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秋霜烈日的狮子 3弹 干劲学

绯弹的亚莉亚大人在回国时,租借了英国空军的舰载喷射机。

据说经夏威夷到日本只需要短短六个小时,但那台喷射机只能载两个人。

因为光女性飞行员加亚莉亚就坐满的关系,居然跟我说「金次不可以搭」。那是什么像小夫表哥的车子一样的规矩嘛,我会恨你喔?

结果被丢在佛罗里达的大雄只能自掏腰包从奥兰多市搭廉价航空,花上十八个小时回国了。虽然在波士顿机场转机时稍微休息了几个小时,但睡在航厦的长椅上根本就没办法消除什么疲劳。

最后我虽然全身僵硬地抵达了成田机场,不过多亏英国贵族院某议员大人的威望关照,入境审查倒是一下就通过了。要是在这种疲惫不堪的状态下还要扮成克罗梅德尔入境,我搞不好会因为身心上都到达极限而当场倒地,而且还是用女装打扮。在这点上我就老实感谢福尔摩斯家,和刚才的怨恨抵销扯平吧。

就这样,回到日本的我——

从成田来到武侦高中后,不是回丢宿舍,而是直接前往一般校舍。一方面是因为我野生的直觉对于回宿舍有种不好的预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即使用尽办法蒙混至今,我的缺席日数还是到危险边缘了。要是再缺席个一天,不,一个小时,无论最终成绩如何我都会被迫留级,等四月开学后就变成风魔跟间宫的同学了。

于是——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拉开门,进入早晨的2-A教室。

「……早安。」

因为已经有几名同班同学到校,我稍微打了一声招呼,不过毕竟时间还很早,人数并不多。

当中只有在看Car Sensor杂志的武藤举起粗壮的手回应我一句「哦,好久不见」。存在感稀薄的我,一如往常地在班上被当成在不在都没差的『好像有那么一个家伙』,而没有人多加理会。

教室人数之所以这么少另外还有个原因……第三学期的后半通常被称为『缺席消化』,出席日数已经足够晋级的学生本来就不会来学校。现在这段时间等于是给经常有工作无法出席的武侦高中学生类似补课用的时期。

因此亚莉亚自然不用说,像丽莎、华生与不知火同样没有来。本来以为会出现的理子也不在,看来我可以轻松一点啦。

早就猜到可能遇上这种状况的我,平常总是会把一部分的教科书丢在置物柜中,所以今天可以直接上课。笔记本也有准备任何科目都能通用的活页纸,没有问题。

唉呀~就算程度很低,但可以接受普通教育还真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呢。

而且期末考也近了,第三学期几乎没上到课的我,对于现在这段时间真的是由衷感激啊。

就这样,久违的高天原老师主持的班会之后,换教室上了我那霸老师的化学课,又回到2-A教室上了南乡老师的英文课,然后是理所当然地边抽烟边上课的缀老师的公民课……的途中……昏昏、沉沉地……

我开始想睡了。

(……不、不妙!是时差啊……!)

奥兰多与东京的时差是十四个小时。

现在JST(日本标准时间)是早上十一点,所以我的生理时钟是……呃,计算起来很麻烦我也不清楚,但总之就是接近日夜颠倒的状态。

换言之,大中午的时间对我来说就是深夜的意思。

「……呜……呜……!」

即使一下用手指撑开眼皮,一下用铅笔轻刺大腿,尝试各种抵抗,我还是……我还是……ZZZzzz……

「——远山你这浑蛋啊啊啊!」

——碰!

黑板用的巨大三角尺忽然像风车飞镖一样飞来,当场刺中我趴在桌上的头顶——痛死啦啦啦!

我全身弹起来后……

「居然敢在老娘的课堂上睡觉,你还真有种啊,嗯嗯?」

缀合着一根撕下英日辞典卷成的香烟(?),露出冷酷的愤怒表情走下讲台。

看起来好恐怖。超级恐怖的。

姑且不论缀那崩坏到基本粒子等级的人格,她的脸蛋算是很标致的美女。

那样的美女大姊一旦生气起来,表情就会变得很锐利。

「呃!不是的。我刚才不是在睡觉,只是眨眼时间长了一点……!」

「还打鼾得跟死猪一样不是吗!」

缀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站起身子。而且她抓的方式很奇妙,根据头的角度会有很痛的方向跟很舒服的方向。于是我很自然地把头转向不会痛的方向,结果……

被缀抓着头发的我,变得像是自己走出教室了。

「你给我到走廊罚站!两手各提一个装满的水桶!」

「烫啊!痛啊!」

我的后脑杓接着被某种点燃的物体烫到,胯下也被中跟短靴从背后往上踹了一脚——

人类在上下都感到疼痛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把背脊和膝盖都缩起来,而缀又用短靴往我低下来的肩膀狠狠一踩。

结果当场仰天倒在缀脚边的我,最后又被交抱手臂睥睨着我的她——在肚子上用力补了一脚。

该死的缀!要丢也是丢粉笔之类的吧?就算退让个一百步也顶多是到板擦就够了,那个巨大等边三角尺要是敲到不好的地方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好吗!而且明明叫人罚站又把人踩到地上,根本前后矛盾嘛。

还有这个,两手各提一个装满的水桶在走廊罚站,就算是昭和时代到了后期也已经没有人会这样体罚学生了啊。

然而,到这时代已经非常稀有的『体罚』,在这间暴力学校中就是很习以为常。

(虽然现在无从抵抗……但我总有一天要用匿名向都教委告状……!)

我忍不住在脑中如此抱怨着,不过……

老实讲,能够在走廊上独处,对我个人来说其实也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毕竟我本来就不讨厌自己一个人。

「……」

我什么也不想地呆呆站着——

脑袋整个放空,忘却所有烦恼……

尤其是忘记从去年四月以来在亚莉亚相关事件中经历过的各种恐怖体验,让心灵从各式各样的负面感情中暂时获得解放。

简直就像睁着眼睛在冥想一样,真是充满灵性呢。

大概是课堂提早结束的关系,C班的人走在窗外。

在饮水机旁的花坛中也能看到通信科的中空知弯下身体在浇水。

因为是隔着防弹玻璃窗,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

好安静。

这样的寂静,真是无价呢。

被缀踹出教室,也许反而是件好事。谢谢你,缀老师。

不过我可不能真的开口向她道谢。因为有种现象我虽然是压根无法理解一丝一毫——不过在学校中,有少数的男生喜欢故意惹缀或是兰豹那些美女老师生气,接受她们体罚,除了「不可思议」实在找不到其他词汇形容。而且那些男生被甩巴掌或是踹到地上的时候,嘴上又会说出「非常感谢」这种话让对方感到恶心,进而对他们做出更暴力的行为。说真的,这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是身体站着,眼睛睁着——

不过什么也不想地发呆似乎也能让大脑休息的样子。于是在几乎没上到课的公民课结束后,我的睡意也缓和了许多。

放学后,我又到食品购买部买来几乎快要过期、被放在篮子里积灰尘的「眠眠打破」与「红牛」,混在一起灌进口中,彻底克服了时差。

究竟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嗑药行为?

当然是为了念书了。或许就读这所学校很容易忘记一件事,但所谓的「学校」本来就是为了学习课业的场所。

一下对付伊·U,一下对付眷属,一下又对付绯绯神,老是在地下社会搏斗而几乎没念到书的我,现在的学业成绩已经糟糕到就算有亚莉亚扮演家庭教师也补不回来的程度了。虽然我第二学期后段有到一般高中留学过,使成绩一时得到提升,但第三学期几乎没出席课堂还是让我的学业进度大幅落后了。

像刚才,就连我自己想上的课都没上到。因为被叫到走廊罚站的关系。

(照这样下去就算出席日数足够,一般学科考试还是会有被当掉的危险啊。)

要是在创校以来的学力偏差值都落于末段的武侦高中遭到留级,将来一辈子都会被贴上『笨蛋界超级菁英』的标签啊。毕竟武侦高中不但是企业筛选学历时第一个就会淘汰掉的学校,甚至听说中途退学让学历保持在国中毕业程度反而还比较好找工作呢。

不管怎么说——总之期末考也近了,现在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要多念一点书才行。

于是焦急不已的我,穿过一般科目大楼的联络走道——

来到入学两年来一次都没进去过的一间称为『自习室』的房间。

因为这里是纯粹以念书为目的的房间……

「……打扰了……」

不知道进房时应该讲什么的我,如此小声说着进到里面后……

「……!」

「……!」

房间里只有两名女学生,纷纷瞪大眼睛朝我看过来。

而我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萌、菊代……!」

因为那两名女学生竟然就是望月萌和镜高菊代。原来她们在这里念书啊。

还真是教人感到意外。

这两人原本都是住在学园岛外面的一般人,在我从武侦高中退学转到一般高中时关照过我。然而,现在都穿着武侦高中深红色水手服坐在一起的——萌和菊代……

「远山同学!」

「远山!」

像在竞争什么似地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小跑步到我旁边,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臂,分别对我说道:

「好高兴喔!原来你还记得我呢!」

「受不了。你一直没来上学,害我担心得要死呀。」

天生带点褐色、柔顺细致的鲍伯头,以及用花朵发饰绑起来、近乎金发的头都凑到我身边。萌的表情纯粹无比,菊代的表情则是冷淡中深藏真心。

「关于远山同学的事情,我也全部都记得喔。每天都会回想起来喔,真的喔。」

望月萌——是出生于一般平凡家庭的一般女孩。在以前就读的那所名为『东池袋高中』的平凡学校中担任班长,原本是个乖小孩。却因为某个坏男人的关系走上歧途,转学来到了武侦高中。

她的身体还没怎么锻炼过,依然保持着有点肉而柔软的体质。以前的她想必连摸也没摸过的手枪——黑色的白朗宁大威力手枪收在一个看起来全新的枪套中(似乎还不习惯藏在裙下的样子)。从那下面的水手服防弹裙中伸出两条肉肉的大腿,是白雪·丽莎·中空知系统的性感科,丰腴属女生。

「……你到底是跑哪里去……这种问题我就不多问了。欢迎回来。」

明明是自己凑近又把视线从我身上别开,拨一拨浏海的镜高菊代——出生于名为『镜高组』的前·指定暴力团,也就是黑道世家。虽然那组织本身已经解散,不过她曾经担任过最后一任的组长,是个相当夸张的女高中生。

因为那样的生长环境,这女孩给人感觉很成熟。像现在也因为把脸别开的关系,反而像是故意让我看到她后颈的汗毛——让人觉得莫名性感。

而且菊代在学校似乎不穿高跟鞋的样子,让她看起来矮了一些。相较于她原本给人的印象,变得可爱多了。又像个性感大姊又是个同级生,然后又会表现出可爱的一面,太犯规了吧这个。

另外,从菊代身上隐约可以闻到奥迪红色毒药那几乎会让人融化的香味。以前我们在神奈川武侦高中附属中学还是同班同学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菊代擦的香水而说了「怎么有股很香的味道」这样一句话,结果菊代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就每天都会擦那香水,直到今日。

不过,我好歹也在世界各地锻炼过一番,才不会因为只是和这两人重逢就害怕自己爆发而开溜的。虽然是有往后缩了几步啦。

对,到这边其实都还没什么问题。可是……

(……呜……!)

身为武侦还没受过十足训练的萌,那对让人感受不到胸肌——水水嫩嫩的脂肪团、牛奶肉——也就是健康丰腴的左右双峰,竟然夹住……夹住了我的左手臂!

「——喂……!放、放开、我的手……!」

这招是——

金女或丽莎等人也会使用、只有女生能办到的男人束缚法。命名为胸部老虎钳。

因为使用部位上的缘故,要是硬把手臂拔出来反而会自取灭亡,在爆发模式的意义上是『只要被抓到就算输了』的姿势。

这招胸部老虎钳,虽然出招者的表情看起来都是『无意间变成这样』的,但根据亚莉亚目击到我被金女使出这招而对我边开27枪边说教的内容听起来,这招似乎并不是无意间能够办到的事情。事实上,萌的确明明紧贴着我……

「能够再见到面,我好高兴呢……!」

却好像没听到我叫她放开的命令,眼眶盈满开心的泪水如此说着。

「……呜……!」

没能被解放的我顿时陷入错乱——明明不要看就没事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低头看到萌那个体积相当大的部位。太、太夸张了,我的手臂完全被埋没、包覆,又温暖,又柔软……!

「……什么嘛!」

——噗!

呜喔!

一时疏忽的我,这次换成右舷被鱼雷击中了!

菊代的胸部虽然尺寸上不到可以夹住的程度——却压在我的右手臂上!而且她还把我的手臂抱向自己,光明正大地紧贴着我。

因为菊代的胸部只比伪装的亚莉亚胸部稍微大一圈而已,害我太大意了。但其实还是有的啊,有那水嫩嫩的弹力。女孩子的胸部即使罩杯小,还是很柔软的。

她这招——并不是像老虎钳一样用夹的,而是更单纯地压上来,是胸部压塑机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工厂啦。

「呜、喂,菊代!干么连你也——总之快放开、放开我!」

「……」

鼓起腮帮子、明明脸蛋漂亮却跟我一样眼神凶狠的菊代……默默抬头瞪着我,一样不肯放开手。

话说,菊代应该知道爆发模式的事情才对,却还是像这样启动胸部工厂,是疯了吗?

(又是被罚提水桶,又被送进胸部工厂,今天真是手臂受难日啊……!)

要、要是在这间没其他人的自习室爆发,可是会酿出大祸的。本来是为了晋级来念书,却搞不好会身为男人在别的意义上晋级啦。

——撑住,撑住啊金次。虽然过去我都是靠背质数撑过危机,不过到最近我已经变得可以在脑中回想起数学教科书,进行更高难度的逃避现实——

(……对了!)

就在这时,进入轻微爆发的我奇迹似地灵光一闪。

于是使出半年前在东海道新干线上对亚莉亚和蕾姬使用过的那招——在两个女生中间像螺丝一样旋转的『火与风华尔滋』,同时蹲下身体滑垒,用潜行的诀窍逃脱出来。

然后像动作片电影一样翻转受身,在稍隔一段距离的地方单脚跪在地上。

不知不觉间变成互相用胸部夹住对方手臂的萌&菊代顿时「?」「?」地脸红起来,彼此分开。然后……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帮忙我准备期末考吧!」

我亮出自己带来的活页笔记本,保持单脚跪地的姿势向她们低下头。

答错问题就掐脖子的亚莉亚式教育会危及性命;华生在念书途中总是会莫名其妙要求复健;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怀疑白雪在教我功课的时候好像有在偷拍我;蕾姬没有教人东西的素质;贞德那个天然呆光是对话都很困难;理子根本就不用说;我和不知火两人一起念书又会被通讯科的白痴女生们传出莫名其妙的流言;虽然要看是什么科目,不过去找基本上成绩比我差的武藤教我功课简直没意义。

简单讲,至今在我周围都没有能够教我功课的适合人选。

不过,现在有望月萌——

听说今年冬天在补习班的全国模拟考中获得第71名的好成绩,将来搞不好会成为武侦高中史上第一位东大生而饱受教务科期待的这女孩……以匹敌神佛(绯绯神与斗战胜佛不算)的慈爱心,二话不说地答应教我功课了。

「以前你来我家的时候,我一直在打扰你念书,真的很对不起。那时候的我因为矢田同学的存在而太焦急了……不过进入武侦高中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不只是矢田同学,还有救护科的丽莎同学,同班的还有星伽同学跟贞德同学等等,大家都感觉是only one的竞争对手。」

萌吐了一下舌头,说出后半段我完全听不懂意思的开场白……

「因此现在——我决定要以自己的方式,成为对远山同学的only one而且一定也会成为number one……成为最能帮上远山同学的女孩子。要不然,我就赢不过其他女孩们了。」

「这、这样啊……」

虽然我完全搞不懂我不在学校的这段期间中,为什么萌和矢田蕾姬还有丽莎她们会变成竞争对手。但不管怎么说……

「所以就让我来提升远山同学的成绩吧。目标是考上武侦大,不,考上东大也不是梦的程度!首先就从这期末考开始。即使距离考试剩下的时间不多,但只要有计划地学习——成绩只会提升,绝对不会下滑的。」

她这段就职演讲听起来是如此可靠!

话语中带有和教务科那种『给我靠毅力背下来!做不到就接受铁拳制裁!』的旧日本军式精神论完全不同的正向积极性。

轻轻坐到枫木纹长桌旁的萌对我露出笑脸,拍拍旁边的折叠椅。于是……

「……谢啦。我对于像因数分解这类将来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怎么也提不起干劲去学啊……」

我一边对自己至今都没好好念书的事情找藉口,一边坐到那张椅子上。结果……

「那些东西将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啦!像下个礼拜的考试,还有大学入学考试也是。」

萌却用闪闪发亮的眼神对我说出这样一句话。

还真是干脆的想法,好成熟啊。

萌老师接着又……

「而且『干劲』并不是念书前先补满的东西喔。不是先提起干劲再念书,而是在念书的过程中涌出干劲才对。」

对总是会拖拖拉拉等自己提起干劲的我,说出了这样一项革命性的理论。

「是、是这样吗?」

「所谓的『干劲』——是指进行作业产生的快感。是透过进行作业刺激大脑中一个叫伏隔核的部位而涌出来的。利用那股干劲做事情的过程中,又会涌出更多的干劲。反过来讲,靠除此之外的方法是无法涌出干劲的。」

萌老师——仿佛是和利用手枪威胁念书的亚莉亚老师完全不同类型的家庭教师大姊姊。不会强调旧世代的那种毅力理论,相当现代。

(听她这么一说,的确……)

即使在做念书之类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时,只要开始后过了一段时间进入状况……就会变得不再需要『干劲』了。毕竟都已经在干了嘛。

可是——

「可是在最初刚要开始的时候……还是需要干劲吧?」

「嗯,需要喔。」

「我就是因为那个最初的干劲提不起来,所以都没办法说念书就马上开始念书。讲起来很丢脸,但我在念书之前总是会上网拖拖拉拉,甚至睡着。该说是我的心太弱了嘛……」

我搔搔后脑,红着脸招认自己的没出息后……

「不用感到丢脸呀,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萌左右摇晃她的鲍伯头,强而有力地否定了我的说法。

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说这个因为讨厌就不想念书的懦弱的心吗……

「因为讨厌念书的并不是远山同学的『心』,而是『脑』呀。」

「……脑?」

「嗯,脑并不是心,是为了生存而工作的肉体器官。是人类对于让自己这个生物个体活下去以外的事情本来就不太会关心的器官。因此脑对于『现场的安全与否』或是『动作的舒服与否』会反应得很敏感,可是对于『为了将来一点一滴努力』之类没办法马上获得报酬的行为,在本能上本来就会讨厌的。」

——在武侦高中进入救护科的萌,讲出的话带有脑生化学理论。

不知道该说是有种把学者的说法照搬的感觉……或是说有种NHK节目『老师没教的事』的感觉,但至少比教务科的毅力理论来得好太多了。听一听应该也没什么坏处。

就在我听着萌讲话的时候……

「这女孩讲的话很有趣吧?我也是跟她相处之后才发现的。」

菊代苦笑一下,走向纸杯咖啡贩卖机。

「……」

我望向她的背影,对那性感到与水手服格格不入的后颈短发不禁有点看得入迷时——

「所以说,只要抓到让大脑讨厌的事情……简单讲就是让自己讨厌的事情能顺利开始的诀窍,远山同学也能变得很会念书。」

萌忽然把身体靠近我,想要让我的注意力放回她身上。

因为从近处抬头看向我的动作,萌那对像布丁一样充满弹力的双峰——柔软变形到几乎快要撑破水手服的上衣。超、超级有分量的。

我不禁回想起自己的手臂刚才被那两团肉夹住的画面……又为了不要被萌发现我在注意她的胸部……

「让、让自己讨厌的事情顺利开始……是要怎么做啦?」

于是假装认真回到萌老师的『干劲学』话题上。

「设定出目标就行啦。」

「……就这样?」

「嗯,一开始先这样就好。远山同学现在念书的目标是?」

「避免期末成绩不及格。」

「……在这所学校还会不及格,远山同学你……呃,嗯,我知道了。期限设定到期末,目标是避免不及格。那么像是化学就只要搞懂这部分……」

萌说着,翻开我买来后都没看过的全新参考书,拿起红色铅笔在上面打勾。

看来是只要把她打勾的部分好好念过,至少就不会不及格的意思。

她接着对其他科目也同样画出底线。

这么一来——首先就能掌握我为了『避免不及格』,所必须完成的课题分量究竟有多少了。

话虽如此,但所有科目加起来的量果然还是很多。

想到要一口气把这些全部搞定,我就顿时没有干劲了。不过——

「这样的分量除以考试前的期间……一天只要努力个三小时左右,应该就能完成所有科目啰。」

一天三小时。这种程度我应该就能办到。

好像有点干劲了。

「远山同学,变得有精神了呢。」

萌露出仿佛让这项作战的前途一片光明的乖小孩微笑看向我。

就在我真的把萌看成救命女神,涌起想膜拜她的冲动时……

「计划要从巨观至微观,是吧?」

……端着一杯黑咖啡的菊代插入我们的对话。

看来菊代也是受过萌老师薰陶的学徒。

居然对非人哉排名上榜者的我和当过黑道的女孩子都愿意教导功课,萌老师简直是观世音菩萨了。

(既然一天只要三小时……我今天就先回宿舍轻松一下,睡觉前再念个三小时吧。)

正当我心中如此盘算时……

「还不能松懈喔,远山。你现在——一定在想先轻松一下,睡觉前再念个三小时对吧?」

呃。

该死的菊代,不愧是在地下社会打滚过,很擅长看穿别人的不良企图嘛。还有,你为什么也坐到我旁边来啦。

逃亡计划被识破的我,和眼神同样凶狠的菊代用视线『啰嗦啦』『果然没错』地互瞪对方。而且因为她坐到我旁边的关系,距离非常靠近。

「嗯嗯,『三小时』的难度其实还很高呢。」

在另一侧,萌老师则是把笔记本靠近我,写下日程表与时间分配。

结果萌老师的身体很自然地又再度贴近我,让我无论如何都会看到她上衣的胸口。

「哦、哦哦……好大,不对,好高啊。我说难度。」

虽然已经形容得很啰嗦了,不过萌那对把制式尺寸的水手服撑高变形到像玩具一样的巨乳——即使和年长世代的女性相比,偏差值应该也有67以上。而且不只是大而已,透过刚才的胸部老虎钳也证明过肌肉分量偏少,是在武侦女生中相当宝贵的双峰。

女生的胸部不只是看大小,也可以依照柔软程度进行分类——而萌的双峰不只是带有弹力,而且也充满让人感受到母性的水嫩感、脂肪感与奶感。虽然属于白雪·丽莎系统,不过在分类学上也有点接近中空知那种软垂胸。

这类型的女生,对爆发模式来讲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毕竟爆发模式本来就是为了繁衍子孙的能力,因此对胸部比较大,也就是比较容易养育婴儿的女生容易积极发动。

想着这些事情,我不禁回想起过去那些胸部系女生的双峰触感……

(不……不妙……!)

赶紧轻轻甩头,把记忆中的肤色果树园从脑中挥散。

另外也为了不要让自己的注意力被眼前丰腴的果实引走,我甚至还闭上眼睛——但萌老师可是为了我在笔记本上写出学习规划表。

要是我在这里闭眼祷告也很奇怪,于是我只好努力让自己的视野变窄,只看到笔记本的内容。

「计划要从巨观到微观。首先决定出整体目标后,再分出更细的目标。从一个礼拜要念的分量,细分出一天的分量;从一天要念的分量,细分出一小时的分量。再来是三十分钟,十五分钟……越分越细,最后决定出刚开始的五分钟要念到哪里。分到这么细之后,你看,让人开始想念书的难度是不是就降低很多了?」

萌用红色铅笔在参考书上标记出来、要我在五分钟内背下的内容……

只有一点点。

看起来根本不用五分钟,只要三分钟左右就能搞定了。

如果只是这点程度,就算是我应该也没问题。

「……哦哦,是啊。」

「那就五分钟,把这部分记下来吧。」

「只要五分钟就好吗?今天不是本来要三小时……」

就在我感到疑惑时,坐在我右边的菊代则是——

「远山,刚开始不需要想那么多。首先的目标是完成这五分钟的内容。」

拿出手机启动计时功能,说了一句「来,加油吧」便开始计时。

于是我抱着被骗也好的心情首先开始五分钟——

在教科书与活页笔记本之间来来去去,试着用功一下。

——哔哔!菊代的手机发出时间到的声响……

「好,结束。辛苦啰,远山。」

「……」

听到菊代这么说,于是我中断念书,抬起头——

「怎么样?干劲有没有涌出来……」

萌露出担心自己的脑生化学理论在我身上是否也通用的表情,探头看向我。但其实用不着她问我……我也发现到……

自己的确有种再继续念个三十分钟也没问题的感觉。

甚至还觉得被中断很可惜。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干劲』,我的确感受到了。

「有……」

「那太好了!其实还有其他很多诀窍,不过今天就先记住『设定目标,掌握整体作业的分量』以及『细分预定表,降低一开始的难度』这两点吧。那么接下来是从这边继续,到这边——二十五分钟。加油喔。」

就这样,我在萌的引导下,反覆几次『用功二十五分钟,休息五分钟』的循环——最后一口气连续一小时以上,合起来完成了三小时的念书分量。

……真有效啊,萌的这项『干劲学』。至少对我来说啦。

「既然已经决定一天三小时,就算遇到状况不错也不要再念更多喔。那样会减少自由时间,而且多念的部分到隔天会变得想拿来休息。接下来的部分等明天再一起到自习室来继续吧。」

萌老师弯起手臂微微隆起肌肉,摇曳她轻柔的鲍伯头秀发,对我露出微笑。

连学生的自由时间和隔天的干劲都有考虑到,真的是太先进了。

和教务科那种像血尿公司一样,只会命令学生『给我死命读书!』的教育方式,简直相差如隔世。我看干脆把教务科废除掉,让萌来当老师还比较好吧?

萌转身走向书架拿她自己念书要用的书时,目送她离开的菊代则是……

「来,辛苦你啰。」

又端了一杯咖啡来给我,然后……

「今后的社会就算是当黑道也必须念点书才行。远山,你要跟萌好好学习念书的方法,而且至少要到学校来上课喔?等毕业之后,我要让你当首任总裁,从头开始建立一个新组织。收入方面我会想办法的。」

对我说出了『现在暂时把你交给萌,不过将来跟我到黑社会来』的发言。

话说菊代,原来你是基于那种理由才对帮忙我念书这么合作啊?

「以前我就拒绝过了,不过我再拒绝一次。先姑且不论我个人如何,但远山家可是热爱正义的奇特家族。要是我到暴力团工作,绝对会被我哥,或者说我姊当场枪杀——」

——就在这时,很唐突地——

看着我讲话的菊代皱起眉头。

仿佛是她忽然发现什么事情似的。

「干么啦?我以前也说过了吧?我不会去当黑道的。」

「……没差,那种事以后再谈。」

身穿水手服的样子依然让我感到很新鲜的菊代,嘟起嘴巴将视线落到桌面后……

又瞥眼看向我。

接着……

「你小心点。」

用低沉的嗓音小声对我如此说道。

「小心什么啦?」

「什么都要小心。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不过现在的你背上有种被熏黑的感觉。」

「……那是什么啦?什么感觉?」

我露出一脸听不懂意思的表情后——

菊代把视线别到一旁,犹豫自己该不该讲出来……

最后小声告诉我一句:

「——就是跟我爸爸被杀时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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