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琳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如今正身处她们常去的那个酒吧。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窗户和门都大开着,傍晚的微风从屋里穿过。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油灯释放出明亮的光芒,大开的门正对的屋檐下也点了一盏。灯光在店内留下一个个影子。
安洁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柜台前的座位上。醉汉的身影在店内摇摇晃晃。
今天米丽娅姆和安奈莎没有和她一起过来。柜台里面老板正在默默地做菜、倒酒。
到现在为止,她仍未找到可以跟爸爸相亲的对象。
不管是尤莉还是罗塞塔还是玛丽亚,哪边的反应都不太好。那之后她也朝她们提起过几次,但都被岔开了话题。
在安洁琳看来,像爸爸这么好的男人明明就很少见了,这让她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她不禁觉得大家是不是都没有看男人的眼光。
「嗯」
酒吧老板将煎鸭肉和冰镇红酒放到她的面前。安洁琳喝了一口红酒。最近店里的冷藏魔法库似乎换了新的,红酒得到了充分的冷却,味道很好。
说起来,这个酒吧的老板似乎也是独身。虽然说他平常不怎么说话所以不太清楚,但和贝尔格里夫应该是同龄人。店里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孩子,也不像是有老婆的样子。一个大男人到了中年还独身一人应该会很寂寞吧。
老板将黄油放进平底锅中。安洁琳朝他搭话。
「呐」
老板默默地看向安洁琳。
「老板你结婚了吗?」
「……没有」
发现她不是要点单,老板有些无趣地重新转向平底锅。安洁琳倒是并不在意,继续问道。
「你没考虑过结婚吗?」
「就那样吧」
老板将鸡蛋打在熔化的黄油上,随后迅速将其搅拌在一起。再加上一点盐和香料,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不寂寞吗?」
「……没那个工夫」
他甩动着平底锅让半熟的蛋归到一起,啪嗒一下盛在盘子里,随后从另一个小锅舀出酱汁浇上去。
「四号桌」
「好嘞~」
一个年轻的店员接下盘子端了过去。老板手脚利落地洗净平底锅,这次是倒入橄榄油,把培根和茄子放在一起炒。
安洁琳一边思考着一边将鸭肉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红酒。
「我爸爸他跟老板你年纪应该差不多。也是独身一人……」
「……老婆死了吗」
「不不,我是他捡来的,所以原本就没有」
「这样啊」
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点单的声音。老板朝着那个方向轻轻点头,随后拿起一个杯子,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瓶子倒了些什么进去,然后将杯子交给店员。
「四号」
「我是想帮爸爸找个老婆,问了好几个人,但她们似乎都不太感兴趣……为什么呢」
老板默默地将酒转着圈倒到平底锅上,锅里很快浮出阵阵热气。随后他将碎西红柿和香料加入锅里,让锅里继续这么煮着。
「……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对于都没见过什么样子的人也不太好做出反应吧」
「……那就弄张肖像画之类的?」
「这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老板将煮好的西红柿盛到盘子里,旁边放上烤薄饼,递给店员。
「三号」
「好~」
「肖像画啊……嗯,或许有戏。我说老板,你认不认识画得好的画师……?」
「不知道。不过你啊,跟很多人都说了这事情吗?」
「嗯,选项多一点比较好嘛……」
老板没有看向安洁琳,他从架子上取出奶酪和萨拉米香肠,切成片放到盘子里,随后再浇上橄榄油,放到安洁琳旁边的座位上。接下来他将灌肠放进热水里煮,然后一边清洗撤下来的盘子,一边说。
「不太能赞同呢」
「……为什么?」
「对于做选择的你父亲来说或许是好事,但你考虑过被拒绝的女性的心情吗?」
安洁琳眉头紧锁。或许的确是这样。凭着一片痴心决定要去相亲,前往遥远的托内拉倒不是太难,但如果被贝尔格里夫拒绝了那才真是非常令人悲伤的事情。虽然自己很轻率地说了让她们去相亲之类的话,但其实这是有可能决定一个人一生的事情。
对于她已经打过招呼的三人来说,并没有优劣之分。也正因为这样,她曾觉得只带某一个人回去是不公平的。因为她觉得这有可能把相互间的关系搞砸。
自己之前似乎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安洁琳不由得有些心情低落。
「……或许是这样呢」
「不过,这也不是我该说三道四的事情……」
老板将洗过的盘子擦干放到架子上,随后将煮好的灌肠捞起来盛到盘子里,加上一些醋腌芥子放到柜台另一边的位子上。之后又往平底锅里加入一些黄油。
安洁琳将杯里的红酒一口气喝干,然后从钱包里抓出一些硬币放到柜台上。
「老板,给我来一整瓶」
老板默默地拿了一瓶红酒,拔掉瓶塞放到她面前。安洁琳自斟自饮连续喝了三杯,随后长出一口气,用手撑住已经泛红的脸颊。
「但是我想要个妈妈啊……要怎么办才好呢?」
「一上来就说相亲的事情,任谁都会有防备的吧。又不是贵族」
「这样啊……也是呢」
这样的话就先别刻意提相亲的事,只是邀请她们去托内拉玩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呢。实际见过面以后,她们肯定也能理解贝尔格里夫的魅力的。这样的话就错不了了。
安洁琳咯咯地笑了。老板有些诧异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
「嘿嘿……老板,谢谢啦。我以前都不知道老板你居然这么能说的啊……」
安洁琳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片鸭肉塞到嘴里,随后又从钱包里摸出几枚硬币放到柜台上。老板眉头一皱,将已经空了的鸭肉盘子撤了下去。
「……还要点些什么?」
「醋腌橄榄和灌肠……再来点生西红柿」
最后她断断续续地喝到将近半夜才离开。走出店门时风已经有些凉了。主路上还有不少饭店开着门,但大多数的人家已经熄了灯进入梦乡了。迎面吹来阵阵微风,让因酒而发热的脸颊感觉很是舒服。
安洁琳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月光照在石板路上,一只猫横穿过去,后面似乎还有其它猫在追它。
路上人很少。偶尔能遇到几个醉汉,或是碰到巡逻的士兵。士兵们看到像安洁琳这样的少女大半夜在街上乱转,于是将她拦下,但在安洁琳出示了自己的S级冒险者铭牌后他们就由她去了。
「秋天回去的时候……嗯~,但是尤莉小姐她还有接待员的工作,罗塞塔在孤儿院似乎也很忙……只有玛丽亚婆婆吗……」
安洁琳准备等初秋时候再次回乡。一方面是她想吃新鲜的野越橘,另一方面她也很想再见到贝尔格里夫。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太早回去让贝尔格里夫傻眼,所以夏天里姑且先要忍着。为了预定的乐趣而忍耐一下也会让人增添一分干劲。
她原本想要直接回家,但今晚的月亮很漂亮,而且夜风也很凉爽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于是决定稍微散散步再回去。
与在托内拉时相比,奥尔芬的生活让人有些目不暇接,节奏也感觉很快,但像这样慢慢地散步也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情。那种微醺的感觉也让她觉得轻飘飘的很是惬意。
路灯树立在道路旁边,灯里的火苗放出朱红色的光芒,照亮着道路。
就在她慢慢朝前走的时候,突然有人影钻进了前面的小巷。安洁琳有些诧异地轻轻跟在后面。
即使在昏暗之中也能看出来,那是少年与少女的二人组。两人都是白发,少年大概十五岁,少女则是十岁上下。
正是夏洛特与白。在波尔多交过手的二人组。
安洁琳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无声地走到他们背后,「喂」地打了一声招呼。白转过头来,她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到墙上,手上加了些力道。
「不许动。敢大声喊叫我就砍了你们……」
夏洛特被吓了一跳,正要喊出来,听到这些后慌慌张张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安洁琳死死地盯住白。
「你们俩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谁知道呢」
安洁琳默默地朝白肚子上来了一记膝击。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想想你们在波尔多做的那些好事,我可还没原谅你们呢……」
「咳咳……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们?」
「……那样也是为这个社会好,是吧?」
安洁琳这么说着,手伸向腰间的剑柄。然而此时手上却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转头一看,夏洛特正拼命地抱住自己的胳膊。
「求、求求你!不要杀白!」
「……放开。我可不会因为是小孩就会饶了你们哦……?」
「求求你了!我们道歉!只要你原谅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求求你饶我们一命!」
「……放开」
面对满眼泪花的夏洛特,安洁琳板起脸粗暴地将她甩开。夏洛特一屁股坐到地上。许多硬币从包里跳了出来,撒了一地。安洁琳哼了一声。
「还真是有钱啊。这是捞了一笔不义之财准备半夜跑路……?」
「……那家伙是为了把钱还回去才带着走的」
听到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发言,安洁琳转过头去盯着他。
「……你说什么?」
「我们之前是通过欺诈手段赚了钱。但是在波尔多输给你们这帮家伙之后就洗手不干了。如今想要把钱还给那些买了符纸的人,所以正在四处寻找他们」
「……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觉得。不过为了那家伙的名誉我姑且还是解释一下」
安洁琳看向如今正抱住自己腿的夏洛特。仔细看看会发现她的衣服已经很脏了,而且衣角已经有些破损,还有几个地方破了洞。白的外表看起来也很寒碜。
她突然觉得很是不爽,将抓着白的手放开。白咳嗽着蹲到地上。
「虽然还没有原谅你们……但要杀掉不抵抗的家伙实在让人不爽」
「实在是非常感谢!呜呜——!」
夏洛特抱着她的腿就哭了起来。白按着刚才被抓住的喉咙,皱着眉头看向安洁琳。
「明明就这么瘦,蛮劲倒不小……」
「闭嘴……」
安洁琳把夏洛特扶起来,拿出手绢递给她。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啊……搞得好像我才是坏人似的」
「呜……对、对波及……」
夏洛特用手绢擦掉泪水。安洁琳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白。
「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们……而且听你们的口气似乎也知道我的事情」
白皱起眉头。
「……现在的我没法回答你」
「什么意思?到底是怎……」
安洁琳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受到一股杀气,立刻拔出剑来。
胡同深处的阴影里飞来一把短刀。安洁琳将夏洛特抱到怀里,用剑将短刀打掉。鼻腔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臭味。
「……毒?还真是讨厌呢」
短刀似乎不是瞄准安洁琳的。于是安洁琳看向白。
「……你们这是结了多少仇家啊?」
「多管闲事……」
白挥动一下手臂。堆在路边的垃圾箱和木桶传出破裂的声音,几个人从阴影中跳了出来。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面具。夏洛特的脸因恐怖而扭曲。
「净罪机构……!」
「……?那是什么?」
安洁琳一边说着,一边迎击那些拔剑袭来的袭击者。
袭击者身法非常轻盈,像是能在墙上行走一般,很快将安洁琳等人围在中心。
安洁琳将夏洛特推给白,架起剑来。
「这些人是什么情况……?你们认识吗?为什么盯上你们俩?」
「是、是的。他们是卢克雷西亚教皇厅的……」
夏洛特话还没说完,几道闪着白光的剑刃已经到了眼前。剑法犀利,每一剑都直奔要害。其身法应该可以匹敌高阶冒险者。
但安洁琳也非等闲之辈。只要明白对方都是冲着要害来的就很容易应对了。她挥剑应战,将最近的一个人一脚踢飞,随后反手用剑柄砸在另一个人的太阳穴上。那人的面具被打飞了,面具下露出的是一个年轻男性的面孔,但他的眼神却显得空虚且疯狂。
「……这什么情况?简直像人偶似的……」
「不要大意」
上方传来声响。一名从上方袭来的袭击者被白的魔法打飞了。安洁琳瞪了白一眼。
「我才没大意……我知道的」
「哼……这些家伙已经被魔法和药夺走了自我。他们到死为止都会一直攻过来的」
「……还真是过分啊」
看着这些受了伤、流着血却仍以同样的动作攻过来的袭击者,安洁琳眉头紧锁。这样子实在是让人非常不爽。
突然,周围被淡淡的光芒照亮。是白让他的立体魔法阵可视化了。
同时传来「咣」的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定睛看去,一名袭击者倒在地上,似乎是被魔法阵所压扁的。
「……真讨厌啊」
不过对于已经失去理智的对手,对话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们到死都会一直攻过来的话,就只能把他们杀掉了。安洁琳舍弃掉仅有的一点迷茫,将一名冲到身前的袭击者的脑袋砍掉。
原本白的实力就完胜萨莎,再加上更厉害的安洁琳,袭击者们根本就不是对手。短暂的战斗过后,周围很快被一片静静的死亡的气息所包裹。
安洁琳擦掉剑上的血,眉头不展。
「啊啊……果然杀人还是会让人很不爽啊」
酒已经完全醒了。难得的酒后好心情全毁掉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后她转向白和夏洛特,用下巴示意。
「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也有事情要问你们」
白看向夏洛特。夏洛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的……拜托、您了」
夏洛特浑身发抖。现在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才像是个年幼的少女。真的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利用僵尸在波尔多引发了骚乱么,安洁琳不由得产生疑问。她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家伙在操纵着吧。
快步穿过城镇,安洁琳回到自己的房间。虽说只是一间小屋,但三人进来也并不至于显得太狭窄。
安洁琳拉起窗帘,锁好门。
「坐下吧」
有些犹豫的夏洛特战战兢兢地坐到椅子上。白站在她的身后。
安洁琳往水壶里加入水,放到加了焰石的炉子上。这种石头根据摆放方式的不同会发出强烈的热量,而可以使用这种石头的炉子也很贵,不过安洁琳还是特意买了一个放在屋里。
安洁琳脱掉外套,在夏洛特对面坐下。
仔细看看,她的帽子似乎早已丢失不见,那原本洁白顺滑的头发如今已经干巴巴的,还有好多分叉,衣服也显得有些脏。脸上和手上能隐约看到有青斑和伤痕。
「……净罪机构是什么?」
「……是直属卢克雷西亚教皇厅的秘密组织,负责在暗地里清理那些异端人士或是和教皇厅对立的人」
「哦……那你们为什么会被盯上呢?」
夏洛特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
关于她生在卢克雷西亚的枢机主教家的事情;关于她家卷入权利斗争,因白化病而被认定为异端的事情;关于父母奋力让她逃出来的事情;关于之后在流浪中遇到自称要复活所罗门的人的事情;关于在帝国境内作为邪教的圣女进行游说的事情;关于在波尔多进行的暗中活动以及失败之后经历的种种事情。
安洁琳一边听一边点头。奥尔芬的邪教活动如今终于沉寂了下来,看来就是因为她的煽动停止了。原本就不是什么有着稳固体系的组织,完全是靠着夏洛特所展示的『奇迹』和诡辩,让那些当时在场的人陷入狂热而已。除了那些骗人的符纸之外缺乏类似教义那样的守则及组织运营系统,所以一旦没有了领导者自然也就很快土崩瓦解了。
夏洛特越说就越是消沉,头也低了下去。
「我原本是相信的。相信只要像这样发展信徒,所罗门就肯定能助我一臂之力,让维也纳教的那些堕落的圣职人员得到惩罚……但是,内心深处也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不可能,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骗人。但当时已经被复仇蒙蔽了双眼,不愿意去想这些……」
夏洛特抽泣着。
「所以在波尔多失去了戒指之后,我就觉得不能再这样了……虽然讨厌维也纳教,但又觉得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因为复仇而高兴的吧……」
安洁琳眯起眼睛,以冷冷的视线看着夏洛特。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把波尔多姐妹她们的父亲变成僵尸……?」
夏洛特僵住了。她的肩头微微颤动,大粒的泪珠从眼眶涌出。
「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情……!我、我也——不明白……只是,憎恨——什么都没有考虑……」
夏洛特哭得越来越厉害,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安洁琳觉得有些莫名地扫兴,皱起眉头。一直没说话的白开了口。
「……是马耳他伯爵说要利用前波尔多伯爵的尸体的」
「……听着太假。我不相信」
「没说一定要你信。但事实就是事实。信不信由你」
「是么……」
「但是、但是……我要是没有、做那种事情的话……」
在这个不断抽泣的白化病少女面前,安洁琳紧咬嘴唇。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原谅的事情。哪怕只是想象一下自己如果处在那个环境都会觉得非常痛苦。那份哭泣的模样让她觉得非常焦躁。
她突然想到,如果是贝尔格里夫的话,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肯定是不会轻易原谅,但应该也不会轻易地就直接拒绝,断了他们的这条路。完全无法想象他会摆出一副任由怒火发泄的态度。
而且要说的话,要求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时刻保持理性的行为似乎也实在是不太现实。因夏洛特而感受到的这份怒火又是为了谁呢。如果是因为这种只考虑自我的怒气而苛责对方的话,爸爸他也不会高兴的吧。她不由得这么想。
安洁琳闭上眼睛,让自己那份有些高亢的感情平静下来。这份愤怒毫无疑问是存在的,但至少自己没有制裁夏洛特他们的权利。把他们带到波尔多交给赫维缇卡才是正道。
「……受了不少伤呢」
安洁琳睁开眼睛,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轻抚摸夏洛特脸上的青斑。夏洛特不知是疼还是痒,身子轻微地颤动,眼睛则是早就红通通的了。
「我去找那些卖给他们符纸的信徒,把钱还给他们,向他们道歉……但他们却骂我是骗子,还打我……在他们想下更重手的时候白救了我……可是又被净罪机构盯上了,实在是……」
安洁琳眉头紧锁,用烧开的水泡了花茶。
「这么说的话,那些原来帮你的人也把你当成叛徒。而教皇厅也把你当成是反抗者。不管怎样都是被人盯上了啊……」
「呜呜……」
夏洛特以手覆面。安洁琳将泡好的茶递到她面前。
「喝吧。能让人平静一些」
随后安洁琳看向白。
「一来不能对你们放任不管,二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们要是跑了我会很头疼。总之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你就对我们这么放心?不怕我趁你睡着时候砍了你脑袋?」
「你以为我会输给你们这样的家伙吗?乖乖听我的就对了」
白眉头紧皱,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安洁琳就当他是同意了,随后越过桌子摸了摸夏洛特的头。
「这么漂亮的头发都糟蹋了……明天我带你们去澡堂吧」
「咦……但是……」
「我可还没有原谅你们呢。但正因为这样,我必须带你们去波尔多谢罪。听明白了吗?在那之前我会负责守护你们」
「是、是的!」
夏洛特似乎是安心下来,表情轻松了一些。那副面孔才是十岁少女该有的天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