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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星之堡垒的秂狼 4弹 台风中的魔剑

布尔坦赫毕竟原本是一座要塞都市,因此路面的构造或高低差都有考虑到便于迎击入侵城内的人,也就是可以让外部进来的人比较醒目。而我从之前就拜托过丽莎——如果有不是镇上的人进入镇内,就来告诉我。

「主人,今天好像会有教会的圣乐团来镇上的样子喔。」

在一个飘着细雪的早晨,出门买完东西回来的丽莎向我报告了这件事。

荷兰的基督教势力是天主教对新教大约三比二,而这座小镇的教会是天主教会。

然后,天主教会的大本营就是……梵蒂冈。

(毕竟现在我跟师团的梅雅,可以说是对立关系啊。)

感到有点在意的我,透过窗帘缝隙监视着通往教会的小路——

便看到三台全黑的骨董车——FIAT Tipo 509来到教会前。接着从车队中陆陆续续走出十名左右、统一穿着白色法衣的修女们,进入教会中。

手中抱着乐器箱的修女们全都没有戴头纱,让金色的秀发露在外面。看起来很年轻,都是跟我同年纪,或是比我稍微小一些的少女。

(……?)

她们走路的方式与举止,以及到了教会首先用视线余光观察出入口周围遮蔽物的行为……

以武侦高中来说,感觉就像强袭科或谍报科的学生一样。

大大小小的乐器箱也很可疑。不管重心还是重量,都跟推测装在里面的乐器不一样。

看来她们并不是普通的圣乐团啊。我这样想着,并继续观察细雪中的那群少女——

「……!」

最后从车内走出来的,是身高与胸围都比其他修女们大了一圈,白色法衣上的金丝刺绣也比其他人要多的……梅雅。

而彷佛是在迎接她的到来似地——

之前我在祭典那天看到的那只挂有金色项圈的白鸽「啪沙 啪沙」地飞过来,停在梅雅的手背上。

(糟了……!)

那画面我过去也有看过。白雪会利用星伽凤蝶、佩特拉利用圣甲虫、卡羯利用乌鸦……这些魔女们都拥有「使魔」这样的招式。

那是一种可以将虫或鸟之类的生物当成自己的手下,进行侦查、谍报与攻击辅助等等任务的魔术。

(那只白鸽根本不是什么信鸽,而是梅雅的使魔啊……!)

可是,梅雅一行人却——

陆陆续续将粮食、文件、桌上型PC与屏幕搬进教会中,感觉并没有要立刻进行搜家调查。她们似乎打算把这座要塞都市当成据点,展开广范围搜索的样子。

看来……那只白鸽并没有像埃德加那样高性能,顶多只能告诉梅雅『目标在这附近地区』这样的情报而已。

然而,梵蒂冈却能够刚好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设置据点,恐怕不是偶然。 换言之,那是靠梅雅『化偶然为必然』的幸运能力所办到的。

(那个强化幸运……变成敌人就如此棘手啊。)

要是我现在被梅雅发现,就太危险了。

万一状况发展为战斗,我毫无疑问会惨败。

对方有十人——相当于两个小队的战力。而且在梅雅的底下,看起来训练有素。

相对地,我方则是爆发模式早已结束的我一个人。

不,搞不好连一人份的战力都没有。

虽然这样讲有点抱歉,不过我必须要在对战的同时,保护在战斗上完全是个绊脚石的丽莎啊。

即使丽莎本身有投降的意思,但别看梅雅那样温和,她其实是师团首屈一指的过激分子。不但公开表示眷属是害虫,砍过希尔达的脑袋,在宣战会议上也是差点把卡羯一刀两断的好战型人物。原本身为眷属的丽莎就算举起白旗,也不知道梅雅会不会欣然接受啊。

万一丽莎遭到攻击,我就不得不跟梅雅战斗了。

但是——我根本没有那个时间跟梅雅战斗。现在重要的应该是彻底查出叛徒的诡计,并阻止情报从师团外流。因为主犯依然还逍遥法外啊。

(现在要逃走才行了。)

我如此决定后,马上确认自己的伤势。

红肿的状况早已消退,顶多只是按了会痛而已。不至于会妨碍行动。

(虽然还不到完全治好的程度,但如果要转守为攻——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我……转身环顾这间宽敞而漂亮、住起来很舒适的家。

再见了,布尔坦赫。这段在荷兰……与丽莎短暂的安居时光。

我在心中如此呢喃后——转头看向站在厨房开心地准备着午餐的丽莎……

「去收拾行李吧,丽莎。那个圣乐团是师团的战斗部队啊。」

为了让她切换心情,而提出了这样的命令。

虽然天空已经放晴,但古老的石板路上依然覆盖着薄薄的细雪。

到了最后的最后,布尔坦赫依然是一座保护着我们的小镇——这里的构造相对于可以清楚看到从外入内的人,从内出外倒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相当适合逃跑。

因此,打扮成克罗梅德尔的我,牵着用一套宛如上班女郎的西装与眼镜进行变装的丽莎——踏着稍快的脚步,赶往小镇唯一的出入口,也就是通往护城河外的桥。

就在这时……

(……怎么回事?)

我看到在桥上以及周围,聚集着一群人。

(不妙……)

大概是在我跟丽莎进行逃亡准备的时候跑过来的,梅雅与她的部下们也都聚集到那座桥上了。为什么啊?

因为高低落差的关系,我可以俯视到那座桥的周围……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有小孩溺水了。

就在随处可见薄冰漂浮在水面上的冰冷护城河中。

在桥上,看似家长的一对老夫妇正「法兰兹……!法兰兹……!」地呼唤着小孩的名字。

仔细一看,那名溺水的少年正是之前用狗吓丽莎的那个胖孩子王。桥上还可以看到刚留下不久的机车胎痕。

我想他应该是在桥的栏杆上玩耍的时候,被机车撞下桥的吧? 毕竟待在远处观望反而会很显眼……

于是我跟丽莎一方面为了逃跑,一方面为了混入人群中,而朝桥的方向移动。就在这时……

(……呜!)

那群修女们为了救起溺水的法兰兹,也从桥上朝我们的方向移动过来了。

我跟丽莎在桥上与她们所有人——包括梅雅在内——擦身而过。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溺水的少年身上吧?

来到小镇内侧环视护城河的修女们,不知道是因为发现从那边也很难救起法兰兹的关系,还是因为身上那套衣服不适宜游泳,没有一个人跳进水中。

围在桥上的荷兰人们也是一样。虽然也有男的打算跳下去,却被其他人制止了。

至于理由,只要看一下护城河就可以知道。这条护城河是为了战争而建造出来的,河面宽,水深又深。为了让敌人陷进去后就难以逃脱,两岸的倾斜坡度也像悬崖一样陡峭。

要是跳下去救人的话,自己也没办法上岸,只会徒增溺水的人数而已。

法兰兹大概是被机车撞到的时候脚受伤了,没在游水。挣扎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力气,只能在距离桥面很远的水面上载浮载沉。

丽莎她——擦拭着眼镜底下的泪水。

一旦变成这样,就不容易获救。这大概就是在这个国家——荷兰大家都明白的命运吧?

而且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去救他。

(算你运气不好啊,法兰兹。)

我们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被梅雅发现。我必须为了证明自身的清白,再度踏上旅途才行。要渡过这座桥,离开这座小镇,而现在就是踏出那第一步的时候啊。

……可是……

喂,我的脚啊。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

明明就快要走出布尔坦赫的。

为什么、要跑回桥上啦!

为什么要那么奋力奔跑啦?要跑也应该是往反方向跑吧?趁现在梅雅她们的注意力都被法兰兹引开的机会,我们一定可以成功逃走的啊。

「请、请留步呀,主人!那等于是去送死呀……!」

看,丽莎也在后面慌张了不是吗?

金次,你是那个吗?你还在自以为是正义使者吗? 扮成克罗梅德尔的样子做出那种事,也一点都不帅气啊。还是说,你想证明师团的自己是『好人』吗?

不——不对。

根本没有什么好人坏人的分别。师团跟眷属都是一样的。这种事在布鲁塞尔就应该已经学到了才对。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正义使者。这种事情应该早就知道了。说到底,『正义』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啊。

但是,啊啊,该怎么说呢?

人道、道义——这样的东西至少还是存在的吧?

虽然那是比『正义』更暧昧不明的『义』,但却也是存在更确实的『义』。

现在,我身为一个人应该走的路,不是丢下这名少年离开小镇。就只是这样。现在的我,之所以在梅雅她们眼前——准备跳入冰冷而深邃的护城河中,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啊!

「不可以呀,主人!那条护城河底部都是污泥,一旦掉下去就没办法回到岸上了!」

丽莎为了隐藏真面目,用英文对我发出警告。但是——

「丢下快死的家伙逃跑的话,晚上会睡不好觉啦。睡眠质量可是很重要的。」

我这次用英文对丽莎说出了之前在地下道拯救她时说过的同样台词。

「丽莎,这是我身为主人最后的一道命令。你快逃。祝你幸运。」

我说着,将仅存少量现金的钱包塞到丽莎手中——把打算伸手制止我的荷兰人们——「啪!啪啪!」地用以前在强袭科学过的招式甩开他们的手。

「……主人……!」

背对着丽莎的呼唤声,跳入河中。用克罗梅德尔的打扮。

啪沙……!

让我全身都沉入其中的护城河——完全是一片冰水。

要是我刚才没有全速奔跑当作暖身运动,现在应该早就心脏麻痹而挂掉了。

因为我穿着风衣、戴着假发跳进水里的关系,必须要着衣游泳才行 。

不过这时我也发挥出在强袭科训练的成果,奋力拨动水面,游到溺水的法兰兹身边。

「Heeelp(救命啊)……!」

「撑下去!」

被我抱在手中的法兰兹虽然已经吃了不少水,但应该还不到致死的程度。然而, 因为衣服吸水的关系,比外观看起来的体重还要沉重。要抓着法兰兹着衣游泳,应该会很困难。

「Zwemmen aan de muur(游到石岸边)!」

「Forza(加油)!」

镇上的居民们以及万万没想到我就是远山金次的修女们——都纷纷为我大声打气。我一边挣扎着手脚游动身体,一边确认桥上。丽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很好,看来她确实听从我的命令,乖乖逃走了。

我让法兰兹的头尽可能浮在水面上,同时往石岸的方向游动。但就在这时——噗哧——往斜下方踢水的脚……忽然陷入了某种黏质的东西中。

——是淤泥。像黏土的烂泥缠住了我的脚。法兰兹刚才之所以没办法游泳,并不只是他的脚受伤而已。他也被这堆烂泥缠到脚了。

不妙。我越挣扎,脚就陷得越深。就算想游……也没办法游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地沉在冰水中,因为寒冷与危机感而脸色发青的时候……

噗噗噗噗……一阵重型机车的声音从远处朝桥上接近过 来……啪——!

一名女性的身影从护栏边往护城河跳下来了。 漂亮的姿势,简直就像游泳选手一样。

大概是个伊斯兰教徒吧?那名年轻女性的头部包着丝巾,眼睛也被浏海遮盖。不过身上的服装倒是像从前的机车玩家一样,穿着黑色皮衣与裤子。

那名女性用蝶式游过来,冲撞似地用力抓住我跟法兰兹。随着她这个动作,很幸运地——缠在我跟法兰兹脚上的烂泥像魔法一样解开了。

(就是现在……!)

我——跟那名女性携手合作,把法兰兹运向护城河的石岸。一边留意自己的脚不要再被烂泥缠到,一边拚命游着、游着——总算抵达了石岸边。

然而,这条护城河的河岸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以爬上去。

七十度左右的陡峭斜坡,加上表面有朝向下方排列的生锈铁刺。简单讲就是『防忍者装置』的一种。而且那个墙面还很坏心地建造成波浪状,让人没办法从岸上丢绳索下来。就算丢下来了,也没办法把人拉上去。真不愧是击败拿破仑大军的必杀护城河。我完全想不出什么爬上去的方法啊。

「……」

跟我一起抱着法兰兹的包头巾女性也……

似乎想不到爬出护城河的点子,而让涂有口红的嘴唇弯成「ㄟ」字形了。

难道我们三个人就要这样让冰冷的水夺去体温,力竭而死吗——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

「主人!」 从我们的侧面传来了声音——

「!」

我忍不住转过头去……

看到一艘表面钉有黄铜板的老旧小船,「叽、叽」地拨着船桨游过来……

(……丽莎……!)

我与船上的丽莎不禁四目相交。

在船头……雕有那位要什么有什么的房东家的家纹——瓢虫纹路。房东太太,你 连这种东西都有啊?

我小心翼翼让假发不要脱落,爬到船上……接着跟丽莎分别抓住法兰兹的双手,把他拉上来。头包丝巾的女性也在下面推着法兰兹的屁股,好不容易才让他上了船。

话说,法兰兹,你还真重啊。要长得这么胖也是需要才能的。如果你到日本来,将来或许可以靠相扑大赚一笔呢。

仰躺在船上「吁……吁……」地喘着气的法兰兹……毕竟看起来很有体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决定先把他搁在一旁……

转身面朝丽莎坐下来……

「……我不是叫你逃吗?」

以主人的身分稍微抱怨了一下。可是丽莎却对我露出笑咪咪的表情。

「我有逃呀,只是又跑回来了而已。这样不算是违背主人的命令喔。来,我们从那边爬上去吧。」

她用笑脸对我打马虎眼后,伸手指向桥的方向。

小镇居民们切了一段消防水管过来,正在把水管垂到桥下。 最后从水面上—— 「……」 头包丝巾的女性也不发一语地爬上了小船。

看到这位勇敢的女性……身上的服装,我不禁瞪大双眼。

那件黑色皮夹克上,满满都是金色的圆钉。手指上也都戴着金色的指环。还有像『♀』符号的古代十字架项链,也是金色的。从光泽上看来,这些全部……都是24K金啊。

搞不好她才真的是从阿拉伯来的有钱人,或是艺人也不一定。毕竟她用丝巾遮着脸部啊。

那位女性用手指擦拭了一下蛇皮腰带后……

「……」 重新把浸湿的丝巾绑好,转身背对我们……坐到小船的后尾。

接着就什么话也没说了。我跟丽莎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叽、叽。

两个人摇着船桨,回到居民们为我们欢声喝采的桥下。

我们一人接一人被拉到桥上后——法兰兹的祖父母抱住我的身体,不断对我道谢。

不妙的是……

那群修女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称赞着,并来到我们面前了。

我对丽莎窃窃私语,要她向周围的人转达「主人说她『只是忽然想游泳而已,大家不用在意』。」让现场进入一片活动结束的气氛中,并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

我那顶沾了水变得比较滑的假发,被法兰兹的祖母划十字的手勾到,而稍微歪了一下。

「……呜!」

我赶紧把假发戴好后,也不理会拿衣服来给我换穿的荷兰人们——

全身湿透地带着丽莎打算快快离开小镇。

(搞不好——刚才那一幕有被那群修女看到了也不一定。)

我假装对为我喝采的居民们轻轻挥手致意,并确认修女们的反应……

……勉强……算安全过关了。

那群修女们虽然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但并没有追上来。

或许我变装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不过……男扮女装的事情在这时发挥了效果。

修女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就是远山金次。至少她们没有那个把握。

我跟丽莎在桥上走出人群——就在这时……

「……远山?」

从远处传来梅雅清楚的声音——

被呼唤名字的我于是就不经意地……

真的是不经意地——转回头了。

糟啦……!

在我转回头对上视线之前,梅雅都还只是皱着眉头露出『应该不会有那种事吧』的表情。然而,当她看到我就像是在证明自己是远山一样转回头……顿时就「!」地睁大深蓝色的双眼,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了。

简单讲,梅雅刚才的呼唤,是在试探我。

而我就这样乖乖上钩了。

自己证明了这个克罗梅德尔就是远山金次。

——穿帮了。快逃!

就在我准备拔腿逃跑的时候……锵锒!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对梅雅的那句『远山?』给吓到了。

就是刚才那位头包丝巾的黑皮衣女子。她像个搞笑艺人一样让刚扶起来的哈雷机车又倒下去,同时转头看着我。为什么啊?被那个声音吓到而转头看向丝巾女的丽莎则是……啪!

在我身边脚一软,瘫坐到地上了。

搞、搞什么啊?这一连串的惊讶连锁动作?

「佩、佩特拉大人……!」

听到丽莎的声音——

这次换成我脚软了。

被原本是眷属的丽莎看穿后,「唰!」一声把丝巾扯开的皮衣高跟鞋女郎……

不就是佩特拉吗!

怪不得刚才在护城河中缠住脚的烂泥会像魔法一样被解开啊。那想必是被真正的魔法解开的。毕竟佩特拉可是「砂砾魔女」啊。

而且佩特拉以前在台场也有说过自己很擅长游泳。这一点也难怪啊。

「丽莎。妾身虽然靠占星术找到了你的下落……却晚了一小步,没想到梅雅竟然也来了。 话说回来,刚才你在船上——在远山金次面前那神采奕奕的表情是什么?明明你在伊・U从来都没有露出过那种笑容呀。」

用手把妹妹头梳整齐的佩特拉——

看来是为了追捕脱逃的丽莎,才变装潜入荷兰来的。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梅雅发现,而扶起机车打算逃跑。

就在梅雅她们拨开着人群追过来的时候——

「远山金次,看来你……也正在被师团追捕的样子呢。谁叫你要跑去救什么小鬼头,这下逃不掉了吧?」

听到佩特拉用瞧不起人的态度说着这种话……

「你还不是一样,佩特拉?你明明是偷偷潜入师团的势力范围中,这下还不是被发现了?不过……原来你的心地也颇善良的嘛。我有点刮目相看啰。」

我也把假发跟行动不便的风衣脱下来丢到一旁,恢复防弹制服的打扮回敬了她一句。

「妾、妾身是——呃、刚才那只是、偶然、忽然想游泳而已啦!」

佩特拉顿时满脸通红,学我刚才的台词对我大吼着。

「话说,看来师团起内哄的情报是真的呢。齁齁齁齁!」

她接着大笑起来——啾、啾!

伸出手指,对护城河的方向抛出两、三下飞吻。

结果水面冒出一些泡沫……从护城河中出现了好几只……

(眼、眼镜蛇……?)

恐怕是用河底的淤泥做出来、但外表相当逼真的眼镜蛇,沿着石岸爬了上来。

那群眼镜蛇很快聚集到桥上,穿过惊慌失措的居民们脚下——爬到哈雷机车的周围。

我原本还在疑惑她做出假的眼镜蛇究竟打算做什么,不过……

佩特拉的腰带——看似蛇皮腰带但其实是真的眼镜蛇,掉落到那群假眼镜蛇之中,洗牌似地不断爬动。

等到让人分不出究竟哪一只才是真的眼镜蛇时……那群蛇便「唰!」地散开。

「……呜……!」

我虽然想把爬到脚边的眼镜蛇踢开,但如果那是真的眼镜蛇就太危险了。

丽莎也哭着脸抱住我的身体,这下根本没办法逃跑啦。

「齁齁齁!丽莎,妾身这次就放你一马。你带着远山金次,到龙之港来吧。」

佩特拉留下这句话后……

轻轻跨上机车,「隆隆隆……」地发动了引擎。话说,我现在才想到,把法兰兹撞下河的根本就是佩特拉吧?从那胎痕上判断。

因为桥上出现大量眼镜蛇的关系,荷兰人们被吓得四散逃逸——

修女们也纷纷发出尖叫声,四处逃窜着。

然而,在这片慌乱的场面中……轰!

彷佛是在重振大家的精神似地,发出了沉重的金属声 响。

「少女们,不得惊慌!那是魔女的法术!面对魔女却临阵逃跑的人,我将会施予神罚!用物理性的方式!」

用意大利文——我大概听懂三成左右——大叫的梅雅……唰!

在修女们的身后挥舞她那把巨剑,发出撕裂大气的声音。感觉那与其说是在吓唬我们或佩特拉,还比较像是在威胁自己的部下们。

因此被吓到半死的修女们…… 额头流着冷汗,停下逃窜的脚步——锵锵!

随着一阵铃铛般清脆的声响,纷纷从法衣中拔出细长的双面刃。

接着同时转身面朝佩特拉的方向。

那动作看起来相当训练有素。她们果然不是普通的修女啊。

在日本来讲就像僧兵一样。真要说的话,就是修女兵了。

「那是『砂砾魔女』佩特拉!只要成功猎捕出名的魔女,在歼魔科就能一口气获得二十个学分,可以悠闲地玩上半年呢!Adonai melekh neeman!」

梅雅明明之前才跟银冰魔女携手合作过,现在却双眼发直地咏唱出像梵蒂冈经文的咒语——老实讲,那气势感觉就像只要对方是魔女,管他是谁都想猎杀的样子。

「——想打倒妾身?梵蒂冈的人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倒是叫得很大声呢。齁齁齁!」

佩特拉就像是要把我们撞开一样,「唰!」地回转车身后,从她的身上——咻!

指环跟圆钉变形成金色的子弹,宛如霰弹枪似地朝修女们飞去。

修女兵们「锵锵锵!」地把即便没有手枪子弹的速度,但也相当高速朝她们飞去的子弹扫开。然而,那些子弹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佩特拉真正的攻击——是用项链做成的一颗像棒球大小的金属球。

那颗球朝着梅雅的头部飞去——

「——神罚代理——!」

哐锵——!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响,梅雅把扛在肩上的巨剑当成球棒,用力把金属球敲了回去。那挥棒姿势就像洋基队的强打者——罗宾森・坎诺一样。

被击回来的球命中佩特拉身边的木头护栏,当场把护栏粉碎了。

简、简直怪力无穷啊,梅雅。根本是人肉大炮了。

就连佩特拉也忍不住缩起脖子,而依然双脚发软的丽莎则是当场跌倒——

「……呿!竟然没击中。」

梅雅也不理会倒在地上的修女兵们,咂了一下舌头。

大概是不想跟这怪力女正面交锋的关系,佩特拉用力催下油门……骑着车当场撤退了。有一只眼镜蛇也跳起来咬住机车后轮旁的包包,跟着逃逸。看来那只就是真正的眼镜蛇了,训练得还真好呢。

我虽然也想趁机逃跑——但不知不觉间,我的双脚已经被淤泥做成的好几只眼镜蛇缠住,动弹不得了。

该死的佩特拉。她是为了让梅雅不会追上去,而把我丢下来当成诱饵啊。

修女兵们身上的法衣似乎是防弹纤维制的,因此大家几乎毫发无伤。

脚程慢的丽莎也来不及逃走,只能像在保护我似地呆站在原地——

——就这样,我与丽莎落入梅雅那群梵蒂冈势力的手中了。

被修女兵抓到的我们,进入了小镇中心的教会中。

她们身上都有配备武装,另外还有战斗力相当于佩特拉、卡羯、希尔达等级的梅雅。

平常状态下的我不管怎么挣扎,应该都逃不掉吧?更何况我现在还带着丽莎啊。

(而且……)

我现在还是暂时观望情势比较好。

因为梅雅并没有立刻对我们发动攻击。

抓住我们的时候,修女兵也都把武器收起来了。

这代表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吧?

我们从侧廊进入石头建造的教堂中——看到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与精致的天花板壁画,相当豪华。长年使用下来的主祭坛以及供奉的蜡烛……也带有宛如日本那些古老神社或寺庙一样真实的感觉。之前我跟白雪进入的那栋台场的简陋礼拜堂根本无法比拟。

「……天主教堂还真是华丽啊。」

我想说要试探一下梅雅的态度,而在侧廊稍微丢出一个话题。结果——

「哎呀,远山应该去参观一下罗马的圣彼得教堂呢。这里只是乡下地方的教堂而已喔。」

梅雅「呵呵呵」地用柔和的笑脸回应我。

果然……她的表情是有点僵硬,但感觉并没有敌视我的意思。

后来,我跟丽莎被分配到地下室的小房间中——虽然有修女兵监视,不过还是有暖气可以烘干衣服,也有提供热呼呼的汤、面包与咖啡。

就这样被软禁了一段时间之后……

放下头发、自己似乎也用过一餐的梅雅再度现身, 让修女兵退下了。

接着,她将房门关上后,立刻就——

「远山……!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感谢主……」

眼眶泛着泪水,冷不防地紧紧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我。

(等等、喂、喂喂……!)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无从闪躲,结果、我、我的脸——

就埋到梅雅那对核动力空母级的丰满胸部中了。即使隔着白色法衣,但还是可以感受到那超越白雪、中空知那些超级战舰级胸部的压倒性分量……以及加糖牛奶般的甜美香气……!

而且梅雅是比我年长一岁的姊姊。即使只差一岁,年长就是很不妙啊!

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从过去的经验判断,我在爆发性的事情上就是对年长的女性很没抵抗力!

(话说,快、快点放开我啊!我要窒息了……!)

大概是耶稣先生听到了我的祈求,梅雅很快就解放我了。可是——

……唔唔唔……

这、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规规矩矩地坐在我斜前方的丽莎,正露出可怕的表情瞪着梅雅。

「——修女大人,你的胸部还真是雄伟呢。」

面对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刚才那一幕而火大起来,难得显得相当不悦的丽莎——

「嗯?哦哦,你说这个吗……这只会重得让人肩膀很酸而已喔?」

梅雅只是回了一个苦笑。明明被丽莎狠狠瞪着,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友好的态度。

「——请你不要再让那些修女们回到这间房间了。刚才她们为主人准备餐点的事情让我很不愉快。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我的工作。请不要让我以外的人侍奉主人。」

大概是身为女仆的自尊受到伤害了,丽莎「哼!」地拨了柔顺的金发,把头别开。

「……我明白了。虽然我不清楚你是谁,但我对于让你感到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深感抱歉。那么……远山,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梅雅对丽莎行了一个礼后,牵着我的手打算把我带出房间——

于是我用眼神示意丽莎「不要轻举妄动」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教会的侧廊,有一个格纹雕刻的古老木头小房间。

里面的状况看不太清楚,感觉是像木制电话亭的立体物。

梅雅让那附近的修女兵也退下后,让我从其中一边的入口进入了小房间。

在这间勉强可以挤下两到三人的昏暗狭窄房间里——

正中央有一块像隔板一样、同样也是用深褐色木头制成的格子板。

(总觉得,好像看守所的会面室啊。)

我坐到椅子上后,梅雅就从房间另一侧的入口走了进来。

呜……不妙啊。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梅雅一进入房间,就顿时让空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甘甜奶香。

欧美人因为餐食与入浴习惯与日本人不同的关系,体味相当明显,经常让人感到困扰——不过,那也要看气味的发生源头是谁。如果是像这样的一位美女,而且是刚刚才把巨乳贴上来,让我意识到对方是个异性大姊姊身上飘出来的芳香……对于天生鼻子就很灵敏的我来说,会让体内的爆发指数不断攀升,在别的意义上是个困扰的要素啊。

就在我几乎快要爆发而在脑中开始算起质数的时候,隔着一道格子板若隐若现的梅雅便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把你带到这样狭窄的地方来。这里是告解室,本来是让接受过洗礼的基督徒可以向圣职者告白自己罪过的房间。我向上帝发誓,你在这边说过的话,我绝不会对外泄漏。」

「……也就是保有机密性的意思对吧?我可以信任吗?」

「在这房间中,就算对方告白了自己杀人的罪过,修女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对警察也不会泄漏,同时也不会留下任何纪录。这是在宗教上绝对的规矩。请你尽管说出你想对我说的话吧。」

梅雅表现出等待我开口的态度。在一片不断刺激鼻腔的女人香气中——

我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

「……贞德回到师团了吗?」

「还没有。」

「你怀疑我跟贞德吗?」

「在这里——我只能陈述真实,或是保持沉默。对于你的提问,我愿意陈述事实。我并没有怀疑你们。」

「……」

「之前也有说过了,我是一名信者。是借由相信的力量,获得神的庇佑。对于自己的同伴,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怀疑的。」

原来如此。

——梅雅。

谢谢你。

另外,你就是叛徒的其中一人了。

刚才这些话,让我再度确信了这件事情。

多亏刚才被你抱住而让我进入半爆发,来到这间房间又提升到八成爆发的关系,让我确定了……梅雅就是我推理出来的叛徒之一,也就是那个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叛徒。

不过,详细的事情我现在还是先不要说比较好吧。

这也是为了查出真正的叛徒——那百分之八十的一方,并阻止间谍行为啊。

「……远山。」

就在我如此思考的同时——

梅雅从她那对丰满胸部的乳沟中,抽出了一张折成四分之一大小的A4纸张。

接着,将那张纸从木格子板下方的缝隙递给我。

「我想远山之所以会离开布鲁塞尔,应该是有你的考虑。而我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有私下展开行动。然而,自由石匠方面依然认为远山有嫌疑,而遗憾的是,梵蒂冈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我打开她交给我的纸——是KLM航空公司的电子机票。上面说明这张机票已经预约完成,只要到机场刷一下条形码,就可以获得登机证。

至于目的地——是约翰・F・肯尼迪机场。也就是纽约。

「我这次是来救你的。请你用那张机票,暂时逃离欧洲吧。过年后我与玉藻进行电话会议时,听说过GⅢ就在美国。我相信他一定会愿意藏匿你的。」

这个让我离开欧洲战线的计划——或许也是代表梅雅已经察觉到我发现了内奸的真面目吧?

虽然感觉好像被她玩弄在手掌心中,让我有点不甘心……

不过,既然自由石匠已经是我的敌人,我继续留在欧洲也没有胜算。

还是暂时先撤退吧。然后将美国与日本的师团拉为自己人之后再回来,会比较有利。

我如此判断后——

「感谢你了,梅雅。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拜托你再多准备一张机票。跟我在一起的丽莎……那女人是从眷属逃出来的逃兵啊。」

「哎呀,真是惊讶……我很自然地以为那是远山在当地找到的二奶呢。」

「什、什么二奶!我明明连老婆都没有,为什么你自然就会想到我先在当地娶了个二奶啦!」

「因为说到远山,就是一位会给予各式各样的女性那种机会的可靠男性呀——大家都很期待喔?包括我也是。」

「什么叫『说到远山就是』啦?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

「无时无刻。」

「不要露出笑脸马上回答好吗!听好了,我是——」

就在话题开始扯远的时候……叩叩叩!

告解室的门板忽然被敲响了。

于是梅雅正襟危坐,将手伸到背后稍微打开门——

「有什么事?我应该说过不准靠近这里的。难道你想接受骑乘式巴掌二十下的神罚吗?」

接着大声斥责在门外露出胆怯表情的修女兵。用意大利文。

这个人对部下还真是严苛呢。

「那、那个、有您的紧急电话。是『上头』打来的。」

恐惧不已的修女兵递出了一个手机给梅雅。

「……」

在彻底实行阶级制度的天主教会中,梅雅似乎也没办法违逆上头的意思——而走出了狭小的告解室……

把我留在房内,自己到外面讲电话了。

通话的内容……有点长。

虽然是意大利文,不过我听到了好几次『lui(他)』、『aeroporto(机场)』等等单字。似乎是在讲有关我的事情。

(是顺便在帮我申请另一张机票吗……?)

我试着偷听了一下梅雅说的话。

「——用破门威胁人会不会太恶质了?您应该知道,只要听到那种话——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反对了呀。不过,既然如此……就请您不要下达战斗的命令,因为那在战略上是错误的判断。您应该也很清楚远……他的称号吧?他是很强的。就算有学妹们掩护,我能打赢的机率也只有一半呀。」

虽然我只听懂了三成左右,不过梅雅似乎作梦也没想到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稍微理解意大利文了——

而多亏她讲话清楚的关系,让我听懂了几个单字……看来……

对话的内容相当危险啊。 听起来似乎是对方打算让我跟梅雅战斗的样子。

「而且,他是师团的代表战士,也是一路携手战斗过来的盟友。我很喜欢他。我不想跟远……跟他战斗呀!」

对着电话喋喋不休的梅雅,接着露出反被对方喋喋不休的表情。

「那么……我会负责把他带到机场去的。Adonai melekh neeman。」

将电话挂断的梅雅——

不甘心地紧握了一下手机后,将手机递给修女兵。

她虽然刚才一直表现得像我的同伴,但现在似乎已经变成敌人了。

看来我又必须找机会逃跑才行啦。但是,带着丽莎究竟能够逃到多远呢?

就在我陷入思考的时候……

梅雅并没有回到告解室中。

她只是背对着这里,低头沉默。

一旦进入这间房间,梅雅就不能说谎。她大概是不想冒上说溜嘴的风险吧?

……既然如此,就由我主动向她确认好了。

于是,我走出告解室——在大走廊上对梅雅的背影搭话:

「梅雅,告诉我一件事。你……应该多少已经察觉到,有人将师团的情报流通给眷属了吧?」

听到我的声音,梅雅并没有回头……只是用压抑着感情的声音响应我:

「我是一名信者。就算有察觉到,也不会怀疑。因为这就是相信。」

怪不得……都没有人可以清楚发现究竟谁才是叛徒啊。

梅雅的这个行为,是在法庭之类的地方经常引起议论的——

「未必故意」的亚种。也就是即使知道对方「有可能会犯罪」,也依然帮助或放任对方的行为。

虽然在梅雅的场合,她协助犯罪的理由极为特殊……

不过就是她的信条,反而害了她。

她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也有察觉到自己说过的话会被传到内奸的耳中,却还是依然与同伴继续共享情报。因为梅雅不会怀疑任何人。

——相信。

这本身是一件好事,但也是很危险的事。就好像我因为相信贞德,而在师团内部被逼到绝境一样。对于这样的危险性,梅雅太没有警戒心了。她为了获得「强化幸运」的庇护,长久以来都不得不松懈自己的警戒心。

因此——真要说的话,可以算是某种狂信者的梅雅——虽然没有恶意,但还是成为了持续将前线情报提供给内奸的共犯。

然而,内奸究竟是谁?那个人物为什么要把师团的情报流通给眷属?

另外,贞德为什么会把我带到妖刕的地方?

在这些谜团还没解开之前,这件事……距离「事件落幕」还很远呢。

「远山真是一位直觉优秀的人物呢。我很清楚你想说的话,也知道你已经理解到什么程度了。但是,我不会放弃相信。当我放弃的时候,我的身体……会受到至今为止受过的恩惠——强化幸运的反扑。我将遭受到战斗上各式各样的恶运。想必……那将会难逃一死吧?」

梅雅说着,转回身子。

「——请问你要在这里打败我吗?远山?」

她的眼神,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做好觉悟的眼神。

即使面对不知道能不能获胜的对手,也不惜一战。

就是抱着那种打算的眼神。

「只要你打败我,或许问题的源头就会被根除,欧洲战线也或许能够翻盘喔?」

……嘶……

从梅雅的身上——微微开始释放出杀气了。

一秒钟、两秒钟,随着一片沉默……

大走廊上渐渐被一触即发的气氛笼罩。

「……」

「……」

如果是现在……瞬间上来讲,是一对一的局面。跟当时在布鲁塞尔的那一晚不同。

而且爆发模式已经近乎发动了。

至于手枪——我有。因为梅雅她们并没有解除我的武装。

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啊,金次?

我的额头不禁渗出汗水——

就在这时……

……喀啦……喀啦喀啦……

花窗玻璃忽然开始发出声响。

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栋石头建造的教会整体……似乎在摇晃的样子。

摇摆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感受到震动的梅雅也中断了与我的对峙,开始左右张望。看来这不是梅雅的魔术造成的。

「地震……?」

「爆炸……?」

我跟梅雅同时发出疑问,不过日本人与欧洲人在遇到震动的时候首先会想到的事情似乎有些差异——而双方看来都猜错了。

修女兵纷纷露出恐惧的表情看向窗外。

外面的状况不太寻常。

——是强风。

在教会外,布尔坦赫的镇上——正吹刮着宛如台风的强烈暴风。教会的震荡,是因为风引起的。再说,荷兰根本就是个没有地震的国家啊。

随着那阵风——咻!

——是弓箭吗?一道影子飞过窗外,轰……!

这次伴随着爆炸声响,教会又摇晃起来了。

「……风……『台风的莎拉』……!」

脸色发青的梅雅……

「锵!」

一声让巨剑从法衣背后掉落到教会地板上。接着任由巨剑往右倾倒,同时用右手抓住握把——但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注视着屋外。

「敌袭!」

「敌袭——!」

修女兵们大叫着,伸手指向窗外。好几支弓箭正顺着强风、有如导弹般在空中划出弧线飞过来。

前端装有炸弹、像小型飞弹的弓箭——

——轰!轰!隆隆……!

接二连三地命中教会,让石头墙壁开始崩塌了。

光靠那尺寸就有如此强大的威力,看来那是CL-20炸药。威力是TNT炸药的一点九倍,是最新的高性能炸药啊。

「远、远山!请到外面……避难!是眷属的袭击呀! 」

花窗玻璃因震动而破裂,碎片在吹进屋内的暴风刮扫下,化为五颜六色的利刃飞舞在礼拜堂中。

(……眷属……!)

听到这句话,我也立刻拔出贝瑞塔——转身冲向丽莎所在的地下室。不过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的壁毯刚好遮盖住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遭受敌人轰炸攻击的现在,地下室反而可以当作安全的防空洞吧?

「……丽莎!你躲在那里别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站在侧廊对现在应该感到很害怕的丽莎如此大叫后……便听到丽莎「是!主人……!」的回应声。

接着,我对手握巨剑、召集着修女兵的梅雅露出苦笑——

「梅雅,叫我『避难』也太见外了吧?我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都认为自己是师团的一员啊。让我一起战斗吧。」

说着,对她亮出手中那把冰铜银色的贝瑞塔。

面对那样的我,梅雅顿时露出感到可靠的——相信我的笑脸,对我点点头了。

我们穿过被轰炸攻击破坏的正面大门,保持警戒来到屋外——

碰!碰碰碰碰!忽然从前方与左右两侧的小巷中传来枪声,宛如十字炮火的9mm子弹朝我们飞来。

「呜喔!」

「嗯……!」

——锵锵!锵锵锵锵!

我用弹子戏法弹开几发子弹,梅雅则是用巨剑当成盾牌,保护随后跟上的修女兵们。

我们一步、两步地又往后退下——

「刚才的枪声是……华尔瑟P38,还有鲁格手枪。是卡羯那群人。」

「应该是佩特拉带来的吧。真后悔刚才让她逃掉呀。」

梅雅在巨大的胸前「唰、唰」地划了一个十字——

看来她面对自己痛恨的眷属,愿意跟我一同战斗的样子。

「——远山,请看向道路那边……风车小屋的叶片上,有一名身穿灰色西装式制服、绑着水蓝色蝴蝶结的少女。」

梅雅说着,将修女兵交给她的军用望远镜递到我手上。

于是我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她所说的地方……

在方位固定得像个十字架的风车叶片最顶端——

有一名年约十二岁的少女,一脸无趣地站在上面。

她虽然斜着眼睛,不过依然是个给人潇洒印象的美少女。

睥睨着小镇的钴蓝色眼睛半眯,一头长而直顺的银发,插着孔雀羽毛的漂亮宽缘帽。最大的特征是……握在左手中、比本人的身高还要长的西洋弓,以及把箭矢收纳得真的像孔雀开屏一样的箭筒。是个弓箭手啊。

「那是『台风的莎拉』。虽然乍看之下只是个眼神有点凶恶的少女,不过她其实是眷属 、伊・U主战派残党的一人——莎拉・汉。是继承了罗宾・汉血缘的苏格兰魔女。」

对我如此说明的梅雅,语气中带有紧张的感觉。

这也代表莎拉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吧?

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片暴风带中,那名少女的银发丝毫没有摇曳,插在帽子上的羽毛也是一样。

看来她所在的地方,就像台风眼一样平静。

这片暴风应该就如她的称号『台风』所示,是那名少女引起的吧?真是个扰乱安宁的女孩。

「这次……换成罗宾・汉登场啊?眷属还真是人才济济。」

罗宾・汉——是十三世纪的时候,以雪伍德森林为据点,劫富济贫的英国义贼。

大概是在后来的历史中,他的后代掺入了魔女的血缘吧?

(话说,弓箭手竟然站得比用枪的纳粹女孩们还要远。看来金女的那句『Sword beats guns(剑强于枪)』需要再追加一句了呢。)

不过,所谓的弓本来就是比一般印象中还要长射程的武器。像中世纪英国的长弓,射 程距离是一百五十公尺。在实战中的平均交战距离远比手枪还要长。

因为构造简单而值得信赖,不会有开枪声也使得隐密性很高,即使到了现代,也会被运用在像这次的奇袭行动中。弓其实是极为实战性的武器。

如果觉得弓是古老的武器而瞧不起它的话,迟早会被射成一只刺猬的。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莎拉是一名能够操纵风,从超越常识范围的距离与角度射穿敌人的神射手。然而,她既不与人交流,又是个性情不定的人,因此眷属似乎也很难驾驭她……鲜少将她派遣到前线,而把她当成有点像秘密王牌似的存在。」

感觉就像眷属版的蕾姬啊。她们确实有几分相似。

既然连那位秘密王牌小妹妹都现身在荷兰……就表示眷属或许已经透过间谍知道师团正在起内哄,而趁机把主力移师到这里来了。

「莎拉的有效射程范围有多少?」

「她的弓术必须要当成与一般的弓射概念相异的攻击手段才行。据说她的箭可以透过她操纵的气流,飞多远都没问题。即使在两公里远的地方,也能够命中刺在目标物上的箭尾。」

从两公里远的地方连续射中同一个点,根本已经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事情啦。

妖刕也好,莎拉也好,简直就是非人哉人类的清仓大甩卖嘛。

「对方有狙击手的话很难对付,我们还是先打败莎拉吧。至于往风车小屋的路线嘛 ——就算我们在小镇中散开绕路,也只会给卡羯或佩特拉趁虚而入的机会而已。虽然强风很碍事,不过还是采取正面突破吧。我一个人绕进小巷中,与你们并行接近莎拉。最后在风车小屋前以V字双方向进行攻击。」

我说着,将贝瑞塔上膛后——

「我明白了。远山,愿武运与你同在。」

梅雅划了一个十字,重新举起巨剑。

接着……

「圣少女们!从此刻起,把台风、砂砾、厄水三魔女的首级带回梵蒂冈之前 ,不许后退任何一步!」

她威武地对随后的修女兵们发出命令,同时将巨剑像长枪一样指向教堂外。

而修女们「Bene(是)!」地齐声回应后,各自从法衣中……拔出锋利的银剑,以及刻有梵蒂冈徽章——圣彼得之钥的小型盾牌。

「主为吾之利剑、吾之盘盾!将圣安博及嘉禄教堂的钟镕铸为如同十字军的圣剑,并镀上削自神庙遗址圣母堂的银十字架之银,以圣水与圣骸布加以研磨——吾等的钟十字剑,将可歼灭万魔!神罚代理!随我来——!」

梅雅以高亢的声音鼓舞部下,同时率先冲入暴风之中——

于是拔剑的修女兵们也「呀——!」地高声吶喊,追随在梅雅身后。

话说……你们所有人的武装都只有剑跟盾而已吗!

(这、这群家伙也未免太古老了吧……!)

握有唯一的远距离武器,也就是手枪的我,稍迟了一拍随后跟上——

却看到聚在一起冲向风车小屋的梅雅小队,被埋伏在小镇各处的卡羯手下们以9mm子弹疯狂扫射。虽然可以 听到「锵锵!锵!」地用金属盾牌挡下子弹的声音,但防弹法衣中弹的修女兵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然而——梅雅与剩下的修女兵们却毫不在意,依然一股脑地往前冲刺。

那画面简直就像以前日本陆军的刺枪突击一样。

金女和GⅢ口中的超理论,终究只是例外。在一般的情况下,剑是敌不过枪的。这种道理连小孩子都懂。

可是,梵蒂冈却依然坚持他们自傲的传统攻击模式,一路战斗过来。

(怪不得极东战役的欧洲战线会被压着打啊……!)

虽然我感到哑口无言,但也不能因此落后——

于是我也照原本的作战计划,转进狂风横扫的小巷中冲向风车小屋。利用连锁击弹挡开纳粹少女们的枪击,同时用镜击破坏了几把枪。

就在这时——咻——!一支弓箭贴着地面,朝我飞来了。

是绑有孔雀羽毛的白铜箭矢。

(弓箭……是台风的莎拉……!)

我虽然想用弹子戏法——或者应该说箭矢戏法迎击,但对手似乎早就看穿我的企图,而用 旋风吹起箭矢——竟然让箭矢避开我的子弹,同时往上升起了——!

就在我想着「要被杀了!」的瞬间……

我那发与箭矢错身而过的子弹幸运地擦到箭羽,扰乱了箭矢的轨道——咻!

让箭矢只有削过我的脸颊,就消失在我背后了。

「……呜……!」

因为脸颊传来的刺痛,不对,是因为刚才这件事带来的冲击,让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弹子戏法……被破解了。而且是被初次交战的对手。

我刚才瞄准的并不是箭羽。弓箭没有刺穿我的脑袋,单纯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大概是被梅雅分享给我的幸运拯救的。

然而实质上,我的弹子戏法应该要算被攻略了。

如果是一对一单挑的话,刚才我早就被杀啦。

台风的莎拉——那个少女射出的箭,不一定只会以拋物线飞行。箭矢可以借由周围受到操纵的风,像导弹一样自由改变轨道。

不过……既然已经明白这点,应该就有对付的方法。

莎拉小妹妹啊,你明明看起来只像个小六或国一生,竟敢差点杀掉高中生的大哥哥。小心我把你抓起来打屁屁喔?用樱花!

一方使剑,一方操弓。

在场面有如中世纪欧洲战争的布尔坦赫一角——

我与梅雅以及最后仅存五人抵达现场的修女兵,正准备包夹攻击堡垒上的风车小屋。周围只有这一带无风得教人难以置信,而站在风车叶片上的莎拉则是……

「……」

沉下的视线并没有看向我们,连箭矢都没抽出来,只是呆呆地沉默着。

那也难怪。毕竟在风车的左右两边——

「齁齁齁!远山金次,刚才真是……哈啾!」

大概是刚刚在护城河游泳而感冒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喷嚏中断,而且还逞强地穿着那套像泳衣一样的战斗服装的佩特拉。以及——

「哟,远山,听说你脱离师团了是吧?原来你那么想见我吗?」

让埃德加停在肩膀上、穿着军服露出奸笑的卡羯,分别坐在叶片上。

大概在作战上,到了这个距离下莎拉就不会参与战斗吧?

但是,那样我方很难咽下这口气啊。

「佩特拉,抱歉啦。」

还勉强保持着爆发模式的我,利用「不可视子弹」——碰! 击断用铁钩绑住轴心、阻止风车转动的铁链。

于是,风车的四枚叶片「嘎嘎嘎……」地……开始往右回转,让佩特拉往下降了。

而在她的下方——

已经移动到风车底下的梅雅,正举起大剑,准备连续讨伐即将依序转到她面前的佩特拉、莎拉与卡羯三名魔女。

然而——

「哈哈哈!佩特拉,看来你比我还重呢!」 不

论是摇晃着双脚的卡羯……

「那、那是因为妾身比你高呀!喂,远山金次!你你你、你对法老王竟敢如此不逊……哈啾!」

大声嚷嚷的佩特拉,还是在那两人上方叹着气的莎拉……

那些眷属们,都没有紧张的感觉。

彷佛她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亲自战斗的预定一样——

「——呜……!」

我赶紧转回头。

即使不知道那个究竟在什么地方。

是什么?总觉得、有某种——巨大的力量正在瞄准这里。

是妖刕吗……?不,不对。是跟妖刕有些相似、而且足以匹敌他的力量。

梅雅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个气势——而放弃了讨伐三名魔女的好机会,赶紧转身背对风车,望向我们的阵地——教堂的方向。

「……魔……剑……!」

察觉自己败北的梅雅,咬牙切齿地呻吟着。而在她的视线前方——

距离大约一百七十公尺远的教堂屋顶上、十字架前……

(日本的、女高中生……?)

背对西沉的太阳,站着一名大概比我年幼一岁的少女。

在狂风中不断拍打的白色水手服,以及红绿相间的格纹裙。 用细长的红缎带绑起来——比亚莉亚稍短的黑色双马尾。

看起来意志坚强,自尊心也很高的上扬眼角。

娇小的身材虽然给人楚楚可怜的印象,不过大而圆的胸部以及从短裙中延伸出来的腿部曲线,也让人感受到实际年龄以上的魅力。

(她说……『魔剑』?)

那少女就是——

据说跟妖刕一起被眷属雇用的……魔剑吗!

虽然妖刕还算多少符合我原本的想象,但这位魔剑……跟我的想象完全不同。我原本还以为是个像希尔达一样的女孩啊。

另外,她握在手中的剑也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那真的可以称作是『剑』吗?

虽然确实是刀剑类没有错,但那形状……是直径将近两公尺的圆形、利刃位于周围的武器。

而少女就站在那拟似土星环的内侧,像游泳圈或呼拉圈一样保持着那东西的高度。

在那圆形的刀身上——

有一道金黄色的光,与渐渐西沉的太阳光斜向重迭,宛如卫星一样回转在魔剑的身体周围。

「——齁齁齁!远山金次,你在各种意义上都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哟!武士少女,艾丽斯贝尔!梅雅,你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呀?」

见到那个光的佩特拉不怀好意地眯起双眼,卡羯愉快地用力拍手,莎拉则是又 叹了一口气。 然后……梅雅与修女兵们……忽然表现出恐惧的样子。

难道魔剑可以从那个距离攻击过来吗?

既然她会选择站在那个距离与高度——表示她也是个狙击手。

若真如此,我们就没有对抗的手段了……!

就在下一个瞬间——啪!

在魔剑的那把圆环剑上旋转的光弹无声无息地发射出来,飞向我们的方向——瞄准梅雅。

那很明显是超能力,而且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招式,因此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应……!

梅雅就这样被那宛如炮弹般飞来的光—— 直接命中了。完全无从抵抗。

「——呀啊啊啊啊——!」

飞入梅雅体内的金色光芒,接着从内而外……这次转变为彩虹色,有如爆炸似地炸开。

白色的法衣与鞋子被那股力量从内撑开、破裂——

(……呜……!)

转眼间,梅雅就被剥到只剩内衣了。

蕾丝边的丝质白内衣,以及上缘刺绣有白蔷薇的白色膝上丝袜都裸露出来……

「啊……啊、啊……」

看似全身都失去力量的梅雅,露出虚脱的表情——碰……

连站直身体都办不到,当场仰倒在地上。

「轰!」一声掉落地面的巨剑也……随着「锵……」一声脆弱的声音,破裂成无数的金属碎片。

……梅雅她……

那个砍断希尔达的脑袋、与卡羯打到难分胜负的……梅雅……竟然被打倒了。

而且只靠一招。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梅雅可是有幸运强化的魔术在保护,拥有超高的武运,在某种意义上可说是作弊角色啊。

而魔剑的光弹……竟然可以让梅雅受到的庇护无效化吗……!

在顿时陷入混乱的我面前,被敌人击倒大将的修女兵们则是——

赶紧飞奔到只剩内衣倒在地上的梅雅身边,背对着她围成一圈。

然后单脚跪下,把刻有钥匙徽章的盾牌像龟壳一样排列在外侧。

而从旋转的风车叶片上——碰、碰、碰——

「投降吧,远山金次。还是说,你也想表演一下脱衣秀吗?」

「……佩特拉姊,下流,蠢死了。」

「魔剑——艾丽斯贝尔是魔术的尖端科学兵装。是能够利用谁也不知道的魔术击败超能力者的『猎巫魔女』。就算是那烦人的梅雅,也是吃一招就这样啦。」

佩特拉、第一次讲话的莎拉以及卡羯三名魔女陆续落到地面上。

魔剑……似乎名叫『艾丽斯贝尔』的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日本人,但或许并不是。

站不起来的梅雅,以及举起盾牌蹲在地上、不断发抖的修女兵们……

她们都已经没办法继续战斗了。

而且……前有三魔女,后有魔剑。 这

样的状况,即使用爆发模式的脑袋思考也——

(光靠我一个人……负担太重啦。)

如果是一对一单挑还没话说,但就算是爆发模式,也

没办法一口气对付佩特拉、卡羯、莎拉与艾丽斯贝尔四个人吧?

再说,我过去跟魔女的对战成绩很差。

即使有打倒过的经验,那也是在一对一的局面下,而且有同伴帮忙。

靠我一个人单独击败超能力者的经验……其实完全没有啊。

如果是狂怒爆发的话,或许就会采取自杀式攻击了。但以我现在普通爆发的脑袋思考,那怎么想都不是最佳选择。因此——

现在只能投降了。这也是为了保护梅雅她们的安全啊 。

横扫小镇的暴风停息下来后……与我一起被解除武装的修女兵们在卡羯一句「小心我把你们也脱光喔?」的威胁下,乖乖招供了丽莎的所在。

不久后,被纳粹少女们抓到的丽莎,以及不知道将那把剑收到哪里去的艾丽斯贝尔便聚集 到风车小屋前了。

态度凛然的艾丽斯贝尔走到我的面前——

「……年轻的、远山金次。跟你相遇的日子,总是在暴风中呢。」

开口第一句就说着教人费解的话,并且用眼角上扬的刚毅眼神朝我瞪过来。

「你认错人了。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说我年轻。明明这家伙才比我年幼啊。

话说回来……这位艾丽斯贝尔的眼神……

真是奇妙。总觉得我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你跟神崎・H・亚莉亚——有如扭曲时间树木的金环。尤其是你改变了蓝帮的命运,害我们必须要出面维持平衡。拜托你不要再跟那个组织扯上关系了。」

虽然我听不懂她那些像S研一样的发言,不过——

看来玉藻的调查有误的样子。

魔剑跟妖刕,想必是蓝帮的关系人。

蓝帮上个月在香港已经投靠到师团的阵营下了,但这两个人却依然与我敌对。可见他们有可能是跟上海蓝帮之类的组织有关系的人物。

「……既然你不想让我跟他们扯上关系,杀掉我不就好了?」

「做出那种事,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你就算被杀了也会复活不是吗?」

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啦。就算是非人哉人类,好歹还是人类啊。

不过要是真的被她杀掉也很蠢,因此我决定不要继续说那些自掘坟墓的话了。

「话说……妖刕还真是让人羡慕啊,竟然有像你这样可爱的女朋友。」

我靠着最后仅存的一点爆发模式把话题扯开,结果艾丽斯贝尔就……

……噗!

彷佛会从头顶上喷出蒸气似地,表演了一段亚莉亚最拿手的瞬间脸红术。

「女女女女朋友?你说我!是静刃同学的?才不是才不是!你彻底搞错了!谁谁谁要当那个、内衣贼的女朋友啦!」

接着同样跟亚莉亚一样发飙起来,不过并没有像亚莉亚那样跳跺地舞,而是上下用力甩动双拳,跳起猴子舞了。

可是她气得别到一旁的脸,又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感觉像是并不讨厌我的「女朋友发言」,而努力在忍住嘴角上扬的样子。

……嗯,这女孩果然也很怪。

话说,妖刕竟然偷了这个怪女孩的内衣啊?他到底在搞什么啦?明明实力就那么高强,真是个教人感到遗憾的家伙呢。哎呀,毕竟这女孩外表看起来非常可爱,我也不是百分之百完全不能想象他的心情啦……但是套句粉雪的台词,太不纯洁了。

另外,魔剑刚才不小心说溜嘴了。

看来妖刕的本名叫「静刃」的样子。

好,看我回国后就把他的身分调查出来,然后在成田机场埋伏他。用尽各种理由将他逮捕起来之后,把那感觉很方便的刀抢过来当作萨克逊剑的代用品吧。

「『哿(Enable)』……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不要再遇到你了。不过道别时的招呼还是不得不这么说——那么,再见。」

艾丽斯贝尔拐弯抹角地留下这句让人不禁有再会预感的神秘台词后——

转身背对我,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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