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节的小麦一天天长高,前端逐渐伸出绿色的麦穗。这也算是一道重复了几十年的风景。麦穗将会逐渐染上金黄色,最终迎来收割,那时也正是夏日气息最为浓郁的时候。
到头来,连着几天什么都没发生,贝尔格里夫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出现。普照大地的阳光与往日相较似乎并无不同,也没有大量魔兽从森林中出现包围村庄,要说的话甚至连个魔兽影子都没看到。日常生活安稳到了让人甚至不禁怀疑,前些天灰猎犬的袭击是不是只是一场梦而已。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说是要小心,但具体要做些什么并无定论。只是比起平时来精神要稍微绷紧一些。但毕竟每天的生活与平常无异,总是这么绷着神经让人感觉很是疲惫。
只不过米托一直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管白天黑夜始终黏着贝尔格里夫或是格雷厄姆不肯离开。这让大家觉得果然还是不对劲,于是所有人只得带着一定的紧张感处理每天的日常工作。
在屋后的田边,贝尔格里夫将装在瓶子里的蒸馏酒用水进行稀释,夏洛特有些莫名其妙地在一旁看着。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呀?」
「这个嘛,是泡过了赫麻种子的酒,可以用来驱虫」
贝尔格里夫说着,让夏洛特试着闻了一下。在甘甜的酒精的味道中还混了一股非常刺鼻的气味。
夏洛特一惊,捂住鼻子。
「好呛啊!」
「哈哈,是吧?就得这样才有用啊。就相当于是一种药水了」
贝尔格里夫笑着继续加水调节浓度,随后用长柄勺子将其舀出,撒到已经开始生长的幼苗上。对于已经爬到叶子上的虫子则是直接用手拿下来踩死。
「这个没法杀掉虫子呢……」
「是啊,毕竟这是要自己吃的,总不能弄毒性特别强的东西吧?这个只是预防再有其他虫子过来而已,不过即使这样也已经很有效果了……米托,你要不要也来帮忙啊?」
他对背上背着的米托这样说道。米托战战兢兢地点点头,从他背上下来。夏洛特笑盈盈地握住米托的手。
「我们一起来做吧!」
「嗯……」
米托的表情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与夏洛特开始一起洒药水。这种时候孩子们能够体贴自己真的是帮了大忙了,贝尔格里夫微笑着这样想道,随后蹲下身来开始拔草。
忙了一阵后,白从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喂,老爹,有客人」
「嗯?是谁啊……」
转头一看,萨莎正站在白的身后。她仍是一副非常有活力的样子,低头向贝尔格里夫致意。
「早上好,师父!抱歉打搅您工作了」
「哦,没有没有。你过来了啊,抱歉我现在这打扮不太像样」
贝尔格里夫起身回应。夏洛特也低头行礼。一股热风吹起尘土形成小小的漩涡。萨莎伸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一天比一天热了呢」
「是啊,最近尤其是感觉特别的热」
虽然说夏天还没完全到来,但因为之前非常的冷,所以稍微有几天气温较高的日子就会让人觉得相对来说非常热。而且这几天的风也并不冷,反倒是莫名地温暖。
萨莎一脸佩服的表情看着精心打理过的田地,随后开口说道。
「我们原本是马上就要回波尔多了……但是测量员们的身体情况却突然出了点问题」
「哎呀」
贝尔格里夫皱起眉头。这些天,托内拉身体不舒服的人似乎增加了不少。虽然说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但要下田干活挥锄舞锹就有点吃不消。不晓得这是不是某种疾病流行的前兆,这让他有些不安。诡异的事情都堆到一起了。
萨莎环抱双臂继续说了下去。
「我对治病不了解所以也不好下定论……总之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热,只是感觉身体倦怠活动不太灵便的样子。大家都是很勤快的人,所以也不太像是偷懒的借口」
「也是呢……有找药师问过吗?」
「嗯,有请药师给煎了药。拜此所赐他们现在睡着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看起来没法按原定计划回去了,所以想着还是先过来打个招呼」
「这样啊……我最近也会去看看的」
「承蒙您的关心……那我就先告辞了。打搅您工作了」
「哦,不必在意……」
萨莎笑着转过身来,啪地拍了一下旁边默默站着的白的肩膀。
「好啦,来跟我对练吧,白!」
「啧……手上没轻重……」
白揉了揉被拍过的地方,皱起眉头。随后他转头看向贝尔格里夫。
「……才刚把芋头煮完」
「哦,谢了。到中午时候记得回来啊」
「白,加油!」夏洛特在一旁给白打气。
「哼……」
白跟着萨莎一起走开。
对于已经升到AAA级的萨莎来说,接受了格雷厄姆和卡西姆锻炼的白正是个合适的对手。只不过白的战斗方式在院子里有点施展不开,所以通常是在广场上或者在村外比试。
贝尔格里夫目送他们离开,伸展一下腰背,再次蹲下继续拔草。
一股有些温吞的风掠过后颈,但却没有那种让人凉爽的感觉,反倒是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痒痒,贝尔格里夫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脖子。
最近这段时间怪风一直吹个不停,都是从西侧的森林里吹出来的。虽说有的季节里会有从北方山脉来的风连着刮好长时间,但现在显然不是这个情况。而且要说的话,风一直从西边过来也实在有些奇怪。
他一边除草一边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时候米托跑过来爬到了他的背上。
「爸爸……」
「哦,结束了吗?」
「只要洒在苗上就可以了吧?已经都洒完了」
夏洛特拿着已经基本空了的木桶走了过来。
剩下的工作就是除草。刚长出来的草还很柔软,所以也还好拔。在长旺之前能否细致认真的做好除草工作,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是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时不时地站起来伸展一下腰腿。朝前看的话还有很多要做,但回头看的话会发现也已经干了不少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马上到中午了。贝尔格里夫背着米托站起身来,拿起道具准备回家做午饭。
回到家里,给锅里添上水架到壁炉上,随后将蔬菜和肉切碎。正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安洁琳一脸愁容地回来了。她今天是和安奈莎还有米丽娅姆一起去西边的森林来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贝尔格里夫不由得皱起眉头。
「回来啦,安洁。怎么了?」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总是有些奇怪。一直能感觉到某种视线,但又不是动物之类……」
「好像有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喵~?」
「是啊……但是也没有魔兽……而且设下的陷阱也什么都没抓到」
「唔?是说野兽们也都消失了吗?」
「好像是这样……今天连只兔子都没见到」
安奈莎有些诧异地环抱双臂。
「而且啊……今天牧树人也出现了呢。就站在森林边上好像一直在看着这边的样子」
牧树人似乎仍在村庄周围不断出现。听凯利他们说,之前在村外的苗圃里移种鲁梅尔树的树苗时候,牧树人也在远处看着他们。虽然说是对人无害,但农夫们总归还是会有些不自在,都在私下议论。各种地方都有目击到牧树人,看起来似乎不止一只。
而且这些农夫们最近几天里也有好些人病倒了。明明都是些长期在农活中锻炼出来的强健身体,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短短几天内接连病倒也太奇怪了。
「……麻烦了」
在己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发生着什么事情,这是毫无疑问的。虽然说是要警戒,但像如今这样的情况,似乎是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逐步逼近,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何对策。
总之还是先打起精神,决定把午饭先做完再来考虑,此时白回来了。他的表情似乎也有点奇怪。安洁琳略带调侃地朝他打招呼。
「回来啦,小白」
「别叫我小白……喂,老爹」
「嗯?」
「赛仑好像也病倒了……」
「什么?」
贝尔格里夫的手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按照白的说法,就在他和萨莎在村外对练的时候,巴恩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听过情况的萨莎脸色大变快步跑开。据说是赛仑在鲁梅尔树苗圃和凯利他们谈话的时候,突然就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安洁琳将剑插到腰间。
「我去看看……!」
「好,爸爸马上也过去」
已经不是准备午饭的时候了。安洁琳和安奈莎还有米丽娅姆一起飞奔出去。夏洛特也一脸不安地看着她们,白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你也很担心吧。一起过去吧」
「……嗯!」
夏洛特说着,追着安洁琳等人跑了出去。
「白,你不去吗?」
「……探病这种事也不适合我。而且你也要去吧。我就留下来看家得了」
「这样啊……嗯,拜托你了」
贝尔格里夫把剩下的事情交代给白,随后将家里的几瓶药揣进包里,带着米托急忙赶往凯利家。
村子里静得可怕。平常总是十分吵嚷的山羊们都静悄悄地趴在树荫下一动不动。也听不到小孩子们玩耍的声音。明明已经到了要把羊赶到平原上的时候,但牧童们似乎完全没有要做准备的打算。
四周的空气显得非常沉重,仿佛整个托内拉都躺在病床上一般。就连原本没有任何问题的贝尔格里夫,现在也隐约觉得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到广场上,只见旅行商人的三名年轻护卫冒险者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索拉看到贝尔格里夫,朝着他挥了挥手。
「贝尔格里夫先生——」
「哦,你们好。出什么事情了?之前听说你们准备要走了啊」
凯因摇了摇头。
「委托人突然病倒了……虽然请药师来看过了,但似乎还得躺个几天才能动身」
这里也出现病人了吗。从时间上来看,由外来人员传染进来的可能性很低。毕竟他们来的时候可没有一个人有问题。就算是说有潜伏期,但外来人员和村民同时发病也太奇怪了。而且要说的话,病人都是在最近两三天集中出现的。
「……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吗?」
「嗯。俺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身体还算是够结实啊」杰克有些打趣地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的说,但能在托内拉多呆一些日子还是稍微有点高兴的说」
「喂。村里都这个样子了,你瞎说什么呢」
「啊呜」
被凯因戳了几下,索拉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起身子。贝尔格里夫笑着捋了捋胡须。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会突然出什么状况啊」
「好~」
「我们会注意的」
与三人道别来到凯利家,家里的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但他们仍在来回奔波,忙着照顾病人。
来到厢房的客房,测量人员全都躺在床上,赛仑则是在最里面的屋子里。她脸色发青,胸口似乎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呼吸短且急促。萨莎和安洁琳、安奈莎、米丽娅姆以及夏洛特都一脸担心地围在她身边,时不时用拧过的毛巾为她擦拭一下额头。
「……不会有事吧」
「赛仑……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啊」
萨莎一脸悔恨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
大概是注意到了脚步声,安洁琳回过头来。
「爸爸」
「哦,赛仑小姐的情况如何……?」
「刚刚睡着了……但是呼吸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唔,阿托菈呢?」
他说的是村里的药师。安洁琳摇了摇头。
「到处都有人找她,还没顾上来这边……」
「果然啊……」
村子如今这个样子,药师想来肯定是忙得够呛吧。
贝尔格里夫慢慢走近,将手放到赛仑的额头上。要说的话也没有发烧。倒不如说体温似乎甚至还有些偏低。鼻子里似乎是堵住了,一直是用嘴在呼吸。夏洛特一脸担心地抬头看向贝尔格里夫。
「父亲,有什么办法吗……?赛仑大人她没事吧?」
「唔……」
贝尔格里夫思考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萨莎。
「请把这个涂到她胸前」
「这是……?」
萨莎接过瓶子,打开瓶盖闻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贝尔格里夫微微一笑。
「这是以鲁梅尔树的叶子和薄荷为主,用几种草药混合调配的。应该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呼吸不畅的情况」
「非、非常感谢!」
萨莎立刻动手解开赛仑胸前的衣服。贝尔格里夫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安洁琳惊讶的声音。
「这是……还在发育……?」
「真的啊……之前好像还稍微小一点的,是吧?」
「是啊,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超过姐姐呢」
「唔唔……好羡慕的成长期喵~」
她们这是说什么呢,贝尔格里夫笑着耸耸肩。
随后他为测量员们也涂上同样的药,众人的呼吸看起来似乎都轻松了一些。
「总之先这样……」
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必须要解决根本原因,不然也只是徒劳而已。
米托紧紧握住贝尔格里夫的手。他也反过来握住米托的手,此时才突然想起,格雷厄姆和卡西姆怎么样了呢。他们俩和安洁琳分头行动,也去了森林里面。那两人倒是应该不用担心,但他心里还是不由得觉得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空气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感觉粘滞沉重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轻快了不少。躺着的测量员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睡着的人的呼吸变得平静下来,醒着的人则是一脸惊讶地眨巴着眼睛坐起身来。
身后的房间里也传来一阵吵嚷声,赛仑似乎醒来了。
「赛仑!太好了,你没事吧!」
萨莎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她一边呼唤着赛仑的名字,一边紧紧抱住她用脸在她身上使劲磨蹭。赛仑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脸色显得好多了。安洁琳等人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在旁边守望着两人。
贝尔格里夫眯起眼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应该不是自己的药的效果。他朝旁边瞥了一眼,米托的表情似乎也放松了一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萨莎突然冲出房间,抱住贝尔格里夫。贝尔格里夫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萨莎一脸欣喜的表情,将脸埋进贝尔格里夫胸前蹭来蹭去。
【插图 萨莎哭着抱住赛仑】
「师父——!太感谢了!赛仑她!」
「萨、萨莎小姐,冷静一下……这不是我的药的效果」
「喂,你干什么呢……」
安洁琳气鼓鼓地在萨莎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有些忘我的萨莎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通红,连忙放开贝尔格里夫,不住地低头道歉。
「实、实在抱歉,一激动就……」
「没事没事……安洁,那爸爸先回去了」
「嗯,我们也马上回去……」
「赛仑小姐,请多保重」
「好的,非常感谢」
坐起身来的赛仑似乎仍有些虚弱,但还是露出一丝微笑。
贝尔格里夫出门来到广场上,格雷厄姆和卡西姆正站在那里。格雷厄姆的大剑插在广场正中心。两人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似的四下张望。看到贝尔格里夫过来,卡西姆嘿嘿一笑。
「哟,贝尔」
「卡西姆……这到底是?」
「搞清楚原因了。是吧,老爷子」
「真的?你说原因,是指村里异常的原因吗?」
「是花粉」格雷厄姆开口说道。「从西边森林吹来的风里混着花粉」
「花粉?花粉怎么会……」
「里面蕴含着微量的魔力啊。小到就连咱和老爷子也得非常仔细才能注意到的程度」
「单个花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们每个人都要呼吸,微量的魔力会随着呼吸在体内逐渐累集。我们这些熟悉魔力操作的人对此是有一定耐性的,但……」
「村里面那些人就被森林的魔力给搞垮了,就是这样啦」
「……是含有毒性的魔力吗?」
「不,倒也不是。准确来说,似乎是有人在通过魔力送过来某种含有恶意的力量」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还无从得知,格雷厄姆叹了口气如是说道。卡西姆将礼帽重新戴好。
「不管怎么说,这还真是够精明的手段啊。这应该不是一般魔兽能做到的。至少也得是AAA级,搞不好是有S级实力的家伙啊」
绝大多数情况下,魔兽是有着凌驾于人类之上的肉体能力的。如果是赤手空拳面对魔兽,仅凭纯粹的肉体的力量的话,人类是很难赢过魔兽的。所以人类要与魔兽抗衡的话,一个方法是用魔力对肉体进行强化,而另一个方法就是利用智商凌驾其上。
魔兽基本上都是兽,智慧方面大多是不及人类的。以鬼族为首的一些类人型魔兽会有一定程度的智力,但也仅限于可以进行集团作战,可以维持最低限度的社会性的程度而已。而想要在魔力上玩小花招,在人类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进行秘密作战,对于它们的智商来说这是无法做到的。
但是,在那些到达AAA级甚至S级的实力的魔兽当中,偶尔也会有些具有高度智慧的个体。比如说人类魔兽化变成的吸血鬼,或是在超长的寿命中掌握了智慧的龙种等等。只不过对于这样的存在,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也找到了应对的策略,可以将其击败。思考问题的智慧与实力直接挂钩。假如灰猎犬也能获得与人类相同等级的智慧的话,怕是也会成为危险度S级的存在吧。
这一次悄悄接近托内拉的不明威胁,似乎不仅仅是单纯的魔兽,而是个很棘手的对手。没有实体却有着智慧的恶意。贝尔格里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啊……」
「谁知道啊。咱是实在想不明白……」
「……说不定,就是森林本身呢」
格雷厄姆的这句话让贝尔格里夫皱起眉头。
「森林?」
「是啊。我之前也说过的吧,森林本身也是有意识的……自从来到托内拉以来,我也在这附近的森林走过许多回。但今天的森林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森林变样了?」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在巧妙地隐藏着什么。在裹挟着如此多的恶意的同时,看起来与平常又没什么差别,这样的森林还是头一次见到」
格雷厄姆深深叹了一口气,伏下视线。这大概是生活在森林里的精灵族才能体会到的悲伤吧。
米托抱住格雷厄姆。
「爷爷……」
「……米托啊,汝从森林回来后样子就一直很奇怪吧?能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人、叫我」
「叫你?是谁?」
卡西姆有些诧异地捋了捋胡须。米托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紧紧贴住格雷厄姆。
「不知道……但是、好可怕……」
「……这样啊」
「放心吧。不管来的是什么,都不会让它们把你带走的」
贝尔格里夫说着摸了摸米托的脑袋。米托将脸埋进格雷厄姆怀里蹭来蹭去。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驱散森林的魔力的?」
「哦,是那个啦」
卡西姆说着,指向插在地上的格雷厄姆的大剑。大剑发出沉静的低吟声,剑身发出有些不可思议的光芒,看起来不像是反射的太阳光。
「这家伙长年间跟着老爷子一起战斗,也一直在接受老爷子的魔力,所以也跟着一起成长了,里面有不少精灵族的洁净魔力。以这家伙为媒介构筑了一个覆盖整个村子的新结界,就是这样啦」
广场正好位于村子正中。以这把剑为中心,托内拉被一个魔力的圆顶完全覆盖。
这样一来花粉的魔力与森林的联系被切断,大家身体的异常也就恢复了。
贝尔格里夫不由得发出感慨。
「还真厉害啊……」
「嘿嘿,你能这么说咱很高兴啊」
「但是事情还不算完全解决。必须进入森林,找到根本原因才行」
「是啊……」
必须要制定相应的计划。虽然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不过人手方面应该是足够的。明天就去森林里看看吧。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安洁琳她们跑了过来。
「久等了……感觉空气好像变轻快了?」
「是啊,多亏了格雷厄姆他们」
一边向她们解释当前的情况,一边一起朝家里走去。肚子已经饿了。虽然有些迟了,不过边吃午饭边商量也可以吧。制定好计划,等明天一早就进森林去,贝尔格里夫这样想道。
无意间朝旁边一瞥,远处站着一个牧树人。牧树人的树干上有个深深的大洞,简直就像是连接到无底的黑暗深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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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的话:
本话中提到贝尔格里夫用一种叫“ヘラ”的植物种子泡酒当土农药用来驱虫,但直接搜索这个词出来的都是希腊神话里的赫拉,搜土农药的话能找到的是蓖麻和曼陀罗的种子有类似效果,再加上“へら”汉字可以写作“篦”,与“蓖”字相近,所以最后决定把“赫拉”和“蓖麻”各取一半译作“赫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