胶带封印。
「唔、嗯……」
尽管我已经做好觉悟,但胆小的情绪又再次涌上。
像这种揭露别人过去的举动实在是……不过我也曾接连揭露了SID成员的过去就是了。
「不,这可是官方资料,圣华台学院学生会没有秘密。」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优柔寡断!我不记得自己把阿慎养成这种孩子!」
「咦!?」
一只手突然从我旁边冷不防地伸出,以惊人的气势打开纸箱。
会自称抚养过我的,除了父母以外只有一个人。
「诗、诗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你要暗中做些什么,我或许说了多余的话,但既然阿慎要让营火晚会复活,我也想出一份力!」
「虽然我也不能讲别人,但可以不要偷偷监视别人的行动吗?」
「别说了,来看纸箱里面吧!哇,里面的东西塞得好满,学生会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
诗夜像是要毫不留情地把纸箱里的东西全都放到地板那样,开始排了起来。
集中文件的档案夹、老旧的笔及笔记本之类的文具,几件以黑色文字写著「学生会」的T恤(这是什么?),十只以上的随身碟。
看过去几乎都是些没用的多余物品。
「不只是这期的学生会,历代学生会留下的物品全都是这类东西吗?」
「很遗憾,我作为前副会长没办法否认这件事……阿慎你在找什么?」
「你连这件事也不知道就别乱翻啊。不,其实我也没有具体地想到要找什么,总之就是闭幕庆典的纪录。不知道那是以纸本资料还是数位档案记载,因为学生会长专用的电脑中,也只缺了这一年──七年前闭幕庆典的档案。」
「喔──如果是七年前,用电脑保存下来应该也很正常吧?」
「我问过日和老师后,才知道好像是在诗夜那代才以数位档案保存纪录。以前据说不论什么资料都必须以纸本保存。」
「噢──出生在二十世纪的高层就是这样,欠缺合理性呢。」
「什么高层啊?是学生会顾问之类的指示吧?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却能掌握权力的组织八成不多吧。」
我开始翻阅资料。
「不过,无论是纸本还是电子档案都无所谓,我反而担心七年前的电脑没办法正常运作,若是纸本纪录或许更好找资料。」
「真是乐观啊,阿慎。不过就算只有文件夹,量也很惊人喔。哇,上面写的字也太工整了,也挟著便条纸之类的东西,但为什么是用英文写……」
「我没说明吗?这些是真香老师还是现役学生会长时的资料。」
「什么!真、真香大人的亲笔文件!?不、不要紧吗!?这不是会被指定为国宝的等级吗!?应该可以匹敌※藤原佐理的书法吧!」(编注:日本平安时代的知名书法家。)
「佐理是谁啊?」
是书法的名人吗?尽管真香老师的字确实很漂亮,但内在却是逊炮。
那个佐理先生被拿来与老师比较也太可怜了。
我愈来愈失礼了呢。
「咦?等一下。换句话说,闭幕庆典的营火晚会是从真香学生会长陛下那代开始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话说,真香老师是什么时候即位的啊?」
七年前,圣华台闭幕庆典第一次举办营火晚会。
正好是真香老师担任学生会长的那一年。
所以,真香老师应该与订定营火晚会的企划有很深的关联──
「既然这样,直接问真香大人怎么取得许可,不是更快吗?」
「那是最后手段,我们得自行争取权利才行,因为真香老师她们也是这样做的。」
我们有前例可循,相对来说简单许多。
真香老师在园游会方面,除了特别参加的话剧以外完全不打算插手。
或许我们只要拜托她就会愿意协助──但老师既然交给我们自主发挥,那么就必须尽可能地靠自己努力。
「…………」
「嗯?怎么了,诗夜?」
不知为何,诗夜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的脸。
「我只是觉得,阿慎明明脸还像个小孩,但变得相当有男子气概了呢……」
「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调侃我……算了,总之来找吧。」
「好好好,你不用害羞啊。」
唔,这家伙切换成坏心眼大姊姊模式了。
为了不让她继续捉弄我,集中精神工作吧。
「文件夹比想像中还要多。要将这些全部确认似乎得花上一段时间。」
「不需要全部看过吧。毕竟好像有经过整理,与园游会有关的应该会全都统整在一起。」
「那么先把所有文件夹都拿出来吧。」
我移开看似不相干的杂物,埋头整理文件夹并将其叠上去。
就算只是七年前的文件,看起来也显得相当老旧。
七年的时间对于只活了十七年的我来说虽然很长,但对某人来说应该也绝对不短。
「嗯?诗夜,好像有什么从那份文件夹掉出来了喔。」
诗夜拿起的文件夹里面,有张小纸条缓缓飘落。
「啊,不是纸条。这是……照片吗?」
我捡起那个物品看了一眼。
照片啊──虽然用手机就可以随时拍照,但现在很少会将照片洗出来,所以有点新鲜。
「怎么了?你说的照片,该不会是真香大人高中时代的照片!?真的假的?我超想看!」
诗夜不以为意地将身体靠过来,看我手上的照片。
姊姊大人,你已经是成熟的女性,请稍微再矜持一点。
「噢──女高中生时代的真香老师啊,果然与运动会的表演赛那时不一样。」
「呜哇啊啊啊!超可爱!要是我遇到这种美少女JK,就算要我变成百合也要把她占为己有!」
信徒的妄想逐渐失控。有够危险。
提到百合,会让我想起前几天的『教育』,希望她别再这么做了。
照片上拍到了四名女高中生,背景似乎是学生会办公室。
位在中央的,是比现在头发稍短的中长发JK真香。
在她身旁的是一群穿著同样制服的女高中生。
真香会长的学生会成员似乎全都是女生,而且大家都很可爱。
简直就是百合学生会……呃,我被诗夜荼毒了!
「喔?这个人是学生会的顾问吗?是我也没见过的老师。」
「咦?喔喔,真的耶。」
我被真正的JK真香以及百合学生会成员吸引目光,一时没注意到。
照片还拍到了另外一个人。
距离四名学生会成员稍远的地方,有名身穿套装的女性。
「这个老师……是不是有点像真香大人?」
「……很像呢。」
我完全同意诗夜的感想。
不,不对。不是有点像……而是非常相像。
她有一头褐色长发,搭配深蓝色套装,裙子很短。
她是个美女,看起来很苗条,身材也是前凸后翘。
简直就像是在Cosplay真香老师。不,正好相反吗?
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她的外观明明与现在的真香老师十分相像──尽管如此,却有某个地方有著决定性的不同。
虽说不同是理所当然,但该说她们的氛围截然不同吗?
她脸上挂著稳重的笑容,看起来相当温柔。
可是,总觉得──
「她好像随时会消失……」
「……」
我也强烈同意诗夜这个感想。
想不到就算看照片,也能感受到她那股虚无飘渺的气场。
「──她是风花四季老师。」
「哇!」
「真、真香大人!?」
坐在地板上的我们同时猛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穿著丝袜的美腿──真香老师的脚。
「她是当时的学生会顾问,负责科目和我同样是英文。当时的年龄是二十四岁,与现在的我同年。还有什么其他事情想问吗?」
「……呃,她果然和真香老师一样优秀吗?」
「不,并没有。毕竟她不论上课还是测验都会偶尔犯错,当我要求她确认学生会的文件,她还会在重要的文件上画上※花形图案,相当傻里傻气。」(译注:日本老师批改学生作业时,如果觉得优秀就会画出漩涡外面加花瓣的图案。)
「那、那实在很令人困扰……可是她看起来很温柔。」
「她看起来温柔但实际上是魔鬼,她会严格地指导在圣华台为数不多的坏学生,就算在当时也是很罕见的暴力教师。」
「咦咦咦……?」
这个脸上挂著稳重笑容的老师是暴力教师?
「不过,坏学生会立刻被她驯服。连可怕的体育老师也敢反抗的那群学生,在风花老师面前也会变得乖巧无比。」
「调教得真出色呢……」
在我身旁的儿时玩伴大姊姊,正以憧憬的眼神抬头看著真香老师。
因为这个人也算是被真香老师调教过了嘛。
「尽管她的能力绝不算出众,但唯独指导能力是无可挑剔。明明是老师却不会深思熟虑,一看到做坏事的学生会立刻严格制裁,只要想到有趣的事情就马上付诸实行,甚至把我们学生给一起牵连进去。」
「是、是个性相当强烈的角色呢……」
「即使如此,大家还是喜欢风花老师,她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真香老师突然看向远方。
啊,这样啊。难道说这个叫风花老师的人,就是真香老师之前说过的恩师……?
换句话说,这个人已经……
「虽说继续聊过去的往事也无妨,但在那之前,彩木同学,听说你欺骗日和老师,拿走旧校舍的钥匙对吧?」
「这样讲很难听耶……」
我只是为了稍微揭露真香老师的过去,才选了这个不会有老师靠近的场所。
没想到会被轻易察觉……
「只要得到学生会的允许就能看的东西,就不需要这样躲躲藏藏地看。不过话说回来,这张照片真令人怀念。」
真香老师拿走了我手上的照片。
「我甚至忘记拍过这张照片呢,连照片上的女孩子们叫什么名字也忘了。」
「至少该记住名字吧!?」
「不不不,高贵的真香大人没必要记一些不入流的名字吧?」
「够了,信徒可以稍微安静点吗?」
学生会的伙伴很重要。
「开玩笑的,我现在也偶尔会和照片中的大家见面。」
「原来如此,大家都逐渐老去,唯独真香大人在持续发光闪耀呢!」
「诗夜,关于那个发光闪耀的真香老师,随时都可以让你拍她的照片,你先闭嘴喔!」
「真的吗!这是阿慎第一次为我派上用场……?」
「若无其事地就杠上班导啊,不过拍个照确实没什么问题。」
看吧看吧,因为会开始这种无厘头的对话,所以我才想一个人静静地解开封印的纸箱。
在揭露别人的黑历史时,必须一个人安静且绰有余裕地执行。
「彩木同学、京御同学,你们是认真打算再次举办营火晚会吗?」
「没错。明明大家都很期待,我却搞砸了这个活动。要是错过现在,就不会有第二次复活的机会。」
诗夜突然变得很认真啊。
「这样啊,我不会协助也不会阻碍你们。营火晚会是风花老师突发奇想的点子,再由我订立计划而举办的,那个女人真是的……」
「……总觉得那个叫风花的老师,和照片中的印象截然不同。」
「大家都被她好看的外表给骗了。」
就连我在讨厌老师的全盛期,也不会对老师出言不逊。
但我现在倒是有点想呛她一句「这种话轮不到你来说」。
「如果是真香大人,要骗我几次都可以……!」
信徒依旧陶醉于眼前的教主。
「总之,加油吧。啊,要是不论怎么做都没办法顺利进行就来我这边。我起码可以陪你们商量。京御同学是大学生,得比彩木同学更加努力喔。」
「是!」
「你回得也太有精神了吧,诗夜!」
真香老师的言下之意可是「就算你们遇到困扰,我也只会帮彩木同学」耶?
算了,既然诗夜是大学生了,应该不需要老师帮助吧?
「我今天想早点下班,开飞雅特去兜个风享受一下。」
「呃。」
真香老师留下一句非常惊人的话后,离开了现场。
对喔,那台飞雅特是她从恩师那边收下的……
「……总而言之,我们继续找文件夹吧,我想大概会有真香老师所写的企划书。」
「只要找有真香大人味道的文件夹就行了吗?交给我!」
「…………」
我家姊姊真的愈来愈危险了。
我记得自己之所以行动,应该是为了消除这位姊姊在高等部时代留下的遗憾吧?
我是不是只要把真香老师丢给诗夜,她就不会在意过去的心灵创伤了?
我们顺利找到了营火晚会的企划书。
上面以真香老师工整的字迹,钜细靡遗地写著为了举办营火晚会的许可应该跑的流程。
还记载了为了将这件事告知学校,而预想到老师可能提出的问题与对话,必须与哪些校外机构沟通──※町内会之类的──活动要用到的器材与消耗品的数量及预算,跟其他零零总总的事项。(编注:日本的居民自治团体。)
看样子,学生会不仅是介入这个活动,更像掌握了主导权。
「只要直接按照这份企划书,像个提线木偶般逐一实行,是不是就能得到学校的许可了……?」
这份企划书实在过于完美。
真香老师,你从高中生时代就写了这种不知该说缜密还是执拗的详细企划书吗?真可怕。
我啪的一声阖起文件夹,因为这份文件看著看著就不禁觉得害怕。
「等等,彩同学!要看的话就看剧本,看剧本!」
缝的大嗓门响彻整间教室。
在旧校舍进行秘密搜索的隔天。
今天,我在教室排练话剧。
由于园游会已经迫在眉睫,再不把话剧排练完毕就不妙了。
我真的很忙呢。
「我好歹也已经把台词记住了,毕竟我的台词也没那么多。」
「当真!?彩杜瑞拉的台词明明是最多的……!」
我把剧本的电子档放进手机,有空时就会看,况且连这也记不住的话反而有问题。
「是说,缝还没记住台词吗?」
「哎呀──因为我最近有点小忙,况且我是个比起台词,更重视临场反应的女演员。」
「你不是女演员,而是写真偶像吧。」
缝既然有在电视连续剧参与演出,要是连台词也记不住不是很糟糕吗?
「《灰姑娘》……不对,『虽然遭到家人欺负(省略)』最大的看点是城堡的舞会!要透过穿上优雅服装的数百名男女华丽跳舞的豪华场景,让所有观众都乐在其中!」
「要跳的顶多才十个人吧。」
遗憾的是,体育馆的舞台并没有那么宽敞。
「天华同学,不能调整剧本设法处理缝的台词吗?」
「…………」
在教室角落抱膝而坐的天华同学,一脸嫌麻烦地抬起头。
「缝缝的记性,彻底超乎了我的想像,因为她记不住而要我将台词简化,真的是灾难一场。」
「用押韵的方式贬低我!?小天,你好过分!」
原本以为天华同学写好剧本就能功成身退,看来她也很辛苦。
虽然她刚才也用键盘手机在写著什么,但是在排练时她也会像这样在场。
「但是不要紧,我是正式上场时很强的类型,万一忘词,也能即兴演出!」
「这样不是会把我牵扯进去吗……?」
毕竟与缝饰演的王子殿下对手戏最多的是彩杜瑞拉。
「不如说,我的即兴演出反而更有趣!」
「你这是、找我吵架?天华写的剧本、比缝缝的即兴演出更无聊吗?」
「不需要每句话都押韵吧!对不起,小天的剧本是世界第一!肯定能让我们站上园游会的顶点!」
「很难相信,你的夸奖方式太极端了。」
「真是的──小天你又不是彩同学,不需要那么多疑啦。哎呀,得继续排练才行。也差不多该从开头将整出戏排演一遍呢。」
「也对,总是会有一些状况害得所有人没办法凑齐。」
饰演坏心眼的继母与姊姊等同学都会参加社团活动,其实至今从未所有人一起排练。
「况且演魔法师的老婆婆也完全没来。好,我们直接杀去教职员办公室吧!」
「喂喂,要是被禁止继续演艺活动怎么办!是说她不是老婆婆,是大姊姊吧!」
不出如料,天华同学瞪著缝。
天华同学虽然一脸淡然,却是重度的姊控。
「……对了,天华同学。」
「怎么了?」
「你知道风花四季老师吗?」
「…………唔!」
天华同学无力地往后晃了一下。
怎、怎么了?我问的事情令她这么诧异吗?
「你、你是在哪听说那个名字的?我一直畏惧的事情,终于被查出来了……」
「不不不,你也动摇得太夸张了吧!难道天华同学也曾见过她?」
「…………」
天华同学使劲摇头。
「没有,我没见过。可是我知道她。因为这个人改变了姊姊的人生──」
「……改变人生?」
恩师改变了别人的人生,听起来很合理。
不过,比我更瞭解真香老师的天华同学之所以会反应这么大,大概是因为风花老师这个人,给真香老师带来了远比我想像中更大的影响。
「喂──那边的两位,要重新开始排练啰。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已经要没时间了,快速进行排练吧!」
「啊,喔喔,对不起,缝。」
话虽如此,现在我得全神贯注地面对迫在眉睫的园游会。
我要排练话剧、协助学生会,还要举办营火晚会。
可是,风花老师吗──
明明我只看过她的照片,可是那个人却让我难以忘怀。
对于实际被她教导过的真香老师而言,她到底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呢?
「可恶……相当难缠。」
「真是的──我都完全忘记学校真的很顽固啊。」
晚上,彩木家的起居室躺著两具尸体。
我与诗夜两个人虽然向园执提出了营火晚会的企划书,却轻易遭到否决。
明明最后还需要副校长的许可,但是现在还没走到向老师提出文件的那一步。
尽管活动的计划很完美,但他们对『营火晚会』这部分似乎相当在意。
「大学真的很自由呢。去年的学园祭,一个名叫『法国文化研究会』的社团好像还自己做了断头台斩首人体模型,引发了热烈回响喔。」
「太自由了吧……」
想必他们应该还是有被师长狠狠地念了一顿。
「可是真累人啊。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是没办法照我所想的进行呢?」
「真是以自我为中心啊。不过,现在我们就是为了实现诗夜的心愿而行动的。」
「不过,缘里倒是很起劲嘛。说什么要打造一个气氛最为热烈的『传说园游会』,让自己在学校的历史留名。」
「传说啊……缘里真的很想引人注目呢。」
她有著天生的金发,脸蛋也很可爱,明明就算她过著一般人的生活也很显眼。
那家伙希望受到别人认同的欲求,是个无底洞吗?
「我问过班上好几个同学,他们好像非常赞成举办营火晚会,还说在被盛大地点燃的篝火旁边跳舞之类的,感觉会很兴奋。」
「就算是像圣华台这种名门学校,也有许多学生是派对咖,搞不好还比其他学校更多,应该不是只有阿慎的朋友比较特别。」
我「嗯嗯」地点头。
想必对全校做问卷调查也会有相同的结果。
『营火晚会?要在操场点燃火焰?很难实现?为什么这么做?苦恼?』
喔喔,我彷佛听到脑内的天华同学在对我低语……
不对,只是因为那个人很冷酷而已……像缝就会对这种活动异常地兴奋。
「我们班上也已经传开消息了喔,他们说那个彩木学长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用『那个』来形容我,又说我在打什么坏主意,讲得真是难听啊。从这个春天开始,我的角色定位似乎就一直遭到误解。」
我如此回答躺在一如往常的固定位置•沙发上的美春。
可是成长后的美春,很认真地在用笔记型电脑工作。
比起我一整天到处来回奔波,固定在沙发上的美春操纵一个小时的笔记型电脑,反而能把工作做得更好,真令人哀伤。
「希望举办营火晚会的人其实很多呢,在学生会网站的布告栏也有写下公告……呃,布告栏根本是二十世纪的遗物吧!这是阿●宽的官方网站吗!」
「真、真稀奇啊,美春居然会叫得这么大声。」
确实,现在网路上几乎不会看到什么布告栏。
虽然圣华台高等部有独立的Web网站,却是相当老旧的产物。
「我担任副会长的这段期间,会粉碎这种网站……反正小缘会长是莫名抢眼的金发美少女,创一个Youtube频道让她露脸拍个影片吧,然后再从营收筹措学生会的活动经费,把费用拿来定期补充点心。」
「喂喂,你的个人欲望表露无遗啊。不过美春,只是发布影片没办法让学生们发表意见吧?就算有人留言,也没办法判断那是学生还是一般观众留的。」
「学生的意见?才不需要那种东西,因为学生会的决定就等同于全校学生的想法。」
「你们的体制也太独裁了吧……!」
美春没选上学生会长或许是件好事。
「美春姊姊变成了好了不起的人呢,好厉害!」
「……小垢,不可以学美春喔。」
没错,今天不只诗夜,连神树无垢──小垢也来到我的家里。
她将一头深蓝色的及肩头发在侧边绑了个马尾,穿著圣华台初等部的水手服。
她现在小学五年级,恐怕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幼女。
她将中意的粉红色毛毯放在膝上的模样也很可爱……可是──
「总觉得小垢是不是也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平常的可爱发型也显得有些凌乱。
「啊哈哈……因为我最近也有许多事情要做。由于事情总算做完了,于是就离家出走了一下。」
「离家出走一下……」
不用把离家出走讲得像是要去便利商店一样吧。
「所以,我才会为了疗愈身心来到老师家。呼──阿篱好可爱。」
小垢一脸开心地抚摸著白猫阿篱。
阿篱也将身体交给小垢,任由她上下其手。
有一段时期,小垢几乎每周都会来我家过夜疼爱阿篱。
虽说要是她太常在外头过夜,也会惹她妈妈•香香老师生气。
「阿篱倍受疼爱呢,居然得到了这么棒的猫塔……下次想让它住在城堡里。」
「它会过上比我们优雅的生活呢。」
更何况,美春原本就把一堆钱都砸在阿篱身上了。
「总之,如果累了就在这里好好放松吧。是说,小学生不能太勉强自己喔。」
我不是把她当作小孩,而是认为对还没完全成长的身体造成负担并非好事。
虽然我也有个亲人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完成,但她丝毫不会给自己造成多余的负担。
「……阿慎真的很宠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呢,不管对幼女还是阿香都宠过头了,而且你从以前就拿年长者没辙,像是小无无也把你耍得团团转,你的好球带到底有几个东京巨蛋宽啊?」
「我只是个性八面玲珑而已!」
「你承认了很惊人的事情呢,阿慎……」
糟糕,我不小心做了无谓的吐嘈。
这样不就像我根本没有节操吗?
「什、什么意思……我知道老师喜欢年长者,但居然对小缝姊姊还有小天姊姊也有欲望……这样不行……」
「小垢是不是被太多年长者包围,吸收了太多奇怪的知识?」
如果可以,希望小垢过几年后还是依然坦率可爱。
「老、老师才是,我听说你最近加入黑心企业工作过度,会过劳死的!」
「我还活著啦,不会过劳死的。」
「我今天会和美春姊姊组成『年纪小』拍档,努力疗愈老师!」
「我也被牵扯进去了!?」
「唉──我今天就随便啦,今天就直接睡在阿慎家吧,反正这里是我的第二个家,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啦……」
因为我们家与诗夜家在同一栋公寓,她其实大可回家睡自己的床。
看来我得把自己的床借给她,而我去睡妹妹专用的沙发。
「是说,你说要疗愈我,具体而言要怎么做?」
「我虽然不擅长,但会努力的!」
「嗯?」
小垢不擅长的……果然是那种事吗?
我们的公寓基本上适合家庭入住。
格局多半是3LDK,住户好像几乎都是由夫妻与一、两个小孩组成的家庭。
虽然也有像我们家隔壁(藤城家)这种例外。
姑且不论例外,由于适合家庭居住,所以浴室其实还算宽敞。
我已经确认过若是稍微娇小的男高中生与两名苗条的女性,要一起泡个澡还是绰有余裕。
「啊,老师。不可以动喔,这样我没办法好好洗,就连阿篱也都会乖乖不动的。」
「仔细一看,发现哥哥的背也挺宽的呢,好歹也是男孩子嘛──」
这间浴室要容纳娇小的男子高中生、娇小的JK与JS三个人也是游刃有余。
我坐在浴室的椅子上,后面是美春,旁边是小垢。
她们两个人都拿著海绵来回搓洗我的身体。
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
我姑且有在腰间缠著毛巾。
另一方面,不管美春还是小垢都是完全裸体的状态。
毕竟美春是我的亲妹妹,小垢是幼女,就算我看到她们的裸体,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你们裸体是没关系,但让你们帮忙洗我的身体还是觉得很奇怪……」
「真要说的话,一直以来都是哥哥在帮我们洗身体呢,而且是随心所欲地洗。」
「我身体的每个角落都被老师洗过了……好过分。」
「不不不,美春是觉得洗澡很麻烦,而小垢讨厌洗澡,所以要是不由我来洗,你们肯定会冲个澡就了事吧?」
所谓的女孩子,基本上应该都喜欢洗澡,而且还会泡很久的澡不是吗?
「可是我们也已经成长了。为了报恩,这次轮到我们帮你洗。」
「就算你们成长了,我认为洗男孩子的身体对你们来说还是太早了……」
「我也想好好帮阿篱洗澡,想先用哥哥的身体来练习。」
「别用哥哥来练习啦!如今我的地位已经比阿篱还要低下了啊……」
阿篱是我们的家人,所以实际上我们的地位还算是平等,但我还是有些落寞。
「可是老师的肌肤很光滑,不管是手臂还是腰都像女孩子一样细。」
「对不起,目前那些是我特别不想被人触碰的部位呢。」
「缝姊姊非常开心,还说发现了老师的新魅力,每天都很吵闹。她就像轰炸机一样不断地传LINE讲这件事。」
「那个,小垢,就算同为SID的伙伴,你也不能太受缝的影响喔?」
缝那家伙,明明不只要忙著练习话剧,感觉工作也很忙碌,却每天都缠著小垢吗?
「可是,缝姊姊很厉害喔。想出彩子这个角色,这次甚至还推出了彩杜瑞拉的话剧。我发现那个像小丑的缝姊姊并不是敌人,让我重新改观了。」
「缝,你居然被看扁到那种地步啊……」
总之两人帮我洗好了身体,于是我先浸在浴池。
美春与小垢帮彼此清洗完身体后,也泡进了浴池。
「哇,等一下等一下,再怎么样也太窄了吧?」
「不要紧、不要紧。哥哥,你再往那边靠过去一点。」
「啊哈哈,夏天去泡温泉时也没有和老师一起泡,偶尔这样也不错呢。」
我被两人夹在中间。我的背后是小春,小垢则坐在我的膝上泡在浴池里面。
唔──被亲妹妹与像妹妹一样的幼女夹在中间泡澡……
这件事对我来说虽然很普通,但可能也会有人羡慕。
虽然我不想和会羡慕我的家伙成为朋友。
「姑且不论美春,小垢再过一、两年应该就没办法和我一起泡了吧?」
「JC的话,一起泡澡应该还没问题喔?」
「毕竟我是JK,到JD为止应该还能和哥哥一起泡澡。」
「……我是不在意啦,但总觉得你们两个人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不对,教育小垢的是香香老师和她的老公。
「话说回来哥哥,你还没找到园执委员长与副校长的弱点吗?」
「我才没策划那种阴险的计划啦!?」
不过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抓到了副校长的弱点!
可是很遗憾,如今我对教师的反抗态度逐渐收敛,无法做出威胁副校长的举动。
「只要拚命拜托,对方也会同意举办营火晚会的!」
「…………」
啊啊,如此纯真的小垢实在很耀眼……
要是这个世界能够如这个幼女所愿就好了……
可惜的是,我们高中生已经一脚踏入了大人的世界,只靠许愿并没办法实现目的……
「……不对,先等一下。」
「怎么了吗,老师?要比较美春姊姊和我的胸部大小吗?两者已经相当接近,可以说只剩下误差值了喔?」
「什……!真、真的耶……小垢,你的胸部突然隆起来了……!明明才小学五年级!照这个步调来看,将来肯定会是小缝学姊的等级!」
「呵呵呵──我肯定就快追过美春姊姊了。在小学的这段期间,我就会升上B罩杯!」
「我可是在升上中等部后才开始穿胸罩的耶……!」
「等一下等一下,别再提胸部了!既然现在还是美春赢,你依然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
美春与小垢从前后将光溜溜的胸部向我挤过来。
可是,我不会因为亲妹妹及像妹妹一般的幼女光溜溜的胸部而兴奋。
「总之,你想到了什么?又是耍小聪明的技俩吗?」
「别说什么耍小聪明。不对,我的意思是要舍弃耍小聪明的策略。」
我想起了在旧校舍与真香老师的对话。
营火晚会最初的提案者风花四季老师,她的才能绝对不算出众。
她是个不会深思熟虑,只要想到快乐的事情就会立刻付诸实行的人──
「……我说,小垢认为拚命许愿很重要吗?」
「不就是这样吗?我最喜欢努力不懈的人。」
「这样啊……」
「明明没任何好处,老师却对没办法去学校的我很温柔不是吗?所以,我喜欢老师♡」
小垢绽放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风花老师吗……虽然我现在对她依旧不是很瞭解,但她或许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我与妹妹及幼女在浴室泡澡,到底在想什么啊?
是因为我过于习惯暗中活跃,才会忘记直接去挑战某种事物的心情吧?
「好耶耶耶!」
「成功了呢,阿慎!」
走出第三会议室,我与诗夜击掌欢呼。
真是令人无法相信。
我与诗夜要死不活地躺在彩木家起居室的那个夜晚,就像是作梦一样。
我们刚刚在这间会议室,结束了与园游会执行委员长的对决。
「呼──以直球决胜负意外地有用啊。」
「阿慎……你可不能变成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路的那种人喔?」
「我还没有打算做出犯罪行为,真失礼。」
第一道障碍,我们把全校学生的问卷调查结果拿给园执的委员长,取得了举办营火晚会的许可。
正确来说,这个许可让我们能进一步徵求校方同意。
要是没办法先让园执认同,就无法将这项活动追加在园游会的流程上。
「这调查并不是采无记名方式,而是请学生们在问卷上写上班级与本名,然后再留言写下为何赞成举办营火晚会,这个方法发挥功效了呢。」
「既然全校有七成学生赞成,园执也没办法拒绝吧,况且也写上了器材之类的准备计划。」
一旦将这些数据与计划汇整成文书资料送到园执面前,自然连委员长也没理由反对。
若是采取不须负责任的不记名留言,就无法做到这种地步吧。
正因为这个时代尊重隐私,以记名方式提出的意见更显难能可贵。
「不过,我没想到一天就能收到这么多意见……阿春真厉害。我开始害怕起那孩子了。」
「美春到底隐藏了多少才能啊……?」
之所以能向许多学生徵求意见,其实都得归功于美春。
我拜托对一成不变的学生会Web网站感到愤慨的美春,麻烦她制作能输入意见的表单。
接著在LINE上散播能填写意见的表单连结,结果传回意见的学生多到令我们震惊。
『大家一起实现营火晚会吧!在火焰周围载歌载舞!URL在这边!』
与此讯息一同被散播而出的影片,内容是露出傻萌笑容的缝,这似乎也起了功效。
毕竟那家伙的知名度出众,或许她的影响力还在可怜学姊之上。
缝好像不知不觉间开了Youtube频道,还顺便要求收到讯息的大家订阅频道,但我不会在意。我是不是也该订阅她?
「就算以纸本填写问卷,也没办法收集到这么多的数量呢。能用手机传送意见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想要是用纸本,大概最后会演变成什么都没写的结果吧。」
要是突然收到纸本问卷调查,就连我也会丢在一旁不管吧。
正因为能以手机快速写好,所以大家才会立刻回应。
「再来,只要让可怜学姊煽动学生,就有可能使九成的学生帮忙填写问卷,可是那个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过隐居生活了呢。」
「可怜学妹依旧很正经八百啊,虽然就连学姊也打算毫不留情地利用的阿慎,脸皮也是厚得夸张。」
「因为这次没有时间了,所以我才会不择手段。」
虽说我很常遇到没有时间或是不择手段的情况,但就当作没注意到这点吧。至少我这次没有在私底下拉拢其他人的关系。
「总之以结果来说,我们没有借用高层的力量就以正攻法攻破了园执这关,这样就好。好啦,得快点进行下一个步骤。」
「要走这条路吗?换句话说……要找副校长对吧?」
诗夜也认识高等部的副校长。
我们的副校长,似乎从好几年前就支配著这所学校。
「哎啊,我很不擅长面对那个人……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可怕,并不是坏老师啦──因为我以前在学生会的时候,经常会与副校长接触。」
「接触?一般来说,副校长应该不太会和学生扯上关系,可是我们的副校长甚至知道我的全名。」
「因为你声名远播吧?到了副校长这个层级,别说全名,应该不知道大多数学生的名字吧。」
是这样吗……?我明明认为自己是个老土且不显眼的学生。
「可是啊,阿慎。我虽然不是害怕副校长,但身为校外人士的我,与既不是学生会干部也不是园执的你,靠我们两个应该很难说服她吧?」
「说得也是……那就叫美春来吧。如果是学生会副会长来,副校长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没那个必要。」
「……咦?」
我正打算用手机传LINE给美春,与此同时──真香老师出现了。
放学后,真香老师出现在我的面前……!
「等一下,彩木同学。为什么你要摆出战斗姿势?」
「啊,不小心就做出反射动作……」
或许是因为我饱受了『教育』的摧残,我的身体似乎被调教成一旦在特定条件下遇上真香老师就会采取警戒姿势。
「虽然我有许多话想说,但还是算了。所有教师都知道彩木同学作为园游会工作人员在努力奔波的事情,他们都说你终于也改过向善了。」
「说真的,我在所有老师的心里,到底是被怎样看待的啊……?」
「最近他们认为你开始变认真了喔,多亏我『教育』有方呢。」
要是其他老师知道真香老师『教育』的真实面貌,教职员办公室肯定会陷入混乱。
「基于这个理由,不要紧的,说不定由彩木同学去反而更有可能说服副校长。作为学生会的副顾问,我也会一起同行。」
「喔,那确实正合我意。」
毕竟参考真香政权、整合好营火晚会企划的人是我,也省去向美春说明的工夫。
「噢──阿慎也成长了呢。让姊姊来夸奖你吧。」
「呜哇!」
诗夜伸出手,粗鲁地摸著我的头。
可以不要这样吗……比起被当作小孩子看待,我更担心旁边这位一瞬间露出杀手般眼神的美女老师。
「那么,我就先回避吧。虽然只有阿慎一个人会令人担心,但既然真香大人也会陪同,有外校人士在反而碍事。加油,阿慎。」
「……这样好吗,诗夜?」
为了消除诗夜的后悔,其实她本人应该也要参加这次的营火晚会复活作战直到最后。
「没关系,没关系。到头来享受的还是阿慎你们,由你们来努力才有意义。」
「……嗯。」
其实,诗夜是想帮忙到最后一刻吧?
就算她是那种个性,似乎也会为了不要太出风头而为我们著想。
「那么,真香老师。麻烦你了。」
「好。我已经与副校长安排好时间了。」
真香老师实在准备得很周到……她好像已经预知到我能向园执取得许可。
她就算没用OPS,也对我的行动瞭若指掌吗?
好啦,这是最后一关──去挑战大魔王吧!
对我而言,教职员办公室长久以来都是敌阵。
基本上,那里只是师长会一脸了不起地把我叫去并训斥我的地方。
然而今天我却主动走进这里,心情实在复杂。
「彩木同学,你的脸太僵硬了,放轻松一点。」
「就算不是我,一般学生也很难在教职员办公室放轻松吧?缝就另当别论。」
若是脑袋空空的缝,不管是教职员办公室还是学院长室,都会待得像自己家那样自在吧?
要是也带那家伙来就好了。至少能缓和气氛,但太迟了。
我在真香老师的带领下走进教职员办公室。
教职员办公室排列著成排桌子,在其深处──彷佛是给庆生主角坐的位置,就是副校长的座位。
「不好意思,副校长,可以打扰一下吗?是有关刚才拜托您的那件事。」
「喔喔,藤城老师,还有彩木同学,好久不见。听说你之前期中考考进了前五十名,你似乎相当努力喔。」
「谢、谢谢夸奖。」
这个人难道掌握了每名学生的成绩吗?
还是因为我是问题学生,所以也被特别关注成绩?
若我是副校长,感觉原因会是前者……
「真、真香老师,我……怎么可能被老师夸奖。这是什么陷阱吗?是某种开场白吗?」
「考进前五十名当然会被夸奖啊,你就算再怎么不习惯被夸奖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与真香老师说著悄悄话。
尽管突然改变了话题,但这番夸奖对我来说,就犹如宇宙大爆炸那般冲击。
「喔喔,对不起。是要谈园游会的──闭幕庆典的事情吧?营火晚会吗……企划书我已经先看过了。」
副校长操作放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
明明刚刚才让园执通过企划书,她已经在看了吗?做事真有效率。
话说回来,副校长的笔记型电脑桌布果然是猫吗?
「这份企划书,与以前藤城老师和风花老师提出的东西相同呢。」
「咦!?」
我心想「已经穿帮了?」,不禁发出惊呼。
「尽管详细的用语与架构有变,但内容可说是完全相同。这不就是把别人的作业做了一点修改的学生惯用的手法吗?」
「不、不愧是有四十年教职员经历的人呢……」
「才三十年!彩木同学,玩笑有分成可以开的跟不可以开的!」
果然被骂了。
连真香老师也在瞪我。
「对不起……只是要从头开始制作企划书实在很难……」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学生所提出的企划书内容,大部分都是从其他企划书复制贴上。」
不愧是经历过酸甜苦辣的老手教员(工作经历三十年)。
「我不会过分刁难学生提的企划书。只不过要是逐一采纳学生的要求,就会没完没了,这也是事实。」
「呜……啊,可是我还向学生做了问卷调查,也有附上结果。」
「园执也有给我那份资料,尽管可以瞭解学生们的热忱,但并不会那么重视。很抱歉,这毕竟是网路表单上的意见。完全不足以作为说服校方的依据。」
「也、也是……」
可恶,副校长果然很难缠,园执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果然还是该掌握副校长的弱点后再来恳求吗……?
哎呀,不行,本该被封印起来的暗黑彩木同学差点就跑出来了。
「正因为没有必要,藤城老师当年才没做问卷调查吧。」
「是,如果要追求办事效果,就不该找学生,而是由监护人署名才对,但当时也没有太多时间准备提案,所以没能搜集到那些资料。」
「原来如此……确实,监护人就好比是学校的赞助商,他们的赞成意见反而更有效果……上了一课。」
「那个,藤城老师?你这是在给彩木同学多余的知识喔?」
「学生有所成长是教师的喜悦。更何况以他来说,假如这件事有其必要,就算我不说,他应该也会想到。」
「这样讲也没错,毕竟从初等部到高等部,圣华台的教职员都接连遭到彩木同学的坏主意玩弄在股掌之间。」
「…………」
老师无心的一句话,反而伤害了学生的心。
要是我学坏该怎么办?学坏这种讲法现在也很少见了?
「算了,这件事没关系。毕竟以前校方就曾采纳过这份企划书,必要事项都写在上面。」
「……问题果然在于以前曾经遭到中止吗?」
真香老师以认真的语气询问。
虽说是理所当然,但现在的她与其说是高不可攀模式,反而完全进入了老师模式。
「是啊,如果是在山林的营地举办倒是另当别论,在位于闹区的学校操场点篝火著实会有隐忧──一旦被这么说就很难反驳,这点你也明白吧?」
此时,副校长望向我这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向校方取得许可的是学生这方,真香老师可以说是陪我过来而已。
「可是万一在营火晚会上发生意外,对校外造成损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种事我明白,不过就算只是一点小意外,一旦发生了,会被究责的就不是学生,而是学校本身。」
确实,承担风险的是学校,并不是我们。
就算坚决举办营火晚会,对学生只有好处,然而学校却得扛下责任。
「不过既然这样,当初允许办营火晚会时也是一样吧?」
「是啊,只不过对学校来说,就算只收到一次抗议也是相当致命的。况且──我记得一开始允许的时候也造成了很严重的问题。」
副校长这次看向真香老师。
「在我的记忆当中,这份企划应该很顺利就通过了啊……」
「你的记忆没有错,藤城老师。当时甚至有许多教师对此兴致勃勃。真是的,教师还打算享受园游会,真是不像话。」
副校长露出苦笑。看来管理阶层也有难言之隐。
「算了,毕竟是风花老师。尽管很难说她是个优秀的老师,但很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会拉著身边的人跟著自己的步调,就连我也被她拉过。」
「…………她就是那样的人呢。」
不仅副校长,连真香老师也望著远方。
「当我在停车场看到那台红色飞雅特时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不是风花老师回来了。因为她是个就算回来也不奇怪的人……」
或许是我的错觉,但副校长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将那台红色飞雅特让给真香老师的,果然是风花老师吗?
真是多此一举……不对不对,会让出车子其实很不寻常。
「话说回来,彩木同学的感觉也很像风花老师呢。并不特别优秀──不,明明是不会特别站到前面的类型,身边的人却会为你行动。」
「不,我是被狠狠牵连进去的那方。」
虽说我差点遭到侮辱,就当作没听到吧。
「汉高祖本人虽然无能,但他信任部下,将重要的工作托付给他们,而部下们也为了帮助高祖不惜粉身碎骨。」
「居然说对方无能。」
啊啊,我忘记对方是副校长,很自然地吐嘈了。
汉高祖,也就是所谓的『项羽与刘邦』的刘邦吧?
副校长原本是历史老师吗?
「不,失礼了。彩木同学不认识风花老师吧?谈论不认识的人也只会让你困扰吧。」
「是、是啊……」
老实说,我对真香老师的恩师非常感兴趣,但现在得先把风花老师的事放到一边。
「话说回来,今天只有彩木同学来吗?」
「啊,果然还是请园执或是学生会的人来比较好吗?我现在就叫她们。」
要叫美春……可以的话乾脆叫缘里来好了?
「打通电话就能传唤女性,真是好命啊……」
真香老师巧妙地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如此低喃。
顺带一提,园执的委员长也是女生,是个超级大美女。
「不,我说的是京御同学。」
「咦,诗夜……不是,您是说大学的京御学姊吗?副校长,您也认识京御学姊?」
「我记得曾担任过学生会副会长的学生。最近,几乎每天都会在校内看到她。那孩子就是那个常被说在大学改头换面的女学生?」
「没错。」
我笃定地断言。
反正,本人也总算承认了嘛。
「这样啊……之前她明明是黑发麻花辫,感觉很老实,现在却染了头发,打扮得花枝招展,害我不禁重新确认了一下。」
「毕竟就连我这个儿时玩伴,一开始看到她也想说这家伙是谁嘛。」
「噢,原来彩木同学与京御同学是儿时玩伴啊,你和那个喜欢跟猫玩的初等部儿童也很要好,看来你的守备范围相当广泛。」
「…………」
真奇怪,明明是在聊闭幕庆典,但现在的展开好像在不断降低我的评价?
顺带一提,副校长同样是猫咪咖啡店的常客,知道小垢的长相。
还有,女友老师以一瞬间类似黑帮老大的眼神瞪了这边一眼。
她对我的好球带似乎有所怨言。
「就算她改变很多我也马上就能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园游会让我印象深刻。我还记得,学生会副会长听到闭幕庆典最大的活动停止举办时,脸上浮现的失落表情。」
「诗夜居然有这么……」
现在诗夜的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从以前对我而言就是邪恶帝王化身的她,基本上是个很认真的人。
营火晚会中止明明错不在诗夜,然而她却扛起了责任。
「那、那个,副校长!」
「咦?」
当我回想起黑发诗夜时,本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知不觉间,诗夜已经站在我与真香老师的身后。
「…………」
真香老师不发一语,默默地移到旁边将位置让给诗夜。
「我是毕业生京御!好久不见了,副校长!」
「不可以在教职员办公室这么大声,京御同学,我还记得你。」
副校长冷静的一句话,让走到前面的诗夜瞬间面红耳赤。
「对、对不起,可是……我果然没办法默默地等待。对不起,阿慎、真香大人──不对,藤城老师。」
「没关系,因为你也是园游会的正式工作人员。」
「是啊,是高等部拜托大学生过来协助,京御同学来教职员办公室不会有任何问题。」
副校长也重重点头。
「既、既然这样请听我说,因为我很懦弱,所以当初被告知要中止营火晚会时没办法反抗,都怪我们那个世代,才害得由学长姊开始的重要活动停办,剥夺了学弟妹应该要享受到的时间。」
诗夜瞥了我一眼。
「我没办法像阿慎──不对,像彩木同学一样反抗老师,只能言听计从。至少,我当时不应该收手才对。」
「哎呀,要是你当时和彩木同学一样叛逆,以校方来说也很伤脑筋……」
「可是,我只有那时想变得像阿慎一样!不过对于假装正经,实际上个性懦弱的我来说根本没办法做到!」
哎呀哎呀,明明是在讲严肃的事情,怎么突然开始贬低彩木同学啦?
可是,没想到诗夜居然会想拿我当作榜样。
我从没想像过那样的诗夜……
「彩木同学他们搜集的问卷上也提到学生们都想举办营火晚会,我居然让这么愉快的活动停办,因此不管过了几年,我也一直感到很后悔。」
「京御同学不需要为此自责,你已经毕业了啊。」
「可、可是……!既然我知道风花老师还有现在高等部学生的事情,就没办法再装作不知情!如果需要更正式的企划书,我也会帮忙制作的!」
「…………」
诗夜将手放在副校长的桌上,向前探出身子。
副校长凝视著这样的诗夜一会儿后──
「企划书本身并没问题,毕竟必须要做的事项都写在上面,针对校外的抗议也提出了应对方案。以学生提出的企划书来说完成度相当高。」
「呃,那个……副校长?」
诗夜愣了一下,接著一瞬间望向我,可是我也摸不著头绪啊。
「京御同学,我记得你这个认真工作的副会长,就算你在大学改头换面了,你的内在却没有改变,我看到现在的你就明白了。」
「咦?呃,不好意思……我只注重外表……」
「既然都是大学生了,就该好好打扮,因为一旦出了社会又会变得不自由。不过你认真度过学生生活的经历并没有白费,我也很清楚京御同学是个值得信赖的孩子。」
副校长操作了一下笔记型电脑,将画面对著我们这边。
「我在企划书的修正点上加了注释,你们将其修改后再拿过来,至于器材方面的准备行程已经迫在眉睫,所以先准备起来也没关系,到时请把需要盖章的文件优先带来。」
「咦……?副校长,您的意思是?」
「是『OK』吗……?」
接在诗夜后面,我也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如果听起来不是这样,那么不论京御同学还是彩木同学都有必要稍微教育一下呢,得磨练你们的理解能力才行。」
副校长面无表情地如此说道。
抱歉,我要接受的『教育』已经够多了。
「谢、谢谢,副校长!阿慎也低头道谢!」
「嗯、嗯。谢谢!」
「不用道谢,只要照著正规的手续进行,校方自然会允许。」
我懂啦,副校长,看来你是个傲娇吧?
当然我不会这么多嘴,破坏已经谈妥的事情。
看样子,似乎是诗夜从前认真的工作态度发挥了作用。
尽管这世上容易把认真的人当作笨蛋,但认真也是会发生好事的。
「阿慎,立刻来修正文件!今天以内──不,一个小时以内就解决!」
「喔、喔喔,说得也是,毕竟行程已经迫在眉睫了。」
诗夜拜托副校长以邮件传送附加注释的企划书后,立刻离开了教职员办公室。
真是急性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居然能这么快速地通过副校长这道难关。
不,完全不简单,这当中费了很大的工夫,但该说是不太能释怀吗?
我看向真香老师,目不转睛地盯著她。
「藤城老师,好像被那孩子识破了,我听说他的个性多疑,看来没那么简单被骗。」
「副校长,说『骗』也太难听了……」
真香老师一脸嫌弃地瞪著副校长。
啊──果然是这样……
「真香老师,是你在私底下做了些什么对吧?」
「我是学生会的副顾问喔,协助学生会进行的企划是理所当然的。与运动社团的顾问会安排与强校举办练习比赛,或是向家长会及OB央求赞助费用是相同的道理。」
「嗯……是这样吗?」
当我们为了企划书忙得焦头烂额时,真香老师好像也在私底下独自行动著、帮助我们。
若只有学生与毕业生对应来自校外的抱怨,老实说颇有难度。
果然还是要有立场上能对校外承担责任的──老师也参与这件事,才能取得校方的许可。
「也很感谢真香老师。」
「不、不用道谢。我只是做了份内的工作。」
你也是傲娇吗?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真香老师似乎以眼神央求我「再多夸一点」。
就像是不断摇著尾巴的狗一样。
虽然在这没办法说什么,但待会儿得夸奖一下我的女友老师。是说,我怎么好像很伟大?
这个疑问改天再追究──总之准备已几乎就绪。
再来我们只要勇往直前,努力到园游会当天就行了。
勇往直前虽然不符合我的风格,但我好像也受到了身边的人们影响。
嗯,在勇往直前之前──先感谢引导我们的风花四季老师吧。
我希望总有一天能够更加瞭解你,风花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