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地面是裸露的土地。不过因为众多冒险者长年踩踏过的关系,地面非常结实,踩上去感觉非常硬。
贝尔格里夫用左脚踩了踩地面,确认一下感觉,握住腰中的剑柄。
记得当年现役的时候,他曾经多次使用过这个训练场。只要有那个意愿并缴纳一定金额,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学习冒险和战斗的基础知识。
他想起当年还是个新手时,对于仅有的一点钱精打细算,拼命地想要掌握各种技能。说实话现在也不知道那些是否起了作用,但当时真的是非常努力了。
在托内拉接受格雷厄姆的教导时,大概也是跟年轻时一样的感觉吧。至少自己是有在拼命努力的。
原本还以为上了年纪后能够稳重一些呢,贝尔格里夫苦笑着闭上眼睛。
缓缓地长吸一口气,再将其缓缓吐出。吸气的时候,大地中的能量似乎也从脚心被一并吸入。吐气的时候,空中的能量似乎从头顶一并降下。每次呼吸时魔力都在体内循环,连原本没有生命的假腿都仿佛有血液流过的感觉。
对面站着的切博格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
「喂喂,这眼瞅着剑气越来越高啊!有趣!!」
切博格一边噶哈哈哈地笑着,一边将双拳在身前互击。啪唰一下,魔力爆发出来,如风一般掠过训练场的地面。尘土四处飞扬,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的头发也被吹得摇晃起来。
贝尔格里夫突然心中一颤。这不是恐惧,而是能够直面强敌的欢喜。原本以为自己回到托内拉以后就已经完全是个普通人了,但没想到自己还能感受到这种喜悦。
「该说是恋恋不舍呢还是什么呢……」
贝尔格里夫苦笑着拔出剑来。用惯了的长剑磨得非常锋利,精钢的剑尖上似乎闪烁着光芒。多尔托斯点点头,举起大枪。
「准备好了吗?」
「当然啦!」
「随时恭候」
多尔托斯唰的一下挥下大枪。
同时切博格一蹬地面,以冲击波般的猛烈气势直逼过来。
「接招!!」
切博格挥出如炮弹般的拳头。拳头刺破空气,甚至可以听到空气振动的声音。
贝尔格里夫也迅速架起剑来迎击。
他右脚朝前踏出一步,左脚踩实地面。剑与拳对撞到一起,双方的魔力迸发出激烈的冲突。
贝尔格里夫将从剑尖到左脚的魔力贯通起来,连成一条线。切博格的拳头所带来的冲击全都顺着这条线传到了地上。
训练场的地面大幅度摇晃。观众们也吵嚷起来 。
切博格愉快地笑了。
「哦哦!?居然正面接下这招,有种啊!!」
「还差得很远啊……!」
有些麻痹的手臂让贝尔格里夫皱起眉头。
如果能更加熟练的话,就能将冲击的劲道完全卸掉。虽说勉强接下来这招,但切博格的拳头太过猛烈,没能完全卸掉的劲道让骨头都似乎吱吱作响。正面接下来这招似乎是有些无谋。
贝尔格里夫左脚一蹬,以假腿为轴转了个圈,将切博格让过去。
切博格身体前倾差点摔倒,他迅速伸手撑地轻巧地翻滚一圈,平稳着地。
「不愧是安洁的老爹啊!!这招又如何!!」
说话间切博格又击出一拳。胳膊上的魔术式刺青放出光芒,一股冲击波朝贝尔格里夫袭来。贝尔格里夫在剑上贯注魔力,向下一挥,放出锐利的斩击。冲击波与剑的魔力相互碰撞后弹开,在训练场上引发一股狂风。
遇上这样的对手还想要留一手的话可谓是愚蠢至极了。对方等级比自己高出不少。倒不如说到了希望对方能稍微放水的程度。
贝尔格里夫嘴角上翘,体内的热血似乎正在沸腾。
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能跟S级冒险者过招的程度了呢,这让他自己都吓一跳。
是格雷厄姆的特训成果吗?如果不是他的特训的话怕是连刚才的第一下都挡不下来吧。
不管怎样,思考会让剑法变得迟钝。贝尔格里夫重新握紧手中的剑,以最低限度的动作将切博格接连袭来的拳头挡下或是架开。
他本想趁对方的空隙进行反击,但对方接连不断的攻击让他根本就没有余力进攻。不愧是S级冒险者。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感觉心情非常好。如今就先充分沉浸于这场战斗所带来的高亢感吧。
一方面是激烈进攻的切博格,另一方面是和着对手动作战斗的贝尔格里夫,两人的战斗一度进行到白热化,但最终还是贝尔格里夫跪到了地上。
紧张感和疲劳让呼吸紊乱是败因之一。再就是心情太过激动,有的时候意识没有完全集中在魔力上。
还是差得远啊,贝尔格里夫不禁苦笑。
不,能跟传说中的冒险者相持到这种程度,是应该感到高兴吗?至少自己的本领似乎还是不输现役的。
虽然没有回归现役的打算,但作为一个剑不离身活到现在的人来说,能跟比自己厉害得多的对手对战且没有惨败,这的确值得高兴。
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让头脑冷静下来。
「……别骄傲啊。这已经都没有余力了」
他小声自言自语。
如果因为踏入到不曾想象的领域而忘乎所以的话,很容易就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跌个跟头。
与切博格的这场战斗看起来是势均力敌,但对方基本上都没怎么大喘气。
安洁琳作为S级冒险者,与这些老兵并肩站在自己的前方。自己大概也来到了能看到女儿背影的地方。
必须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熟悉这套剑法。这样子才能看到位于更前方的景色。
「『前往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突然想起了那名精灵族少女的一头银发。
贝尔格里夫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将剑收入剑鞘。切博格高兴地走上前来,拍了拍贝尔格里夫的肩膀。
「噶哈哈哈!『赤鬼』的剑术,实在是太痛快了!!和我能对打到这个地步的家伙真没几个!不愧是安洁的老爹!!」
多尔托斯也走了过来。
「实在非常精彩。最后阶段的动作虽然有些凌乱,但能以最小限度的动作一直战斗至此,实在是令人惊讶。不过此乃守护之剑,跟安洁的剑法似乎是有所不同……」
贝尔格里夫整理一下呼吸,笑了笑。
「我教给那孩子的只有剑术的基础。肯定是她自己在这里每日努力学习,形成了自己的剑法吧」
「唔……不过应该是有受到你的剑法的启发吧。如此身手却埋没在托内拉这样的边境之地……这剑法是自成一派的吗?」
「是啊。不过最近倒是遇到了个好师傅。说实话,原本以为自己的剑术已经到头了,多亏了这位师傅,似乎还能继续前进一些呢」
贝尔格里夫报出格雷厄姆的名字,多尔托斯和切博格都吃了一惊。
「喂喂喂,居然是受了『圣骑士』的指教啊!噶哈哈哈!这不是超强的嘛!!」
「那个人还活着啊……当年也是吾等的憧憬呢,切博格」
「噶哈哈!当时找他切磋被他轻松干掉,也算是很好的回忆呢!」
格雷厄姆似乎是比这些老兵们更早一辈的人。大概在他们年轻时,格雷厄姆就已经确立了他作为冒险者的地位吧。超越时代的这种不可思议的缘分将众人连接起来,让贝尔格里夫很是感动。
切博格高兴地搂住贝尔格里夫的肩头。
「一起去喝几杯,好好聊聊吧!我请客!」
「嗯。今天就先让身体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请以完备的状态与吾辈交手」
「哈哈,还请手下留情……夏儿,白,过来吧」
听到贝尔格里夫的呼唤,夏洛特兴奋地跑了过来。
「好厉害!父亲真的好强!真的是让人吓一跳!」
「哈哈,比起切博格先生还差得远呢……」
「才没有呢!哎嘿嘿,不愧是安洁姐姐的父亲!」
夏洛特开心地抱住贝尔格里夫的胳膊。她身后的白则是一脸无法释然的表情,抱臂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只是那个蠢女人夸夸其谈……还真有两下子啊」
四周围观的群众也都吵吵嚷嚷议论成一团。
○ ○ ○ ○ ○
吃过晚饭,安洁琳趴到床上一动不动。感觉小腿隐约有些酸痛。仅仅是学习礼仪和步法就能让人这么累,这让她觉得贵族真是可怕。
「……还好我是个冒险者」
她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装饰闪闪发光。窗外天马上要黑了,星星开始在空中眨眼,屋里的亮光让自己的身影隐约映到了玻璃上。
明天就是舞会的日子了,公馆里正在为各种准备和迎接客人等工作忙成一团,但这个房间里却异常地安静。再加上身体的疲劳,更让人感觉到一种寂寥的气氛。
莉泽洛特今天大概是有别的客人,一直没有过来。吉尔梅妮娅也为了确认情况而出去了。至于其他的女仆,安洁琳也跟她们说不用一直陪着,所以现在房间里只有安洁琳一个人。
肚子吃得饱饱的让人有些犯迷糊,但却又有些莫名的兴奋,所以并没有睡意。
翻个身趴到床上,用脸蹭了蹭被子,享受这种柔滑的感觉。安静下来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隔着一面墙的走廊里一直是人来人往,可以隐约听到的这种喧嚣反倒是让人觉得越发寂寞。
「……反正也就到明天为止了」
安洁琳猛地坐起来,走到沙发旁,抓起桌上放着的糖果放进嘴里。和奥尔芬的糖果的那种有些粗涩的口感不同,这里的糖果圆润顺滑,似乎入口即化。连这种地方都不经意地透出一种高级感。
安洁琳坐到沙发上发呆。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突然觉得,贵族不但麻烦还很无聊啊。
实际上他们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过这些事情安洁琳都无法想象。尽管如此,这和冒险者那样手握武器与魔兽战斗、潜入地城,或是在托内拉耕田、纺羊毛、劈柴等那种忙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要我说还是那种更好呢……」
让身体活动起来才更符合自己的个性,安洁琳这样想着站起来伸展一下身子。
她想要出去散散步。反正也没事可做,而且大家都很忙,就算自己一个人到处瞎转悠也不会被人说什么吧。
白天的时候被费尔南多抓住,接着又遇到他那些难对付的兄弟们,让人精神上根本没法休息。现在就一个人随便闲逛一下吧。反正将来应该也不会有机会来大公家的公馆了。
走出房间,眼前女仆和佣人们来来往往,还能看到不少似乎是贵族模样的人。
舞会也是社交的场所。对于贵族来说人脉是非常重要的,这些提前到达的贵族们已经在为了建立关系而带着礼物四处奔走。
安洁琳捏起裙角,确认一下鞋跟的感觉,随后优雅地向前走去。那副身影完全就是一副贵族千金的样子。
一开始这种大小姐式的走路方式实在是太不习惯,再加上高跟鞋也穿不习惯,所以才花了不少时间。但安洁琳原本就是个学东西很快的人,午后做的许多练习如今有了成效,现在她可以很平稳地行走了。
终于不需要注意脚下,所以可以有余力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大公的公馆的确是非常漂亮。刚来的时候被那种气势压倒,让人心神不定,到了现在终于算是习惯了,可以静下心来观察各种装饰和样式。
安洁琳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公馆的背侧。
公馆本身曾经作为要塞使用,所以背侧的石制建筑都直接沿用,与装饰得辉煌灿烂的正面不同,这里缺乏色彩,显得有些粗俗。
「……反倒是这样更让人平静呢」
走在石板铺成的走廊上,探头看一眼热闹的厨房。众多厨师正在来回忙碌,各种炊具和盘碗咔嗒咔嗒相互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锅里冒出的蒸汽和炉子里冒出的烟弥漫在一起,感觉有些迷迷蒙蒙的。不过,像这样的忙乱场景与贵族的优雅风格相去甚远,倒是莫名让人有种平静的感觉。
「抱歉,借过一下!」
一个负责端菜的人慌慌张张地搬着一个大盆从安洁琳身旁经过。
是不是打扰他们工作了呢,安洁琳这样想着转身准备离开,但一名看着像是厨师长的老年男性有些不安地朝她搭话。
「那个,这位小姐……不知您亲临此处有何贵干……」
看样子似乎是盛装打扮的安洁琳让他误以为是贵族的大小姐了。
安洁琳慌忙摇摇头。
「不,那个……感谢你们做出的美味的饭菜」
「……?只、只是为说这些?」
「呃,算是吧……」
安洁琳暧昧地闪烁其词,厨师却一脸感激之情低头致意。随后他转身朝厨房里大喊。
「各位!贵族的大小姐来特意慰劳我们来了!赶紧致谢!」
正在工作的人们全都停下手来,纷纷低头致意。安洁琳慌了神。
「那个,那个,你们忙就好,不用在意我……失礼了」
将挽留的声音抛在脑后,安洁琳快步离开了厨房。自己被人当作贵族看待让她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
安洁琳继续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条有印象的路上。这正是昨晚来过的地方,继续走下去应该就是那个朝下的台阶,可以下到之前见过卡西姆的地牢里。
「……那个人还在那里吗」
安洁琳环视一下四周。公馆里仍是忙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她轻轻地走下台阶。尖尖的鞋跟每次碰到石头台阶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越是往下走,被墙壁和天花板反射回来的声音就越发响亮。
终于到了最下面,火把仍一如既往地发出微弱的光芒。
铁栅栏在凉飕飕的空气中反射着点点亮光,但栅栏里面的那个男人却不见了踪影。只有几条生锈的铁链拴着空空的脚镣躺在地上。
「……大概是去了别的地方吧」
安洁琳在铁栅栏前站了一小会儿,随后耸耸肩转身离开。
从下面上来以后,她才终于体会到地牢里真的非常冷。如果是夏天的话凉快一点反倒是好事呢,她脑袋里思考着诸如此类的无聊事情。
「……回去吧」
虽说并不是为了见卡西姆才从屋里出来的,但现在见不到他之后,她突然觉得在公馆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了。
「又不是非想和他说话……」
安洁琳自言自语。不过卡西姆的确是令她莫名地有些在意。
「这莫非是……恋爱?」
这怎么可能呢,安洁琳不由得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走廊另一端响起喀嚓喀嚓的铠甲碰撞声。抬头一看,弗朗索瓦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弗朗索瓦看到安洁琳,眯起眼睛。
「哎呀哎呀……有一只小老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迷路了。你看,这里这么大……」
安洁琳的回答略有一点结巴,这让弗朗索瓦脸上露出一种略带嘲讽的笑容。
「姑且就当成是这样吧」
「呃……」
安洁琳点头行礼,准备离开,却发现士兵们不知何时已经在走廊两端摆开了阵型。身穿黑色铠甲的像是队长的人物以锐利的目光紧盯住安洁琳。弗朗索瓦开了口。
「好啦好啦,这样子盯着女士很不礼貌啊」
「是」
队长模样的人低下头。
安洁琳迅速环视一下四周,通过他们的姿势和气息来判断其实力。随后她看出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虽然没带武器过来,但这点程度算不得什么问题。
看着不露声色准备摆开架势的安洁琳,弗朗索瓦笑了起来。
「用不着这么警戒嘛。我可没想过能打赢你」
「……有什么事情吗?」
「谁知道?是你自己迷了路,又不是我主动来见你的。不过嘛」
弗朗索瓦将手放到安洁琳的肩头。
「被那个傻哥哥叫过来,你也觉得很麻烦吧」
声音非常亲切,但却有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放心的感觉。安洁琳有一种想把他的手甩开的冲动,但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她以锐利的目光反过来瞪着对方,低声回答道。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明天就结束了」
「哼,这样啊……怎么样啊?对大公的公馆还满意吗?还是说对于S级的冒险者来说这点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
弗朗索瓦的手上突然猛地又加了一把劲。安洁琳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拉开。周围士兵们的手也立刻都放到了剑柄上。不过弗朗索瓦抬手制止了他们。
「厉害。S级的冒险者果然不一样呢」
安洁琳板着脸放开了手。弗朗索瓦甩了甩手。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适可而止」
「哼哼……不用生气嘛」
弗朗索瓦诡异一笑。
「所谓的庶出总是很痛苦啊。被家里排挤的边缘人……你明白的吧?所谓冒险者也是被这世界排挤的人吧」
「不是……请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是吗,是这样啊。S级是所谓的精英啊。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冒险者自然完全不一样。是吧?那些无论怎么挣扎都爬不上去的人的心情你明白吗?哼哼,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弗朗索瓦脸上浮现出凄惨的笑容,紧盯着安洁琳。安洁琳眯起眼睛瞪了回去。弗朗索瓦有些满足地笑了。
「哼哼哼哼……我可是为了你专门准备了余兴节目呢。好好期待明天的舞会吧」
弗朗索瓦转身离开,士兵们也端正姿势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安洁琳才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乱撒气……」
安洁琳十分不爽地继续开始闲逛。
她不禁思考起来,他所谓的余兴会是什么呢?总不至于是为了她而请个乐队或是街头艺人过来之类的吧。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余兴,不过就算他有袭击自己的想法,光凭那种士兵来多少人都无所谓。对方来多少人都能干掉,而且是正当防卫,也算是有个说法。
即便如此,弗朗索瓦还是有些莫名其妙。费尔南多看着像个随随便便搭讪的花花公子,但也不能大意。大公家这些麻烦事情还真是多。
「真是的……要吵架的话你们贵族自己吵去啊」
她嘟嘟囔囔地慢慢遛达,突然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又到了未知的地方。
「……坏事了,真的迷路了」
安洁琳不禁以手扶额,我这还真是糊涂。感觉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以后步调就各种被打乱。
她四下环视打量周围。自己似乎是回到了公馆正面,四周和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华丽的装饰,周围还有各种壶等饰品。
公馆背侧的各种地方根据其用途不同会有相应的氛围,所以勉强还能分清楚,但正面到处都装饰得光彩夺目,完全无法分辨。要是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还好说,但这里似乎是头一次来。周围的陈设和装饰都没有印象。
安洁琳抱臂开始思考,这下子要怎么办呢。此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正在快步接近。
「哎呀呀,这还真是位美丽的小姐呢。您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安洁琳看到走过来的人物,差点笑喷出来。
维拉尔正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
「现在已经很晚了啊。虽说是在公馆里面,但像您这样的美人这样独自行走实在是不太好啊。恕我冒昧,这里还是让我来护送您吧」
「不,那个……」
「没事,不必多虑。我是维拉尔。维拉尔・埃斯特加。您知道的吧?呵呵」
「噗!啊哈……啊哈哈哈哈!」
安洁琳终于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花枝乱颤。就算她想要止住笑却还是一直笑个不停。
维拉尔有些茫然地开了口。
「这、这位小姐?我脸上有粘了什么东西吗?」
「嘿嘿嘿!因为啊——!那个,你…您真的没注意到?」
「哈?」
维拉尔惊讶地盯着安洁琳看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是你!那个冒险者!」
「嘿嘿……居然向冒险者搭讪……你…您是不是很无聊啊?」
「不、不对!不是这样!喂,别看这边!不是的!」
维拉尔朝着身后待命的佣人们怒吼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却又喋喋不休,完全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的!看错了什么的,不是那样的,只是故意开玩笑……不、也不是……啊,够了!」
维拉尔满脸通红地指着安洁琳。
「都是因为你太漂亮了才有问题啊!」
他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台词,气呼呼地大步离开。佣人们也微笑着跟在后面。
安洁琳好半天都止不住笑,一个人抱着肚子站在那里,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深呼吸了一次。
「啊……不行了,那家伙……呵呵」
那个样子不管是对上费尔南多还是弗朗索瓦都肯定没有胜算吧。笨到这个程度,反倒是会让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还是讨厌就是了」
她这样嘟囔着,突然反应过来。
「坏了……刚才忘了问他房间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