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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余章「叛徒」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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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有时会击溃世界的虚伪。

然而,它却无法抹消

「虚伪曾存在此处」之「真实」。

纵然借助了圣杯的力量也一样。

夹缝。

于荒野的黑暗中引人瞩目的那座城市,确实是以「夹缝」形容也不为过的存在。

并非昼与夜、光与暗等「隔绝境界」,是基于站在相同立场而存在的「调和境界」。那即是这座称为「史诺菲尔德」的城市之特色。

尽管差异没到魔术与魔法间的程度,却是划分比人与野兽更异质存在的分水岭。

换言之,就好比参杂黄昏与拂晓色彩的暧味地界。与其说是刻意划分,更能以参杂在一起的颜料因汇聚所酝酿出的漆黑中心点来形容。

若要举例,则如同能让人联想到存在于街道与城市的境界、自然与人的境界、人与都市的境界、梦与睡眠间的暧昧泥团。

美国大陆西部。

这座存在于拉斯维加斯略微偏北位置的都市,其周围正是由如此奇妙的平衡所构成。

北部有令人足以想到大峡谷的广阔溪谷,西部是与乾燥区域不相称的深邃森林,东部有宽广的湖泊地带,南部则是辽阔的沙漠地带。

纵使与农地无缘,被此等性质的土地四面八方包围,端坐中央的城市才会化为异质存在,而处于相较周遭显得突出的状态。

在自然与人工产物间取得平衡,放眼未来的新兴都市──虽然也有人两眼发亮地如此评论,不过现实却是这座城市隐约可见某种比傲慢更傲慢的思想。

扩展于周围的是形态维持最真实面貌的自然物。其夹缝──在参杂了各式色彩的中心点之中,其街道简直像是亲自成为自然调音师,化身为「黑色台座」并将周围的森罗万象全置于天秤衡量。

刚迈入二十世纪时,于记载上此处是除原住民族零星散布外,毫无任何其他事物的土地。

然而,这里从约六十年前开始急遽蓬勃发展,到了跨越二十一世纪的现在更是摇身一变,成为坐拥八十万人口的都市。

「急遽蓬勃发展──虽然这种情况在任何土地均有可能发生,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城市,一旦列为调查对象,自然会把目光放在怀疑其缘由上。」

身披蓝黑色长袍的高龄男性如此嘀咕。

如今是彷佛即将下雨般,不见繁星一点的夜晚。

扩展于都市西侧的森林地带边郊──老人从略显稀疏的树木间用双筒望远镜窥视,瞧著镜头彼端的成群高楼大厦灯火,继续淡淡诉说:

「不过……最近的望远镜还真方便吶,靠一颗按钮就能自动对焦。就比起逐一放出使魔要来得更轻松而言,还真是演变成讨厌的时代了呢。」

老人向驻足背后的年轻弟子搭话,他的语调似乎有点愤恨不平。

「你不这么认为吗,法迪乌斯?」

于是,被称为法迪乌斯的青年,依旧倚靠在距离老人两公尺远的树木边,以饱含疑惑的音调反问:

「比起这点,请问真的有必要如此绷紧神经吗?为了……那个什么『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

当青年讲出宛若在神话时代,抑或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单字时,他的师父从望远镜前挪开脸,露出愕然神情开口。

「法迪乌斯,你此话当真?」

「不……那个……」

老人面对言谈不乾不脆并移开视线的弟子,边摇头边吐露混杂怒气的叹息。

「虽然我不认为有确认的必要……但我姑且一问,关于『圣杯战争』你究竟理解了多少程度?」

「您事前交付的资料我全都看过了……」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很清楚。不论是机率如何微小的传闻,既然定名为『圣杯』的物品有可能显现──即使是出自小孩的闲聊,或刊载于三流杂志的胡诌报导,我们都势必得涉入其中。」

「那对众多魔术师们而言是夙愿,同时不过是单纯的必经阶段罢了。」

╳  ╳

过去──曾有场斗争。

舞台为东洋的某个岛国。

在这国家中仅仅只能算地方都市的地点,进行著不为人知的斗争。

然而,在该斗争内所隐藏的压力过于惊人,围绕著被称作「圣杯」的奇迹所引发的那斗争,即使称为一场战争也确实不为过。

圣杯。

其为既是唯一同为无限的奇迹。

其为传说。

其为神世的残渣。

其为终点。

其为希望──尽管追求它便是绝望的证明。

虽然圣杯这单字本身会伴随场所、伴随时间、伴随不同人而改变外型,并持续受人传颂,但在该案例中,圣杯与所谓作为「圣遗物」的圣杯在意义上有些许差异。

在该斗争中,据说唤作圣杯的奇迹,是作为「能实现任何心愿的愿望机」显现。

之所以用据说称呼,是由于在争夺该圣杯之战争开始的时间点,称为「圣杯」的愿望机尚不存在的缘故。

比圣杯更优先显现的是七个「灵魂」。

在这颗星球上孕育降生的全体历史、传说、诅咒、虚构──从各式各样媒介中挑选出的「英雄」灵魂,以被称为「使役者」的存在显现于现世。

那既是「圣杯战争」的骨干,也是让圣杯显现之必要的绝对条件。

召唤出人类无法比拟的强力灵魂,互相摧毁彼此。

魔术师们成为各自英雄的召唤者而被称作「主人」,围绕在允准仅此一人才能获得圣杯的权利下相搏厮杀。该斗争正是称为「圣杯战争」。

其系统为在厮杀中败阵的灵魂会注入当作圣杯的容器,要等容器注满后愿望机才算完成。

该舞台恐怕会成为世界第一危险的蛊毒壶吧。

原本必须从世间隐匿自身存在的魔术师们,此刻却悄悄阔步于黑暗中,暗地里掀起战乱烽火。

更甚者,加上为了监察名为「圣杯」之存在,而从「教会」派遣过来的监督者后,更会彰显蛊毒壶满是血腥味的光辉。而这蛊毒壶将被怀有压倒性热量的灵魂所净化。

然后,现在──

据闻东洋的岛国昔日曾五度进行「圣杯战争」。

与那场斗争中现形的事物所产生的相同徵兆,正逐渐涌现于美国的地方都市。

这种传闻突然在魔术师间流传开来。

就结果而言,最后演变成统率像他们一样的魔术师们的「协会」,像这样在暗地里派遣一名老魔术师与其弟子调查。

╳  ╳

「……嗯,你能理解到这种程度就已足够。但是,法迪乌斯,既然你有此认知,那你这种敷衍的态度实在不值得钦佩。根据情况与地点不同,可能会变成『协会』整体的问题,甚至会让那可恨的『教会』出马。你神经再给我绷紧点。」

法迪乌斯对严词训诫自己的老师,仍旧提出怀疑性言论。

「不过,真的是在这块土地?圣杯战争的系统应该是设置在艾因兹贝伦与马奇里,以及远坂提供的土地才对吧?难道是谁夺取了这里吗……还远在六十年前?」

「是啊,假如此事属实的话……最坏的情况,这座都市本身就有可能是为了『圣杯战争』才建造而成。」

「怎么可能!」

「我只是说有可能,我听说那三个追寻『圣杯』的家族,才是为得到圣杯不择手段。说起来,我们就连是谁打算在这座城镇重现『圣杯战争』都没掌握清楚。正因如此,即使是艾因兹贝伦或马奇里的亲戚出现我也不会惊讶……不过远坂的亲族如今待在钟塔,所以我想应该与他们家无关。」

老魔术师持并未彻底否定三家干预此事的保留态度,目光则再次瞄准双筒望远镜。

即使已超过晚间十一点,都市灯火的亮度却几乎没黯淡迹象,并朝向阴霾夜空辉煌夸耀自身存在。

老魔术师持续观察数分钟后,打算尽快进入下个阶段,因此开始准备能透过镜片目睹灵脉流向的术式。

弟子在他背后眼见这一切,面露老实表情在老师背后提问。

「假如真的发生『圣杯战争』,我们『协会』和『教会』的信徒都不会坐视不管吧?」

「嗯……不过这毕竟是徵兆。虽然钟塔的艾梅洛阁下表示地脉流动异常……若是他的弟子也罢,但以他本人的推测来说却显得拙劣。所以我们才会像这样来到当地确认。」

老魔术师边疲惫地笑著,同时陈述起自身愿望。

他的音调参杂焦躁与嘲笑,或者对弟子,或者是对自己妮娓道来。

「话虽如此,若不事前准备圣杯,根本不可能召唤英灵这玩意儿。虽然在成功召唤英灵的当下,疑虑将变成确信……但我实在不希望变成这样。」

「哎呀,您这话真令人意外。」

「就我个人而言,很希望这不过是谣言。我的真心话是假使真的有什么东西显现,但愿也只是个赝品圣杯就好。」

「这跟刚才的话不是有矛盾吗?您说圣杯对魔术师而言是夙愿也是必经阶段……」

法迪乌斯蹙眉询问,他的老师则一脸厌恶地摇头。

「是啊……说得对。不过,如果显现的事物确实值得称为真正的圣杯,那就太可恨了。竟然会在这种历史肤浅的国家出现……尽管许多魔术师说『只要能抵达根源就好』,但我不同。我总觉得,这就像不知礼数的毛头小子穿鞋在床铺上乱踩似的。」

「是这样吗?」

弟子依然以冷淡态度应声,老魔术师则吐露今天不晓得第几次的叹息后改变话题。

「不过,在与原定地点不同的土地上,究竟会召唤出怎样的使役者……」

「完全无法预期呢。先不论刺客,关于其他五种会召唤出怎样的使役者,就全凭召唤者了。」

听到法迪乌斯的答覆,他的老师丝毫不掩饰焦躁地编织斥责言词。

「喂,扣除刺客外还有六名,不久前你自己才讲出有七名使役者吧!给我振作点!」

受召唤来参与圣杯战争的英灵,各自将被赋予不同职阶。

剑兵。

弓兵。

枪兵。

魔法师。

刺客。

狂战士。

受召唤的英灵作为符合各自特性的存在而显现于世,并更加锻炼己身职业。就好比剑之英雄即成为剑兵,使枪之英雄则成为枪兵。

由于厮杀刚开始不久时,彼此宣告真名形同暴露自身弱点与能力,因此通常会利用赋予彼此的职阶名称来推进战况。此外,根据不同职阶,运用于斗争方面的技能也多少会产生差异。例如魔法师的「制作结界能力」与刺客的「遮蔽气息」能力即在此范畴。

换言之,他们彼此宛如不同特性的西洋棋子。

此为棋子仅一颗,而且还是不合规定的混战西洋棋。端看身为棋手的主人之力量,任何棋子皆有控制棋局的机会。

如此这般,竟然会说错足以称为圣杯战争中比常识更常识的部分,老师原本打算对不肖弟子叹息,然而──

男子身为被斥责的那方,却面无表情。

他并非将老师的话当作微不足道的耳边风,但也不见反省神色,只是淡漠地编织言词。

「不对,就只有六柱。朗格尔先生。」

「……什么?」

一股冰冷的不协调感剎那间窜上老魔术师朗格尔的背脊。

毕竟法迪乌斯还是第一次用名字称呼自己。

或许此刻是该对弟子怒吼「开什么玩笑」的情况,不过法迪乌斯冷若冰霜的视线却制止自己这么做。

相对于沉默的老师,男子蠢动起淡漠且面无表情的脸孔,随即指出老师口中的某项「错误」。

「曾在日本引发的圣杯战争,其职阶根据规则确实有七柱。但是,本城镇的情况却是六柱。据闻在斗争中应当最能发挥力量的『剑兵』职阶……在这场虚伪的『圣杯战争』中并不存在。」

「你……在说什么?」

脊柱发出嘎吱声。

从遍布浑身上下的魔术回路与普通神经乃至血管的一切,均响彻足以贯穿朗格尔双耳,一股超越不协调感的「警报声」。

弟子──至少直到数分钟前仍是弟子的男子,每朝自己踏出一步即以消弭情感的嗓音编织出自身话语。

「马奇里与艾因兹贝伦跟远坂,他们创造出的系统实在美妙,也因此不可能完美复制。虽然我原本打算以完美复制的状态展开圣杯战争,但为了模仿系统而参考的第三次圣杯战争却状况连连,真受不了。」

看上去明显年仅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简直亲眼目睹般论述起超过六十年前的事。

随后,才想说对方流露的表情冷不防沾染险峻色彩,他就以拉扯嘴角边丝线般扭曲的神态,淡漠倾吐自己的情感。

「虽然您称呼我们国家『年轻』,正因为如此您才应该记清楚,老先生。」

「……什么?」

「记住,不该太小看年轻的国家。」

嘎吱、嘎吱、嘎唧、嘎吱、嘎唧、嘎吱、嘎唧、嘎吱。

朗格尔全身骨头与肌肉皆嘎吱作响,其理由究竟来自警戒,抑或愤怒。

「你这小子……难道不是法迪乌斯……吗?」

「我确实是法迪乌斯。说起来,我倒是不曾在您面前展现过姓名以外的真实。无论如何,直到今天为止的这个瞬间,您都让我学到许多有关『协会』的知识。关于这方面,首先我应该先表述谢辞。」

「……」

经年累月累积身为魔术师经验的朗格尔,对于眼前该名男子的认知,顿时由「弟子」切换为「敌人」。

尽管朗格尔面对这名算长时间相处过的男子,已经开启视对方态度也可能在下个瞬间杀死他的开关──话虽如此,朗格尔浑身依然持续鸣响警报。

朗格尔理应确认过他身为魔术师的技巧。

他看上去也不像有隐藏实力,凭藉自己长期与协会间谍往来的经验亦足以确信这点。

但是,这些经验全都告诉自己如今的处境相当危险,此事千真万确。

「换言之,从你在我面前立志说想当魔术师的瞬间开始,就已经是外部组织潜入协会的间谍了吗?」

「外部组织……吗?」

法迪乌斯溢出彷佛具有黏性的声音,打算指正对方的误解。

「虽然不论是协会或教会,都认为策划这场圣杯战争的是不隶属协会的异端魔术集团……真是的,为何他们总是……不,还是算了。」

法迪乌斯彷佛早已无言以对般,向前踏出一步。

即使朗格尔感受不到杀气或敌意,但对方确实打算对自已设圈套。朗格尔摩擦牙齿发出嘎吱声,他流畅地挪动身体重心,藉此完成应付对手行动的布局。

「……可别小看我,毛头小子。」

同时,尽管朗格尔于脑髓内拟定先下手为强的策略,下定决心以魔术师身分置身斗争中──但当他如此思考的那刻,其实就与败北无异。

在进行魔术师的相互蒙骗之时,朗格尔就已经败给眼前的男人了──

「我没小看您。」

青年冷漠嘀咕,毕竟他从最初就没打算筹谋魔术战。

「因此,我会全力以赴。」

法迪乌斯如此嘀咕的冋时,他的手点燃曾几何时冒出的打火机,理应空荡荡的手里却倏地握住一根雪茄。

虽然看上去像物体招致,却感受不到魔力流动。

男子面对露出困惑表情的朗格尔淡然一笑──他露出与迄今为止截然不同,发自真心的微笑后叼起雪茄。

「呵呵,这只是戏法,不是魔术。」

「……?」

「啊,对了对了,我们不是魔术师集团,请别见怪。」

男子以丝毫不见任何紧张感的态度嘟哝,同时替雪茄点火。

「我们是隶属合众国的组织,只是其中部分人刚好是魔术师罢了。」

朗格尔耳闻男子的话,仅沉默数秒后便开口。

──「原来如此。那么,那根廉价雪茄跟你全力以赴又有什么关系?」

当朗格尔还想替魔力构成争取时间,因而打算如此开口的瞬间──

老魔术师的侧脑杓被射进了微弱冲击,一切就在该瞬间划下句点。

砰一声的沉重破裂声响起。

轻易打穿老翁头盖骨的子弹,铅体伴随减速四散,烧尽脑髓之海同时跳跃遨游。

那颗并未贯穿的子弹在脑髓中反覆扭曲弹跳,老翁的身体顿时停止活动。

接著──老翁分明呈现一眼望去显然早已毙命的状态,却仍有数十发子弹以乘胜追击的形式再度射来。

方向并非来自同一处,足以见得是配合发射间隔,来自超过十处的狙击。

这是明显的过度杀戮,是执拗的破坏。

老迈躯体宛如配合节奏起舞的操线木偶,无力的四肢缓缓抬起。

「感谢您滑稽的舞蹈。」

朗格尔以赤红飞沫为背景,发出喀啦喀啦声地回转起舞。法迪乌斯在那具活力充沛的残骸前,缓缓鼓掌并编织出赞美言词。

「您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呢,朗格尔先生。」

数分钟后──

法迪乌斯于倒卧血泊中的老师面前文风不动。

然而,周遭的森林蔓延著与前一刻截然不同的氛围。

身穿迷彩服的男子们,于法迪乌斯背后的森林以数十人为单位散开。

该「部队」一致配戴漆黑的露眼面罩,他们手中均拿著设计粗俗却精密的黑色物体──也就是附有消音器的突击步枪。

男子们别说表情,甚至无法判断他们的人种,其中一人走近法迪乌斯身旁,端正姿势后边向他敬礼边开口:

「报告,周围没有异样。」

「辛苦了。」

法迪乌斯与部属的态度成反比,以柔和语气回应对方。

:他缓缓走近老魔术师的遗体,脸上挂起浅薄微笑的同时俯视尸体。

接著,他没回头就对位于身后的部属们说道:

「那么……因为你们不太了解何为魔术师,请容我稍作解释。」

原本在他周围散开的军装男子,曾几何时已整齐列队,不发一语地聆听法迪乌斯的话。

「魔术师并非魔法师。没必要将他们想像成童话故事或神话般的人物……我想想,你们顶多想像成日本制的动画片或好莱坞电影就够了。」

青年在曾是老师的肉块面前蹲踞,徒手抓住部分尸体后将其摘起。

尽管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但不仅没人指责,甚至没人蹙一下眉头。

「只要去杀就会死,物理攻击也多半奏效。虽然其中还有能靠蠢动的水银礼装抵御数千发散弹的实力者,或将意识转移至寄生体内的虫好苟延残喘的魔人──不过,反正前者无法抵御反坦克步枪,后者只要被导弹直接命中,也几乎确定毙命。」

男子的发言或许被视作玩笑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迷彩服男子间开始扩散失笑声。

然而──听闻他下一句发言后,失笑声便戛然而止。

「说到例外……自然是像这个人一样,根本就不在现场的情况。」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法迪乌斯阁下。」

法迪乌斯对语气生硬的其中一名部属,边笑边拋出尸体的一部分。

部属面不改色地接住尸体,凝视起他认为不过是指尖一部分的肉块,随后大喊:

「……怎──!」

受灯光照射的肉块断面确实鲜红,也的确露出白骨。

但是,却有项决定性的差异。

肉块与骨头的缝隙间,露出好几条类似光纤的透明纤维,即使在眼下,依然犹如线虫般令人毛骨悚然地蠢动。

「应该称为义肢吗?总之就是人偶。毕竟朗格尔先生是老谋深算的谍报人员,他不是会让本体跑来这种地方的蠢蛋。如今他的本体大概在协会某处的分部,或者在自己工房里仓徨失措地大吼大叫呢。」

「人偶……?怎么可能!」

「哎呀,虽然他的技术实在不得了,但还是无法彻底抹消不协调感,利用老翁外表隐藏不自然的部分想必很方便。对了对了,比他技术更高超的女性魔术师制作的人偶,不仅与本体丝毫无异……听说甚至连DNA鉴定都能通过喔。」

虽然法迪乌斯讲得彷佛事不关己,但部属们却一边疑惑蹙眉,同时对身为长官的男子陈述意见。

「既然如此,那刚才的对话不就全泄漏出去了吗?」

「无所谓,都在我的预期内。」

「啊……?」

「我之所以刻意说些不合常理的『带到阴曹地府的伴手礼』,目的是要将这些话传达给『协会』。」

法迪乌斯在虚假的肉块与血泊上仰望夜空,眺望起开始降下蒙蒙细雨的漆黑天空,随即心满意足地轻声说道。

「因为,这是以我们的方式……献给魔术师们警告与宣傅。」

然后以此日,以此瞬间为开端──

人类与英灵们在虚伪圣杯这座舞台起舞的飨宴就此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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