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的科摩多里亚王国军接连取得胜利。
刚开始的时候,敌方似乎认为「充其量不过是残党军罢了」,因此派遣相当瞧不起人的数量和熟练度的讨伐军。即使我方发起进攻,也只以原有的战力应付。
也幸亏如此,我们才得以不断取胜。
每次战斗都将俘虏吸收为兵力,回过神来,科摩多里亚的军队已经壮大到五千人以上,我的两百名奴隶兵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支单纯的部队。
☆
夜晚。科摩多里亚军,野营阵地。
魔法小屋和奴隶兵们的帐篷就搭建在这座阵地的边缘,我就住在魔法小屋内。
小光和幼龙在客厅的角落玩耍。
娜娜说必须做好表率而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伊欧也因为不想对雅格涅和茱莉亚感到抱歉,因此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所以小屋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艾蕾诺亚和小光。
虽然从画面上看不太出来,但确实是一家三口带著宠物的理想阖家团圆场景。
就在这个闲暇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喝酒的喧哗声。
(大家都在尽兴狂欢。)
「是啊。」
(咯咯咯,那些家伙好像以为这场战争已经胜券在握。)
「这样能提升士气,也没什么不好。」
(要不要来一场恶作剧?)
「恶作剧?你想做什么?」
(吾有简单和复杂两种剧本。)
「简单的剧本先说来听听。」
(你在这一刻起撒手不管,这样的话一切就结束了。实际数量约五千人,但我不认为没有你就能打赢战争,只要置之不理,这群人就成了名符其实的乌合之众。)
意思是,这样一来,现在的气势就会在转眼间消失。
「那什么是复杂的剧本?」
(你成为第三势力,舍弃所有累赘,带著你的女人们和两百名奴隶兵,以连续传送的方式乱入所有战场。)
「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
(不知道,所以才说很复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哪一点?」
(会变得很有趣。)
我的脑海里传来洋洋自得的声音。
我对这样的艾蕾诺亚用力弹了一下。
「说是有趣,其实只有你自己乐不可支吧。」
(和你在一起,尽是满满的乐趣。)
「别想敷衍带过。」
我又对她弹了一下。
弹了魔剑的剑柄,发出透彻响亮的好声音。
「妈妈,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小光抱著幼龙走了过来。
(享受和这家伙的人生。)
「不要享受别人的人生,去享受自己的人生。」
(咯咯咯,你忘了吗?吾可是附身在人类身上的魔剑喔?享受别人的人生才是吾应有的姿态。)
「……让人恼火,但不得不接受。」
小光听了我们的对话,嘻嘻地笑了。
「诶嘿嘿。」
虽然很可爱……但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小光怎么了?)
「嗯,爸爸和妈妈,两人果然十分恩爱喔。」
「啥?」
(胡说八道!)
「小光知道,刚才爸爸和妈妈的互动,不就是人家说的『床头吵,床尾和』吗?」
「……」
(……)
我和艾蕾诺亚同时说不出话。
床头吵,床尾和……恩爱。
没想到我们刚才的互动竟然会被这样解释。
「呦~」
「诶嘿嘿,谢谢你,果然小奥也是这么认为呢──」
「呦~呦~」
小光和幼龙说完这句话后,心满意足地结伴回到原本玩游戏的地方。
继续在角落蹦蹦跳跳地玩耍。
「……」
(……)
我和艾蕾诺亚陷入一片沉默。
床头吵,床尾和,这句话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
受不了沉默的我,首先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
(你才该说点什么吧。)
「为什么我得听你的?」
(吾可是传说中的魔剑,你先说。)
「你──」
(你──)
我和艾蕾诺亚吵了起来,然后,又同时陷入沉默。
我心头一惊,望向小光的方向。
「诶嘿嘿──」
小光朝这里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真可爱。
……虽然可爱。
(那个表情。)
艾蕾诺亚悄声说道。
「嗯,就是那种觉得果然两人感情融洽的表情。」
(……)
「……」
(去外面透透气吧。)
「也对。」
我带著艾蕾诺亚起身走向屋外。
小光笑容满面地送我们出去。
到了屋外,夜风凉爽宜人。
「唉……真是的,没想到小光竟然说出那种话。」
(真是的。)
两人又再度沉默,同时叹了口气。
(……嗯,不过,那个。)
「嗯?」
(你好歹也是小光的父亲,如果是在小光面前……那个……)
艾蕾诺亚显得忸忸怩怩。
(也、也不是不能做些类似晒恩爱的举动啦。)
「……」
(别、别误会,终究只是在小光面前这么做罢了。如果是为了女儿好,至少可以扮演一对感情融洽的父母。)
「……」
我感到既惊讶又无语。
这个……不管怎么看……
不就是现在濒临绝种的──傲娇吗?
……这家伙。
(为、为什么闷不吭声?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啊,不好意思,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也对,如果是为了小光好,我们就必须扮演感情融洽的父母,这么做归根结柢是为了小光。」
(嗯、嗯,知道就好。)
「……吶,艾蕾诺亚。」
(怎么了?)
「来找找能够让你在除了那个抽奖处以外,也能在这里维持人类姿态的方法吧。」
(怎么这么突然?)
「不,总觉得……」
我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艾蕾诺亚回答。
(不必了,即使没有那样的方法也无所谓。)
「是吗?」
我大吃一惊。
并不是因为她说不必了。
而是由于艾蕾诺亚说「不必了」时的语气太过寻常,听起来就像是真心觉得没有必要。
(你不是说过了?能让你使出全力也不会坏掉的,就只有吾而已。)
「是啊。」
(这对吾来说也一样……在吾这漫长生涯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能以如此强大的力量挥舞吾的人类,这股力量远比迄今为止的任何英雄或霸王都还要强大。)
「……」
(藉由小光的事顺便坦白告诉你吧,被你使出全力驱使,令吾感受到一种感官上的快感,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赐予了小光吧。)
你可不像不瞭解被赐予小光的真正「原因」那般纯真吧。
倒不如说,我是想让她试试作为人类的感觉,所以才说了刚才的话。
但是,艾蕾诺亚在明白这一点之后,仍回答「没有必要」。
「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
……也对。
「知道了,我不会再提这件事。」
(嗯。)
「从今以后我也会全力使用你,直到把使用过你的人类的记忆全部覆盖之前,我会竭尽全力地使用你。」
(曾拥有吾的还包括龙族和魔族喔?)
「我会全部覆盖得一乾二净,重新改写那些记忆。」
(是吗?)
我似乎感觉到艾蕾诺亚露出喜上眉梢的表情。
(真令人期待。)
「你就好好期待吧。」
(吾等著。)
不知不觉间,感觉我们的心意比以前更相通了。
心意相通的我和艾蕾诺亚,悠然地伫足原地。
两人迎著夜风,仰望天空。
感觉真好。
夜色渐深。
吵杂的喝酒声逐渐消失。
我想,大家应该差不多都喝醉了吧──
(喂。)
艾蕾诺亚喊了一声,语气明显和平时不同。
「嗯,你也注意到了啊。」
(这可不妙……有一千或两千的人数规模。)
「而且来自三个方向──我们被包围了。」
我拥有777倍的听觉,艾蕾诺亚大概是凭藉魔剑的某种感觉发现此事。
两人几乎同时接受到同样的讯息。
──夜袭。
有相当数量的军队正朝这块阵地逼近。
那军队不是自己人,那道声音明显带有杀气。
(怎么办?)
「趁五千名士兵都醉得一塌糊涂时发动奇袭,这招漂亮。」
(要一口气传送五千名士兵吗?)
「这不可能,这些家伙早已烂醉如泥动弹不得,不管是聚集或分批传送都来不及了。」
在我和艾蕾诺亚交谈的时候,事态继续发展。
直到现在才听见锣鼓声大作,四处都传来「敌袭!敌袭!」的呼喊声。
「主人!」
「翔流先生!」
这时娜娜和伊欧赶来了。
两人都脸色铁青。
「娜娜,你带著奴隶兵撤退,到城里保护费欧娜和玛莉,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遵命。」
「那我呢?」
「伊欧躲起来咏唱魔法,等我发出信号,你就施放魔法。」
「知道了!」
娜娜引领奴隶兵,伊欧带上雅格涅和茱莉亚。
「爸爸!」
小光从魔法小屋中走出。
「战斗了,小光。」
「嗯!」
小光化为魔剑形态。
(不逃走吗?)
「对。」
我点点头,听著逐渐扩大的战斗声。
(明白了,总之先尽我们所能吧。)
「不。」
我摇摇头,从气息可以感觉到艾蕾诺亚甚感诧异。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所有使用过你的人类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如此宣言。
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