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一话

雨滴敲打着地面。两个人影走在波尔多的街道上。一个披着斗篷的少年走在前面,一名白色头发的少女快步跟在他身后。两人明明是冒雨行走,但他们身上却一点都没淋湿。他们头上似乎张开了一张透明的薄膜,将雨全部都弹开了。

走在后面的少女烦躁地呼唤着前面的少年。

「等一下! 听人说话,白! 你这家伙对于主人也太缺乏礼貌了吧!?」

「你安静点吧……」

少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于是少女头上的薄膜就消失了,雨水直接浇到她的头上。少女「啊呀!」惨叫一声,冲上去紧紧抓住少年。

「笨蛋! 你在干什么!」

「都是因为你说要吃什么腌鳀鱼……明明乖乖地在宅子里吃晚饭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又没出什么问题」

「哼……打倒巴尔的那家伙就在那个酒吧里啊」

听到这些,少女不由得一惊,表情僵住了。

「开、开玩笑吧?那家伙应该是在奥尔芬才对……」

「事实就是如此你有什么办法。算了,至少提前知道了也算是好事……或许把计划稍微推迟一点比较好呢」

少女皱起眉头,但很快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那种事情根本就不用担心。只要有这个萨米基纳的戒指在的话……」

「……不要太过自大,圣女大人。你是想要东山再起对吧?」

「那是自然。我要把维也纳教从这块大陆上彻底清除出去……哼、哼哼……真是令人期待呢。那群混蛋们因恐怖而扭曲的表情……!我要把他们全部都杀掉……」

少女眼中仇恨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少年叹了一口气。

「……赶紧回去吧。你总是犯迷糊可不行」

「都说了你必须得更加尊重我才行! 喂! 不许抛下我! 白!」

两人快步穿过街道。

【巴尔(Baal):又译“巴力”,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位的魔神】

【萨米基纳/锡马奇莫(Samigina):别名“加麦基”(Gamygyn)、“加米基”(Gamigin),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位的魔神。精通回魂术,降灵术。】

○  ○  ○  ○  ○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公馆。石头砌成的外墙看起来非常坚固,简直就像是拓荒时代的建筑物一直保留到现在一般,一副粗旷的风范。然而一旦进入屋内就会发现,内部的装饰非常华丽,各种壶和绘画等装饰品也以一种不显庸俗的方式非常自然地装点着屋子,反倒是彰显出不错的品位。

前院里的树木和石头都打落得非常漂亮。从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后院里有仓库和马房。贝尔格里夫他们的马车和马也在那里。

院子里有田地,有井台,还有些看着像是佣人们住的房子。公馆的各处都有负责警备的士兵。

相比如此华丽的公馆来说,自己的形象实在是太不相称了,这让贝尔格里夫不禁苦笑起来。自己毕竟是平民,所以应该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但他总有一种自己不合时宜的感觉。他再次因为湿漉漉的自己可能会弄脏这么漂亮的屋子而产生出一股抱歉的感觉。

萨莎陪他们走到半道,就被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仆拉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那个女仆对她说了些「这样子太不体面」之类的话,所以大概是带她去换衣服了。看来随从们也对萨莎的这种男人婆性格很是头疼。另有一个年轻女仆过来代替萨莎继续为他们领路。

这时,对面跑过来一个人,直接抱住了安洁琳。来人正是赛仑,她的脸上绽放出明显的喜悦之情。

「安洁琳小姐!您来啦!」

「哦,赛仑……你还好吗?」

「是的!安洁琳小姐您似乎也很健康……」

安洁琳摸了摸赛仑的头,赛仑高兴地笑了。自从那次强盗事件以后她就一直非常喜欢安洁琳。安洁琳轻抚赛仑,开口说道。

「我爸爸你之前已经见过了吧……?这边是安娜和米莉,我的队友兼朋友」

赛仑回过神来,重新站好,扶了一下眼镜。

「哎咳……贝尔格里夫先生,还有各位前辈们,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在此对各位表示欢迎」

赛仑低头行了一礼,安奈莎和米丽娅姆也都相应打过招呼。贝尔格里夫也行过礼,微微一笑。

「赛仑小姐,看您这么有精神就比什么都强。大晚上的不请自来实在抱歉」

「您说什么呢,贝尔格里夫先生,我们随时都欢迎您的光临」

赛仑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贝尔格里夫决定先把重要事情办完,于是从行李中取出霍夫曼的信来。

「关于修整道路的事情 ,我带来了村长的回信,希望能够拜见赫维缇卡小姐……」

「原来如此,是那件事情啊……不过还请各位先到客房略作休息,我为各位准备些衣物」

的确,以这样子淋湿了不太整洁的打扮直接去见波尔多伯爵或许是不太合适。不管赫维缇卡对此在意不在意,至少不能太过失礼。贝尔格里夫点点头,与少女们一起在女仆的带领下走向客房。而赛仑则是先收下信件,快步离开准备将其交给赫维缇卡。

房间虽小,但却非常整洁,整理得非常漂亮,显得很有品位。贝尔格里夫和安洁琳两人一间房,安奈莎和米丽娅姆则是在隔壁。

两人将行李放下,把湿了的外套挂起来。

「呼……还真是很棒的公馆呢」

「嗯。和上次来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

「对啊,你以前来过这里呢。回托内拉路上没有顺路过来这里吗?」

「过来的话她们肯定会挽留我多住几天……所以就没跟她们说。我想早点回去嘛……」

对于贵族既不关心也不害怕,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是气度大呢还是淡泊世事呢,贝尔格里夫不禁笑了。这或许也正是她的一个优点吧。

门口响起敲门声,随后女仆走了进来。

「衣服给您送来了」

「啊,谢谢了」

女仆拿来的是一些简单的衣服。给贝尔格里夫的是衬衫和裤子,安洁琳的则是一条装饰不多的简单的裙子。不太习惯的衣服让安洁琳有些坐立不安,在屋里走来走去。

「……轻飘飘的让人有点静不下心来」

「哈哈,大概是没穿习惯吧。很漂亮啊」

「真的……?既然爸爸这么说了……那就OK」

安洁琳的心情迅速转好,捏起裙摆装模作样地弯腰行礼,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毕竟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打扮自己不可能没有兴趣吧。贝尔格里夫觉得,这应该只是习惯的问题。

在女仆的帮助下系上从没系过的领带,贝尔格里夫转头看向安洁琳。

「爸爸要去见赫维缇卡小姐。安洁,你要怎么办?」

「赫维缇卡……赛仑和萨莎的姐姐……」

安洁琳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这让贝尔格里夫多少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还是爸爸一个人去吧。你就呆在房间里」

「我也要去」

「不是,爸爸只是去商量修整道路的事情」

「我也要去」

一股不由分说的气魄让贝尔格里夫无话可说,只得叹了一口气。

女仆将他们带到一间像是书房的屋子。一打开门就看到赫维缇卡坐在里面的桌子前,正在看着手里的信。她身边站着赛仑,还有一个焦茶色头发戴眼镜的青年,看着大概二十多岁。赫维缇卡注意到贝尔格里夫他们进来,高兴地站起身,快步走过来。

「贝尔格里夫先生,欢迎您光临寒舍。看到您仍是如此威风勇猛我就安心了」

「呵……不敢当。所谓的人靠衣装而已……赫维缇卡小姐也很有活力……这是小女安洁琳」

「安洁琳小姐!您之前救了赛仑一命,还没来得及跟您表示谢意……真的是非常感谢」

赫维缇卡宛然一笑,向安洁琳低头致意。但安洁琳却完全没有回应,而是用一种评定的眼光打量着赫维缇卡。

「……你就是那个说想要当我妈妈的人么」

「喂、安洁,说什么呢」

「爸爸你别说话」

安洁琳盯着贝尔格里夫,那眼光甚是尖锐。贝尔格里夫因威压而不由得闭上了嘴。安洁琳再次看向赫维缇卡。

「我决不允许有人在趁我不在的时候夺走我爸爸。当然如果能有合适的人的话对爸爸也是好事……不过我还不清楚你是不是配得上他」

「哦呀,这就是说安洁琳小姐还是有可能认同我与贝尔格里夫先生的关系是吗?」

赫维缇卡对于安洁琳的威压毫无惧色,泰然自若地露出微笑,而且还说了些奇妙的话。这让贝尔格里夫感到有些不知是佩服还是傻眼,总之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安洁琳哼地冷笑了一声。

「不请自来,想要强行把人带走,这样子还想让我认同你,真是可笑至极……现在我对你的好感度是负数……别以为能这么简单就成为我的妈妈……」

这时,旁边站着的戴眼镜的青年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

「喂,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那是什么态度!我不知道你是救了赛仑小姐还是怎么着,但区区一介冒险者居然对赫维缇卡小姐如此无——」

「阿什」

赫维缇卡以严肃响亮的声音说道。

「太没礼貌了。退下」

「但、但是,赫维缇卡小姐……」

「你不听我说的话吗?」

「唔……失礼了……」

被称作阿什的青年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态度退了下去。贝尔格里夫也把手放到安洁琳肩头。

「安洁,你也太没礼貌了。而且爸爸和赫维缇卡小姐都没有那个意思,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咦……贝尔格里夫先生,您这也太……」

赫维缇卡试图凑上去贴住贝尔格里夫,却被赛仑抓住后颈拉了回来。

「姐姐!你适可而止一点。不是已经说了放弃了吗?」

「但是赛仑……果然还是很可惜啊。你想想,这可是这么态度谦和、气度宽广而且有本事的人啊?」

「姐姐……?」

被赛仑死死盯住,赫维缇卡很不甘心地噘起嘴。

「我知道啦……赛仑真是坏心眼……」

「请不要把错推到我身上!」

「那个……我们可以回归正题了吗……?」

看着略有些战战兢兢的贝尔格里夫,赛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赫维缇卡摆出一副夸耀胜利的表情,狡黠地笑着。赛仑像是还想说什么,嘴轻轻地动了动,但她似乎是觉得再多说就输了,所以最后还是默默退下了。

看着这对感情很好的姐妹,贝尔格里夫莫名地有一种欣慰的感觉。但安洁琳仍是一副板着脸的表情,持续对赫维缇卡施加威吓。

赫维缇卡再次拿起信来,朝贝尔格里夫露出笑容。

「这封信我已经读过了。诸位愿意协助实在让我非常高兴」

「不敢当。那么希望您能告知我们具体的计划详情。因为从波尔多到托内拉中间还有几个村子,而且还有很多年轻人需要在工房里工作,再加上根据季节不同也会有相应的农活……」

「是呢……不过可以请您稍等几天吗?其实最近突然出了点麻烦的问题」

「哦?」

据赫维缇卡所言,现在出现了对这个计划唱反调的人。此人是负责治理波尔多西侧紧邻森林的小镇黑泽尔的马耳他伯爵。因为通往黑泽尔的道路如今正在整修中,因此他拒绝将人员调往别处。

「唔……这倒是也说得通……」

「是的。但其实如今黑泽尔这边的工程已经完成了九成,现场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人了。而且我们之前其实也已经商量过,认为可以开始下一项工程了」

「简单来说,就是故意找茬」

旁边站着的赛仑一脸为难地开了口。

「马耳他伯爵原本就是被贬到波尔多这边来的。他之前似乎是在公国的权利斗争中失败了,被从埃斯特加城赶到了这边来。因此他一直就觉得波尔多是个穷乡僻壤的烂地方,动不动就对我们找茬。之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还不敢太过造次,但如今他似乎是看我们女性当家好欺负,最近一段时间的刁难越来越升级了」

「还是我的能力有所不足。虽说大部分有权势的人都愿意追随波尔多一家,但似乎还是有一部分贵族对于我继承爵位一事有所不满……而马耳他伯爵好像也在背地里煽动这些贵族们,而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也没办法对此深究」

赫维缇卡叹了口气,她身旁的青年皱起眉头哼了一声。

「哼,那种下贱的男人,赶紧把他办了不就好了。想挑出点毛病来还不容易,只要强行调查一下就很容易让他垮台。然后就能顺藤摸瓜,把跟他一伙的贵族全部都清理掉」

「不可以这样。就算是能站住理,这样的肃清行动也会影响大家对我们的信任的」

「但是赫维缇卡小姐,如果继续放任他们胡作非为的话,受害最大的可是领地的属民。这一点还请您不要忘记」

「我知道的啦,阿什。但是说到底这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

「不过姐姐,情报收集工作还是不能懈怠啊……不管怎么说底牌总是越多越好的」

「是啊……至少要努力防止对方把事情搞大」

贝尔格里夫为难地挠了挠脸颊。

「看样子你们似乎是在聊一些很复杂的话题……不过这样的内容让我们这样的局外人听见是不是不太好……」

「啊……实在抱歉」

赫维缇卡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

这时,门被重重地打开了,萨莎出现在门前。她身上不是平常的冒险者打扮,而是穿着非常有贵族大小姐范儿的华丽长裙。但是一走起来一开口就发现还是平时的萨莎。她呵呵笑着,迈着大步走进屋来。

「哦哦,各位都在这里啊!这衣服真是的,行动起来太不方便了……」

看着萨莎大幅晃动的裙摆,赛仑叹了一口气。

「二姐……虽然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请你谨言慎行一些……」

「哈哈,赛仑你说什么呢。人就是要量才适用才对嘛。姐姐和你有我所不具备的东西,而我也有姐姐和你所不具备的东西。如果三人完全一样的话波尔多家就没有未来了,不同的人相互帮助才能有所发展,父亲他不总是这么说的嘛!」

看着态度没什么改变的萨莎,被称作阿什的青年傻眼地说道。

「就算这么说,万事也都该有个限度……萨莎小姐,请您再多一些作为贵族的自觉……」

萨莎看了他一眼,突然说着「啊,对了」,抓起他的手将他拉到贝尔格里夫面前。

「贝尔格里夫先生,或许你们已经相互介绍过了,这位是阿什克罗夫特,虽然还很年轻却已经是波尔多家的总管。同时作为一名剑士他还不够成熟,务必请师父也指点他一二……」

「请不要这样。我不需要」

阿什克罗夫特很不高兴地将萨莎的手甩开。萨莎噘起嘴来。

「真是的,你这死脑筋……」

「萨莎,来得正好。你去陪陪安洁琳小姐和贝尔格里夫先生吧。我也不希望将他们卷入到贵族的政治斗争里来」

听到赫维缇卡这么说,萨莎顿时眼里放光,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姐姐!」

「贝尔格里夫先生,安洁琳小姐,事情就是这样,还请您二位稍等几天。在答复出来之前请两位就请先在这里放松放松吧」

「来来,来这边!」

在萨莎的催促下,贝尔格里夫行了一礼,离开了房间。安洁琳也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像是偷窥到了贵族关系的另一面,贝尔格里夫不禁打了个寒战。当着自己的面就能说出那些话,看来他们还是相当信任自己的,又或者他们只是故意让自己听到这些,想把自己也拉上同一条贼船呢……

「虽说我很希望赫维缇卡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呢……」

「怎么啦,爸爸?」

「不……没什么。我自言自语。话说安洁,你打算在波尔多待到什么时候?」

「直到爸爸你回托内拉为止都和你一起呆在这里……」

走在前面的萨莎转过头来。

「说起来安奈莎小姐和米丽娅姆小姐呢?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她们在旁边的房间里……」

「哦哦,这样啊。现在吃晚饭也太晚了,要怎么办呢?要不然大家一起来喝酒吧」

「嗯……也好。可以吧,爸爸?」

「没问题。不过爸爸要先休息了。身体有些疼……」

「咦——……不一起来吗?」

「抱歉,有点不舒服」

「……真可惜……那你好好休息」

「姆……本来还想和师父好好聊聊的,但这样的话也没办法呢」

「实在抱歉,萨莎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安洁,注意不要喝太多啊」

「好——」

安洁琳和萨莎有些遗憾地去了旁边的房间。贝尔格里夫一个人回到房里,解开领带,坐在床上。假腿也解下来立在一旁。

关节在疼痛。骨头似乎也在吱吱作响。一直来回走动的话还可以勉强无视,但像这样紧张感消退之后疼痛就会再度侵袭而来。

贝尔格里夫不禁苦笑起来,之前明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的。

「真是服了……看来是不得不善待这个身体了啊……」

要在托内拉继续生活下去的话就没有引退一说。到死为止都要与这副身子骨为伴,这样的话,就必须和身体构筑尽可能良好的关系。

贝尔格里夫一边揉着疼痛的关节,一边嘟囔着。

「不要闹别扭啊……我不会再这么逞强了」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躺在床上。这床比他平时睡的稻草床软和得多,将他那高大的身躯也全部柔软地接纳下来。实在是非常的舒服。

在他意识到自己困了之前就已经陷入了梦乡,床上很快传来贝尔格里夫熟睡的呼吸声。

○  ○  ○  ○  ○

咔嗒一声,一只玻璃杯被放在了桌子上。杯里残留的少量红酒在杯中来回晃荡。脸色微微发红的安洁琳将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摆起架子。

「依我安洁琳之见,赫维缇卡小姐想当妈妈的话可谓母性不足」

「是这样吗~?」

「你这架子摆得还真大……首先,你所说的母性到底是啥?」

听到安奈莎的问题,安洁琳噘起嘴来。

「要有包容力……要能够让人觉得想要被她的爱所包容……这一点上,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向赫维缇卡小姐撒娇的说……而且作为夫妻,男女之间一定得要对等。赫维缇卡小姐肯定会输给爸爸的父性的,绝对是这样」

「不不不,这也说不定嘛,安洁小姐!别看姐姐那个样子,其实是非常靠得住的人呢」

「你要这么说的话安娜也是非常靠得住的人啊……但是缺乏母性」

「唔姆……这倒也是……」

「喂,你们这是偷偷地把我当傻瓜了吧!」

「不、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

「但是这就是事实嘛……安娜早就已经输给爸爸的父性了」

「唔唔……」

安奈莎的嘴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找不到可以用来反驳的话。萨莎将杯里又倒满酒,一口气喝掉了一半。

「但是啊,要是姐姐和师父结婚的话,师父就成了我姐夫了……这是多么有魅力的事情!」

「哦~,那样的话萨莎就成了安洁的姨姨了~」

米丽娅姆咯咯地笑了。安洁琳有些粗暴地抓住酒瓶向杯子里倾倒。有些酒洒了出来,在桌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我才不想要这种同龄的姨姨!」

「怎、怎么这样……!」

「……为什么你会这么受打击啊」

看着泪眼汪汪的萨莎,安奈莎有些傻眼地以手托腮。安洁琳又拿来一瓶新酒拔出塞子,说道。

「总而言之,母性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贝尔叔他怎么想呢~?安洁的喜好和贝尔叔的喜好又不一定完全一样啊?」

米丽娅姆一边说着,一边嚼碎下酒的炒豆子。安洁琳抱起胳膊。

「……男人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呢?」

「不是,这种事情你问我们也没结果啊……温柔的、顾家的,一般就是这些吧?」

安奈莎这么一说,米丽娅姆摇了摇头。她似乎是酒已经上了头,满脸通红。

「不~对,不对!绝大部分的男人根本都不会去看女性的内在的!」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才没有呢,萨莎。男人们首先是会看胸,然后是腿,然后是脸。绝对是这样!你想,夏天穿着比较薄的衣服时候总会感觉到那样的视线对吧!」

「……原来如此,倒是也有道理。我在公会和人对战练习的时候,有时候热起来会脱得比较薄,然后对手如果是男性的话就会变弱。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他们肯定是在看胸部吧!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分散注意力,真是不象话!」

「这么说的话,我有时候也会感觉到类似的视线……」

「是吧?尤其是胸口附近——」

米丽娅姆说到一半,突然看着安洁琳闭上了嘴。

「……对不起啊,安洁」

「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

「喂,所以说为什么要道歉」

「算啦算啦,安洁小姐,再来一杯」

萨莎又往玻璃杯里倒入红酒。安洁琳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算了,就这样吧……总之奶子很重要是吗?」

「没错!而且大大的胸部中饱含着母性!有很多男人就是被此所吸引~」

「哼—……」

安洁琳一副诧异的表情盯着米丽娅姆看。从伯爵家暂时借用的薄裙被她那丰满的胸部完美地撑了起来。萨莎不可思议地看着米丽娅姆。

「那就是说米莉小姐充满了母性是吗?」

「不、没有」

「没有呢」

安洁琳和安奈莎立刻进行了否定。米丽娅姆不满地撅起嘴来。

「这和那是两回事!」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了一堆母性如何如何的嘛……」

「我才不要米莉当我的妈妈——!」

「但是啊,米莉小姐姑且不论,的确大胸部会容易让人感觉到母性呢」

「啊!你刚才是不是又把我当傻瓜!?」

「不、不是不是,这怎么可能……」

「萨莎还真是天然啊……不过要说的话也的确是有这种感觉呢」

「要说母性应该是温柔……?」

萨莎朝着正在歪头纳闷的安洁琳举起酒杯。

「要这么说的话姐姐她的也非常软呢!而且还非常的大!」

【日语中“柔らかい ”既有“温柔”也有“柔软”之意】

「是这样吗?」

「嗯~,贝尔叔会不会也输给大奶子呢喵~」

「怎么可能……!爸爸他可是绅士!胸部不论大小都不分贵贱,这种事情他肯定明白的!」

「……话说为什么会扯到这种话题的?」

「好像是说母性啥的……」

「就是啊!为什么会扯到物理的柔软上的啊!」

「呃……啊,空了。再拿一瓶新的吧」

不知不觉间,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空酒瓶。不光是红酒,蒸馏酒也混在一起。然而已经完全上了头的少女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有些口齿不清地吵嚷着,一边将一杯杯酒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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