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前 史诺菲尔德中央医院的沿街大马路
那是宛如幻想的光景。
不过,那并非是如甜美的桃源般的意思——而是诸神的战争或者地狱——是具有这般意义的奇幻景色。
开膛手杰克——化身为超过两百只恶魔的「狂战士」。
他以压倒性的压制力,屠杀掉自称阿尔喀德斯的「真弓兵」饲养的三头魔犬后,每个人都以为杰克会继续连同英灵也予以压制,但是——
其「化身恶魔的力量」——也就是俗称宝具的灵基却遭到阿尔喀德斯的宝具「吹天风之篡夺者<Reincarnation Pandora>」完全夺走。
掠夺宝具的宝具。
具备异形之力的阿尔喀德斯,活用了那股过于偏离常识的力量。
轻松战胜杰克的他拿好武器,打算就这么继续屠杀阻碍于眼前的警察们。
但是,身穿黄金盔甲的另一名「弓兵」现身于此。不是别人,正是那名最初的英雄。
然后,再随着翩翩金发中混杂着红发的「剑兵」一行人出现,事态又更加混乱复杂。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使役者是连恶鬼罗刹都能召唤来当的吗?」
在这股气氛明显异常,做错一个举动就可能立刻出现无数死亡的状况中,发言的剑兵——「狮心王」理查一世处之泰然,仿佛这种场合正是适合自己之处一样,向身后的黑发年轻人问道。
黑发的年轻人——自称是「枪兵卓别林」主人的西格玛,和剑兵在不同意义上同为不懂察言观色的人。听完剑兵发言的他,淡然地回应:
「我早就耳闻过,就连冬木的圣杯战争似乎也出现过反英雄。根据雇主所言,只要能凑足条件,好像也能召唤出那类存在。」
「原来如此。嗯,毕竟都『能呼唤妖精』了嘛。如果连报丧女妖都能出现,我倒是想久违地看看,不过,看来对方不是能让我悠哉观赏的家伙呢。」
看过有着恶魔般外观的英灵后,剑兵又瞥了上方一眼。
「上面那位气派的英灵也一样呢。」
剑兵瞥见的地方,伫着一名身穿金色盔甲,浑身强烈气息的男人。
从教会的钟楼上俯瞰剑兵的那名英灵,一脸不高兴地开口道:
「搞清楚自己的身分,杂种。谁允许你瞻仰我的身姿了?」
傲慢。
即使用这么一句话形容也无可厚非。
但是,剑兵立刻就明白绝对不是那个人骄傲自满,而是他「身为这么说也无妨的存在」。
伫立上方的金色英灵。
伫立眼前的恶鬼般的弓兵。
——那个「金光闪闪」的先生也是弓兵?
——原来如此,从有两名弓兵的状况来看,这次的圣杯战争的确异常。
就像在森林遇见的枪兵英灵警告过的一样,看来这场圣杯战争无论如何都绝非正常。
尽管如此,理应是由圣杯赋予的知识,却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正确的圣杯战争」。这其中或许也存在某种意义吧。
理查如此思考,但是现在没空让他继续深思熟虑。
那名金色的英灵,恐怕是远远凌驾于自己的英灵。
他的灵基相当强悍,甚至足以匹敌在森林遇见的那名俊美枪兵。
金色英灵绝非能靠正面交锋战胜的对手,此乃一目瞭然。
至于刚才与他对话过的,那名长着恶魔尖角的异形弓兵——
理查同样明白,那名弓兵也是力量悬殊到几近绝望的强大英灵。
理查的灵基,正紧张地对他诉以强烈的危险。
那份警戒是由伴随理查的宝具、那些未达英灵境界的碎片所发出。
是理查称为刺客的洛克斯雷、弓兵的皮耶等等灵基的碎片,正冷静地不停敲响警钟,表达
「想白白死在这里吗?快点撤退」的警讯。
虽然也能感觉到漠不关心的剑士,与仅是淡淡微笑的魔术师的灵基,但是剑兵本人反倒是眼神闪闪发亮地注视着伫立在眼前的「绝对强者们」。
「我的心允许了。显然你是一名不容小觑、值得瞻仰的有名英雄。从遣词来看,应属于王者一类。仅仅伫立于此地便值得尊敬的存在,天底下可是少之又少。凭我的身分今日竟能立于此处,我要向你致谢。」
「杂种,凭你那种眼光就想评价我?你的感谢毫无必要。说起来,我根本不曾允许过你任何事。」
身穿金色盔甲的英雄丝毫不改脸色,平淡地说道:
「立刻消失吧。」
说完——那名英灵身后的空间顿时产生扭曲,凭空开出洞穴,而且还有无数的武器自洞中涌现出来。
剑兵虽然看得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倒还看得出来那是充满杀意的举动。
那些称为「宝具」,缠着魔力的无数武器,仿佛是自拉满的弩弓放出的箭矢般,纷纷射向剑兵身处的地方。
或许是事前就察觉到有危险,西格玛已经远离该处,退到教会的阴暗小巷。
被独自留下的剑兵困惑片刻,才恍然大悟地开口:
「你说的消失,是指从这世上消灭吗!」
然后,他愉快笑着的同时拔剑出鞘。
「哈哈!你真有趣!」
那柄剑原本装饰在西格玛作为根据地的沼泽地宅邸里,是柄已磨钝刀刃的装饰剑。
但是,只要还有剑柄可握,对理查而言就是上等的武器。
仿佛剑身瞬间绽放出辉煌之光,理查只挥一剑便将金色英灵身后射出的武器打落地面。
但是,打落的武器仅有几把。
对倾降超过数十把宝具的状况而言,这不过是杯水车薪。金色的英雄认为这些数量应该足够毙命,他的视线早已回到异形的弓兵身上。
但是——那名恶魔般姿态的弓兵,却面向着理查所在的方向。
由于有神秘的布料遮掩住脸,无法窥伺到他此刻的表情。
异形的弓兵似乎怀着某种明确目的,正在评价着自己。理查身为英灵的本能立刻理解到这件事。
但是,目前没有闲功夫去考察那件事。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已有无数的武器逼近射来。
理查再次用力挥动手里的剑,并看准目标一跃,往刚才打落的武器所产生的仅有「空隙」跳进去。
虽然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所有的攻击,但是插进地面的其他武器粉碎了柏油路面,而这些被卷上天空的地面碎块又成为新的灾难,往理查站立的位置倾落而下。
但是,理查的身影已经从该处消失无踪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锐利至此的刀剑光是插入地面,就会变得如此凄惨啊!」
移动神速的理查在插于地面上的众多宝具中,捡起一柄长剑形状的武器,大声喊道:
「看看这漂亮的外表是怎么回事!光是拿着它就仿佛得到千军万马!并非纯粹谈论蕴含其中的魔力量,看看这个制作技巧、手法,还有这个创作!我很清楚,就算拿掉上面任何一件装饰,还是能以简朴的完整感表现一切!如果这些武器每一件都乃星之造物,不就既是源流,更是沃土之形了吗!喂!你啊!这些真的都好棒!你身边的所有武器都有这种水准吗?竟然能毫不吝惜地乱扔,你到底是哪里的伟大君王啊?啊啊!这部分我就坦率地向你致敬吧!你真的好棒,我好羡慕喔!」
理查一躲过一旦直接命中就必定丧命的攻击后,立刻像个孩子一样,露出称羡的眼神。
对于他如此突然地用这般遣词方式,连那些待在远处旁观、准备重整态势的众多警察们也不禁听得目瞪口呆。
接着,理查在下一瞬间向那名金色的英雄开口,说出倘若是熟悉那名英雄的人,都只会认为无疑是在寻死的发言。
「喂!这些……既然你有这么多件上等武器,给我几件好不好!」
××
教会内部
「那家伙……他怎么在那种状况下还笑得出来啊?」
史诺菲尔德的大教会就座落在医院的斜前方。
在医院的角落处,一名女性屏气凝神地喃喃自语。
接着,从她身后传来沉稳男人的回音。
「然后呢?根据小姐你的视线来看,我想你就是那名剑兵的主人……可以这样认定吧?」
男人是由圣堂教会派遣来此地,担任这次圣杯战争监督官的神父——汉萨·赛凡堤斯。在窗边偷看外面状况的金发女性——沙条绫香听到神父的话,仅仅瞥了他一眼,便摇摇头回答道:
「我……并不是主人……」
「哦?可是我感觉得到,你的魔力路径是与他连在一起的。说起来,你会在这个教会出现,不就是为了寻求庇护才过来的吗?」
「……不是。是剑兵说如果要待在附近,这里最安全。我只是照他说的过来而已……」
虽然态度不算亲切,绫香语气上姑且还是向神父表达尊敬。
汉萨并没有为此厌烦,他像绫香一样往窗外能看到的大马路观察状况,说道:
「真是的,把这个避难所当作瞭望塔或堑壕来用,我也会困扰的。不过算了,战争本来就是有什么就要利用什么。如果是魔术师之间的战争,更不在话下。」
然后,汉萨稍微注意到上方,烦恼般地叹气。
「看样子,屋顶上还站着一名英灵呢。真是受不了,把这座神圣的教会当成什么啦?」
××
「原以为你只是只很会飞的虫子,原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乞丐吗?」
伫立教会屋顶上的英灵是此刻才终于对理查感兴趣吗?已经不只是视线,他甚至转过头看向理查。
见到英灵用与其说是充满愤怒,不如说是怜悯的眼神俯视自己,理查对自己刚才的发言仍不觉得羞耻,继续说下去:
「说『给我』的确是很没礼貌呢!如果是我出得起的价格,请务必开价卖我吧!」
对金色英灵的发言,理查还是回以一贯的轻佻口吻。
「不过,目睹到这样的宝物,我已经无法克制这股澎湃的心情了!可以的话,我真想抱着这些宝物奔驰于战场上!虽然我遭受你先发制人的攻击,已经能视为我们在开战了,但这些宝物如此珍贵,无论是什么状况我都想贯彻信念到底!拜托,我和你们交战的这段期间,这些武器让我『自由自在』地使用,好不好!」
「都已经那样玷污我的宝物,亏你还敢口出如斯戏言啊,杂种!」
金色的弓兵眉头稍微一皱,又说道:
「话虽如此,你的眼光倒是不错。在被我的绚丽宝物迷了心窍前,就能看穿其工艺的精湛之处。既然如此,就允许你成为我宝物上的锈斑,感激地收下我的褒奖吧!」
英灵语毕,其行动也早已结束。数十件武器再次从空中射出,向着呈现二刀流架势,分别握着新剑以及自己佩剑的理查倾注而降。
而且攻势比先前那一波的数量又更多、更快了一些。
理查冲过那些武器的间隙——就那样迈步踩上那些被射出的武器轰起的瓦砾,当作踏台朝向高空「向上直奔」。
「没错,是赌上性命的戏言!因此,我要再多请求一事!」
接着,理查像特技演员般一边回转身体,一边施放扎实沉重的连续攻击。
「我所求的,不是成为武器的锈斑。」
「哦……」
「而是在你那身华美的盔甲上,留下些许的伤痕啊。」
理查闯过接近而来的「一击必杀的群体」,并在空中改变行进方向。
没有以什么当踏台,而是完全在空中改变方向。
在对他本人应该也有造成强烈负担的状态下,理查又更进一步地扭转身体,搭配回转的力量向金色的英雄伸出剑刃。
看到他动作的金色英灵,在皱眉的同时,用力拔出自己手上的剑。
插图p051
「你!身为剑斗士居然还操控魔术吗!」
回避开相当于偷袭一击的金色英灵,往下跳到离钟楼有段高度的屋顶,瞪向手中握着自己宝物的理查。
那并非失去从容的怒骂,而是维持一贯作风,责难理查对自己的无礼之举的语调。
「不是,刚才那个不是我做的。」
判断还没办法让对方站上与自己相同的战场,理查再次拿好剑,挑衅般地向对方笑道:
「是我的随从在和你『闹着玩』而已。」
××
「……真迅速呢。」
与那边的状况保持距离,静观其变的异形弓兵——阿尔喀德斯,与其粗野的外表完全相反,正以冷静的双眼观察新加入战局的英灵战力。
论身手的灵活性,或许与骑马的亚马逊人骑兵同等程度。
感觉不到他身上带有神气,可见纯粹是人型的英灵。
但是,其速度却超过人类的极限。环绕于他周围的魔力中,甚至混着既非人类,亦非神灵的异质魔力。
——并没有强到足以令我心惊胆战。
——不过,纯粹论速度的话,或许凌驾于我。
——根据其宝具内容,他可能是应当警戒的对象。
这时,阿尔喀德斯想起来了。从剑兵体内涌出的魔力,依稀类似他回忆中的某件事物。
——那是……拐走我随从<海拉斯>的,那群水妖的……
就在阿尔喀德斯从灵基的深处,拉出他脱离阿尔戈号时的记忆之际,他的思考被强制中断。
因为他看到周围的警察已经重新组好阵形,散发着准备再次攻击过来的气势。
「嗯……我向你们致歉。明明在面对你们这些敌人,我的目光却看着别的敌人。」
「……无论如何,你都不肯退让离去吗?」
其中一名警察的发言,让阿尔喀德斯点头以对。
「正如同你们有必须守护的人,我也有非掠夺不可的事物。我等之间无需互相理解。倘若存在着能妥协我意向之人,那般恶毒之辈也只会是我路途上的敌人。」
与我敌对者,予以击垮。
与我和解者,予以诛灭。
听起来虽然完全不讲道理,阿尔喀德斯仍然向警察队述说试探之言。
「我即将要做的,便是屠杀还未能明白世间道理的幼童之举。若能完成,你们也与我无关了。你们之中是否有为爱惜自己的命,愿意对幼儿见死不救之人?」
英灵握着弓质问众人。
没有拉紧弓弦,仅是紧紧地握住。
即使如此,还是能预期到当那张弓在下一瞬间一挥,便会出现死者的结果。
不是警察队拥有的宝具优劣的问题。
而是眼前的英灵,已经立于超越那种事物差异的高处上。
警察队的人无一不双脚颤抖,即使如此,纵使没有希望,他们仍然没有逃走,甚至没有人将目光移开阿尔喀德斯。
并不是他们都不害怕。
其中也有人眼眶泛泪,牙齿打颤。
如果是平常的任务,先撤退离开才是常理的做法吧。
但是,他们都明白。
一旦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就再也没有下次。
无论是对抗凶恶罪犯的重装机动队,或是国民兵都不可能会来。就算他们来到,也不可能比拥有宝具的他们更能当英灵的对手。
顶尖。
正因为他们就是警察这个组织准备好的顶级棋子,才会身处于此。
这些评价头衔,到头来究竟是局长施加的暗示一类,还是深植他们心中的自我暗示所促成的精神统一,没人知道。
得以登录为「二十八人的怪物」的他们,仅有获得局长的保证而已。
——「你们就是正义。」
毫无证据的背书,只是再单纯不过的话语。
但是对相信那句话的人而言,话语会成为明确的诅咒,又或者成为祝福,与行动以及命运紧紧相缚。
这些人之中,最深受其言所缚的人是——即使失去右臂,仍然挺身上战场的一名年轻警察。
××
隶属【虚伪圣杯战争】的执行方,又或者该称为幕后黑手方的其中一人——史诺菲尔德警察局局长奥兰德·利夫。
身为他的部下,同时也是警察队一员的约翰·温高德这个人,对市民而言可说曾经是理想的警察吧。
他在还难以确定是否已算懂事的时候,就透过电视目击到母亲的末路。
约翰的父亲虽然立刻将电视关掉,不让儿子看到母亲被火焰包围的光景——但那一瞬间的火焰,已经深深烙印在约翰的内心深处。
据说他的母亲,是一名曾经立下大量功绩,获得多次表扬的女警。
约翰还记得,平常感情平淡的父亲为了让年幼的自己停止哭泣,拿母亲的事来当床边故事哄他入睡。
现在想想,那或许就是一种诅咒吧。
那些儿时经验造就了约翰,使他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追随着几乎毫无记忆的母亲身影。
约翰的父亲是魔术师——连约翰成为警察时,父亲都没有告知他这件事。
约翰是家中的三子,而魔术师家业是由长子继承,就表示以魔术师而言,约翰仅被当作哥哥的备用品。
而且这名父亲,看来甚至瞒着母亲自己的身分,不过在美国这个国家的高层内部,负责处理魔术分野的一些部门中,他们有掌握到父亲的身分。
即使美国身为强国,与圣堂教会以及魔术协会相较之下,美国在应付神秘这部分总是处于落后几步的状况。
在那状况下,约翰被叫到警察的某个设施,并突然地被揭开身世。
似乎是父亲也允许的。政府以支援经济面的条件,向与钟塔关系疏远的父亲提出交易,使约翰就这么被卖给国家。
虽然困惑,但是当约翰亲自使出魔术时,他的疑惑也瞬间烟消云散,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他感到恐惧。
既然这种力量实际存在,就表示至今有许多案件都被欺骗了。
包括陷入胶着的案件在内,想必有许多案件都与魔术有所纠葛。
也许,已经有好几个无辜的民众,深受伪造的情报所害而蒙受冤罪。
因此,约翰可以理解「魔术必须隐蔽」这个概念。
但是,他无法明白为了隐蔽魔术,甚至不惜牺牲他人的概念。
对魔术师来说,这是理所当然。但是约翰是以平凡人的身分被养育长大的。
就在他对魔术世界的蛮横不讲理感到忿怒时——奥兰德·利夫这么告诉他:
「旁门左道产生的不讲理,只能以同样旁门左道的做法监督取缔。」
约翰以获得奥兰德提拔的形式,成为了直属部队的成员。当他转任来到史诺菲尔德时,还得知惊愕的事实。
——「这座城市即将成为魔术师的战场。既然国家都有行动,这场战争势必已无法阻止。」
——「对抗国家也是一条路,但那是比没计画更糟的愚蠢手段。」
——「既然如此,我们该做的事就是与战争周旋,继续维护秩序。我们只能向全世界的魔术师证明,这里还有保护与魔术世界之间界线的警卫存在。」
——「记住。倘若我们失败,最惨的状况就是会有八十万市民牺牲。」
约翰并非全盘接受局长的话。
会做出如此残忍行为的国家,还算是个国家吗?约翰也尝试过要从根本推翻这个计画,重新构思。
但是,随着约翰越了解计画,就越明白这件事凭自己来不及完成。最后,他也认为局长所说的是最合理的做法。
我们阵营要掌控圣杯战争的发展趋势,并赶在市民遭遇危害前压制所有状况。
若能办到,约翰认为就能成为一项证明。
只要有能驾驭顶级使魔「英灵」的力量,光是存在于此,就能大大地牵制魔术师,阻止他们轻举妄动。
然而,约翰并没有搞清楚。
魔术师这类狼心狗肺的人,不可能用那般常识就阻止。
对于这些只要是为了抵达根源,连自己的命都能不惜当作棋子利用的魔术师而言,那些仅有强大力量可言的「牵制」,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观察对象罢了。
并非以魔术师身分成长的约翰,无法理解魔术协会与圣堂教会,是用过多么老奸巨猾的手段花招才将触手伸遍全世界,在真正意义上成为神秘的管理者。
而且,还有一件他没有理解的事。
无论拥有多么杰出的武器,如何锻炼魔术与身心——世界上还是存在能将这一切回归虚无的强悍怪物。
而约翰明白到这件事,则是在自己的右臂遭到自称捷斯塔·卡托雷,俗称「死徒」的怪物夺走的那一瞬间。
在先前的警察局袭击事件中,约翰的右手遭受自称死徒的吸血种「啃蚀」,完全失去。
但是,因为支援他们的术士——亚历山大·大仲马给了约翰新的义肢,局长虽然觉得纠结,还是答应让约翰回到成员里。
不过,是以彻底支援其他「二十八人的怪物」,不站上最前线的形式允许他归队——
但是,能维持前线与后卫规模的阵形却轻易瓦解,而且将近三十名各自拥有宝具的警察们已经陷入半数人员负伤,动弹不得的状态。
剩下的成员也一样,是竭尽全力才勉强能组成阵形。开膛手杰克撤退的现在,只凭自己这群人,根本不是能好好战斗的状况。
更出乎预料的,是事前已得到情报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参战。
虽然他正与新现身的剑兵进入战斗状态,但是那名英雄王的战法实属异质并且经典,是以压倒性的物量形成的压制力,强行了结对手性命的做法。
那种有所耳闻,胡乱投射宝具的做法,一旦亲眼见到,也只能目瞪口呆地将那副光景鲜明地留在记忆中。
约翰瞬间认为,自己像这样站在异形弓兵的面前,或许是想要避开英雄王如此强大的现实吧。但是,这样也不会改变眼前这名英灵有多么危险的事实,这种比较根本毫无意义,于是放弃思考。
「我即将要做的,便是屠杀还未能明白世间道理的幼童之举。若能完成,你们也与我无关了。你们之中是否有为爱惜自己的命,愿意对幼儿见死不救之人?」
眼前的弓兵以严肃的口吻提出质问。
虽然没有义务回答他,但是——
回过神时,约翰已经开口:
「就算有,我也不会嘲笑那个人,或者感到失望。不过,这不代表允许你通过这里。」
「哦……所以,你不逃吗?」
「……要是冷静思考未来,我当然想逃,毕竟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战胜你……但是,冷静与未来的代价,是要我以对幼童见死不救来换的话,这种生存方式更让我害怕。」
然而,听到这个回答的异形弓兵瞬间瞥过约翰一眼,道出奇妙的话:
「……真勇敢啊,人之子。我不会称这是鲁莽之勇。『正因如此,更显悲哀』。」
「……?」
约翰感到疑惑,弓兵又说下去:
「没什么……是我的自言自语。」
瞬间,弓兵立于约翰眼前。
「咦……?」
虽然会让人误以为是瞬间移动,但他得以达成此举,并非运用肌力办到的速度,而是乘虚而入的移动。
这就证明,异形的弓兵绝非仅是倚赖强大的体能,他甚至具备经历脱离常人范畴的修练而累积的技术。不过,约翰并没有对这项事实感到绝望。
因为,连明白这般战力差距的空闲都没有,大弓便重重地击中约翰的脖子。
于是,约翰·温高德在明白自己发生什么事以前——或者说,在他证明自己可以用大仲马给他的义肢战斗以前——
颈骨就被击碎,并整个人飞了出去,伴随巨大声响撞进医院入口的玻璃门内。
××
一名可怜的警察就要丧命的瞬间,理查和金色弓兵在教会屋顶上的战况也越演越烈。
攻势不曾停止的金色英灵,显得一派从容。
但是,他偶尔会对不断闪开攻击的理查投以怀疑的眼神,并以高傲的态度问道对方:
「杂种,我允许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真是我的荣幸。」
金色英灵的攻势有所缓和,但理查眼神中没有丝毫大意与自负。
若打算趁这瞬间一口气攻进去,可想而之将会遭受致命的反击。于是理查也停下脚步,聆听对手的话。
「看你闪避的动作就知道。你遇过类似的情况吧?」
听完,理查耸肩回答:
「是啊。我昨天遇过类似的事,不过对方使出攻击的方式和你是上下颠倒呢。」
「……那个对方怎么样了?」
「我们相处得不错喔。主人……不对,契约人他们也挺合得来呢。」
考虑到绫香否认过自己是主人的事,理查改口称呼,但是对金色英灵而言似乎毫无意义,没有表现出显着的反应。
不过,理查没发现,当他说出「相处得不错」这句话时,金色英灵的眼睑微微地颤动一下。
但是,氛围急遽改变的这点,理查想不明白都不行。
此刻以前,金色英灵的敌意都是「排除无礼之徒」的感觉,但是敌意淡去的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别种莫名的氛围。
那种氛围是理查生前也曾怀有过的,但是现在的他没有发现。
「是吗……那家伙,身为我的好友,却还是一样对他人太天真啊。」
听到金色英灵苦笑道出的话语,理查为一股讨厌的预感觉得困惑。
「咦?」
——我的朋友。
——这个发展,我好像在哪听过喔。
那正好就是一天前。
在广大森林里遇见那个英灵,并提议同盟时——
——「我那个唯一的好友,个性很难伺候。」
——「每当我交朋友,或者打算找谁合作,他就会说『让我来试试你是否够资格与吾友合作』,再提出种种强人所难的要求赶走对方。」
然后——
理查注意到自己周围的空间与以往不同,开始扭曲歪斜了。
——啊,这个不就是「我完蛋了」的发展吗?
被发射宝具的「歪斜空间」四面八方包围的理察,全身上下都感觉得到「死亡」。
金色的英雄对那样的理查,道出与在森林遇到的枪兵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语:
「让我来试试你是否够资格与吾友合作。」
「喂喂喂,就算是怕朋友被人抢走,也不……」
理查开玩笑地说到一半,就在途中住口。
他并不是直觉愚钝的人。
观察过与他相对的英雄的表情,理查能明白那绝非是受到纯粹的独占欲,或是嫉妒那种俗气的感情驱使才做的。
「不,当我没说过吧。刚才是我不够成熟。」
「很好,没再多说下去。我就称赞你吧。要是你继续说到最后,那也不必测试了。我会砍掉你那颗脑袋,直接结束一切。」
接着,金色的英雄对理查——并非以王、战士、英灵之身分,而是以一名「裁定者」——继续阐述:
「状况已经不同。杂种,我就认同你吧。你非宵小废物之辈,而是适合接受我授予考验的『求道者』。要是你能活下去,我就视你为他的盟友,更是我明确的『敌人』。」
「届时,我会重新允许你,以『人类』的身分化为我宝物上的锈斑。你可以以此自豪。」
××
在●●●●●
喀叽。喀嚓。嚓啦。
许多微小的杂音,回荡在男人的黑暗当中。
约翰微微地听见,在硬物交互碰撞的声音中,混杂着有人交头接耳的细小声音。
伴随着人声,不断回响的金属声响听起来虽然粗野,却又仿佛在演奏音乐一般,带有优雅的感觉。
「这里是……?」
约翰缓缓地抬起身体。
不可思议地,感觉不到疼痛。
但是,除此之外的感觉也模模糊糊。
只有一股气味轻微地刺激着心。那是夹杂着水果酒的芬芳与奶油的焦香味,是会挑逗人食欲的那类气味。
然后,约翰察觉到这里是在餐厅之中。
空间内充满橘色的暖光,却不是来自灯泡,而是由烛台的火光所照亮的色彩。
在那光芒中飘着一张巨大的长桌,有个男人就坐在那里,周围还有正在谈笑的绝世美女们,偶尔能见到她们往男人的玻璃杯斟酒的动作。
「请问……我……」
当约翰正想向坐在桌旁的人攀谈时,那个男人拿起餐巾高雅地拭净嘴巴后,慢慢地转头看向约翰。
「唷,你清醒啦。」
「咦……大仲……术士先生?」
男人的模样是约翰等「二十八人的怪物」都很熟悉的英灵,即是与警察局长缔结契约的术士——亚历山大·大仲马。
但是,他的头发以倒竖的方式向后梳,体格感觉也与在工房见到时稍微大上一些。
「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呢?」
说到这里,约翰才注意到。
大仲马并没有看着自己。
「咦?」
约翰虽然想触碰烛台,手却如滑过般地穿透过去。
不仅如此,连端着菜肴走过来的美女,也仿佛幽灵一样穿过了约翰的身体。见到这光景,约翰才察觉到「自己并不存在于此地」的事实。
虽然期间短暂,或许是魔术师的修行奏效了吧。
约翰明白到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梦境,也理解到或许这里存在某种带有魔术性的意义。
「这里是餐厅,不用那么警戒我。而且这里满高级的,麻烦你不要大吵大闹喔。我不是你的同伴,但也不算是敌人。总之,先聊聊怎么样?」
乍看下,约翰以为大仲马在对自己说话。
但是,他的视线并不是朝着自己,而是看向站在自己斜后方的某个人。
约翰还没从混乱中冷静下来,但是他做好觉悟,慢慢往身后回头看去。
然后他看到的是——一名负伤的男人。
身体的一部分缠着绷带,有好几处都渗透着血的痕迹。
但是,无论是绷带的白色,还是血液未乾的红褐色,这些形象都立刻从约翰脑中消失无踪。
漆黑。
那个男人身穿大衣之漆黑,仿佛表现出男人灵魂的颜色一样。
他的肌肤色泽呈现不健康的苍白,发色更是与黝黑相差甚远。
大衣底下若隐若现出如贵族穿的奢华服装,不晓得是不是卷入过什么大麻烦,大衣的外表到处可见烧焦般的痕迹。
但是,实在无法令人不去联想,那身包覆男人身躯的漆黑大衣,其颜色正代表着其本质。
插图p069
约翰困惑的同时,漆黑大衣的男人也不发一语,眼神警戒地瞪着大仲马不放。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杀气,大仲马耸肩挥手说道:
「唉~刚才的当我没说过吧,我可不想被杀呢。我斩钉截铁地说吧,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是,你早就搭上驶向冥府的船只了,对吧?不,考虑到那些你视为『敌人』的人,如果掉到冥府就能结束一切,倒还算是运气不错呢。」
大仲马拿起手边的水瓶,一边往玻璃杯里倒水,一边继续说道:
「来,先喝杯水吧。要是怕有毒,我先喝给你看。」
接着,一身漆黑的男人继续保持警戒,向大仲马问道: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嗯,算认识吧。虽然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关联性,但我在巧合下知道你的事。包括你至今是如何完成大业,乃至从今以后又要成就什么事,我都知道。」
听完后,漆黑的男人更加警戒,缓缓地站起。
相对于男人的动作,大仲马则是向他递上倒满水的玻璃杯——
接着,大仲马下巴朝着男人面前的座位示意,仿佛在测试他一样。
「先坐下吧。一直用那副样子站着,可不像个堂堂的伯爵大人呢。」
「……」
「啊,还是说,我这样称呼你比较好?」
接着,大仲马说出了既代表对方表层性的一面,更是其核心的专有名词。
「『爱德蒙·唐泰斯』。嗯,好名字。这样的名字足以写入文章里呢。」
「不过,还是《基度山伯爵》更适合当作小说的标题呢。」
××
市街地 中心地带
「裁定……是吗?」
面对与自己伫在相同屋顶上的男人,理查重新拿好剑,问道对方。
「原来如此。我本来以为你的职阶是弓兵,其实不然。你莫非是裁决者<Ruler>吗?」
以得自圣杯的知识为基础,理查说出某个特殊职阶的名称。
但是,金色英灵却对此嗤之以鼻。
「蠢才。圣杯战争中的裁决者,终究只会以世界的规范作为准则,不过是座中立的天秤罢了。我的裁定不存在中立性。我走过的一切道路,以及累积于我宝物库中的那些财宝,才是裁定你的天秤。」
英灵夸张说着「我就是规则」般的话语,但是理查反而面露喜色地点头应答:
「蠢才啊?形容得真好。」
理查将剑靠在肩膀上,从教会屋顶往下瞥了大马路一眼,叹息道:
「说起来,我是听说守护这个城市的卫士们,要调查散布神秘病魔的英灵,才会来到这边,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事而已。果然,圣杯战争就是一旦见面,自然而然会演变成一场武戏吗?」
「别伪装自己了,杂种。」
金色英灵不满地说。
「看你说得心怀担忧。在场之中比所有人都享受这个状况的,明明就是你吧。」
「……」
理查以大胆的笑容代替回应,接着又问金色英灵:
「说起来,那个病魔……你的朋友称为『黑色诅咒』啦。不就是要想办法处理它,那些卫士才会聚集起来吗?不去帮忙他们好吗?和你结盟倒也是一个办法喔。」
硬要称那些警察为「卫士」的理查,一边回想结盟的枪兵说过的话——「如果诅咒与污泥混合了,会发生严重的事」,一边等待对方的反应。
然而,金色英灵没有将视线从理查身上移开,仍环抱着手臂说:
「那个无礼的死咒吗?那玩意儿要是在我面前出现,我自然会消灭。不管你想怎么做,结果都不会改变。虽然多少刮起了些可憎的风,反正一旦诛灭诅咒的源头,一切便会结束。」
「原来如此。的确,我才刚来到这里,还没掌握清楚状况。不过看样子,我势必得拼尽一切面对你的『裁定』了。」
理查喀叽地扭了扭脖子,询问关于自己身处的现况。
「乘载在天秤上的东西,不是只有生命那么单纯。还包括我的未来,以及过去——彻头彻尾的一切,对吧?」
「别啰嗦了,你不是不一一询问就无法理解一切的愚蠢之徒。」
看了看满口不讲理说词的金色使役者,理查苦笑道:
「原来如此,那我能接受了。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必须拼命活下去的战场了。」
接着——伴随着下句话的同时,狮心王展开行动。
「盟约已成立。我们俩先前所言即为战争胜利的呼喊——我也要『开始进攻』了。」
就在理查迈步的同时,周围扭曲的空间绽放光辉。
接着,仿佛布满夜空的一切繁星都坠落下来一般,无数的「宝具」纷纷坠落到史诺菲尔德的街道。
理查往教会隔壁大楼的屋顶上一跃,「裁定」也从周围不断逼近。
那些攻击,可谓是无限的连续攻击,更是永无止尽的强烈一击。
来自四面八方的无穷追逼,至死方休。
但是,理查也不是仅会任凭宰割的野兽。
就算不是最佳状态,理查仍然是以人称七种职阶中「最优秀」的剑兵职阶显现的英灵。
在无法判断意图的金色英灵所行使的考验面前,理查也以拥有王之灵基的英雄身分,开始释放自己的力量。
交杂着轻重急缓的变化,宝具的骤雨不断倾泻而降。
理查利用其中的空档,跳上屋顶。
宝具随即逼近而来。
理查踢开其中一件武器藉此扭转身体,以一线之隔闪过连续不断的攻击。
若用于杂技表演,太缺乏风雅﹔但用于战斗,实在流丽过人。
这些连续攻击,哪怕是只要吃上一击,都会成为肉体的致命伤。理查向其中心冲了进去,他以压倒性的速度,如刚才所宣言地开始向死的领域「进攻侵略」。
理查一边亲自架好手中的剑,并一边扭转身体,一口气由下往上地斩向天空。
从剑的轨迹溢出的光辉,将逼迫而来的刀刃全数扫落后,又辟出一条可亲自进攻深入的崭新道路。
话虽如此,仍然不会改变走错一步就当场毙命的状况。
理查一边神速地走在生与死的境界上,不断喃喃自语地述说着并非给他人听,而是鼓舞自己的话语。
「或许,能够抵达你的条件,我是有所不足吧。」
仿佛是与自己的誓约一般。
「但是……」
「论速度,我会赢过你。」
××
赌场旅馆「水晶之丘」 最顶楼
缇妮·契尔克。
她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主人,也是发自心底向他行臣下之礼的少女。
她是一族为了完成复仇,花费数代才「制造完成」的巫女。
缇妮的部族不隶属于教会,是代代继承力量,并延续下去的土地守护一族。
这个部族受到无数的魔术师与部分权力者,从魔术世界的内外两侧双管齐下施加压力,最后终于屈服。他们为了总有一天夺回土地,以及为了这片一族守护至今的土地,如同字面表示的一样,不惜做出了「献身」的行为。
在新诞生的孩子身上,都刻划了魔术刻印。
他们透过利用与西洋魔术多少有异的理所刻出的花纹,作为土地的灵脉与魔术回路本身的通路,并强行相连起来,培育成魔术的「触媒」。
其为,一件心愿。
其为,一场奇迹。
其为,一声呐喊。
其为,一条回路。
其为,一样祭品。
其为————以成千上万条生命熬煮成的成串诅咒。
管理土地的魔术师们,其行为与和土地缔结誓约实为同义。
那是名为誓约,极为单纯无瑕的诅咒。
要是土地的灵脉之力转移到自己无法抵达的地方,便会丧命。
作为受到诅咒的回报,魔术师能藉由让自己的性命与土地的灵脉同化强化力量,虽然不到能够无咏唱的地步,但是能以最卓越的效率不断使出强力的魔术。
这些人强行对土地扩展魔术回路,再将其让孩子们继承下去。
缇妮·契尔克也是作为次世代的祭品而诞生,更是在受尽苦痛折磨后,要将其基因与刻印传承至下代继承人的装置。
缇妮有十二个哥哥,以及九个姊姊。
但是,这些哥哥姊姊,已经全都「被土地纳入其中」了。
这些为了让人身的魔术回路与土地的灵脉同化所付出的牺牲,最后终于让缇妮具备足以行使超越其父水准的魔术力量。
接着,次代的子孙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凡是有素质的人,都将与前人步向同样的命运道路。但是——
圣杯战争阻碍了命运的行进。
这是魔术师们当初从缇妮的祖先手中掠夺土地的目的。
而现在,那些篡夺者即将要达成他们的夙愿。
土地守护一族立刻推举缇妮,开始教导她学习圣杯战争的知识,以及用来战斗的魔术。
一切都是为了让缇妮·契尔克成为圣杯战争的主人。
而且,他们视缇妮如同族长般敬爱也是事实。
虽然也存在着不满缇妮,意图谋反的人,但毕竟在一族中是属于少数派。
同时,他们也明白一件事。
这名应该献上敬意、视为族长的少女,同时也是将用尽生命成就大业的祭品——是为了打入名为「夺回土地」诅咒中的,「必须彻底耗尽」的触媒。
但是,缇妮不是只懂得让族人教唆使唤的可怜傀儡。
她自己也已觉悟,要彻底耗尽生命去面对这场圣杯战争。
即使那不是部族的意志,而是受到代代继承至今的宿命所操控的念头也一样。
因为缇妮·契尔克自幼就接受了——自己是为了「成为诅咒本身」,对那些篡夺者魔术师降下报应而活到现在一事。
而现在,那个缇妮——只能瞠目结舌地将眼前的光景烙印于脑海中。
如流星般不停落下的宝具星群。
每一件武器都缠着足以使人联想到神话时代的玛那,不停切开毫无感情的战场氛围。
缇妮现在正身处赌场旅馆「水晶之丘」的最顶楼,利用远见的术式掌握地上的情况。
从最顶楼直接往下看,或许只需以魔术强化视力即可做到,但是缇妮身为人的性质、魔术师的危机察觉能力,以及身为主人与英灵连接通路后而开启的种族本能,都再再拒绝以居高临下的举动观看自己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如果她是老练的魔术师,就会毫不犹豫地居高临下观看了吧。
又或许,那个举动可能招致英雄王的不愉快,但那又是另一回事。
缇妮甚至觉得透过使魔窥伺都是不敬之举,但是因为英雄王与恩奇都一战时已经默许过让她从远方观测了,所以缇妮判断,这样做还在不可跨越的界线之内。
——不愧是吉尔伽美什大人。
——另一名弓兵确实是强敌,但是那位大人的能力,肯定在他之上。
——至于那名可怜的剑兵,已撑不住了吧……
如此思考的瞬间,缇妮稍微屏了口气。
透过远见术式看到的画面中——剑兵仍然活着。
而且别说还活着,他甚至开始渐渐地能应付英雄王的攻击了?
「那名英灵……到底是……?」
剑兵。
在圣杯战争中,是获认为最优秀的职阶。
根据缇妮的部下事前所做的调查,从那些运来要当作触媒的遗物中,可以推测幕后黑手阵营恐怕是想召唤出亚瑟王。
而且还有得到情报指出,同样置身于幕后黑手阵营,名为缲丘的魔术师从中国本土运来了与「秦的始皇帝」有密切关系的遗物,这个英灵会以什么职阶显现,甚至无法预估。
如果运送遗物的人,是幕后黑手的魔术师,那就无法轻易抢夺了。
说起来,当缇妮得知带着「吉尔伽美什的触媒」的人已经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她就下定决心,自己该缔结契约的使役者,就是这名她该侍奉的王——据传乃一切王之源头的英雄王,别无其他人选。
至于另一名弓兵——阿尔喀德斯,以及自称是亚马逊人女王的骑兵呢?
即使见过那样不寻常的使役者,缇妮仍然深信不疑,英雄王将会一直赢到最后一刻。
从相连的魔力通路感受到的魔力,是多么尊贵、傲慢,让一切万物都想侍奉他的王之气魄。
可能成为敌人的,顶多只有英雄王自己称为「朋友」的那名枪兵吧。
缇妮心想,若是如此,在最后的引导之刻来到前的这段期间,所有对手被俐落排除已是注定之事。
「剑兵乃最优秀」这种说法不过是个基准,是早已从脑海里驱散的情报。然而——
「好快……」
缇妮·契尔克被迫领悟了一件事。
的确,既然是讴歌为最优秀的职阶,即表示无论是何种剑兵,一定会具有「突破了」某个范畴的部分。
他就是如她推测的亚瑟王?还是别的完全不同的英灵?缇妮还不清楚。
即使观察透过远见的术式看到的剑兵,缇妮也不认为他的灵基足以与英雄王,或者阿尔喀德斯并驾齐驱。可能和自称希波吕忒的亚马逊人女王相当吧,感觉得到似乎稍微比她强了些。
但是此时此刻,在吉尔伽美什「国王的财宝<Gate of Babylon>」的猛烈攻击下,那个剑兵仍然还活着。
不是像吉尔伽美什的朋友枪兵一样,全部迎击对抗,更不像现在正与警察队对峙的阿尔喀德斯一样,承受所有宝具的攻击——剑兵是用闪躲的方式,不断地避开所有的宝具骤雨。
虽然他偶尔会用手中的剑,打掉几把闪烁光辉的宝具,但是那个举动也压抑到了最低限度需要的场面。
如果只是不断在逃窜闪避,缇妮倒还能理解。但是最为异常的是缇妮感觉得到,那个剑兵的举动并不是消极的逃窜,而是明确地在「积极进攻」。
「怎么可能……」
看到剑兵正缓缓地逐步接近吉尔伽美什,缇妮的脸颊滑过汗水。
「他的速度……还在加快……?」
××
教会后方 广场
躲在广场种植的树木后方,少年——费拉特·厄斯克德司看到正在教会与邻接的建筑物上方进行的攻防战,不禁喊道:
「太厉害了……那个金色的人虽然攻击也很作弊,但是不断在闪躲的另一个人也不输他耶!就好像在玩动作游戏时可以无限使用紧急回避指令,而且还是一直用取消技的状态呢!」
『你的举例……都挺庸俗的呢……』
抱怨似的传递念话的人,是恢复成手表模样的使役者——开膛手杰克。
与费拉特缔结契约的狂战士杰克,可视为一半灵基的宝具遭到阿尔喀德斯所夺后,受到了超乎寻常的伤害。
因此,他才变身成仅需耗费少许魔力量就能成形的无机物,但是——
『那么,我们也该行动了吧?』
「可是,杰……狂战士先生,你真的没事了吗?」
『就算我说要撤退,你也打算找个理由搪塞我,一个人跑去帮助警察队吧?虽然我们才相识不久,但我已经大致明白你的行动了。』
「讨厌啦……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正义的伙伴吗?」
听到费拉特困惑般的说词,化成手表的英灵传来念话。
『你应该不是吧。不过,先不论你的老师对正义与邪恶的概念如何,他是那种「会做到底」的类型吧?既然如此,身为他学生的你应该也会模仿才对。』
「……真头疼耶。杰克先生,你连我的内心都读透了吗?」
『只要不是直觉非常差的人,谁都会明白你。不过,虽然你不是会毫无计画就闯入敌阵的笨蛋,但计画本身就蠢到极点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我必须成为能为你引导方向的人。』
「放心啦!我也打算要活着回去啊!我非向大家炫耀你的事不可呢!」
『没有更好一点的理由了吗?』
杰克享受着这段玩笑般的对话。但那就像是为了分散痛苦,而不断与人对话的伤患一样。
『算了。我知道比起去战斗,你更适合从旁支援。我就彻底做好辅助身为支援者的你吧。』
「……的确没错。」
费拉特没有刻意问杰克:「你已经不能战斗了吗?」
因为就连从他的角度来看,杰克也已经明显虚弱。
名为宝具的概念遭夺后,目前杰克的灵基明显不稳定。
但是,费拉特又另外问杰克:
「……打倒那个人,可以让狂战士先生的灵基复原吗?」
『心知肚明的问题不需要问我。你「看到」了吧?』
「……是的。就我所见,灵基已经完全融合了……该怎么说呢……就像是融入感觉非常恶心、像烂泥般的物体之中……」
『是啊,就算消灭那个,那份力量八成也不会回到我身上了。唯有先让我消灭,再从英灵之座召唤我显现,才能复原吧。』
杰克这么一说,费拉特沮丧地表示:
「可是,那杰……狂战士先生就会连同记忆都受到重置,到时候的狂战士先生,和现在的就会是不同人了吧?」
『别顾虑了,叫杰克吧。既然我都阐述宝具到那个地步,那我的真名早已形同曝光了吧……虽然或许会在【英灵之座】上留下纪录,但既然是以圣杯战争的棋子身分受到召唤,那记忆当然会是不同人。如果出现很特殊的……不对,除非是发生可用异常形容的事态,那状况或许会不同。』
「嗯,我知道。教授也是即使明白,还是想要见到那个人,但是……」
『哦……你的老师,是圣杯战争的经验者啊。』
明明放眼所见的距离内,金色英灵的宝具正在交错乱飞,但是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却好像日常生活中的闲聊一样。
是费拉特与生俱来的气质造就的吧。又或许,可能是他在顾虑杰克的情况。
杰克自己也早已察觉。
如果不靠持续对话维持住自己的理性意识,灵基将会面临最糟糕的状况。
『话虽如此,我们不能毫无办法地在这里旁观。既然无法撤退,就必须想办法阻止那个化为恶鬼的英灵。』
「要是能让那个金色的人和他发生冲突,移动到别的地方就好了,但是……」
『那名金色弓兵,就是你的老师提过「绝对不能靠近」的对象吧。如今我也明白他的意思。那家伙,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灾厄。基本上,我们只能采取隐密行动了。』
两人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重振态势,去掩护警察队。
话虽如此,实在没有能好好思考的时间。
毕竟不晓得正在上面越打越烈的弓兵与剑兵,什么时候会有战斗的流弹打到这里。他们不觉得警察队能与那名英灵对峙得太久。
「我再使用一道令咒增幅速度,去带走医院里的那名少女如何?」
『根据警察局长那里得来的情报,那名少女正受到神秘的病魔侵蚀脑髓。所以,我无法赞同在没有警察的协助下,强行带走少女的做法。虽然感染别人的危险性不高,但是没有警察协助就带走她的话,难保那少女的身体撑得住。更何况,原本预计要带她前往的教会,现在可是那副德性。』
看到金色弓兵如同门神一样,伫立在教会屋顶上,费拉特又烦恼地说:
「那么,用结界之类的加以隔离,让他们看不见我们怎么样?我之前和教授一起去墓地等地方时,学过很多种隐蔽行踪的模式喔!」
『要是这么做,夺走我力量的那名弓兵,会将整座医院都轰成灰烬吧。我想对那名英灵来说,要做到那种程度,应该是易如反掌……慢着。』
「咦?」
『好像有人来了。』
杰克暂时停下对话,提醒费拉特警戒周遭。
费拉特向周围集中意识,发现他们隐藏身影的植树前方,不知何时有道身影接近过来。
看到那身影的瞬间,以主人身分登录于仪式参与者中的费拉特,顿时明白对方和杰克一样,是以英灵身分显现的存在。
同时也了解到,对方不是战斗方面的英灵。
接着,杰克立刻变身为巨大的狼形之躯,像要威吓对方般发出怒吼:
「停在那里别动!你是什么人!」
「哇啊!杰克先生变成路·希安了!」
费拉特对杰克喊出某个专有名词,但是他没有回应,而是盯着逼近眼前的男人。
对方留着显得古风的平头,但身着显然出于专人裁缝的高雅服装。
虽然没有战士的氛围,却也散发着与魔术师、骑兵不同的气息。
「看那身服装,你应该是一两百年前的法国人?」
说话的是以「开膛手杰克的真正身分是头野兽」的传闻为基础,变身成狼姿的杰克。
对杰克这句充满野兽特有的杀气以及威势的疑问,在他前方十公尺处驻足不动的男人一边耸肩,一边说道:
「喂喂喂,没人教育过你不要以貌取人吗?我可是没有那样对你喔。就算你接着说自己喜欢吃科梅尔西的玛德莲蛋糕,我都不会惊讶呢……大概吧。」
「啊,那个很好吃呢!科梅尔西的玛德莲蛋糕!」
费拉特保持警戒,同时回应对方,结果那名男人又有反应。
「哦?这话题谈得来呢。原来还是很有名吗?科梅尔西的烤点心。」
「对啊!我一位法国当地的朋友,常常当作伴手礼送给教授和朋友呢!」
「这样啊~真想尝尝看滋味,比较一下是不是已经和我活着的时候不同了呢。哎呀,结果刚刚的对话,不小心曝露我果然如外表所见,是出身法国的人呢。不过算了,和玛德莲蛋糕的滋味相较之下,我的事根本不重要啊。」
神秘男人与费拉特又聊到法国当地政府团体的话题,呈现谈笑风生的气氛。
在他们身后上空,仍然有宝具流星不断地从天而降,站在一旁的巨狼杰克流露出不太自在的眼神,向费拉特搭话:
「喂,不是让你聊那些事的时候了。谁知道警察队还能应付那个怪物多久……」
然而——
「这个男孩有点难以揣摩呢。」
随着男人嘴角一扬,气氛也改变了。他说道:
「一边和我畅聊点心话题,又一边偷偷地在我的影子里编入术式,这怎么看都是魔术师的举动。但是啊,术式明明已经完成,还是继续大聊特聊点心话题,这种行为又不像个魔术师了。」
听完男人所言,杰克惊讶地看向费拉特。费拉特则是感到莫名其妙,询问男人:
「咦?我编入术式,是顾虑到万一你是敌人会有危险才这么做的。如果你不是敌人,我发动不但浪费魔力,对你也不好意思,不是吗?」
「……」
沉默地观察一会儿后,男人看着费拉特,愉快地继续说道:
「男孩……『你是什么来头』?」
「咦……?喔,是在问我的名字吧!我叫做费拉特!因为全名长得离谱,而且还要避免成为施咒的对象,所以我不能轻率地全部告诉你。但是,我平常对人自称的姓名是费拉特·厄斯克德司!现在是狂战士先生的主人!」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还有,自己有全名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不能轻率说出的事喔。反正,你们都不小心报出名号了,那我不自报就不公平了呢。」
听完,杰克怀疑地问道:
「……报名号?再怎么说都是个英灵的你,要向同为圣杯战争参与者的我们报上名号?」
「像你那样仿佛在宣言『我就是开膛手杰克啦~!』并揭露宝具的人,好意思说我吗?不过,你大闹社会的时候,好像是在我死后的事情就是了。」
「……」
「我的真名不管曝光与否,都不会改变我的弱点。脑袋被砍掉会死、心脏被捅会死、溺水会淹死、吃不饱会饿死、受寒会冻死、年纪大会老死——你瞧,一大堆弱点。你说说看,一个连简单的诅咒都防不住的男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弱点好曝光的?」
这名英灵看似毫无敌意,但杰克碍于本身灵基的现况不能从容以对,又处于要保护费拉特的立场,他还是不改警戒的目光。
「我不懂。既然你毫无与我们为敌的意思,为何来接触我们?」
「喂喂喂,咱们的主人都同盟了吧?『主人结盟了,更何况使役者』——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你是『那种立场』啊。那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杰克与费拉特,曾经听与他们同盟的主人,也就是史诺菲尔德市警的局长说过:「我虽然不会说出我的使役者真名,但是反正他只专门安排后方支援,不会有机会与你们见面。」
虽说组成暂时性的共同战线,但因为最后还是要围绕着圣杯争夺厮杀,那当然不会说出真名。让使役者之间毫无意义地接触,称不上是上策。
正因为杰克也如此接受,他才不得不认为,对方的使役者出现在眼前是极为不自然的状况——
「话虽如此,我是有相应的理由才自报名号。在战斗方面,我没有义务担保我们双方能有正经良好的联手关系,但是看到男孩的做法后,我判断最能与男孩好好合作的步骤,是坦率地曝露我一部分的真心<脏腑>。」
正因为很清楚杰克会投以那样充满疑虑的眼神,那名英灵愉快地耸肩,同时报上了名号。
「我的名字是——仲马。不知为何就成为术士了。」
「咦?」
费拉特不禁回以疑问,自称仲马的英灵耸肩回应:
「男孩,你听说过亚历山大·仲马吗?」
「咦咦!」
这次费拉特发出更明确的惊呼,大声问道:
「哪、『哪位』仲马?」
「哪位?」
「是拿破仑部下中的超强将军,老仲马吗!还是那位将军的作家儿子,就是写出《三剑客》、《Les Mille et Un Fantômes》等等着作的大仲马?该不会是更下面的儿子,写出《茶花女》的小仲马?」
「是第二个的大仲马。姑且不论《三剑客》,你连更小众的作品都知道呢。不过,比起我的作品,犬子的作品似乎更众所周知,太好了。」
术士——大仲马自嘲似的笑道。费拉特眼神闪烁地大喊:
「什么话,我当然知道你的作品啊!《三剑客》的电影、动画、人偶剧我都看过喔!不会吧!你真的是本尊吗?」
「英灵就像拷贝般的玩意儿一样,问我是不是『本尊』我也很难回答你。不过,就问我是不是大仲马的意义而言,答案是Yes<Oui>。不过,我原本以为我的书不会留存百年以上呢。不晓得这算是好是坏,这表示无论经过多少年,人的本质还是不会改变太多吧。若你想憧憬谁,还是选我儿子比较好喔。他的才能保证货真价实。」
「别这样!请别说得好像自己的才能是假的一样!我待的那间教室,虽然同学们、学长姊们大家都是些书痴,但是都拥有几本当时出版的原本喔!好厉害,太厉害了!杰克先生,我们等于拥有了百人之力耶!啊啊,我真的好想和这个人再多聊聊,多打听出一些他的情报,但是还得先去救那些警察才行。我们就拜托他帮忙吧!」
「嗯……的确也没时间了。既然主人那么说,我就暂且相信他吧……」
说完,杰克再度变回手表,系回费拉特的手腕上。
见到如此情况的大仲马,咯咯笑道:
「感激不尽。不过,要靠我一个人处理这个情况,怎么说都太勉强了。还要特地变成可以不必自己行动的手表,就表示你的灵基相当糟糕了吧?」
大仲马的视线看向将教会夹在中间的更远处,在大马路那边断断续续闪烁的闪光。
不知何时,英灵们已经从教会屋顶上转移战场了。但是他们不晓得这些阵阵闪光,以及不断响起的轰隆声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不过,即使如此你们还是希望我帮忙的话,我可以协助你们。」
「真的吗!」
「小子,你啊……虽然看起来不像个魔术师……但为了达成目的,你做好觉悟要将自己的性命扔入大锅了吗?」
「咦?」
「放心,会采用最新式,而且附设计时器的压力锅来煮。不是那种煮完后,成果不稳定的魔女大锅。」
大仲马一边说着奇怪的话语,一边对费拉特与杰克扬起无畏的笑容。
「最棒的是,负责调理的人可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