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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卷 飞向绮罗月 5弹 假如能办到

后来尼莫返回指挥室──路西菲莉亚则是受到船员们的邀请留在餐厅,和大家愉快地玩起桌游。

而我们其他人走出餐厅后……

「我们想要学习一下关于列库忒亚人的事情。可以让我们在舰内到处绕绕吗?」

亚莉亚为了检查诺契勒斯内部,立刻如此直率地询问埃莉萨。真笨啊,这种事情应该要偷偷摸摸进行吧?就算我们是客人,诺契勒斯好歹也是一艘战斗舰,怎么可能答应那种──

「好滴,在本舰上,『学习』是受到奖励的行为。而且尼莫大伦也有命令我可以让两位自由行动滴。」

──竟然答应了。不只这样,埃莉萨还丢下我和亚莉亚,迳自走到下层甲板去了。

就这样,我和亚莉亚决定一方面当作餐后散步……分头进行舰内调查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希望能亲自确认这艘舰上到底有没有配备核武。毕竟要是去问尼莫这种事情,搞不好会掀起不必要的风波啊。

粗略来讲,核子潜艇的内部是由『飞弹发射基地』与『核能发电厂』两个部分所组成。而我要前往其中的飞弹基地部分,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因为墙壁上到处贴有舰内的平面图,走廊地板也随处有用法文、英文与未知语言──应该是列库忒亚的文字──标示往哪里走有什么设施。或许由于舰长尼莫是个路痴,所以在这类的标记上做得很彻底吧。

诺契勒斯从最上层往下分别有像座塔一样突出于甲板的指挥室围壳、上层甲板、中层甲板与下层甲板,整体呈现四层构造。中层甲板有我们刚才去过的医务室与船员餐厅,以及各种仓库、作业室、办公室之类的房间,感觉像公司一样。下层甲板则有核子反应炉,看来是对反应炉进行管制的区域。

由于在结构上必须从甲板上的舱门朝上空发射的缘故,核子潜艇内的大型飞弹通常都是以柱状方式垂直搭载。而我抵达的诺契勒斯中央部分的飞弹机库也是一块将上中下层甲板垂直贯通的广大空间……从悬空走道上首先可以看见这里保管了舰对舰飞弹(鱼叉)以及舰对空飞弹(海麻雀),数量多得吓人。要是尼莫发飙起来,恐怕可以对付一整队的航空母舰打击群呢。然而这些通常都是搭载一般弹头的飞弹,并非战略核武。

相对地,通常会搭载核弹头的,是潜射弹道飞弹(SLMB)──在这里也可以看见一枚呢。

话虽如此,但那枚白色飞弹看起来却很奇妙。全高约十公尺左右,应该是短程弹道飞弹。然而既非美国、法国,也非苏联或俄国、中国……不是任何一个保有国家的SLMB。八九不离十,那应该只是个空架子。毕竟周围看不到管控飞弹的船员,也没有任何辐射警告的标示。

(──换言之,这舰上只是搭载了核武的『可能性』而已。)

即便这样,依然无法百分之百完全断定那玩意是假的。也就是说,诺契勒斯拥有一枚或许能够发射,而且或许搭载有核弹头的SLMB。而站在诺契勒斯的立场来说,这样就很足够了。光是如此,任何国家都没办法对诺契勒斯出手了。因为那玩意假如真的能飞,假如真的具备核弹攻击力,自己国家就会完蛋。

诺契勒斯便是靠着这样的『可能性』逍遥于所有法规之外。

就跟伊·U、诺亚与纳维加托利亚一样。

我为了顺便确认其他武装,在中层甲板的走道上走向舰艏方向──路上看见几名船员一边清扫,一边仔细检查各处的粮食保存库。据说是万一发现害虫或老鼠就要彻底驱除的样子。另外我也看到具备美容师技能的船员在盥洗室帮其他女生理发。只是所有船员一见到我都会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并态度冷淡地与我错身而过。另外不晓得为什么,中层甲板竟然有三处淋浴室,而且其中一处被封闭了……但我同样不明白理由。

在中层甲板还有一处叫『舰内牢』、令人很在意的空间──在没有上锁而半开的铁条门内,有两名身穿蓝色水手服的船员蹲坐在那里。她们大概是闯了什么祸,在这里接受公开示众的羞耻刑吧。

仔细一看,那两人在狭窄的房间中手牵着手,因此……

「你们为什么要牵手?」

我一方面为了确认对方的反应,用英文如此询问。结果……

「……刑罚。」

「舰上规定如果吵架,就要暂时牵着手让关系和好。」

对于我的提问,她们都好好回答了。用英文。哦~听起来这应该是基于列库忒亚的文化规定出来的刑罚,或许要称作亲密接触刑吧?

而她们回答时的气氛让我再度感受到,诺契勒斯的船员们──也就是第一世代的列库忒亚人们,果然对于身为『男人』的我很冷淡。

如果考虑到爆发模式的问题,其实她们主动跟我拉开距离是件好事啦。然而我现在已经选择走上『门派』之路。如今我应该为这边世界的人类打头阵,率先理解列库忒亚人的事情才对,因此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就在我如此交抱胳膊继续走着……发现走道前方有一道往上下层移动的梯子。这是必须提高警戒的区域。为了不要又看见刚才在船员餐厅接二连三看到的那些玩意,我把视线固定朝着前方。不看上方,专注于前方通过那块区域。结果竟然从我前方──「唰──!」地伴随一阵滚轮声响,有个耳朵和尾巴像银狐的女生滑着滑板冲过来。因为舰身很长,所以在移动时也可以使用滑板是吗!诺契勒斯可真自由啊!

「呃、喂……!」

「呀──!」

差点要撞上我的银狐小妹妹赶紧把滑板前侧提高,利用后端摩擦地板的板尾煞车技巧紧急煞停。结果因为这样,她的裙子基于惯性朝前方「哗!」地全开,害我完全目击到一条白底上刺绣有深蓝色花朵图样的内裤正面了。这里难道不是什么潜水艇而是内裤艇吗!该死啊……!

眼角上挑的双眼魅力十足的银狐女孩,在满是美少女的诺契勒斯舰内也属上级的可爱程度,再加上相遇零点四秒就让秘密花园全开的爆发性情境,害我的血流都差点聚集到中央来。为了驱散血流,我赶紧原地实施激烈的深蹲运动。过关。接着重振精神后,不想再看见任何东西的我决定闭着眼睛摸墙行走,却又从通往下层甲板的梯子孔掉下去摔痛膝盖,因而作罢。

我就这么拖着疼痛的脚,抓着舰内到处像扶手的管线,一边休息一边走向舰艏──总算抵达保管有大量导向鱼雷(剑鱼)及反鱼雷用鱼雷(海蜘蛛)的鱼雷室。我本来还想说如果这里有从日本把中子鱼雷(NDD)偷过来就要好好教训尼莫一顿的,不过从保管方式看起来应该没有核弹鱼雷之类的玩意。

(但是也真奇怪,这间鱼雷室竟然看不到负责的船员……?)

正当我这么疑惑的时候,发现舰艏方向好像有几个人的气息。虽然被彷佛大量木材般堆积的鱼雷挡住看不见,但这里似乎还是有鱼雷手的样子。

即便我因为是男人而一直受到列库忒亚的女生们冷漠对待,然而为了促进两边世界的和平交流,还是应该由我首先努力敞开心胸,积极尝试交谈吧。

(值得感谢的是在这舰内讲英文姑且可以沟通,希望她们的英文很流利……)

另外虽然对于列库忒亚的女生们无法抱太多期待,但希望是不太可爱的女生们啊。毕竟现在非爆发模式的我面对美女就会慌张失措,紧张得把视线别开,没办法好好讲话。相对地爆发模式的我则会毫不在意地把美女逼到墙边,窥视对方的眼眸深处,冷不防地开始求爱。难道就没有个中间带吗?

我绕过堆积得像墙壁一样的鱼雷……发现在鱼雷室中有个角落没有摆放鱼雷。大概是之前在鄂霍次克海以及北太平洋对伊·U发射的鱼雷空出来,形成了一块像细长房间的空间吧。

那地方似乎被当成鱼雷手小组的起居室,在墙上的挂钩与鱼雷之间挂有三张吊床──于是我拨开那些吊床,说了一声「打扰啰」,并入侵到里面……

(……呜……!)

身材娇小而脸蛋看起来很淘气的女中学生、运动型而眼神锐利的女高中生、巨乳而感觉个性温和的女大学生,三种印象的女生所组成的鱼雷小队──隐约可以看出海豚、虎鲸与鲸鱼特征的这三位美女,正在换衣服……!

淡蓝、深蓝与黑色的三套水手服都掉落在地上,害我以为她们是全裸而差点心跳停止了。不过那三人身上分别还穿着淡蓝色运动胸罩配小鬼内裤、深蓝色一般胸罩&内裤、整套的黑色高级内衣裤。换言之她们只是半裸,因此我心脏的心房、心室之中也只有心房停止而已。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停止方式可真有技术呢。加油啊,心室!快施行捶胸复苏术!

「呜喔喔喔喔喔!」

砰砰砰砰!我瞄准心房用拳头持续捶打自己的胸口,进行自我心脏按摩。结果看着彷佛变成猩猩类列库忒亚人似的我──

「「「……?」」」

发色与眼睛颜色都呈现海蓝色,让人知道是姊妹的三个人却都只愣在那里而已,既不逃也不躲。正常状况下应该会一边尖叫一边用双手遮住自己身体的,但她们也没那么做。在身为男性的我眼前,她们都光明正大地亮出自己的内衣裤打扮。

这个反应──就跟玉藻和霸美,以及白雪的六个妹妹之中年纪最小的两人──淡雪与小雪以前在浴室跟我不小心遭遇时的反应一样。明明我吓得要死,对方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是女童的心态。毕竟第一世代的列库忒亚人是来自没有男性存在的世界,所以当然也就没想过自己裸露的身体会是让男性产生性亢奋的东西了。怪不得每个家伙都不懂得注意自己的裙子,对于我这个男性的目光一点都不在乎啊……!

令人惊讶地,我竟然轻松获准进入设置有核子反应炉控制房的下层甲板了。

那里是一间像核能发电厂控制室的房间──实际上真的就是那种场所吧──而根据舰内平面图看起来,动力传导装置及其他舰艇可动部位也全都集中在这个下层甲板的样子。

在控制房中像是河狸和鸭嘴兽类的列库忒亚女生们,由于对我害怕不敢讲话的缘故,只让我翻阅了一下英文的文件资料……从中可以得知诺契勒斯的构造是从核子反应炉透过巨大的绝缘管将高压蒸气送到涡轮,让涡轮旋转带动减速机获得动力。另外也有备用的柴油引擎,如果连它都不动了还能靠油压运转。是一艘冗余性很高,实战性很强的船舰。

(但话说回来……)

不晓得是不是尼莫流的管理方式,这间控制房的纪律也很松。似乎把这里当成起居室的核子反应炉小组正用埋设在墙上的电视欣赏着《魔戒》电影哈哈大笑。核子反应炉这种东西就算再怎么旧型也是透过电脑进行管理,所以她们这样是没啥关系啦,但拜托你们好歹也监视一下反应炉的状况啊。还有,魔戒是那种爆笑作品吗?

看来在这里也没办法跟列库忒亚人们打成一片的样子,于是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呜喔……!

又再度让我心脏受虐的是,在控制房的角落有个很大的塑胶充气泳池──而且有个身穿白色泳装、肤色也很白的列库忒亚女生浸泡在里面。由于她连头都泡在水里,害我一时以为是尸体吓了一跳。但我战战兢兢仔细观察的时候,她竟然在水中打了个呵欠。在睡觉啊。从她侧头部像外鳃的器官形状看起来……大概是六角恐龙类的女生吧。水槽用加热器的电线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Keep the water temp at 59°F until the end of hibernation(冬眠结束前保持水温为十五度)』的字样。真厉害,居然连这种人都有。和列库忒亚人之间的相互理解看来是前途多难呢。

在各种意义上巡过诺契勒斯的重要地点造成的疲累……再加上刚才看到有人在冬眠,让我也变得有点想睡了。然而在这艘人口过密的舰内应该难以期待像之前搭美军空母卡尔·文森号时那样分配到客房吧。我为了找尼莫问问看这件事而来到指挥室──却发现尼莫不在那里。或者说,诺契勒斯现在正处于自动航行状态的样子,在指挥室中只有见到声纳站的那位兔类列库忒亚人的身影。

兔耳女孩蹲坐在声纳席上,正莫名专心地读着书。毕竟潜水艇船员不像战舰船员,连舰上运动都没办法做,所以只能靠那样打发时间吧。

话说……她似乎一边读书的同时也有一边在监听声纳的样子,不过她戴的那顶头戴式耳机是将一般耳机改造后,把增设的耳罩戴在头顶的两只兔耳朵上。那么她侧头部的耳朵又是什么样子?总觉得那好像是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然而我还是感到好奇而从背后观察着她的耳朵周围,结果……

「──哇,别忽然冒出来呀。去死。」

兔耳女孩吓得从声纳席上轻轻弹了一下,用红色的眼睛朝我瞪过来。她接着把旋转椅转过来朝向我,可是却继续保持蹲坐的姿势一点也不遮掩……让裙底风光又全部被我看见了。不过一方面由于我多少已经习惯,再加上兔耳女孩大概喜欢化学纤维的触感而穿着布鲁马,让我不至于太过惊慌了。

好,毕竟这女孩的英文很好,我就尝试跟她交谈看看吧。而且她脸蛋有点像蕾姬,所以我只要把她想成蕾姬就能比较习惯,即使面对美少女也应该可以正常讲话才对。

「很抱歉我的存在感就是这么稀薄。你在读什么书?」

「教科书啦,别打扰我,去死。」

「什么教科书啊?」

「政治经济。明天要考试呀。去死。」

她虽然嘴上说着去死去死,对我的问题倒是都会好好回答。不过蕾姬的嘴巴可没那么坏,你这样对蕾姬太失礼了。我要求改进。

「考试……政经的?原来还有考试吗?」

「米希莉兹选择了这门课在学习。诺契勒斯是一艘战斗舰,同时也是一艘学习舰。就叫你不要打扰我了,这个下等生物,快滚。去死。」

砰!砰!兔子女孩米希莉兹坐在椅子上朝我腹部使出前踢。即使外观上看起来跟普通女生的脚一样,但她的腿似乎隐藏着兔子般的脚力,踢得我超痛的。就这样,我只好快快撤退了。话说,米希莉兹的米希和米菲兔的发音有点像,感觉真好记呢。虽然再怎么说应该都只是偶然啦。

……我真的困到撑不住了。虽然我一直刻意不看手表,但以日本时间来说我现在应该是处于彻夜未寝的状态。再不睡不行啦。

──诺契勒斯的睡床根本连找都不需要找。在成为居住区的上层甲板中,墙边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会被造成床位。然而那些床位都窄得像棺材一样,甚至让人觉得一般的胶囊饭店根本是天堂的程度。而且提供的用品只有垫子、枕头与毛毯而已。虽然可以拉起布帘让里面变暗……不过一点隐私都没有呢。但据说大战时的德国U艇上都只能像刚才的鱼雷室那样睡吊床的样子,相较起来这样算很好了吧。

至于说到为什么必须如此狭窄克难,原因就在于诺契勒斯的船员数量太多,舰内设备也很多的缘故。相对于上百人的船员,床铺却只有三十五张。也就是说全部船员无法同时就寝,必须分成三轮交替使用床铺。这也是我想睡却没办法睡的苦恼原因。

由于数量上的因素,床铺一直都是睡满的状态──只要有谁起床,立刻会有下个人睡进去。诺契勒斯的床铺永远都会有前面睡过的女生残留下来的体温,也就是所谓的温床状态。话说,我光是走过任何一张床铺近处都会闻到超香的气味,就爆发方面来讲同样问题严重。各种美少女们的气味调制出来的三十五种魔性鸡尾酒,无论进入哪一张床肯定都难以避免爆发吧。像现在我眼前就有一张床的布帘半开,里面有个鹿类女生呼呼大睡。而且这家伙睡相很差,让充满肉感的一边裸足都垂到床铺外面,枫叶图案的内衣裤更是展露无遗。即便我已经逐渐感到麻痹,变得只是看到也不至于动摇,但我有办法进入一个那样活生生的妖艳存在睡过的空间吗?难度也太高了吧……

(要不要干脆找个感觉不会太硬……有铺垫子之类的地方席地而睡算了……?)

烦恼到差点引发对卒的可怜人我,在舰内到处徘徊──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最初登舰时的那间大厅。

我已经到极限了,就在这里睡吧。反正鹦鹉螺图案的擦脚垫很软,只要把头放在上面,即使背部躺在钢铁上应该还是可以睡吧。

为了不要被女生们踩到,我把身体躺进通往上层指挥室的那道螺旋阶梯下面的空隙……嗯~螺旋阶梯的踏板是格子钢板,我躺在这里角度上会从正下方看见上下楼梯的女生们的裙底……但仔细想想我睡觉的时候会闭起眼睛,而且诺契勒斯的女生们具有即使被人看见裙底也不会生气的文化,因此不会有引发麻烦事件的风险。没有问题。

(好,晚安啦。世上无事乐过眠……)

──锵、锵、锵──

什么人从螺旋阶梯走下来的脚步声,让快要睡着的我又被吵醒了。对,还有声音的问题啊。到船员餐厅拿餐巾纸过来做成耳塞吧。于是我睁开眼睛──嗯嗯……又看见了。今天应该是我人生中看过第二多女生内裤的日子吧。现在已经吓不到我啦,而且我困得要命。话说这花纹可真稀奇,是扑克牌图案。跟亚莉亚一样呢。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变……变态!你在那种地方玩什么特殊游戏!就因为这里的女孩们穿的裙子很短吗!」

──呀哇!竟然是从被人看见裙底就会生气的文化圈来的人物──亚莉亚!光看见裙摆是深红色我就应该要察觉了!

发现有男人躺在阶梯下方仰望偷窥裙底的亚莉亚当场全身颤抖,让双马尾都被震到飘浮起来──然后用手将裙摆压到大腿内侧,冲下阶梯。我要被杀了!

「──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啊!」

「噫呜!」

然而战斗开始时的相对位置让我获得了优势。原本就躺在地上的我成功把双手伸进朝我扑来的亚莉亚裙下,靠临死之际的专注力将白银与漆黑两把Government都抢夺过来,创下了大爆冷门的战绩。

而且这里是阶梯底下的狭小空间,让我占有地利。我从Government中拔出仅存的两发子弹,但万一又被对方抢回去就完蛋了,于是我学丁的手法将它们吞进肚子。接着有如跳地板舞一样转换方向,让头部滑进阶梯下方隐藏起来,然后躺着对亚莉亚的脚发动阿里踢!这是上个世纪的职业摔角手安东尼奥·猪木用来痛击过拳王穆罕默德·阿里的战斗方式。一、二、三、喝啊!

「呜!明明是金次竟然这么行。看我的,嘿呀!」

「嘎啊啊啊啊!痛啊!痛啊!我的膝盖刚刚才摔过,快住手!」

仔细想想,亚莉亚并不是对地板招式一窍不通的拳击手,而是投摔打锁无所不能的巴流术高手啊。结果她自己也趴到地上,用上下颠倒的姿势抱住我左脚,施展膝盖十字固定。由于这是施招者会把屁股朝向被施招者的招式,因此强袭科教过遇到被人施展这招的时候就反击对手的睾丸,但亚莉亚根本没有那种玩意。武侦高中教的东西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嘛!

「你这个人只要一找到机会就干蠢事,这个笨蛋金次!真是对喜欢上你的自己感到火大!」

──喀叽!虽然我好像听到什么很不得了的发言,可是噫啊啊啊!膝盖脱臼的冲击让所有事情都从脑中飞出去了!

「呜嘎啊啊啊啊!」

「主、主人,请问你还好吗!」

似乎和亚莉亚在一起的丽莎也慌慌张张从螺旋阶梯跑下来,但装饰于她裙底的吊袜带以及纯白色荷叶边的某种物体同样被看光光了。拜托,饶了我吧……!

没有机会交换彼此调查诺契勒斯获得的情报──亚莉亚便气呼呼地离开了。后来,我靠远山家的整复术「喀叽」一声把膝盖扳回原位,摇摇晃晃站起身子……视野忽然随着「啪!」的声响变得昏暗──或者应该说变红了。

我一时以为是吞下去的点45ACP子弹在我体内爆炸,赶紧施展人肉帮浦术。结果两发子弹都好端端地从口中跑出来,所以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舰内的照明灯光变红了而已。

(这是……代表『夜晚』的意思吗?)

我以前在书上读过,在几乎与太阳无缘,而且来往于各种时区的潜水艇中,船员们很容易丧失时间感觉。这样到了目的地会由于身体时差对行动造成影响,因此舰内会适时表现夜晚的感觉。但如果变得一片漆黑,负责轮班的船员也会伤脑筋,所以是采用切换为红色灯光的方式。虽然遇到紧急状况或演习的时候也会使用红色灯光,不过身为副舰长的埃莉萨正一脸悠哉地吃着Pocky巧克力棒走过我面前,所以应该没事。

「呃~埃莉萨,我现在很想睡觉……这里有没有乘客用的床位,或个别房间之类的?」

我想说碰碰运气如此询问,然而……

「很抱歉,没有滴。只有舰长才有个别房间和专用床铺滴。」

果然没有的样子。但我如果睡地板,亚莉亚又会擅自跑来然后擅自发飙。真没辙,还是找张床睡吧。男人要有胆啊。

于是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嗅觉,尽可能寻找女生气味比较淡的床铺。虽然空床位本身就很少,选项应该有限……唔唔!这里几乎没有气味喔。没想到居然让我找到了床单跟毛毯都刚洗好没多久的床位。凡祈求的,就得到;寻找的,就找到。圣经讲得一点都没错呢。

很好很好。虽然三层床的上面两层都有女生在睡让我不太能接受,但如今只要她们别从上面尿床滴下来我也不会抱怨了。打扰啰~

我躺横身子钻进的这张床位,上下空间大约只有我身体厚度的两倍左右。虽然局促,不过只要把布帘一拉上就暗得刚刚好。

(……好啦,这下真的晚安了。睡觉乃极乐,无需花钱……)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

「……家主大人……」

我听到路西菲莉亚的声音,又差点心跳停止了。这、这三层床的中间那一层,睡的竟然就是路西菲莉亚。简直太不幸了!不过刚才那声音听起来应该不是在叫我,而是她自言自语。她还没注意到我。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家主大人……」

路西菲莉亚在上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呼、呼」地喘着气。而且还一直蠢动,让床铺的框架都轧轧作响。躺在下面的我都好害怕那床铺会不会「砰!」一声掉下来啊。

「……很好很好,就让我好好处罚你……」

她甚至还一人分饰两角,模仿起我的讲话方式。

呃,说真的她到底在搞啥……?我真的搞不懂,太恐怖了。

「……呜呜,这么厉害的处罚……但对我来说是奖赏呢……」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路西菲莉亚为何要做这种事,但她似乎非常沉浸于那段独角戏中。

好──我就趁她专注于那个神秘行为的时候脱逃出去吧。毕竟要是被她发现我在这里,总觉得好像会很不妙。

结果,就在我悄悄拉开布帘,把半个身体爬出床铺的时候──在一片红色灯光之中……

「……!……」

以前在明治神宫与我交手过的长枪手──瓦尔基丽雅竟然就站在床前,害我差点叫出声音。但仔细一看不对,她虽然在水手服外面套有简略式铠甲,绑成麻花辫的红发头上也戴着一顶尖头盔,不过和瓦尔基丽雅是不同人。刚刚我在指挥室也见过同类型的列库忒亚人,而从年龄看起来这应该是那个人的妹妹。也就是『瓦尔基丽雅亚种·妹』的意思吗?

瓦尔基丽雅亚种·妹抱着一个装满洗涤衣物的特大篮子,似乎对她脚边的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路西菲莉亚大人,我把换穿衣物拿来了。」

为什么要现在叫她啦!这不是会害我被发现吗!

「……嗯!……哦、哦哦,有劳你了,嗯。」

中层床位的布帘「唰」一声拉开后,路西菲莉亚从我上面钻出──垂下来的纵卷头发碰到我两边脸颊,像弹簧般弹了一下。呜哇,热带水果系的甘甜香气都飘来了。

路西菲莉亚身上穿着大概是跟诺契勒斯船员借来的黑色水手服,似乎感觉到有谁在下面碰到自己的头发的样子……

「──家主大人?」

结果她低头看向我愣了一下后,忽然把像是小鹿斑比的尾巴翘起来,爬出床铺……

「什么嘛,原来你躲在下面偷听我的声音呀。家主大人可真坏!害我羞耻得心儿怦怦跳呢。真是的!真是的!」

面露贼笑的路西菲莉亚把我推回下层床位中。走、走投无路了!

「什、什么偷听……呜哇呜哇,别进来!这里没有空间挤得下两个人啦!」

由于就结果来看我刚才的确像在偷听,让我没办法摆出强势的态度。路西菲莉亚就趁这时候从头上的犄角开始试图钻进我的床位──

「梅洛基丽亚,你就在旁边看看我和家主大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吧,嘻嘻嘻!」

「呃、嗯?好的,我会好好看。」

「居然想表演给别人看什么的,路西菲莉亚你兴趣也太低级了吧!」

正当我用双手抓住路西菲莉亚的左右两根犄角,拼命想要把她推出去的时候……

TOTOTE~TOTETITETOTE~!明明现在姑且算是夜晚时间,舰内却响起吵闹的军号声音。紧接着,哔──!哔──!哔──!从扩音器也发出刺耳的电子蜂鸣声。

这不是报时──应该是某种警报。

军号不断反覆TOTOTE~的旋律。看来那是用来传达目前发生状况的音调。瓦尔基丽雅亚种·妹──梅洛基丽亚听到那声音,立刻把洗衣篮抱到左手,用右手抓住像攀爬棒的扶手杆。

(……?)

诺契勒斯这时忽然开始倾斜。从行进方向来看,是左转舵。舰体呈现激烈的倾斜角度,朝左方紧急转舵。

一片红色灯光之中,眼前所见的东西全都如恶梦般变得倾斜。挂在墙上的粮食袋与柜子里的东西都发出沙沙声,墙壁、地板与天花板也轧轧作响,简直像是发生地震时的声音。

「咪呀!」

路西菲莉亚也有如前滚翻的倒转影像般,甩起修长的双脚朝外面滚了出去。

我则是从床位深处滑了出来,用半蹲的姿势试图站稳脚步。可是……

「呜……!」

──不行。我还是朝着用钢管舞者般的姿势抓着杆子的梅洛基丽亚摔了过去。

「呀──!」

梅洛基丽亚似乎也没办法躲开我的样子。这样下去两人必定相撞。可是万一她的头盔或铠甲──穿戴在身上的东西被我撞掉,她搞不好会跟以前瓦尔基丽雅的时候一样,按照列库忒亚规则逼我杀她爱她什么的。毕竟她看起来应该是那家伙的相近种族。

因此我调整摔倒的角度,不是朝梅洛基丽亚本体,而是选择朝她抱在手上的篮子撞过去。用棒球选手扑垒似的动作,让自己的上半身扑进洗衣篮中满满的水手服上衣与裙子,以及虽然我隐约可以猜到是什么玩意但一点都不想知道的五颜六色小布料。结果那里面居然还有大概是梅洛基丽亚她姊姊的铠甲零件,敲到我的眉间似痛非痛的。

「刚、刚才的警报是什么?敌袭吗?」

我将脸部与手臂从篮子里钻出来如此询问后,抓着杆子的梅洛基丽亚把头连同麻花辫一起摇了几下告诉我:

「那声音是前方观测到内波。进行回避。全体船员注意摇荡──的意思。」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总之不是敌人的样子。这下安心多──

「家主大人,没事吧~?如果有撞到哪里,我可以帮你敷敷喔♡」

──一点也不能安心啊!舰体的倾斜角度恢复后,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妖艳路西菲莉亚又想压到我身上了。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但她明显抱着其他意图想摸我的身体。休想得逞!于是我把双手往前伸,做出要把她推回去的动作。

结果我发现自己的左右手指之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像手铐一样拉在一起……让左右双手没办法分开到一定距离以上。这个有如丝绢又有如尼龙般触感滑顺,非常有延展性的黑色细长布料──啊!是刚才大概放在篮子里的最上面,路西菲莉亚那套华美装扮!而且还是下半身的。呃,也就是说现在路西菲莉亚是光着身体、只套上水手服的状态吗!好险啊!

「居、居然把我崇高的贴身衣物当成翻花绳玩耍,真不愧是家主大人,想像力真厉害。看到你那么做,让人有种被玩弄的感觉呢。呜呜、呜呜呜。好棒……」

「为什么你会知道翻花绳啦……?话说,瓦尔基丽雅!潜水艇必须闪避才行的内波是什么东西!既然你也搭乘过海底军舰(纳维加托利亚)应该知道吧?快告诉我!」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路西菲莉亚前进,因此我决定靠提问、回答的对话拖延时间,尝试窥探逃亡机会。双手保持着龟派气功的动作。

「就是海中莫名很硬的地方。」

该死!变态女的回答时间太短了!我都还没想出逃跑路径啊……!

顺道一提,抱着杆子蹲下身体的梅洛基丽亚则是……

「海中存在有因为温度差异造成的水层。尤其到水深五百公尺以上的深度,由于太阳热度无法抵达而有一块急遽变冷的区域。在那块区域的上下则会出现对流漩涡,就叫作内波。潜水艇如果被卷入其中将会很危险。」

对于我的问题如此仔细说明,害我也不能重新提问拖延时间了。

就在这时──TOTOTE~TOTETETITOTE~!再度传来军号的警报之后……舰体又急速倾斜。这次换成右转舵。我不禁把翻着内裤花绳的手往上一摆,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路西菲莉亚则是有如上体育课般往前翻滚,把她似乎躺到床上也会穿着的高跟鞋鞋跟用力压到我的脸颊上了。就像使出一招脚跟下踢。

痛痛痛痛……!等等,喂!这个爆发性的脉动是怎么回事?不要因为被长腿美女的高跟鞋压到脸上就涌起血流啊金次!以前被亚莉亚踹到爆发的时候我就在担心了,如果才十几岁就对女生的什么鞋子或脚部觉醒,可是会留下一辈子的怪癖!另一边的我现在都搞出什么香气追踪还是啥的,已经算危险边缘了啊……!

「嘿啊!」

我用路西菲莉亚的装束勾住路西菲莉亚修长的美腿,让黑色布料一边延展一边把高跟鞋往上抬高。接着当我为了逃跑准备站起身子的时候,被我推开的脚反而高高举起,路西菲莉亚在我眼前秀出一招低空抱腿后空翻。用高跟鞋着地后,她又把我推倒在地板上使出纵向四方固定。今晚我第二度中招的地板招式不是关节技,而是压制技。路西菲莉亚彻底盖在我身体上,让我仰躺在地上无法脱身……!

「不要这样──!谁来救救我──!」

对于我发出男女颠倒似的尖叫声,路西菲莉亚热情地不断磨蹭我的脸颊──

「不是那样,家主大人。你仔细看,我这是对你摆出服从的姿势呀。我刚才不小心用脚踹到家主大人的脸,请处罚我吧。在梅洛基丽亚眼前。」

你明明把家主大人压在下面还讲这什么鬼话?我本来这么想,不过路西菲莉亚现在的确是摆出五体投地的动作没错。但这个服从的姿势……不管我像现在这样被压在下面,或者像上次那样站在后面,到头来都是你占便宜吧?

「家主大人,快命令我。什么事情都可以。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呀……」

「那你让开!」

「除此之外。」

「……这混蛋……!」

就在我被路西菲莉亚压在底下拼命挣扎的时候……

「真不愧是路西菲莉亚大人……居然能够和男人这种生物靠得这么近。是何等博爱、何等仁慈的心呀……咕噜……」

用女童蹲的姿势蹲到我旁边的梅洛基丽亚则是像这样咽着口水,准备钜细靡遗地观察两边世界融合的整个过程。

该死,这家伙同样脑袋莫名其妙,一点都帮不上忙。简直糟透了!

「……吵死人了……而且又摇来摇去的……话说我好像听到金次的声音?」

呜哇呜哇呜哇!糟透的状况变得更糟啦!从三层床铺的最上层床位,竟露出了神崎·H·亚莉亚小姐的尊容!刚才也好现在也好,你在我周围现身得可真勤啊!

亚莉亚低头看见我好像准备当着别人的面前,跟路西菲莉亚干出什么夸张事件的样子……

「──金~~~次~~~!」

但她却只是把上半身从布帘中探出来,让双马尾垂到下面,用眼睛瞪着我而已。因为已经没子弹可用所以不开枪的意思吗?可是那样她应该会祭出铁拳或小太刀才对──呀啊!更强烈的一招要来了!由于周围灯光都是红色害我发现得晚了,她的右眼正在蓄积雷射啊!

「你、你敢射你就试试看!在这下面可是有核子反应炉喔!」

我为了自保而讲出史上最差劲的威胁台词,并且把身体一缩──更差劲地把全身都藏到用五体投地姿势盖着我的路西菲莉亚身体下面。虽然如此一来,路西菲莉亚G罩杯的双峰刚好会在我眼前,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忍耐,男人要懂得忍耐!男人的价值就决定于能够忍耐多少难以忍耐的事情啊!

「呜……明明是金次,竟然这么会动脑筋……!」

亚莉亚或许因为意识到路西菲莉亚现在依然是自己负责监护的俘虏,即使咬牙切齿也没有放出雷射。然而照她的个性,如果继续看着我被路西菲莉亚包覆的景象肯定迟早会发飙,搞不好真的会用雷射把路西菲莉亚、我和核子反应炉都贯穿。因此……

「路西菲莉亚,保持这个姿势往后退下!」

「知道了,家主大人!」

我让路西菲莉亚维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往后退,自己也缩着仰天的身体靠双脚背面匍匐后退。两人化为一体「沙沙沙」地退下,成功逃到走廊上了。

然后即使逃出了亚莉亚的魔眼,舰体依然一左一右地不断摇晃……

「嘿嘿嘿,家主大人如此喜欢我呢。真是开心。很好很好。」

路西菲莉亚忽然如此说着,对压在底下的我摸摸头。

「为什么会得出那种结论啦……?」

「因为家主大人命令我,利用我了呀。这就表示家主大人认同我的价值不是吗?我对家主大人来说是派得上用场的女人,所以很喜欢我呀……」

那是什么超理论啦?简直就跟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能像一休和尚一样构筑出『也就是说小金喜欢我的意思』这种创意回答的白雪是同类嘛。话说梅洛基丽亚,你究竟要跟着我们观察到什么时候?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

再度变成床铺难民的我,拖着挂在背后的路西菲莉亚疲惫走着。话说回来,真的不管哪张床上都有女生在睡,而且在红灯下看着那样的景象,就让我回想起荷兰的运河边那些只穿着内衣裤招客的大姊们,对血流很不好。

「路西菲莉亚,你现在已经没有脚戒封印,应该可以使用魔法吧?只要暂时一段时间就好,到我稍微更习惯这里之前……如果有什么让人把女性看成男性的魔法,拜托你施在我身上。列库忒亚有没有那种法术?」

「根本连男人都没有的列库忒亚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嘛。家主大人真笨。不过那笨笨的地方也好可爱,我很喜欢喔。家主大人~」

即使骂我笨也依然对我完全表示肯定的路西菲莉亚,从刚才就一直把她的双峰压在我背上。虽然视觉可以靠眯眼,嗅觉可以靠嘴巴呼吸多多少少防堵,但触觉除非在背部打麻醉针否则根本防不住。当然我身上并没有带那种东西,因此只能继续毫无防备地让有如生面团般柔软中带有弹性的无罩双峰在我背上又挤又弹了。

舒服得感到难受,泪水让视野都变得扭曲模糊的我……想说既然没床可睡就干脆睡在船员餐厅的椅子上,于是往下来到中层甲板。结果──哦?在餐厅更里面有一间点着白色灯光的房间呢。

我正觉得在到处是女生的空间中点着红灯光会让气氛有点猥亵,而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呢。就到那里稍微让脑袋冷却一下吧。

于是我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一间远比餐厅还要大间,有如教室的场所。不对,不是「有如」,这真的是一间教室。明明舰内连睡床都要精简缩小,这里却占了这么大的空间──甚至给人一种诺契勒斯是为了这间教室而存在的印象。

(……她们在学习……)

教室墙边有附玻璃门的书柜,各处桌上也有配备电脑,而列库忒亚人们就在那些地方有的读书有的看影片,进行学习。而且不只自习,也有人面对面坐着进行一对一教学,或几个人聚在一起讲课。

──诺契勒斯是一艘战斗舰,同时也是一艘学习舰──

我回想起刚才米希莉兹的这句话并走进房内,结果挂在我背后的路西菲莉亚忽然全身颤抖起来……

「──我不喜欢这里!我才不要念什么书!说不念就是不念!」

她接着「啪!」一声放开我,转身逃走了。哦哦!原来这里同时也是路西菲莉亚无法进入的「驱路结界」啊。虽然有如女校教室般的景象同样令人感到难受,但今后如果又被路西菲莉亚黏着不放的时候,我就到这里来避难吧。

即使我入侵其中,教室里的女生们也只会不时偷瞄我几眼,没有人对我讲什么话。感觉她们果然对于男人这个种族还很不习惯,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的样子。虽然我同样不擅长对待女性,可谓半斤八两──但这边的世界与列库忒亚之间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没办法马上变得感情融洽,现在也至少先习惯在同一个房间度过同样的时光吧。

就这样,我也决定在这里念书准备大学考试了。要睡觉等之后再睡也行。

我利用教室里的印表机,把自己原本下载存到手机里的习题pdf档案印出来。将这档案寄给我的松丘馆茶常老师,肯定也没料到我居然会在一艘核子潜艇中念书吧。

(另外我也有点在意诺契勒斯的船员们究竟在学习什么东西呢?)

……于是我一边念自己的书,一边趁休息时间窥探周围状况……

这些列库忒亚人们正在学习的,是这边世界的知识。

大家的学习程度各不相同,其中也有负责当老师的女生拿着硬币与钞票给女学生们看,从零开始向她们解释金钱的概念。像恩蒂米菈以前同样花了些时间才理解那些观念,在列库忒亚采行原始共产制的种族似乎不在少数的样子。另外,所谓的身分阶级在这边世界已经大致上变得形式化的事情,对列库忒亚人来说好像也是不教就难以理解。与此相关的自由民主主义,更是不好好学习就连概念上都无法明白的样子。

而她们尤其拼命学习的东西,是语言。从英文、法文到印度文、中文……也有人在学习日文。不过稍微听一下就能发现,她们的学习速度非常快。这可能因为分支为无数种族的列库忒亚人的大脑,本身就进化得容易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吧。一个人会讲三、四国语言,对她们来说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外从对话中还能听出来,列库忒亚与这边世界的共通常识其实也不少。像「杀人是重罪」、「不可以擅自进入别人家中」之类的规矩、法律是一样的。虽然由于魔法很普遍,导致科学水准大幅落后于这边的世界,不过列库特亚似乎也有相当于这边世界中世纪的水准──例如缝合手术、齿轮、活版引刷、投石机之类的文明。然而还没达到疫苗、引擎、广播、枪炮的水准。那些东西只有来到这边世界的人,从头开始学习理解才会使用。

(而那些学习的极致,就是这艘核子潜艇吗……)

就算来自科学技术水准较低的世界,也不表示她们脑袋就不好。包含列库忒亚人在内,人们都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学习从前人类花上数千年累积下来的知识。政治、经济、语言学也好,法律、医学、工学、IT也好──军事技术也好。

除此之外,那大概同样是学习的一环吧,在教室的一角还摆放有老旧的日本制游戏机,像PS2和超任等等。然后有一群人在那里玩着Final Fantasy或Dungeon Master等奇幻类的游戏。只不过大家都一边玩一边大笑吐槽,感觉享受乐趣的方式好像跟一般玩家不太一样。

那气氛……就跟日本人看到『对于日本知识一知半解的外国人,创作出来以日本为舞台的作品』而感到好笑的样子非常类似。奇怪的日文,夸大表现的日本文化,错误的历史、服装、风景描写虽然有时候也会引人不悦,但大致上都会让日本人反而觉得有趣。像最近理子就非常喜欢一部叫忍者杀手的美国作品。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正如以前我在镰仓的阿尼亚斯学院所感受到,而亚莉亚也透过直觉同意的假说──

我们起初以为列库忒亚人们像是从奇幻作品的故事中跑出来的,然而那个印象的顺序其实刚好相反。

这边世界的人们早从远古时代就知道了关于列库忒亚的事情。人们见到断断续续现身于这边世界的列库忒亚人,或听到她们亲口描述各种内容。而这些情报在世界各地对民间故事或神话造成影响,后来又以这些故事与神话为基础描绘出了所谓的奇幻世界。阿斯库勒庇欧斯之所以会盘踞于阿尼亚斯学院,也是由于那间学校的装饰品味类似列库忒亚文化的后裔──也就是奇幻游戏的风格,所以让她觉得住起来很舒适啊。

我一边念书一边听那些女生们的对话,也知道了白金在列库忒亚是被定位成『高级版的银』。终究只被当成银的一种,价值不如金。原来N的戒指阶级就是因为这样被定为金、白金、银、铁的顺序啊。关于这个阶级顺序之谜,就连梅露爱特都没能推理出来,不过『因为是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定义的金属排序』这种答案,再怎么说都太异想天开了,她猜不出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用路西菲莉亚送的自动铅笔写完补习班的作业,同时在脑海的角落思考着。

(恩蒂米菈以前好像也是诺契勒斯的船员……)

那么她肯定也在这间教室当过老师吧。

只不过她的知识相当偏向语言与系统工程学,所以其他领域的知识或许也反过来当学生请别人教过吧。说不定就坐在我现在这个座位上。

于是我对桌面轻抚一下后──离开这间让我获得了许多重要发现的教室。

现在我的睡意已经到达高峰,而且床位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事到如今只能使出最终手段了,去找这艘舰的最高权力者──尼莫,靠关系请她帮我安排一个睡觉场所吧。

我重新回到指挥室偷瞄,发现这次换成只有那个像拉斯普丁纳的龙女坐在里面吃着袋装点心,看不到尼莫的身影。于是我决定到刚才到处巡的时候已经知道位置的舰长室瞧瞧了。

舰长室门上挂个一块『休息中』的牌子,因此我轻轻敲门后……

「我是金次,想跟你商量一点事情。」

我用假如对方在睡觉也不至于吵醒她的细小声音报上名字……结果房门倒是很快就微微打开了。然后戴着眼镜的尼莫探出头,抬起眼珠看向我。太好啦,她还醒着。

「──进、进来吧。」

讲得有点害臊的尼莫让我进入了舰长室。这房内点的不是红色灯光,而是有温暖感觉的灯泡色照明。虽然空间不算大,不过深褐色的木纹地板搭配高雅的壁纸,看起来有如什么品味雅致的咖啡厅,让人几乎忘了这里是潜水艇中呢。

话说,由于尼莫那股像樱桃的酸甜香气非常浓密,这才让我想到一件事……这里是舰长室,而舰长是尼莫。换言之,这里是尼莫的房间啊。

意思是说,我竟然在姑且算夜晚的时间……来到了女生房间中。

这样一想,总觉得就尴尬起来啦。

「我去拿椅子出来。」

慌慌张张搬出两张木头折叠椅的尼莫现在没戴军帽,上半身也换成了一套吊带背心式的便服……让左右嫩肩都完全露在外面。从那少女风格的无袖上衣腋下与胸前看起来,她、她现在同样没穿胸罩啊。虽然我认为应该不至于像路西菲莉亚那样连下面都没穿啦,不过看来她真的就如门上牌子所写,正在放松休息中的样子。

而且用铰链锁在墙上应该可以竖立起来的舰长专用床,现在也呈现放下的状态,可见尼莫大概正准备就寝吧。我却在这种时候跑来打扰,真是对她不好意思。

因为从吊带背心的腋下缝隙好像差点让我看到尼莫的裸胸顶端,心脏顿时用力跳了一下的我,赶紧表示「我、我也帮忙」,并帮她展开折叠椅──接着两人就在书桌前一块狭小的空间面对面坐了下来。

用手梳理着自己天蓝色双马尾的尼莫,看起来果然也抱着让我进入了自己私人空间的意识,散发出难以平静的氛围。

看起来触感应该很舒适的酒红色灯芯绒短裙虽然长度很短,不过尼莫很端庄地并拢双腿坐下,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不时会展露出名家千金的感觉呢。

「赛风壶里还有一点咖啡,我帮你重新加热。」

尼莫把手伸向桌上一个座台式酒精灯点燃后,推进一个拆掉漏斗的烧瓶下面……气氛上感觉要好好招待我一番的样子。我其实只是来找她商量床位问题而已的,这下变得有点难以启齿啦。

(那就稍微跟她讲讲话吧……)

毕竟应该谈谈的事情也很多嘛。虽然由于时机很难掌握,所以没办法一口气全部搬出来讲就是了。

「……」

穿着单薄的尼莫扭扭捏捏地朝着侧面,脸蛋有点泛红地……紧盯着其实不需要顾得那么小心的咖啡。但又偶尔会瞥眼偷瞄我,露出思考着『金次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的表情等待我做出行动。

「……」

这下害我也觉得看着尼莫是教人很害羞的事情,而忍不住把视线转向房间各处。

用银行家桌灯照亮的书桌上放有手册、航海日志、万宝龙钢笔、海图、地球仪、量角器与指南针……柜子上则有个古老的座钟、鹦鹉螺的化石标本、像白雪般的结晶沉淀在下部的泪滴状天气瓶。另外还有个用玻璃与蚕丝绢制作的专用展示盒,里面非常宝贝地保管着一颗青玛瑙的吊坠,是我以前在无人岛上送给她的东西。虽然搞不太懂她为什么会如此慎重保管,但也许是当成告诫自己别再遇难的教训吧。

「……」

「……」

一旦沉默下来,就变得更难开口了。而尼莫似乎也一样,看起来有点紧张。

就在这两个胆小鬼都不讲话的时候,咖啡已经加热完──于是尼莫起身从餐具架上拿出两组白瓷的咖啡杯与杯碟。

在我的杯碟上多放一颗白巧克力后,尼莫为我倒了一杯,为自己倒了半杯的咖啡……再从镶在墙壁内的小冰箱中拿出牛奶,倒入自己的咖啡里搅拌。

她接着抬起眼珠看向我……

「……恩蒂米菈,给我杯咖啡欧蕾……」

小声如此说道,彷佛在问我『你记得吗?』的样子。

这是她在那座无人岛上吃到毒菇被我急救后,她醒来时讲过的话。

自己还记得那件事,也心怀感激──尼莫没有直接把这种话讲出口,而是透过这样泡咖啡欧蕾向我表达。像她以前寄压花附上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台词给我时,也被柯林斯称赞过,尼莫这个人就是很懂得情趣。这下让我也想重现在岛上发生过的事情,回应她一下了呢。

我笑着啜饮一口咖啡,代替『我记得。』的回答后……

「真是抱歉,让你背叛了N和教授。」

虽然很没情趣,但我首先对于这点向她道歉了。

毕竟在我必须跟尼莫谈谈的事情之中,我认为这是必须最先讲的话。

「──没关系。我一直以来认为,如果要创造一个超自然的存在能够自由生活的世界,与教授合作引发第三次接轨也是有必要的一帖剧药……但你所说的『让列库忒亚人与这个世界的人类不爆发冲突的融合之路』──假如能办到那种事,当然那样比较好。假如能办到那种事,我们这些超能力者们肯定也能在和平之中活得像自己吧……假如、能办到那种事……」

尼莫说着,把视线放到自己用双手包住的咖啡杯。

对于自己反覆讲出口的『假如能办到那种事』,带着似乎无法抱持确信的表情。

「总会有办法实现啦,别担心。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称号。」

「你有什么计画?」

「让丁去想吧。我刚刚才委托她的。」

「喂,我揍你喔。」

「呃,开开玩笑啦。要说计画我是有想到,但那也要取决于教授的行动。因此首先必须跟教授见个面才行。」

「会有生命危险喔,金次。」

「我早就习惯了。」

我露出苦笑后,尼莫也跟着苦笑回应。由于坐在椅子上依然有身高差距的关系,她抬着眼珠看向我。

亚莉亚和我面对面坐下的时候,多半会一副高高在上地仰着身子露出睥睨我的眼神……因此像这样有个娇小的女生坐在眼前抬起眼珠,而且还隔着眼镜看向我的情境,对我个人来说破坏力真强啊。尼莫看起来好小……

「诺亚和纳维加托利亚目前正一同前往白令海,下次与诺契勒斯会合的日子是下个月。会合地点还没决定,不过预定会在西半球。到时候应该也能见到教授吧。」

尼莫用手抓住眼镜,把脸朝另一侧轻轻转开的同时摘下眼镜。接着用手指转动桌上的地球仪,告诉我这些事情……但由于她把手臂举起来的缘故,让她的腋下还有吊带背心式居家服的空隙处都亮在我眼前,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房间的橘黄色灯光温暖地照耀着白皙的肌肤,使外观年幼的尼莫散发出妖艳的魅力。

「我知道了,在那之前就请你多多关照啦。话说,我们也必须防止夏洛克先跑去把教授干掉才行啊。在这点上会借助于你力量的可能性非常高。毕竟老实讲,要说到对付夏洛克的胜算,你或许比我还高。」

「嗯~这很难说。我不太想靠单舰与伊·U交战呢。」

「是啊,那种事我也不想干。像上次那种鱼雷战跟飞弹战,我已经受够了……」

后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因此我只能一直看着尼莫可爱到不行的脸蛋与身体,结果……

不、不妙,嘴巴里都流出口水来了。为什么啦!难得现在的状况可以跟尼莫谈谈各种事情的说,但冒出来的却不是话题而是口水,搞屁啊!呃~话题、话题……

「刚、刚才我在舰内到处看的时候发现……原来诺契勒斯具备学校的功能啊。舰体表面覆盖纯金的诺亚则是负责把列库忒亚人运送过来的船舰,而把技能点数全点到战斗力上的纳维加托利亚就是它的护卫吗?」

「大致上就是那样没错。列库忒亚人们首先会搭乘诺亚来到这边,在诺契勒斯上接受教育之后,登陆到世界各国并渗透其中。在陆地上的生活以及与N相关的活动,则是由先登陆的N出身者或这边世界的支持者提供协助。而为了使这些流程进行顺利,另外会让这边世界的人搭乘于这三艘舰中的任何一艘。我也可以算是其中一人。」

尼莫如此说着,把手放到自己左胸上──使得单薄的居家服紧贴到她身体上。虽然因此让她胸口的衣服空隙暂时闭起来是好事,但这下又换成衣服布料被拉扯导致右胸的形状完全浮现出来了。呜呜,她果然没穿胸罩~……

「N从以前就给人一种分成两个派系的印象。假如以船舰来划分,就是诺亚派与诺契勒斯派吗?滋噜噜~」

我端起咖啡啜饮,露出品尝味道似的表情自然地闭起眼睛。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将尼莫的胸部阻隔于视野之外,同时也能把口中的唾液吞下去。我真是太聪明了。不过仔细想想,我也不能一直闭着眼睛假装品尝味道啊。顶多五秒钟就是极限了。看来我果然没那么聪明的样子。

「拜托你喝得优雅一点吧。嗯,诺亚上有些成员才刚从列库忒亚来到这边没多久,其中也有不少人被一些从这边世界的角度看起来是反社会性的文化薰染得脑袋僵硬。将居住于肥沃土地上的人们赶走创造自己的领土,靠武力使他人屈服成为自己的奴隶──对执着于这类自我传统风俗的人,教授也会筛选,不让她们到诺契勒斯就学。至于无论经过多久都不愿展现柔软态度学习这边世界文化的人,也有很多到最后就是以就职的形式被移转到纳维加托利亚上。」

我原本猜想的莫里亚蒂派与尼莫派两个派系……原来虽不中亦不远矣。N整体分成保持着列库忒亚那种如战国时代般文化的人,以及有意愿学习这边世界文化的人,两种派系──分别由莫里亚蒂与尼莫率领。

──然而……多亏我快要进入轻微爆发而察觉到,她这段话中蕴含着某项重大的危险性。而且根据刚才这些内容,也让我在脑中一步接着一步连锁性地明白莫里亚蒂可怕的企图了。

但关于这点,似乎不应该现在立刻单刀直入地告诉尼莫。

毕竟那当中也包含了会深深伤害到尼莫的内容。

虽然总有一天必须巧妙顺着话题,把这些事都告诉她就是了……

正当我如此思考的时候,尼莫将喝完的咖啡杯放到桌上,因此再度把侧面朝向我……又做出要熄灭酒精灯的动作,结果这次好像真的从她腋下空隙中露出了粉红色的小樱桃──

我于是不得不中断严肃的思考,赶紧把视线往下移开……

(……呜……!)

这、这样不可以啊!刚才尼莫明明并拢的双腿……现在居然微微打开了!

虽然她应该是因为坐在椅子上把身体倾向桌子的缘故,为了保持平衡才把脚打开的──但这下她那条短裙深处、呈现一条纵线的白色与樱桃花纹的──

「路西菲莉亚不是很想跟你生小孩吗?」

──为什么?为何现在要提起这个话题──!

「哦、哦哦,我是搞不太懂那项理论啦,但那家伙似乎认为繁衍子孙是一种侵略手段的样子。」

「关于这点,我也认为应该迟早跟你谈谈才行。实际上,她说的那种侵略手法可以算获得成功了。你看看列库忒亚公会应该就能知道,如果把仅含极少部分基因的人也算进去,甚至有种说法认为这边世界的人类每二十人就有一人以上继承了列库忒亚人的血统。虽然主要应该只会遗传给女性就是了。」

每二十人就有一人以上──也就是百分之五以上吗!真是高到令人一时无法置信的比率啊。

不过这跟以前白雪说过具备最低限度魔力的女性──『每九人中有一人』的比率是相符的。毕竟女性之中占百分之十一的话,就等于占全体人口的百分之五以上了。

而有如在呼应我这项发现似的──

「我本身支持所谓魔力与超能力是来自于列库忒亚基因的说法。虽然也有像你妹妹──远山金天所使用的那种,被认为是这边世界特有的超能力……但我认为那可能就像路西菲莉亚一样,来到这边世界的种族个体数本身太少,所以成为了某种缺失之环吧。」

尼莫接着又如此说明,让我加深对超能力者的理解。

「我如今也总算能够明白……正如你以前在无人岛上说过,这件事将会成为人类历史的一次思考转向。列库忒亚不只是对遗传基因而已,对这边世界的神话也有造成影响。像瓦尔基丽雅是女武神华尔裘莲,路西菲莉亚是路西法,兽人类的列库忒亚人在日本或埃及的古老故事中也是耳熟能详的存在。哈比鸟和飞龙我更是亲眼见过,所以我已经能接受……但如果第三次接轨让那样的存在们大举入侵到这边,对于社会的刺激未免太强烈了。」

「可是,这个世界应当要明白。一方面也为了如今依然畏惧遭受不当待遇而躲藏起来的魔女和超能力者们。既然迟早要明白,就应该现在明白。即使过程中必须跨越冲突也在所不惜。我以前一直是这么想的──」

如此主张的尼莫……眼神看起来有如冒着生命危险与种族歧视问题奋战的许多领导者们,或不惜与教会对立斗争,也要将地动说传达给世人的天文学家。

嗯~……就我的想法来说,我倒觉得她太过正经八百,把事物推动得过于急促了。总觉得欧美人好像经常有这样的倾向呢。虽然也因为这样,让他们的文化进步发展得比其他地区快速就是了啦。

不过如今她好不容易脱离了激进派的莫里亚蒂,愿意向我们靠拢了。

我还是别胡乱对她说教,现在先稍微再错开话题,让彼此多共享一些情报比较好。

「虽然都讲这个世界,但其实各国政府对于列库忒亚和第三次接轨的态度想法似乎不尽相同。这边世界的大家立场不一致也是个问题。我也多少有所耳闻,不过实际上目前究竟哪些国家是『门派』,哪些国家是『砦派』啊?」

我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吃着白巧克力如此询问后──

「中国、俄罗斯和印度是『门派』。它们各自都抱着试图从列库忒亚获得超自然力量,进而争夺地区霸权的野心。对于N的船舰也是只要付钱就愿意提供补给。至于美国和西欧则是『砦派』,试图阻止来自列库忒亚的移民。这是超能力者们为了不让自己的既得利益,受到新来的列库忒亚人侵犯而进行政治游说的结果。」

「虽然我之前就听说过类似的内容了,不过这分裂方式感觉可真麻烦啊……」

「日本大概因为对美中双方的脸色都必须顾虑,所以立场暧昧。由于稍微偏向『砦派』的缘故不愿向我们提供补给,但即使我们在近海航行也不会派出军舰追踪。」

「怪不得诺契勒斯明明出现在千叶海域,海上保安厅跟海上自卫队却都没有动作啊。」

「虽然他们也不会允许我们光明正大地停靠到横须贺港,或者在东京湾浮上海面就是了。就我个人来讲,我其实本来很希望能够从你住的台场登陆的,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搭电车迷路了。啊,不过要是这样,我也就不能跟你……有那段Rendezvous了……」

尼莫讲出Rendezvous这个除了『会合』之外──也代表情侣间幽会的法语词汇,并扭扭捏捏地……抬着眼珠试探我的反应。脸上还浮现出彷佛在向我确认『把那当作一场幽会,没问题吧?』的淡淡苦笑。

搞、搞啥啦?明明我想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严肃话题的,她却冷不防地插入了这样一个诱惑的单字。

我因此一时措手不及,没能马上回应『那只是把你从东京车站带回台场而已』……一秒钟、两秒钟,僵在椅子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结果这两秒钟使状况变得对尼莫有利──让她有点开心地腼腆一笑,双脚像荡秋千般轻轻摇荡起来,有如滴答滴答地数着最终时限的钟摆。

『既然你不否定刚才那句「Rendezvous」,我心中就认定那是一场情侣幽会啰?』

她的言外之意完全是这个意思。但气氛上又已经让我讲不出『那才不是什么约会之类的行为,我要求订正。』之类的话了。

带有薄薄一层脂肪但不会过粗的白皙小腿肚不断摇荡,连带使得椅子上的大腿也跟着蠢动。我的视线因此被诱导过去,这才重新注意到尼莫的双脚分开……或者说从刚才她熄灭酒精灯让房间稍微变暗的时候开始,她的双脚就一直分开着。明明她刚开始还双脚并拢,坐得很端庄的说!

尼莫的吊带背心空隙内侧也好,酒红色短裙底下也好……明明起初都是『好像看得见却看不见』,但总觉得似乎随着交谈过程中悄悄地被切换成『好像看不见却看得见』了。不妙,这……难不成是她故意的?

(刚才尼莫给了我一个巧克力,不过听说……从前巧克力在法国被当成是一种媚药的样子……)

就在我想起这个根本无关紧要的小知识时……

「呵呵!金次,你脸颊沾到巧克力啰。」

时间到,你没否定我的『Rendezvous』呢──尼莫彷佛这么说着并从椅子起身。

「呃、哦、哦哦。」

不知所措的我用手摸了一下脸,发现那里的确有沾到刚才吃的白巧克力。

糟了。这状况就跟刚才路西菲莉亚想要帮我擦掉脸颊上的咖哩时一样,可能有尼莫想帮我擦脸的风险。要是她借着这个理由靠近到零距离,我可不知道爆发血流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然而这里又没有放什么餐巾纸,我就用自己的手帕擦掉吧。

「诺、诺契勒斯的食物都太美味了,所以我总会忍不住吃太快啊。」

我说着,从胸前口袋掏出手帕──咦?我的手帕应该是素色才对,怎么不知不觉间印有图案了?樱桃的图案。而且还变得触感好舒服,彷佛百分之百纯棉的柔软布料一样。明明应该是不织布的防尘布料才对啊。

(等等、这……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我这么想着,把擦掉脸颊上巧克力的手帕摊开一看。结果……

「──呀啊──!」

尼莫一看到我的手帕,忽然惊讶得连水蓝色双马尾都翻过来,原地全身弹起。而且从脸蛋、脖子到肩膀都一口气充血变成粉红色了。

(……?──呜……!)

呃、这、这、这个……不是手帕……是内裤啊!尼莫小妹妹的内裤!为什么你会跑到我口袋里!啊!难道是刚才我一头栽进瓦尔基丽雅亚种·妹──梅洛基丽亚手中的洗衣篮时,不小心掉进来的吗!

「之前在岛上的水泉边也是一样,为、为、为什么你老是要偷我内裤!」

一反刚才尼莫充满情趣的演出──我竟然用超级没情趣的方式,无意间重现了以前在无人岛上的一幕啦!

「……不、不对,这是不幸的偶然造成的产物……!」

完全没有意思要听我辩解的尼莫提督阁下扑向挂在舰长室挂衣架的一把剑鞘──「锵!」一声拔出来啦!那把刃长三十五公分、在狭小的舰内也能方便挥舞的、高贵的尼莫家之剑!

我逃出舰长室的同时,把揉成球状的樱桃布全力掷向走廊远方,趁尼莫跑过去捡的时候朝着相反方向拔腿冲刺。借由这项诱饵作战赢得生存权的我,接着躲进诺契勒斯的厕所间……就在我哭哭啼啼的时候,有人进到隔壁的厕所间了。

真讨厌啊。毕竟我属于想像力非常丰富的类型,因此为了不要听到水声而准备塞住耳朵──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银发纵卷双马尾的头从上面看下来,害我差点被吓死了。

「远山金次,你在哭什么滴?都有人跑来抗议说厕所传出像幽灵一样的声音啦。这里是女生厕所,你快出去滴。」

靠画红妆的手引体上升到门上如此对我表示的,是副舰长埃莉萨。

「诺契勒斯只有女生厕所,我有什么办法?话说,虽然你刚才已经说过没有……但我还是希望有间个人房啊。要是没个地方让我躲──呃不,让我睡觉,我会撑不住的。」

埃莉萨听到我这么说,便结束引体上升动作放下身体……

「那就特别为你准备一间个人房间吧。跟我过来滴。」

她隔着门板对我这么说道。呃、有个人房喔?好耶!既然有,拜托你一开始就提供给我嘛。太好啦……这下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后来埃莉萨不知为何还把声纳手的兔耳朵·米希莉兹也带过来──

两个人带着莫名像在憋笑的表情,领我来到舰艏的右舷侧。那里有一间深度颇深的房间,可以看到大量纸箱杂乱堆叠到深处。与房门相对的另一边还可以看到人形靶,房内也有些许古老的火药气味。进入房间后……我发现这里由于管线配置的缘故容易积热,让房内有点闷热。脚下地板则铺有柔软的吸音砖。

「虽然现在当成仓库,不过这里原本是手枪的练习室。再之前还曾经装设过高频声纳的辅助装置,因此是一间完全隔音室滴。」

「你在这里想哭就尽情哭吧。不管你发出多大的声音,外面都听不见的。」

在幽暗的灯泡光线中,站在房门外的埃莉萨与米希莉兹对我这么说明后……

「谢谢你们。但房内有点热,可以让我把房门开着吗?」

我如此说着,并转回头──房门却反而「砰!」一声被关上。

……搞什么?真没礼貌。

「喂。」

我上前伸手开门……咦!居然被上锁了。

「呀哈哈哈!──你可是把美丽的瓦尔基丽雅大人以及伟大的阿斯库勒庇欧斯大人杀死的仇敌呀。去死。」

米希莉兹的笑声听起来彷佛莫名遥远──这是隔音门──紧接着……

「你就在那里面变得下落不明,化作一具干尸吧。男人这种生物,根本不配搭乘诺契勒斯滴。」

──不妙,我被关住了……!

就在我察觉这点的瞬间,房门发出「噗嘶!」一声,然后就完全听不见门外的声音了。诺契勒斯是一艘隔音舰,而我现在还被监禁到里面的隔音房。太糟糕了。这舰上的船员们的确都对我态度冷漠没错,不过由于她们大致上表现中立,让我疏忽大意了──!

姑且不谈原委如何,我至今确实和好几位列库忒亚人交手并打倒过对方。虽然我不记得有杀害过任何人,但也许根据列库忒亚的文化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在战斗中失去消息的人就是被杀掉了。瓦尔基丽雅与阿斯库勒庇欧斯都是N的大人物,因此会有人想瞒着尼莫把我这个杀掉她们的仇人抹消掉其实也不奇怪。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副舰长埃莉萨居然会成为这项复仇行动的犯人。她之所以对我保持还算友善的态度,原来是为了让我松懈的演技。然后刻意营造出使我容易找她讲话的氛围,知道我正在寻找床位的事情后,特地准备了这个房间。

(……该死……被骗了……!)

骗人没有错,被骗的才是傻子。这是武侦界的不成文规定──但我也太常被女人骗了吧?由于体质的缘故让我一直都在回避女性,结果就总是搞不懂女人心中在盘算什么了。

话虽如此,不过遇上这种时候,生存力很高同样是武侦的特质,也是我这个男人的特质。虽然因为是军用舰的门,光靠解锁钥匙(撞匙)应该很难解锁,但门板的这一侧也有钥匙孔。立刻开始解锁吧。反正不管我怎么叫外面都听不见,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吧。更重要的是既然这房间完全隔音,就代表这是个没有通风的空间。从狭窄程度估算搞不好只能撑一小时,再怎么久顶多也两小时就会缺氧了。

于是我从武侦手册拿出撞匙,准备开始解锁的时候……

「……呃,主人……」

从我背后的纸箱后面忽然传来声音,害我吓了一跳。对方背着一把莫辛·纳干,身穿水手服套围裙──这不是丽莎吗!

「呃、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路西菲莉亚大人委托我制作大量咖哩面包,说是要发给舰上的各位,宣扬其美味……而我在找咖哩粉的时候闻到这里有味道,所以就进来了。」

如此表示的丽莎,手上拿着大概是从纸箱中找到的咖哩粉罐。

「那你运气可真差,跟我一起被关起来啦。这舰上似乎有些人对我怀恨在心的样子。我正要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这个门。」

「是、是这样吗?」

这么狭小的密闭空间中,现在关了两个人。

也就是说──到缺氧前剩下的时间必须估算得更短了。要加快行动才行。

在昏暗又闷热的密室里,我观察着房门。该死!这门居然有三道锁。虽然正中间只是一般的弹簧锁……但靠近地板与天花板两侧的锁却是我没见过的类型,而且位置也很差。

假设到我缺氧而丧失专注力之前还剩五十分钟,三道锁的限定时间就暂定为中段十分钟、下面二十分钟、上面二十分钟吧。虽然这样分配已经算非常急迫──也只能拼啦。

「……丽莎,这房间有些什么东西?」

我把解锁钥匙插入中段的锁孔,朝旋转方向持续施力的同时用撞针前后擦碰锁芯内部。彷佛在证明这房间不通风似的,室温逐渐升高,让我很快就满身大汗了。

「有很多种类的东西,全都是罐头。但没有开罐器……」

「反正现在不是要开来吃。你去打开一个罐头,然后把盖子拿来给我。就算没有开罐器也没关系。房间深处不是有个射击靶吗?你把那拿掉,我想后面应该会有坚硬的墙壁。然后你用像是要把罐头边缘的突起部分磨平的角度在墙上磨罐头。小心别磨到自己的手指了。」

丽莎听到我一边开锁一边如此说明后,跑去把人形靶拆下来──便发现后面是防止子弹贯穿用的水泥墙。接着有如磨萝卜泥一样用力在墙上摩擦凤梨罐头。由于罐头在构造上只要削掉边缘的接合处就能打开……

「哇!开了。」

「很好,我这边也快好了。你把盖子拿过来。」

我将丽莎递给我的罐头盖子夹入暂时解开的中段锁的固定闩部分。毕竟要是对方发现门锁被解开,又从外面重新上锁,可教人吃不消啊。我看了一下手表,从我被关进房内经过了十二分钟。虽然呼吸还没问题,但已经热得让我把外套脱掉了。

接着是下面,靠近地板的门锁──但这高度光蹲下还不够,必须全身躺在地板上进行作业才行。手臂就算了,但一直把头悬在半空中可真吃力啊,脖子都开始发抖了。

结果丽莎看到我这样子后……

「那个,主人──如果您不介意,请用丽莎吧。虽然丽莎只能在这种小事上帮得上忙而已……」

她拿掉莫辛·纳干与围裙,在我旁边跪坐下来。是让我躺大腿的姿势。虽然就爆发方面来讲很不好……但现在也不是讲那种话的时候了。我就借她的大腿一下吧。

于是我把头放到丽莎有如棉花糖般柔软,又散发出枫糖般香气的大腿上──继续与分隔生死交界的这道门缝搏斗。

就在这时,一滴水珠落到我脸颊上……

「啊啊!主人,非常抱歉!」

容易出汗的丽莎赶紧用真正的手帕帮我擦掉那滴汗水。我瞥眼一瞄,发现她已经冒汗到颜色很淡的金发浏海都贴附在她额头上了。这么说来,以前我和丽莎在伦敦寄宿的那间锅炉室旁的阁楼房也是热得要命。当时丽莎那对雄伟的双峰下面也有冒出汗珠……

(……不、不妙……!)

必须讲些什么话冷静下来,否则我无法专心解锁了。而且就算没有这段回想,甘甜的汗水气味现在也有如水蒸气般不断从丽莎身体散发出来啊。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让她去做什么磨萝卜泥运动了。

「……你遇到了米莎开心吗?」

「是的。」

「这下知道自己的起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会不会让你感到很冲击?」

「不,完全不会。发现新的真相,是让人生走得更正确的第一步。更何况,引导丽莎到达这第一步的──是主人。只要是主人所指引的路,对女仆来说全部都是正确的。无论要前往什么样的场所、什么样的地方,丽莎都会追随主人的。」

「就连这种像监狱一样的房间也是吗?真的很抱歉啊,居然把你也卷进来了……以前在远山武侦事务所也好、在罗马也好、在平流层也好……」

现在已经超过按照原本预定应该已经把下面的锁也解开的三十分钟──除了闷热的室温之外,也逐渐开始缺氧。我还是趁能够道歉的时候先道歉吧。

「……请问您还记得布尔坦赫吗?」

「那当然。在布尔坦赫那段日子,是我这几年中最和平的时光啊。」

布尔坦赫,外观呈现星星形状的古老堡垒小镇。在极东战役中遭到师团、眷属双方追缉的我和丽莎,选择潜伏躲藏的荷兰边境乡村。

那段闲适、平静又安宁的日子──

「……丽莎有时不禁会想,如果那时候时间停止下来该有多好……」

丽莎露出柔和的微笑,轻轻闭上眼睛。

彷佛在那修长的睫毛底下、眼皮的内侧回忆、怀念着那段时光。

「也许吧。」

「啊啊,主人……能够听到您这么说,丽莎由衷感到幸福。」

「──呃、喂,别露出那种好像『这下已了无遗憾』的表情啊。放心,我会把门打开。不过确实,那时候多亏有你,让我过得很愉快。谢谢啦。」

虽然嘴上逞强──但我还是趁活着的时候,除了道歉之外也向丽莎表达谢意。

这个锁很复杂,即使我已经掌握了构造,但恐怕光用撞匙是无法解锁的。丽莎似乎也有隐约察觉,到我们窒息死亡之前都无法把锁解开的可能性很大。在锁的深处有个如果不破坏就无法打开的部分,假如有其他工具或许还能靠蛮力解决……但光靠这把解锁钥匙根本碰不到那部分。该怎么办?

「当初能够在布鲁塞尔的地下道与主人相遇……丽莎真的非常幸运。因为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如果手中有一把枪,丽莎恐怕早就举枪自尽了……」

「那可真庆幸事情没有变成那样。毕竟假如真的发生那种事,我也会在布鲁塞尔完蛋,没办法活到今天啦。」

不妙。我和丽莎的对话正阶段性地往过去回溯。我以前在强袭科学过,这是被逼到生死边缘的人们常干的事情。也就是尽可能闲聊往事,借此让心境远离现在所处的状况,进而淡化对生存的执着与对死亡的恐惧。

而兰豹说过若要抵抗这样的精神状态,可以创造新规则的猜拳,或者互相取新的绰号……内容不拘,总之做些新的事情就对了。因为如此一来等于在暗示宣告,自己今后还要继续活下去。

──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以来都希望丽莎能改掉,就趁这机会拜托她吧。

「丽莎,呃~……你跟我是同年对吧?拜托你差不多也改掉对我用敬语讲话的习惯啦。还有那个『主人』的称呼也是。」

「不,关于这点即便是主人您的命令……」

「我就是在讲你这点。拜托你用对待平辈的口吻,用什么新的称呼叫我看看吧。」

我一边「喀锵喀锵」地尝试解锁,一边如此强迫对方──结果丽莎有点无奈地垂下她形状优美的眉梢……或许也由于闷热的缘故,脸蛋越来越红。然后在我的头上彷佛把脸伏下到自己胸口似地……

「……怎么这样……丽、丽莎很为难呀……金次……同学……」

隔着胸前的双峰,她翠绿色的眼眸泛出水光,一如我的命令改为对待平辈的口吻,用加上同学的称呼叫了我一声──

(……!)

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种我和丽莎的心一口气贴在一起似的感觉……!至今我与丽莎之间透过敬语口吻保持的距离,竟然光因为刚才那样一句话就被拉近到一般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女生之间的感觉。简直就像原本被对方用名字称呼的男人结婚之后被称为「亲爱的」一样,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幅靠近──扑通!──来、来啦──……!

……真不愧是丽莎,居然光用一、两句话就唤醒了我的血流呢……!

「──你还是保持敬语就好。我永远都是丽莎的主人啊。」

「……是、是的,主人!请原谅丽莎失礼了!」

丽莎在我头上鞠躬敬礼,让一滴滴闪耀的汗珠跟着洒落下来。哈哈!看来我真的太过勉强她了。另外,我也学到一课。主人、Master、家主大人──男性虽然光是被女性如此称呼就会满足支配欲望,在爆发方面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被女性用对等的立场称呼则会有种亲密的感觉,同样很危险。那么被称为奴隶或猪就不爆发吗?并不是。我至今被包含亚莉亚大小姐、贝瑞塔大小姐在内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女生们,触发觉醒的血流便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如今我才总算有足够的度量承认这件事,不过其实高一的时候,兰豹老师也让我爆发过好几次呢。

那么究竟该怎么办才好?答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女性无论站在下中上哪个立场,都是会让我胸膛发热的存在。换言之就是:大家不一样,大家都很棒。

唉呀,该回到开锁上了。现在已经经过四十五分钟。虽然一方面也由于缺氧的缘故让另一个我好像没想到,不过只要用手枪应该有办法破坏锁芯深处。

于是我把枪口靠在解锁到一半、撞匙还插在里面的锁孔上──盖上防弹夹克防止跳弹或碎片飞散。

「丽莎,你退后。」

「是,主人。」

──贝瑞塔「砰!」一声喷出火光──成功破坏了下面的门锁。接下来必须解决上面的门锁,但这次反而换成位置太高,让我握枪的手伸不到锁孔。

「丽莎,帮我穿上夹克。」

「是,主人。」

「另外把莫辛·纳干借我一下。子弹只要一发就好。然后你躲到房间里面去。」

「是,主人!」

因为丽莎好像对于能够重新叫我主人的事情感到很开心,所以我不断对她讲话,让她可以叫我好几次之后……

我首先拔出光影,切下一小段腰带的绳索。然后用那绳索把解锁钥匙绑在借来的莫辛·纳干枪口附近。把解锁钥匙插入上面的钥匙孔,花五秒钟处理掉锁芯与锁闩──如果是爆发模式,我闭着眼睛也能办到──接着计算跳弹的角度……

只靠手感拉开莫辛·纳干的枪机,装入7.62×54R子弹,把枪机往前推,再往下退四十五度,伴随「砰锵──!」的独特金属声响,开枪。然后扳起枪机拉柄,往下一推,排出弹壳。把用完的莫辛·纳干·丽莎型交还给从装罐头的纸箱后面走出来的丽莎后……

我再用一点秋水的力道一推,房门便「磅──!」地猛然打开。如此一来,事件就落幕啦。

「……呜……!」

「──呀……!」

在走道上,以为成功干掉我的埃莉萨与米希莉兹正拿着果汁在干杯……不过当她们一发现我,就当场脚软瘫坐下去了,脸上还露出担心被我报复杀掉的表情。

「刚才丽莎也在房间里喔。这凤梨给你们,好好享用吧。」

我不会杀掉什么人的──虽然我没如此明讲,不过相对地,将刚才丽莎打开的罐头交给她们两人当成暗示。

接着……

「我会把『门』打开。只要门的另一侧有女性。我不会怨恨的。」

用爆发模式的磁性嗓音如此表示后,我带着丽莎一起离开现场。感受着背后那两人依旧瞪向我的视线。

──让我们互相理解吧──

我虽然对丁这么说过,但其实言易行难。

舰上的女生们都排挤身为男性的我──埃莉萨与米希莉兹甚至想把我杀掉。但我能责怪她们吗?这就跟在外面的世界,我们人类对她们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列库忒亚人,以及身为子孙的魔女、超能力者们──由于害怕遭受歧视,无法在人前展现自己的真面目。而我和展现那些力量的人们交战过,也逮捕了好几个人。

不只是列库忒亚人与这边世界的人类之间而已。即便同是这边世界的人之间,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多数派不断欺负少数派。欺负不同的人种、不同的宗教、来自不同地方的对象。恐怕是类似本能的东西让人类那么做的吧。

然而人类差不多该结束这些行为了。应该要让这段与列库忒亚人的相遇成为跨越彼此差异、互相融合的成功案例。毕竟要是一直关在城砦中不把门打开,咖哩面包就永远不会诞生啊。

不过话说回来……期望接纳只有女性存在的列库忒亚人们,在这样的思想中站在最前线的我绰号却是『厌女男』,可真讽刺呢。关于这点,只能苦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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