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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共跳一段小步舞曲 3弹 大英帝国的刺客

从那之后,梅露爱特变得只要我约她,就意外积极地会外出了。

毕竟就算有丽莎在,我如果一整天都窝在那房子里也会觉得闷。既然难得来到伦敦,今天就一边观光一边寻找获得星星的头绪吧。

这么想的我,把丽莎以及穿着武侦高中男生制服的华生也叫出来……

推着梅露爱特大小姐的轮椅,走在艾比路(Abbey Road)上。

这是一条分隔伦敦康登区与西敏市的道路,因为披头四的唱片封面照在此取景而出名。我们也模仿那张封面照片,按照把右手插在口袋的我(约翰)、梅露爱特(林哥)、裸足的华生(保罗)以及丽莎(乔治)的顺序走过人行穿越道,请刚好路过的观光客帮忙拍了一张纪念照呢。

就在我因此开心得忘我、有点公私不分地提出「那接下来要不要去塔桥或大笨钟看看?」的提议时——

「……呜……?」

一辆看起来应该是完全防弹车的高级轿车。戴姆勒DS420忽然在我们附近停下车。

用很明显是盯上我们的停车方式。

我好歹也是个武侦,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被吓到,不过……

看到亲自驾驶那辆车的人物,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了。

一身耍帅的白色西装,配上遮住眼睛的墨镜。

——是霍华德王子。

走下车后,用戴着手套的手「碰」一声关上车门的王子,拿起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

接着朝我们的方向……

「这附近车子多,臭得要命。喂,你们自己过来。余即便不是在这种肮脏的场所也不想自己走动。别拖拖拉拉的。」

只伸出自己的食指弯一弯,叫我们过去。

「霍华德……!痛啊!」

「唉呦,真是教人意外。这不是——请恕我无礼,不能称呼您的尊名。毕竟您看来是微服出巡的样子。」

对劈头就向王子直呼其名的我用力捏了一下手之后,企图将来成为王家一员的梅露爱特自己推动轮椅靠近过去。

华生也惊讶得差点让眼珠都跳出来,立刻听从命令小步跑向王子面前。

「——金次,余是来问你事情的。」

我不得已只好和丽莎一起走向王子,接着他就用高傲的态度指名叫我了。

「我没事情可以告诉你。」

对于因为亚莉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态度恶劣的我,华生露出战战兢兢的眼神,梅露爱特则是微微瞪了过来。

「金次,你是亚莉亚的情人对吧?」

听到王子如此单刀直入的提问,我差点就一拳挥过去了。不过……说到底,那根本是和梅露爱特同样的误解。要是这世上真的有女朋友会对男朋友一天开八次枪,字典上对于『情人』的定义也该改写一下啦。

因此我本来打算开口否定的,然而对霍华德莫名感到生气的我却——

「是又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错就错地接话了。结果就在梅露爱特狠狠瞪向我、华生面红耳赤、丽莎笑咪咪的同时冒出青筋,三个人各自露出不同表情的时候……

「正如上次所说,余现在虽然暂时把亚莉亚当成自己的武侦,不过将来有打算娶她为妻,让她进入王家。你就放弃亚莉亚,今后不准再提起她的名字。毕竟我有让MI6调查过,知道曾经跟你这个人物组过队的事情,未来可能会成为亚莉亚的污点啊。」

「唉呦,真是太棒了!姊姊大人会成为公主呢!」

明明自己已经推理出这样的发展,梅露爱特还很做作地装出开心的样子。

「然而,你和亚莉亚是一对男女朋友,既然要拆散你们,余就把这赐给你吧。身为平民的你想必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金额。你就以此发誓,今后不会再与亚莉亚见面。」

王子说着……对我递出一张顾资银行(CouttS)的支票。

哼,打算用钱抹消过去的绯闻是吗?王族也真俗气呢。

「我不屑那种东西。就算给我一亿日圆,我也拒绝。」

「你连英镑换算都不会啊?这张纸换成日币,可是更值钱喔。」

「不……不是那种问题。我在经济上……也不是说不缺钱啦,但要和谁在一起应该是亚莉亚本人决定吧?」

「——不,在这个国家,平民有义务遵从贵族,而贵族有义务遵从王族。这就是所谓的身分地位。」

……居然能讲得如此干脆,真不愧是王子大人。

「天在人之上不造人。看来这方面英国比日本还落后整整一个世纪。而且因为金钱出卖伙伴,是身为武侦最不应该做的行为之一啦。」

「你为什么要如此顽固地用无礼的方式拒绝余?」

这王子大概是有点天然呆,我都已经如小步舞曲的舞步循序渐进告诉他了,他却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因为我讨厌你啦。」

面对一个呆子,就应该简洁明了地告诉对方。于是我如此直说后……

计画搭亚莉亚的便车一起进入王宫的梅露爱特立刻出面圆场:

「——请容我代为致上歉意。这男人……」

然而王子却……

「哈哈哈,无妨。反正也只是异国来的平民胡说八道。不过,真是巧——余也同样非常讨厌你啊。」

藏不住身为男人的嫉妒表情,对我狠狠说道。一反宽容的发言,态度相当生气。

「你表情总算有点样子啦,王子大人。」

「以一介平民来说,你的胆识不错。那么余就收回钱,赐给你别的奖赏。来决斗。」

决斗……?又冒出不合时代的话语了。

不过暴力可是我的擅长科目。看来要感谢武侦高中的日子终于来啦。

「要现在马上来,我也不介意喔?我徒手空拳,然后我的枪给你用。」

看到「啪叽啪叽」地扳着手指、像个原始人一样作势吓唬的我——王子用鼻子笑了一声。

「你认为有身分地位的余会自己上场吗?不过,余就把你这句话视为接受决斗,让余的代理人跟你打——出来吧。」

王子说着挺起胸膛,数秒后,从刚才就已经通过好几辆的双层巴士又有一辆行经车道……让现场一时被巴士的影子覆盖。

而就在影子通过、变得明亮的瞬间——

「……呜……!」

我的身旁忽然出现一名年纪跟我差不多的英国男子。

「王子,要玩闹也请适可而止。」

这名低声呢喃的男子

在出现之前,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是何方神圣……!

「……什、什么时候……!」

华生也被吓到了。连拥有西欧忍者之名的华生也没察觉到他接近吗?

就在丽莎与梅露爱特也同样在警戒那名男子的气氛中——

「武侦·远山金次。能遇到你这位新露头角前途无量的人物,我很高兴。」

穿着连同背心的三件式深灰色西装的那家伙对我如此说道。

但他始终面朝着王子,眼睛也没看向我。

「你是谁?」

「庞德。」

如此自称的男子,灰色的头发剃成三分头,双眼颜色介于蓝色与绿色中间。

「赛恩·庞德。」

先道姓再重讲一次姓名,用这样装模作样的方式自我介绍的赛恩——看起来是个纯种的英国人。仿佛与纯日本人的我成对似的,身高体格都很相似……然后,气味也很像。也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就会开枪的人特有的,无烟火药的气味。

「MI6啊。」

「没错,00系列的第七号。」

——登场啦。

英国引以为傲的世界最强外交谍报组织,英国情报局秘密情报部的——MI6。

那是以潜藏在伊斯兰原教主义者、共产主义者、极左派、新兴宗教等等组织中的恐怖分子为搜查对象、本部位于伦敦而实质上直属于首相的组织。

我被华生警告之后有调查过,MI6会与内政情报组织MI5联手对抗IRA(爱尔兰共和军)、为了防谍·防政变进行秘密侦查、与各国驻英大使馆串联等等,可说是为所欲为,到现在甚至有点失控地行使强权。是全世界都害怕的超武斗派集团。

当中最恐怖的,就是被称为人类最强的MI6特战队——00系列。

他们是一群只要恶棍敢碰英国一根寒毛,不须透过审判就能杀掉对方,拥有Murder License——『杀人执照』的超法规菁英。

虽然人数不详,但我听说只有几人——而其中一名,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吗?

因为赛恩的出现顿时说不出话的我身边,华生脸色大变,对赛恩叫道:

「Wait,wait……!这是怎么回事!担任那个职位的Mr.庞德……应该不是像你这样的少年才对呀!」

「华生卿,看来你稍微出国旅行一趟,天线的灵敏度就降低了。」

讲话拐弯抹角似乎是英国人的国民性,赛恩先讲了这么一句话后——

「父亲已经引退了。虽然我没见过面,但资料上我是他的养子。」

「……呜……」

用缺乏抑扬顿挫的低沉声音冷淡说明,让华生再度感到惊讶。

「赛恩是史上最年轻被选拔为00系列的才俊。余也想说要用他看看。」

我不理会一脸轻浮地夸耀自己手下的王子——

「能遇到真正的00系列,我也很光荣啊。就算只是个新人。」

瞪了一下从年龄上也可以知道是个新人的赛恩。

赛恩则是冷漠地对我一瞥,小声回应:

「……你藏了什么吧?」

「……!」

他究竟是指什么——

从这家伙一瞬间放出的杀气,以及我呼应他的直觉就立刻知道了。

——是在讲爆发模式。

这家伙,才见面一分钟就察觉到了,比梅露爱特还要快。

另外……

刚才那股仿佛用剃刀般锐利的小刀轻轻刺到我心脏的杀气。

恐怕赛恩实际上真的能办到这点,而我完全无法做出对应。

只靠现在的我……别说是秒杀了,大概零点几秒就会被他杀掉。

即使在爆发模式下,一定也会处于弱势。这男人就是如此强劲的对手。

——世界真是辽阔。没想到跟我大致同年的人之中,会有如此锐利的人类。

「殿下,恕我直言。我并不想与这男人决斗。」

赛恩面朝王子,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如此说道。

「哦?为何?」

「战力差距太大了。这男人连站上决斗舞台的资格都没有。」

「赛恩,你若是不听从命令,余就解雇你,把这任务交给008了。动手!」

在王子的一声令下……

「……Yes,Sire.(谨遵王命)」

从我身边、依然面朝王子的赛恩身上——

……杀气……!……要来了……!

00系列是一群只要为了英国什么都会做的家伙。而现在那个英国,就是王子本人。这个爱国之鬼就算受到再怎么不合理的命令都会实行——

「——远山,快逃!你会被杀的!」

锵锵锵锵锵锵!从手肘、手腕、手背与指间弹出大量如卡片刀的利刃·全身武器的华生——

冷不防地把手臂像鞭子般挥向赛恩的脖子。然而……

「华生卿,恕我失礼,但这里没你的事。同为英格兰人,没必要为了外国人厮杀流血。」

赛恩动也没动,就躲过了攻击。

看起来是如此,但其实不对。我因为只有听老爸说过术理,所以就算进入爆发模式应该也办不到,不过他刚才那招很像琉球空手道中唯有王族会使用的体术·御殿手。

那是一种动作时完全不破坏躯干·重心·中心线等等身体平衡的招式。不动而动的体术。因为人类无法辨识那个动作,所以是想偷学也学不来的秘中密技。

(他能够像瞬间移动般出现在这里,也是靠这个吗……!)

仿佛是在佐证我的想法似的,只有「碰!」的声响从华生侧头部传来——

华生就当场瘫坐到地上。

——她、她昏过去了。

连狂怒爆发下的我也会陷入苦战的对手华生……竟然才一击就……!

「主人!」

丽莎这时抱住我,以身为盾背对赛恩。

「女人,让开。」

赛恩用简短的话语威吓丽莎——

「不要!」

就在丽莎尖声大叫的时候,她的脚边……啪!

一颗子弹击中柏油路面。

是赛恩对着地面开枪警告。我到事后才知道。

我当场完全没发现他开枪。人在开枪之前,都会发出一种气息——『我要开枪了』的气息。因为只要做出开枪的行为就会伴随某种结果,所以人在本能上必定会放出气息。我过去对峙过的所有对手中,即便是那个夏洛克,也会放出那种『气』。

然而,赛恩却没有。

对这家伙来说,开枪根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就好像人不会特别去注意自己呼吸,也不会察觉对方一吸气一吐气一样,简直如呼气般很自然就开枪了。

这项特质……

唯有将人生全部耗费在战斗上的人才会拥有。只有日复一日、从早到晚投入在战斗行为中,让战斗等同于呼吸程度的人才能学到的东西。

不是像我的爆发模式那种靠隐藏招式一跃变强的类型。

「就算只是威吓射击,身为英国绅士竟然对女性开枪。你也稍微手下留情点呀。」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梅露爱特即便是面对王子手下的赛恩,也不禁以贵族身分出言劝告。

但赛恩却一脸不以为然……

「梅露爱特·福尔摩斯女士,使用手枪在我的状况反而就是手下留情了。还是说,我不要放水会比较好?」

我隔着丽莎的肩膀看到赛恩左手中,即便在大马路边也公然握着一把葛拉克18C改——

没有击锤的主动撞针式合成树脂枪身手枪。

既然没听到开枪声,可见它装有最新的内藏式灭音器。虽然那是违法的东西,但这家伙似乎并不管那种事。从柏油路面的碎裂方式看起来,子弹是用达姆弹。对于必须和无视规则行凶的恐怖分子战斗的这家伙来说,『用什么都行』的意思吗?

另外——他让我看到枪,就代表他没打算用那玩意跟我打。

一如我的预测,赛恩朝我投掷出某样东西。

因为这次的轨道会击中丽莎,于是我——

——「啪!」一声与丽莎换位,准备用手表挡下那东西。

结果我的左手腕上,喀唰……

……被一把手铐铐住了。

「身上穿着那么脏的夹克,却不喜欢被女人的血溅到的手铐吗?」

赛恩说着,稍微拉了一下应该是超硬合金制成的手铐炼……长度有一公尺。

这玩意应该几乎没有拘束人的机能吧?而且又只铐住我一只手而已。

「我有订下契约要保护她啊。」

我猜丽莎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抱住我的。多亏那对丰满而柔软、充满母性香气的胸部——进入了爆发模式的我,与赛恩正面对峙。

不知不觉间稍微与我拉开了距离的赛恩……

「——原来如此,是控制肾上腺素的类型吗?」

用似乎曾经跟和我同类型的人战斗过的口吻低声呢喃。

「……除了我还有别人?」

我用爆发性的语调试问了一下在哪里还有患了这种疾病的人。结果……

「Yes,there WAS one in Cuba.(有,在古巴曾经有一个。)」

曾经有,但现在已经没了,的意思吗?

既然曾经有,为什么会不见?不用问也知道。

果然,赛恩的实力足以杀掉和我同类型的非人哉人类啊。

「殿下,请上车。要是让血沾到您的衣服就不好了。」

赛恩将手枪收回西装胸口内,把锁链另一头的手铐——

「喀!」一声铐在自己的右手腕上。

「锁链生死战吗?武侦高中也流行过一段时期,但早已退流行啦。」

「这里的坏小孩们到现在也经常会做。我们看起来应该也像那样子吧。」

所谓的锁链生死战(Chain Deathmatch)——是起源于古代罗马竞技场的传统决斗方法。

用锁链连接双方的手臂,然后拿武器或徒手战斗。

特征有两点:适合决斗场合、看起来简单明了的对等条件——以及绝对无法临阵逃跑的状况也是一目了然。

「很好,很好,想必双方都需要来一段开场白,余就准许你们对话。随后便开始决斗!」

用不着那个喜欢主持场面的王子下令……嗯,我就打打看吧。

虽然我原本并不想跟无冤无仇的赛恩战斗,但现在我已经对他有了攻击华生与丽莎的新鲜仇恨啦。

「……远山,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父亲在旧苏俄与美国都未尝败绩,但唯独在冷战时期于日本吃过一次败北的滋味。而那个对手就是——远山金叉,你的父亲。」

「那跟我没有关系吧?虽然之前有个集团也搬出祖先的事情找我打架,可是即便有血缘关系,老爸跟我是不同的个人。个人主义不就是你们西欧信奉的教条吗?」

「你想当作没关系也无妨。但我告诉了你一件事,你也要接受我一个问题。我从父亲那边继承了一件与你有关的案子。把Excalibur还给大英博物馆。」

「那玩意……是我从夏洛克手中夺来的东西。要怎么使用是我的自由吧?」

「看来日本猴子分不清东西的价值。就算在女人面前,你也没必要耍帅。立刻告诉我那东西的下落。」

「在女性面前耍帅是男人的本能啦。赛恩都不耍帅的吗?」

「我身边从来就没有女人。」

「……那跟我的印象有点不同呢。你上一代可是出了名的多情男喔。」

「上一代就是因为那样,经常被女人扯后腿。而我一辈子都不需要什么爱,要是对方被抓为人质也只会妨碍任务而已。我所爱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英国。」

讨厌女人是吗?虽然理由不同,但赛恩在这方面也跟我有点像呢。

好啦,我一年级的时候也在武侦高中做过几次……

锁链生死战的获胜方式,就是先发制人。

因为战斗性质上就算受到打击也不能逃跑以调整呼吸步调,所以只要先发动攻击成功,就能接续下去。因此……

「哦哦,话说回来,赛恩,你那条领带的花纹仔细一看——」

我在讲话途中,几乎没有预备动作地使出——

(——樱花!)

打击技中最基础的基础——正拳。

以伴随「唰碰!」一声轰响的亚音速。

磅————!第一拳就漂亮命中赛恩的脸。

锁链「锵!」地伸展开来。

「——赛恩!」

王子发出丢脸的叫声,搀扶着华生的丽莎大声欢呼,梅露爱特则是看起来在犹豫该为谁加油的样子。

我想应该不至于这样就被打死的赛恩……缓缓把身子重新转向我,果然没什么大碍。虽然有流出一点鼻血就是了。

就在艾比路上零星的行人们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我们的时候……踏、踏……赛恩用他那让人抓不准追击时机的步法走向我面前。

接着……

「……这样吗?」

小声呢喃后,「唰碰!」一声对我反击——这、这是、樱花……!是樱花啊。

他连动全身的骨骼与肌肉,用亚音速的拳头击中我了。

该死,我不应该随便秀出来的。

就好像我可以从阎身上把罗刹偷学过来一样,这家伙也能立刻复制他看到的招式。

让他看得越多,就会被学走越多啊。

正当我犹豫不敢使出招式的时候,赛恩不放过机会——碰!磅!

用单纯的拳击交互出拳朝我殴打过来。

他的每一拳——都很重。而且这家伙的步法又让我无法闪避。仿佛连续被卡车撞到的打击一点一滴累积起来。因为抓不准时机,我没办法使用橘花。而这家伙出拳的时候,也完全不会放出『气』。

(不妙……我的意识……!)

即使我想暂时退开,也会被锁链阻挠。就算我逼不得已下打算无视于规则破坏锁链——也使不出力气。因为赛恩可以看穿我完全藏不住的『气』,不断妨碍我。

「——主人!」

丽莎的尖叫声听起来莫名遥远。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杀的……在这种大马路边,被一个才见面五分钟的男人……用单纯的拳击……!

面对连倒下去也做不到,只能被锁链拉起身体的我——

「Checkrmate了,远山。」

赛恩在放出最后一击前,小声呢喃。抓准这个时机,我——喀嚓——利用远山家代代相传、受到束缚时使用的自行脱臼术,让自己的左手腕骨脱臼。

接着,「啪!」一声倒在地上。

而且在倒下瞬间故意让左手着地,重新把骨头接上……

「……远山,你破坏前提。这样殿下命令的决斗都被糟蹋了。」

赛恩冷酷地鄙视我,叹着气如此说道。

「……准、准备了一条、可以让人脱逃的锁链,也有责任吧?」

我用袖口擦拭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这句歪理,让这场决斗变得不了了之——

「——殿下,看来这只日本猴子不明白『决斗』这句话的意义。我认为应该先让他理解英文之后,改天重新来过。」

「嗯,反正现在这样余也会感到不畅快。不过赛恩,你要贬低这个连堂堂正正对战都做不到的男人是无妨,但你今后不准再说日本的坏话。因为余将来的妻子很有可能是日本的混血儿啊。」

「遵命。」

——赛恩目送王子表示「啊啊,无聊透顶。」地打着呵欠上车后……在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

「把亚莉亚让给王子。我不想杀你。」

将他的三分头稍微靠近我,窃声对我如此说道。用相当流畅的口文。

「……不想杀我?为什么?赛恩不是拥有杀人执照吗?」

「就是因为这样。你有日本武侦法第9条的束缚,这样并不公平。我刚才为了不杀掉你,有手下留情。你就识相点,退下吧。这是警告。要是有下次——我会杀了你。我虽然有做好成为卑鄙小人的觉悟,但还是不想真的那么卑鄙。」

……对付爆发模式下的我……即使放水也能打败吗,这个男人?

这世上原来还是有这样的家伙。我完全败给你啦,赛恩·庞德。

我带着被赛恩殴打造成的伤害与爆发模式后的倦怠感,摇摇晃晃地回到贝克街221号后——

「真痛快呢,金次。这是我第一次亲眼欣赏男人之间的互殴。现代的武士与骑士。实在太有趣了。总觉得我今晚应该会兴奋得睡不着觉呀。」

梅露爱特对着让丽莎帮忙涂英国版红药水的我,说着没头没脑的评语。

「那你就给我星星吧。」

「我才刚给了你四颗吧?不会那么快又给你呢。」

而且还按照她那种随随便便的规则,连观赏费都不付给我。

与此同时,恢复意识的华生大概是真的对赛恩感到生气的缘故,动用自由石匠的组织力量立刻帮我调查出那家伙的资料了。

似乎因为是英国国内的事情,相对比较容易查出他的过去。赛恩其实是……

……幼年期在爱尔兰共和军残党的爆破恐怖行动中失去双亲的孤儿。

后来MI6发掘他的才能,让他进入了培育后继者的培训机关——不分平日假日,甚至连圣诞节都没有,十二年来不断接受训练。虽然特训内容不明,不过从进入培训机关的少年中有九成以上都『消失』的状况可以轻易想像出来,那是生存率一成以下的活地狱。

在绝对效忠英国的洗脑教育下,被培养成一名强韧战士的赛恩,据说在经常被陆海军或警察机关挖角的MI6成员中也是一匹孤狼。

「那家伙不是人类,是杀人机器。远山——就算你觉得不甘心,也绝不可以再跟赛恩战斗了。至于MI6——那个恶劣组织,就由我向他们提出抗议。」

虽然头上包着绷带的华生依旧非常愤怒的样子,不过……

实际交手过的我多少可以知道。

那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做事不会判断善恶的类型。

一旦接到战斗的号令,就不会去思考哪一方正确,只管冷酷出手……

像冰一样的男人。我对他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这只是初步推理,不过就让我如小步舞曲的舞步,循序渐进地告诉你们。」

似乎从刚才就一直心情不错的梅露爱特,坐着轮椅插入我们的对话——

「金次是赢不过赛恩的。换言之,在重新来过的决斗中,金次会向赛恩投降。这样一来就算推举赛恩为代理人的王子获得胜利,亚莉亚姊姊会离开金次。因此,金次就会成为我的东西了。」

「最初步的前提上,只要我没那个想法,我就不会成为你的东西。」

听到心情不悦的我板着脸如此说道:

「不管!不管!这么愉快的金次是我的东西。贵族有义务遵从王族,平民有义务遵从贵族呀!」

梅露爱特一把抓住我还在痛的身体。每个贵族都是这么自我中心啊。

「然后,我会成为王家的一员。这是至高的荣誉。但毕竟霍华德王子是仅限一代的王,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持续以王族的身分住在宫殿就是了。」

「……?为什么是仅限一代?」

「这是我从帮我治疗的女医生口中听来、有门路的人才会知道的情报。据说王子的身体有一部分不健全,因此完全无法进行留下后代的行为呀。」

「一部分是哪一部分啦?」

「拜托你稍微领会一下吧。那可不是淑女能说出口的部位。」

梅露爱特用烟斗敲打我还在痛的头部,却不告诉我答案……不过就算了吧。

「再说,让姊姊大人留在金次身边,也只会让她被绯绯神附身不是吗?所以只要把姊姊大人托付给王家,这个问题也暂时可以放心。毕竟戒备森严的王宫可说是与斗争无缘的领域,而且等我也进去后,就能再度和姊姊大人一起生活啦。」

就在梅露爱特一脸得意地发表高论的时候……

……铃铃铃……铃铃铃……

忽然传来很古典的金属铃声。是传统式的室内电话在响。

梅露爱特移动轮椅,从接起电话的莎楔手中拿过话筒——

「……是,是。是呀,姊姊大人,金次非常照顾梅露爱特呢。尤其是晚上,洗完澡之后也会好好疼爱我呢。嗯?不,我们睡在同一间房间喔。」

……总觉得……

这通电话是不是不太妙?

对方是谁?梅露爱特刚才是不是说了『姊姊大人』?

难道说,是亚莉、亚莉……你在胡乱编什么故事啦,梅露爱特!

「金次,电话换你听。是白金汉宫的亚莉亚姊姊打来的。」

——果然!

我顿时忘了全身疼痛,扑向最近已经彻底习惯笑脸的梅露爱特朝我递出的话筒——

呜哇!话筒居然因为不需要贴到耳边就能听到的怒吼声在震动啦。

而且还像刚钓起来的鱼一样,在我手上跳来跳去。这下看来亚莉亚真的发飙了。

「……亚莉亚?」

我战战兢兢地接听电话后,亚莉亚便马上开始说教:

『——金次!你和赛恩打架了对不对!他可是人类最强等级的杀手呀!你想死吗!到底在做什么啦这个笨金次!话说你没事吧?手脚都还在吗?有没有被戳瞎或是拔掉舌头?』

赛恩给人的印象到底有多魔鬼啦……

「要是舌头被拔掉,我现在也不能讲话吧?他没取我的命啦,别担心。而且我和MI6敌对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之前在香港我就把萨克逊剑(Excalibur)弄不见啦。」

『受不了你……唉呀,反正你看来还活着,我也放心多了。不过你既然跟赛恩打架却没有死,代表你又变了对吧?是靠谁变的?要是你敢对梅露做什么事,我就把你开个大洞喔,连同梅露一起。』

亚莉亚现在已经知道我是靠性亢奋进入爆发模式的事情了。

这点还真麻烦啊。虽然她感觉很有精神,我也放心多了啦。

「……比起那种事,你的金龟婿计画又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这时同时使出「岔开话题」与「恼羞成怒」的双重奥义。

『什、什么金龟婿,才没有进行得怎么样呢。我白天就是在宫殿晃来晃去,偶尔因为晚宴或公务护卫霍华德,然后晚上回到饭店自我训练啦。』

「那就跟你平常也晃来晃去的生活没什么差别嘛。」

『我开你洞喔。真是的……只要让你扯上关系,什么事都会变得一团乱呀。总之你这下明白现在是想靠正规方式解决色金问题也无从着手、很复杂的状况了吧?你就暂时给我安分一点。要是平常有事没事就跟赛恩或梅露爱特接触,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啦!』

——锵!大概是因为没桃馒可吃而极度不悦的亚莉亚,用力把电话挂断了。

对我个人来说,比起三不五时就遭遇到亚莉亚、白雪跟理子的东京,我在伦敦的日子反而生命值减得比较少呢。不过话说回来……

(亚莉亚的样子,感觉有点危险啊。)

自从我来到英国后,不好的预感总是很悲哀地准确,让我不禁皱起眉头。

亚莉亚感觉是很在意自己会变成绯绯神的时限而在焦急。然后现在因为王子的事情让她认为有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机会,我却在某种意义上像在插手妨碍似地跟赛恩进行了决斗,所以让她脑袋变得一团乱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只要变成那样——亚莉亚就有一种做出莫名其妙的行动让状况恶化的习性。

我在宫殿前与亚莉亚接近的时候,毫无动静的绯绯色金跟琉琉色金。亚莉亚、梅露爱特、星星制度、霍华德王子、赛恩——

我也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然而当需要解决的问题增加太多,人就容易陷入慌乱。在慌乱的状态下,就会变得搞不清楚事情的优先顺序,甚至变得什么都不想做。

因此……遇到这种时候就应该放弃一口气思考全部的事情,而是一件一件按部就班地解决。

毕竟就算没办法同时与十个人战斗,至少也可以一个人一个人依序对付。这道理是我跟老爸学来的就是了。

于是我——

无视于亚莉亚的命令,决定首先要专心从至今依然没打算告诉我色金事情的梅露爱特手中收集星星了。

星星还剩两颗。这件事已经差不多快要解决了。我要小心别又惹梅露爱特不开心让她扣我星星,然后度过这座伦敦的星星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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