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跟灯月你一起回家没错吧?」
某次骑著脚踏车的放学途中,身旁的雪割这么说。
「不,已经好几次了吧?比方考试期间之类的。」
虽然雪割有参加运动社团,鲜少与回家社的我一起回家,不过次数至少超过了十次。
「那是与丰藤他们四人一起的时候吧,我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啦,这还是第一次吧?」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其实你很高兴吧~?能跟我这么可爱的女孩一起回家~」
雪割突然窜到我前方,并满脸笑意地窥探起我的表情。
我把脚踏车龙头一转躲过雪割,就算要开玩笑也不应该这样。
「嗯,或许就像在吃有奖项的冰棒,中了再来一根那种程度的高兴吧。」
「那跟附赠没两样嘛~~!」
雪割刻意装出很失望的样子垂下肩膀。
我见状笑了出来,她也抬起头轻笑出声。
以平时的轻快步调,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吶,灯月,就其他人来看,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看起来……看起来像对情侣吗?」
「嗯?又是恋爱相关的话题吗?以你来说还真少见耶。」
「啊,抱歉,这很不像我吧?毕竟聊的总是电视或漫画的话题嘛。」
「是被电视剧的影响了吗,说起来,你的确很喜欢模仿时下流行的连续剧呢。」
「嗯,毕竟大家也觉得很有趣嘛。」
「特别是那个实在很像呢。是什么呢……好像上礼拜完结篇的连续剧里──」
「灯月,想不想喝果汁?」
雪割手指著自动贩卖机问。
我们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同时打开了饮料罐。
虽然我一口气将碳酸饮料灌进嘴里,雪割却迟迟未开始喝柳橙汁。
「怎么了?你不是很渴吗?这不是你不敢喝的碳酸饮料,应该没问题才对吧?」
我盯著雪割的脸看,她像很紧张似地绷著脸,脸色像发烧地红通通。
「其实我今天有话想对你说。」
「怎么啦,怎么那么认真?」
雪割一脸认真地
「那、那个啊,灯月。其实我对你──」
此时罐子忽然从雪割的手里掉了下来。
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滚了出去,里头的液体流了出来,将地面沾湿。
「喂雪割,你没事吧?」
雪割一言不发地盯著自己的手。
「雪割?」我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啊……嗯。我没事。不过……抱歉,可以帮我把果汁捡回来吗?」
「虽然可以,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捡啊,公主病吗你?」
我无视「啊哈哈……」地乾笑著的雪割,朝著掉在地上的饮料罐走去。
捡起罐子一看,发现里面已几乎空了。
「已经剩没多少了,乾脆扔掉吧?」
我转头看向雪割所在的长椅。
但那里已没有雪割的身影,只有长椅空荡荡地放在那里。
虽然我环顾四周试著寻找,但却没能发现雪割的身影。
「那家伙又突然消失了,明明一直叫她要去哪之前要先通知一声的。」
况且她隔天总是一副没事的样子出现,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希望她能多少反省一下啊。
……当时的我对此是这么想的。
既不深究其中涵义,也没打算询问本人。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雪割还坐在当时那空荡荡的长椅上也说不定。
光是这么想,就觉得彷佛胸口被人紧紧勒住。
那件事情发生后,隔天雪割就『转学』了。
这是我与曾经的同班同学・雪割蕾香最后一天的回忆──
为什么事到如今会想起这段过去呢。
当我试著去思考理由时,心里立刻就得到了答案。
那是因为我的内心把雪割寂寞的身影,与水澄哭泣的模样重叠,正对此后悔不已的缘故。
窗外不断传来蝉鸣。甚至吵到让我怀疑住家的墙外粘著上百只蝉的错觉。
来到七月中旬之后,房间十分闷热,甚至让人不禁想冲进开著冷气的客厅。
但我依然躺在棉被上,反覆不断地将脸埋进枕头里。
理所当然地,又热又喘不过气。
我会深陷这个状况也是迫不得已的。
并非是受到发下来的期末考卷打击所导致的。
而是因为最后的课题已经发表。
「请在一个礼拜内跟水澄纱妃和好如初。」
好死不死最后居然是这个吗。
至今的课题都是做些帮班长的忙、掀女生裙子,或是弄哭扮成鬼怪的人这种蠢到不行的内容,最后竟然是跟朋友和好吗。
虽然乍看之下小家子气到会让人笑出来,但我现在完全没有笑意。
水澄她那时可是嚎啕大哭啊。
而且怎么看都是我害她哭的啊,因为水澄明明迷路了,我却没有立刻去找她。
不用说,就算仍有最后的课题要达成,自从夜晚公园以来,我一次也没见过水澄。因为害她哭感到尴尬,完全没有想办法弥补。即使我去和龙道一起吃午餐,水澄也没有出现。
唉……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啦,只要和她和好就行了。而且这也是正是课题。
此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猛然从枕头上抬起头来。
「对了!水澄应该也知道课题的事,或许会为了达成课题而愿意简单地跟我和好也说不定!」
「她不知道喔~」
正面传来咬字不清的美丽嗓音,仔细一看,发现女神大人的身影出现在随身镜里,是我效仿水澄买来的,为了能随时跟女神大人取得联络。
「咦?水澄不知道课题的事情吗?明明是帮手的说。」
「是的。最后的课题请灯也大人以一己之力达成。」
单独任务?真的假的?
「此外,只在表面上和好是不行的喔。如果不是彼此互相原谅,再度筑起信赖关系的话,课题就不算达成~」
「也就是说,要认真的去和她和好。」
「没错。」
「女神大人简直就像我妈妈呢……」
「妈妈我很生气喔!弄哭女生竟然没有马上道歉!是男生的话就应该立刻主动道歉才对!」
「是、是的!对不起!」
因为就连世界第一可爱的妈妈都生气了,我只好立刻拿出手机。
虽然试著用LINE传讯息,但整天下来甚至连已读标签都没有。打电话给她当然也不肯接,看来只能直接去学校当面道歉了。
不过这断绝来往的状况……总感觉非常不妙呢。
不不,以前我也惹水澄生气过,但当时她丝毫没放在心上,说不定这次意外地也能顺利解决。
于是隔天上学时,我前往水澄所在的班级。
「啊,你在找水澄同学吗?虽然她有来上第一堂课,但第二堂课她翘掉了喔。虽然最近挺认真的,但似乎又开始学坏了。不过我最近开始觉得,其实她那种孤傲的美少女属性也挺吸引人的嘛──」
由于对方开始谈起性癖,我随便地应付了那位认识的男同学几句,随即和他道别并前往楼顶。
一如初次见面时那般,水澄她正坐在水塔底下。
水澄视线往下看著我的脸。看起来没在生气,但气氛也不像在欢迎我。
「嗨、嗨……」
像要闪避我的招呼似地,水澄直接往后一倒躺在地上。
水塔下的基座成了死角,变得只能见到水澄的双脚。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只能爬上梯子
「我是想来好好向你道歉,并解释当时的理由。我现在过去你那边。」
而就在我抵达水塔的瞬间──水澄轻巧地从水塔底座跃下,并直接从屋顶的出入口离开。
「…………」
我哑然失语地呆站著。骗人的吧,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肯听我说。
可说是被无视到了极点,她完全不肯理我。
连说句话都有困难,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并非冷淡地责备,而是选择完全无视吗,真不像那家伙的作风。」
龙道一脸不解。
「果然应该大家一起去道歉比较好吧?」
山樱桃如此提议。
午休时间,我邀请山樱桃与我和龙道一起吃午餐。为的是与她们谈一谈水澄的事。
「不去找迷路的水澄同学惹恼了她是大家的责任,所以我们一起去道歉会不会比较好呢?」
原来如此,的确有道理。是因为只有我独自去道歉才不行吗?
「不,事情并非如此。」
龙道满怀自信地出言否定。
「水澄纱妃会生气有其他理由。想想看嘛,像她那种女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像小孩闹脾气的理由哭出来,恐怕迷路只是一个契机。应该还有其他更加深刻的理由。而且是我们所不清楚的私事……」
「喔~~」我跟山樱桃发出佩服的赞叹声,虽然平时看起来水火不容,不过看来龙道似乎才是最了解水澄的人。
或许是在意我们的视线,龙道害羞似地咳了几声。
「老实说,我今天早上有去找过水澄纱妃。毕竟那个每次总会在午休过来碍事的家伙,从某天开始就再也不露面了,算是在确认她是否还平安。」
「她有说什么让人在意的话吗?」
「因为她说的话总是绕好几个圈,让人不懂她的本意,只不过……她好像说了『我与你们不同』之类的话,这方面挺让人在意呢。」
「是不是感染中二病啦?」
山樱桃小姐,我们现在正在认真地谈事情喔。
不对,从那担心的表情来看,想必你也是认真想过才这么说的吧。那就不责怪你了。
「无论如何,要是不卸下那家伙的心防、事情是不会有进展的。只是应该没什么效果。」
「也就是说得五体投地赔罪吗?」
「因为水澄纱妃是个虐待狂,所以无法断言没有效果,但我认为应该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还是去舔她的脚?」
山樱桃小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还像想到一个好点子一样在微笑著。难不成是以为我说要去跪是在开玩笑,所以觉得下一个轮到你说笑话了吗?我可是很认真的喔。要是能和好,我很乐意去她面前下跪喔?
「我觉得送礼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把充满自己心意的礼物与道歉的话语一同送出,不仅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女孩收到来自异性的礼物应该也会很高兴。想跟女生和好,送礼是最好的方法。」
我怎么听龙道的语气都像拿恋爱白皮书里面写的来现学现卖,但我认为这的确是个好点子。
不过话虽如此,还有一个问题。
「我从来没有送过女生礼物,该送什么才好啊?」
「有心意的话,送什么都可以。」
「对对!比方蕴含心意的艾玛仕包包之类的」
不,讨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那么认真了,可是山樱桃的语调却好像还在扮演漫才中的装傻角色……
「可以的话……可以请你们帮我挑选礼物吗?」
「咦!?」
「毕竟是要送给女生的礼物,虽然我知道不应该拜托龙道,但我实在不清楚该选什么才好。」
「不、不是,虽然我是不在意,但我认为礼物应该由灯也同学亲自挑选比较好……」
「拜托了!回去之后我会请你去咖啡厅吃圣代的!」
「咖、咖啡厅的圣代!?跟灯也同学一起!?那那那那、那怎么看都是在做那种事情吧!?」
「嗯,这样果然太失礼了……还是应该找别人──」
「不,等、等一……!我可没说我不去啦!」
于是放学后──
我们来到位于隔壁站前大楼的购物中心。
这里是龙道介绍的地方,里头进驻了各式各样的店家,不光是服饰店与杂货店,甚至连咖啡厅都有。
我们一边逛著时尚的服饰店,一边走在人声鼎沸的热闹通路上。
我与龙道,以及山樱桃三个人。
「为什么你也在啊────!」
龙道朝山樱桃大喊。
「咦?离开学校之后我一直都跟著啊?龙道同学,你干么突然生气?」
山樱桃头上大约冒出三个问号,同时微微歪著头。若加上我的问号,合计有六个之多。
「咳咳……虽然我早就发现了,不过是累积的情绪突然爆发而已,请别在意。」
我们来到目的地的饰品店。这是一间同时放著许多杂货,适合年轻人进来逛的店。看板上写的手工文字非常引人注目。
「快看快看~这个好可爱~~」
山樱桃首先看到的是动物的钥匙圈,Q版的熊与企鹅造型十分讨喜。
「喂,妙音寺。这可是在替水澄纱妃挑礼物喔,你认为她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呜咕…你说得对……」
「那家伙喜欢的应该是更简洁的东西。从她给人的感觉来看,还是成熟、帅气型的东西更适合。」
我拿起了皮制的项圈。
「像这个吗?」
「项圈吗……稍微有些沉重呢。」
「沉、沉重?」
「毕竟是要和好用的礼物嘛。我认为应该挑选平时就用得到的常见礼物比较好……」
「原来如此……很值得参考,我再去找找看。」
「好的。毕竟最后还是必须交由灯也同学自行挑选,请你加油。」
「嗯」我点点头,开始从商品架上挑选礼物。
「龙道同学是个老实的人呢,又认真。」
山樱桃小声地对龙道说。
「妙音寺也一样吧?我听说身为班长的你也老是努力处理杂务,实在很了不起。」
「不是这样,我指的是对水澄同学的态度,因为这么一来,就像对敌人雪中送炭一样不是吗?」
「哼……说得也是。不过爱情本来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决胜负。藉由手段掠夺是永远不会走到快乐结局的,只会留下罪恶感。」
「好、好帅气!龙道同学真有男子气概~~」
山樱桃从背后一把抱住龙道,把胸部压在她的身上,脸对脸不停摩擦。
「呜哇,干嘛啊!?快、快住手,别用脸来摩擦我的脸!我没有那种兴趣!」
「吶,可以叫你『小悠子』吗?我想跟你更加亲近。」
山樱桃似乎很中意龙道,之后去咖啡厅也是这样,两人身边一直开满著百合花。
「太好了,你在这里。」
见到坐在水塔底下的水澄身影,我安心地吐了口气。
因为不想听那位认识男同学不断吹嘘或说他的性癖好,午休时我直接来到屋顶。
「…………」
水澄一如往常沉默地俯瞰著我。
要是我直接靠近,她一定会马上转过身去,一爬上梯子就会离开吧。
我走到了声音能够传达到的绝妙距离后,开口说道。
「今天我有个东西想要交给你。」
水澄的眉毛抖了一下。
我一边向前进,一边将藏在身后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难不成……这是礼物?灯月同学给的?」
她的表情十分意外,虽然反应十分失礼,但似乎因为眼前景象太过冲击而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在这个时间点作战可说是成功了,哼哼。
「喔……是妙音寺同学出的主意吧。」
「不,是龙道她──!?」
我说到这里才忽然回过神来,自己中计了!?
「算了,怎样都好啦,毕竟我不要。」
「──咦?」
「我说我不要。」
「…………」
虽然不是什么高价品,但这是我拚命选出来的。我以自己的方式选出水澄应该会喜欢的东西,可是她竟然还是不愿意收下。
我失望地垂下双肩,看著包装精美的礼物。虽然有点丢脸,但眼眶不自主的开始浮现泪水。
「……抱歉,刚刚的不算。我还是收下吧。」
我抬头看向水澄,
「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可别逃走啰!?」
水澄死了心似地大大叹了口气,留在原地等著我。
「给、给你。」
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异性,紧张地将盒子递了过去。
「谢、谢谢。」
水澄将收到的小盒子放在膝盖上,凝视著外头的红色缎带包装。
「应该不是惊吓盒之类的东西吧?」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这是很正常的礼物。」
「认真的礼物?」
「认真的礼物。」
水澄手放到了上头的红色缎带上。似乎犹豫著要不要拆开,之后再度将手放回膝盖上。
「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呢……」
我有同感。为了和好而送礼物给异性,就一件事的角度来看,与其说太清纯,还是太过认真呢。由于这样的情况下,对他人的好感会一目了然,实在让人很害羞。
「我可以回去再打开吗?」
「嗯,当然可以。毕竟是送给你的礼物。」
「就这样吧。」
水澄很宝贵地双手捧著小箱子,像用指尖紧紧抱住一样。
看来状况还不错,该开始正式道歉了。
于是我低下头去。
「那个……之前实在很抱歉。我应该立刻去找你的。虽然我知道自己还另外做了什么会让你感到悲伤的事,但我实在没有头绪……如果可以,希望你告诉我。」
「…………」
水澄并未做出回答,只是从水塔底座往屋顶一跃而下。
「啊……」
意思是叫我自己想吧,说得也是。
不过没关系,毕竟似乎稍微有了进展。在成功和好之前我会反覆上屋顶来,为了找到真正的原因,你话语中的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
原以为水澄就就此离去,但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我与她对上眼。
「放学后留在学校。」
说完这句话之后,水澄便离开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当场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这并非一切结束,只是她愿意跟我讲话而已。
……咦?仔细想想,我才刚站上起跑线吧?
最后离校时间的广播声响起。
我从四楼的走廊窗户往下看著校门口。只见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们成群结伴地离开学校。
当手机来电铃声响起的瞬间,我立即拿到耳边抱怨。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学生必须离校的时间了耶。」
『我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因为我想跟你安静地好好谈呢。』
「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会被骂的喔。」
『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究竟在学校的哪里呢?』
「啥……?」
『这是捉迷藏喔,我一直想在校园里玩一次。』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讲这种奇怪的────」
『我叫你来找我。因为你之前不肯来找我嘛。这次可要好好地把我找出来。』
被人家讲到这种程度我可没办法拒绝,我沈默不语。
『顺带一提,找到我会有奖品喔。是灯月同学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也就是我的秘密。』
「……也就是水澄被选为帮手的理由吗?」
『不仅如此,无论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现在我避著灯月同学的理由也是。』
「你是在校舍里没错吧?」
『啊,你答应了啊?还以为你会因为傻眼而不当一回事直接回家呢。』
「谁会不当一回事啊,我绝对会把你找出来。」
水澄似乎吓得愣住了。
我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但是啊,学校范围太大了,可以给点提示吗?」
『可以,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从水澄口中听到的提示出乎我的意料。
『雪割蕾香回忆中的地方……我就在那里。』
「雪割……?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这个名字?」
『不是说这是提示吗。难道你没听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这时候──」
『那么,我挂断啰。』
通话切断了。
虽然试著重新拨号,但只听到嘟嘟声,完全不肯接起电话。
我只好无奈的迈开步伐开始行动。
「雪割的回忆之地吗……」
我在思念的世界里见到的景色,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目的地吧。
虽然无法理解刻意挑选那个地方的谜题,但目标缩减到只剩两个地方了,首先就从近的地方,也就是我的教室开始找吧。
我走在被窗外照进的夕阳染成橘红色的走廊上。
校舍里只听得见远处的蝉鸣声,四周一片寂静。
这空无一人,寂寥的光景──
与思念的世界气氛十分相似。
我伸手握住二年A班的门把,由于早已超过最终离校时间,有上锁也是理所当然的。
「啊……」
打开了。
我走进教室里。
但里面只有整齐排列的桌椅。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使窗帘微微飘动,虽然留有不久之前有人的痕迹,但现在已空无一人。
────铃铃铃铃铃。
电子铃声打破了寂静,是电话响了。
液晶萤幕上显示出水澄的名字。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不过那是你会错意了。』
「会错意?」
『一开始在思念的世界中见到的地方,并不是二年A班教室喔。因为雪割蕾香只在这里读过一年级啊。』
「经你这么一说的确如此。那么那个花瓶又是……?」
我看向在黑板旁边绽放的白色花朵。
『那是妙音寺同学放的东西。似乎是因为里头充满了创立园艺社时的回忆,所以才从一年A班带到二年A班教室里,这是她亲口说的。』
我回忆起第一项课题的事。也就是帮忙身为班长的山樱桃做事,虽然她在一年级创立园艺社时遭遇失败,二年级却参与班长竞选并成功当选。我帮了这样的她几次忙。但说到实际帮了什么,与其说帮忙班长事务,倒不如说支援了园艺社的活动。
『在第一个思念的世界里,除了雪割蕾香以外,还有另外两个登场人物对吧?虽然因为长相模糊而无法认清究竟是谁,不过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简单推论出他们的真实身分。』
我试著想像自己站在花瓶前与山樱桃谈笑风生的模样……但立刻就放弃了。
『那次完全只是冲动,至少在初次使用力量的时候是如此。但现在我也能够理解她的想法,看见喜欢的人与自己以外的女人打情骂俏,怎么可能不变得冲动呢?』
听见她这么说,我觉得有些意外。
「看来你已经放下对雪割的偏见了呢。」
水澄对雪割的想法一直都很冷漠。比方用『那个恶魔』来称呼她,或者叫我扔掉思念的碎片,或者没有必要看她的记忆等等。
『……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吧。毕竟还在进行有趣的捉迷藏嘛。』
通话再度切断。
我认命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往下个目的地迈开步伐。
走楼梯下到一楼,前往鞋柜并列的进出口。
我试著一处一处寻找鞋柜之间,但终究没见到水澄的身影。
──铃铃铃铃铃。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当然是抗议。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里就是最后一个雪割的回忆之处了,毕竟还没看过第三段记忆啊。」
我是藉由弄哭水澄才拿到第三片思念的碎片。由于必须与水澄一起触碰才能进入思念的世界,但现在这种状况根本无法达成。
『哎呀。我直到刚刚都还在那里喔?真是可惜呢。』
「你一定是骗我的……」
水澄轻轻地笑了出来。
真是的,她究竟想做什么啊。毕竟是水澄想做的事情,所以肯定不只是单纯地想玩捉迷藏,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说起玄关……就是我们看到那个搞笑剧的地方呢,就跟之前一样,登场的两个人究竟是谁是个谜团。此外还有不小心看到女孩内裤的男生,被女生打飞这种宛如恋爱喜剧般约定俗成的发展。』
「就算如此夸张也是没变成流星呢。」
『即使如此,要一拳打飞一个男生,普通的女生是做不到的吧。龙道同学说不定就可以喔。』
「还有这种断定法喔!?」
『当然是因为掀裙子课题的缘故,虽然不知有什么关联性,没想到就连内裤的颜色都一模一样呢。』
「是这样吗?虽然我在思念的世界中,因为距离跟角度的关系,完全没看见就是了。」
『是吗。那还真可惜。啊,不过现在可是随便你掀喔?到目前为止到底叫她让你掀过几次了?』
「没半次啦!我怎么可能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啊!?」
我整个身体倚靠在鞋柜上。
『……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依照自己的意思去使用力量了。』
又是雪割的话题,该不会捉迷藏只是藉口,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但又是为什么?
『不过她的动机究竟是哪一个呢?是跟第一次使用力量时一样,不想见到心上人与其他女生交好吗,还是说只是不想被喜欢的人无视,惧怕今后无法再次接触呢?』
「那……已经无从得知了,只有本人才可能知道。」
『…………说得也是。』
间隔漫长的时间如此表示后,水澄大大深呼吸,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像下定决心一般的深呼吸,我静静等著水澄的下一句话。
『雪割蕾香的回忆之地……虽然灯月同学说已经是最后了,但你还漏了一个地方没去。就是你误解的,在第一个思念的世界中见到的那个地方。』
「……一年A班吗。」
『没错。你不认为说起雪割蕾香在真正意义上的回忆之地,一定是自己的教室吗?毕竟是跟喜欢的人相处最长时间的地方嘛。』
「意思是你就在那里吧,别再逃跑啰?」
『嗯,已经足够了。我既不会逃也不会躲,快点过来吧,灯月同学。』
「果然捉迷藏只是藉口吗。」
『哎呀,你很想玩捉迷藏吗?要不要我躲进扫除用具柜里呢?』
「不必了,老实地等我过去吧。」
这次我主动挂上了电话。
我朝著自己去年的班级──雪割曾待过的一年A班教室走去。
打开门之后,水澄正站在教室的正中央。
或许是被玩弄太久变得焦急的缘故,她那细长的发丝与成熟的面容,我甚至觉得有些怀念。
「终于找到你了,水澄。」
我指著水澄这么说。
「哎呀,被找到了。那么接下来换我当鬼吧。」
水澄刻意地耸了耸肩。
「别这种开玩笑,太阳都快下山了。」
夕阳发出的橙色光芒开始变得昏暗,照射桌椅出现的影子也逐渐加深。
「你肯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我走到水澄正前方。
或许是背光的缘故,水澄的表情有些阴沉。
「……吶,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出现在思念的世界中的人一共有四个。灯月同学、妙音寺同学、龙道同学,以及雪割蕾香本人。那么为什么必须由我跟灯月同学两人一起触碰碎片,才能见到那个世界呢?」
「你是说只有你不是登场人物,明明是没关系的人,但为何会这样吗?」
水澄别开视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只是碰巧没出现在至今的思念的世界中,在最后会出场的缘故吧?或者其实在其他地方有所关连之类的。」
「那这么不起眼的人,为什么会被选为适任者的帮手呢?」
水澄像无奈地笑了出来,表情变得明朗了些。
「那是因为这是秘密所以我不懂啊……」
「看来灯月同学是真的不知道。你难不成没有曾经觉得我很像某个人呢?」
「是像谁啊?像水澄这种各方面都很可怕的女人,我只认识你一个,也不觉得还会有其他人。」
水澄喷笑,彷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般捧腹大笑。
「──是吗。灯月同学是这么想的啊?我就是我,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呢。」
「原来如此啊。」水澄像在细细玩味般点点头。
「我明白了,那就告诉灯月同学吧。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课题结束掉吧?」
「咦?」
为什么水澄会知道课题的事?按照女神大人的说法,这次是我的单独任务,她别说是课题内容了,甚至连我开始了课题都不知道才对啊。
「必须跟我和好才行吧?我从女神那里听来的。」
原来是本人泄的密吗!怎么回事啊!?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认为那位女神大人会说谎。
「是从灯月同学那里收到礼物之后。某个像管家婆的女神突然跑出来说『看来是平安和好了呢~』,我仔细问了一下她就自己招出这是课题了。这才终于弄清楚灯月同学会那么拚命的理由。」
「说实话,中途我就完全忘掉课题这回事了……」
「哼~真的吗?不是只是在讨好我?」
「因为就算不是课题,我也是真心地想跟你和好啊。」
「是吗。不过现在怎样都好,我也有点太过分了。明明课题早就达成,却还拜托女神别把达成课题的事情告诉灯月同学。毕竟就算课题完成了,我的问题也依然没有解决。打算把课题当作藉口,好得到灯月同学的帮助。」
「你有什么希望我帮忙的吗?」
「嗯。我们不是聊了许多有关雪割蕾香的事情吗?只剩下收尾了。更何况最后的思念的碎片也是必须的,可以请你先把课题结束掉吗?」
──虽然各方面都很吃惊,要说这个关键字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就稍微打起点精神说吧。
于是我抬头仰望天空。
「Mission Complete!」
──找到最后的恶魔之力了。现在开始消灭。
水澄蹲进座位间的空隙中,把掉在地上的玻璃珠捡了起来。
这是最后的思念的碎片。
「灯月同学。之后再碰这个可以吗?」
「我明白了。要先说水澄的秘密吗?」
「没错,先把女神叫来吧。」
「要找女神大人?」
「我的秘密也是从那个女神那里听来的,在那之前我完全不知情。」
「咦?明明是水澄的秘密,她自己却不知道,而是听女神大人说的?怎么回事啊?」
「接下来请她说给你听吧。」
水澄将盖在桌上的随身镜立了起来。那是用来化妆用,尺寸比较大的圆镜。
「晚安~~」
女神大人带著温柔的笑容现身。
我理所当然的回了礼,水澄也「是是是,晚安。」地回应。
「……你要把事情向灯也大人说明?」
「嗯,就说吧。因为觉得如果是我开口,他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灯也大人。」听见女神大人语气认真地开口,我重新看向了她。
「关于女恶魔──雪割蕾香,我有件事要报告。」
「雪割的……?」
我不解地歪著头,不是要说关于水澄的事吗?女神大人也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关于雪割的事能讲啊。
「雪割蕾香因为犯下的罪过,受到净化的刑罚,导致失去了肉体。不过……并没有连灵魂一同失去。」
「咦……?那是什么意思──?」
见我不了解话中涵义地连续眨著眼,女神大人面带微笑地继续开口。
「然后雪割蕾香的灵魂,为了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决定转生为人类。如果是人类间的恋爱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机会难得,为了让她与转生前的心上人能再度相遇,让她回到过去转生了。只有灵魂的时间旅行风险很小,她回到了十七年前并转生成全新的一个人,虽然这的确是个特例……不过也有得到其他神明的许可,毕竟我可是司掌恋爱的女神,即使是个恶魔,对恋爱中的少女做出特别待遇,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嘛。」
我惊讶地反问女神大人。
「也就是转生的雪割就在这世上……?」
「是的,她现在就在您的身边。」
我转头看向水澄。
「吓到了吗?我上辈子似乎是个恶魔呢。」
她像平常一样耸耸肩,用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
但这肯定不是在开玩笑,毕竟是神明大人所说。
我目瞪口呆地张开嘴。
「那水澄你……有这方面的自觉吗?像残留记忆之类的。」
「感觉就像能称为记忆的东西一个都没留。但灵魂倒还记得。举例来说,只要盯著灯月同学看,脸颊就会变得像恋爱了一样炽热,心跳也会开始加速。」
「啥!?」
简直像在告白,虽然我知道不是这个意思,但请选一下用字遣词啦。
「或许是雪割蕾香的恋慕之心还留著吧。这在课题开始以前就存在了,从开学典礼见过一面后直到现在。原先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感觉十分奇怪,就像在看著别人一样的感觉,虽然很难说明,不过身体明明有反应,头脑却完全跟不上,有种不协调的感觉。要是对象是个帅哥,我可能就会单纯当作一见钟情了吧。」
「那还真抱歉耶,我长得一副会让事情变复杂的普通面孔。」
「或许是直觉发现了外表意外的魅力也说不定,我原本这么想,也有去询问你在同班同学间的评价,甚至试著调查过性格与品行。但完全找不到丝毫能让我喜欢的要素,运动跟成绩普普通通,也不会什么特技,简单来说就是个普通的男学生。」
令人想哭的完美调查。
「虽然过著日子渐渐开始习惯了,但对于这份毫无头绪的情感却只能够苦恼……直到某一天,女神大人突然降临了。」
「你就是那时候听说了投胎转世的事情吗?」
「不只是那样。还有因为我是扭曲众人命运的恶魔转世,被下达了必须帮助课题的命令。如果不这么做,转生将会被取消──威胁著要让我消灭,明明我完全没有犯下那种滔天大罪的记忆。」
这就是水澄会被任命为帮手的原因吗?
「威、威胁这种说法太过份了。因为赎罪也是转生的条件之一,如果违反,被解除契约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所以说别让我重复好几次,我没有缔结过这种契约的印象。」
……原来如此,这下我也知道为什么水澄对女神大人这么刻薄了。
叹了一口气的水澄坐到桌子上。
「全部说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这就是我的秘密喔,灯月同学,你的感想是?」
「感、感想?我想想啊……有点吃惊。」
「就这样?明明那么不舍我的前世。」
水澄狐疑地看著我。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因为即使说是投胎转世,虽然有些地方很像,但无论外观还是性格都完全不同不是吗?至少在我的眼中,雪割就是雪割,你也只是你,所以说即使问我感想,我也只说得出听完很吃惊这种话。」
老实说,从女神大人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以为雪割复活了,但结果就如同我所说的,在这里的人只会是水澄,并不是雪割。况且转生是为了拯救雪割,而不是为了我。
「……真亏你能这么果断。明明我烦恼得要死。因为这个缘故,我可是从学校第一的现充,跌落成了最下层的边缘人耶。」
「难不成你会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全是因为转生导致的?」
自我认同的消失──明明至今都是做为普通人类生活,某天突然被人告知自己是某个陌生人的投胎转世。会产生纠结与失控也是在所难免。
「我想除去自己与雪割蕾香的共通点。因为我也认为自己有地方和雪割很像,所以才辞去了社团活动,同时把自己打扮得很时髦。虽然心里某个地方早就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
「还在烦恼吗?」
「自己应该算归纳出结论了,毕竟今天也得到了灯月同学的帮助。」
「叫我去雪割回忆的场所,也是这个缘故吗。」
「嗯。其实我一个人去过几遍,却没有什么效果。所以才打算和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也就是你一边谈天一边整理。对不起,利用课题的事情让你做这种意义不明的事。」
「没关系啦。在没有人的学校玩捉迷藏也挺有趣的。」
露出微笑的水澄将手伸进裙子口袋,把最后的思念的碎片拿了出来。
「灯月同学也带著这个吧,可以拿出来吗?」
我也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了第三块碎片。
「一口气使用没问题吧?」
「你以为合体之后会爆炸吗?别操这种多余的心。这只是……单纯的回忆,是不具有任何力量的。」
就像握手一样,我与水澄用各自的掌心把两块思念的碎片叠在一起。
碎片发出强烈的光芒,逐渐将视野染上一片洁白。
──是夜晚的公园。是我们以试胆大会为名义,前去寻找鬼怪的市立公园。
森林的入口站著三位男女。一如往常地看不清楚容貌,但是能感到相处融洽又开心的气氛。
雪割待在遥远的森林中看著三人的方向,表情一脸寂寞地,像用手依靠在树干上,一个人站著。
「简直就像在看著自己。」
身旁出现了水澄的身影。身影和我一样呈现半透明,声音也彷佛回音似地听起来十分模糊。
「我也曾站在那个地方,独自在远处看著你们,为什么那时会觉得那么寂寞呢,现在的我能够理解了,透过跟那女孩看著同样的光景,承受相同的痛苦,我的心情跟那女孩同步了。」
我悄悄窥探起水澄的表情。虽然很担心她会不会跟当时一样哭泣,但她表现得十分冷静。
「……似乎要破坏呢,毕竟拥有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力量,我能体会她的心情。」
我转头看向雪割,发现她的眼睛正发出红色的光芒。
就在这个时候,那三名男女愉快地玩耍的光景……产生了龟裂。
这并非只是比喻,而是如同字面意思──眼前的风景如同裂开的玻璃般产生了裂痕。
雪割藉由使用恶魔之力扭曲了命运,将这未来给破坏了吧。
我转头看向雪割。
红色眼睛的恶魔明明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未来改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却用著完全称不上喜悦的空虚神情看著逐渐崩坏的世界。
世界宛如眨眼的时候般,景色在瞬间暗了下来。
──下个瞬间,我身处在学校的教室里。
虽然世界的轮廓依然十分朦胧,但并没有裂痕。
看来是从第三个思念的世界来到最后的回忆了吧。
雪割坐在教室的后方,缩起身子般抱著膝盖。
看来正在上课,老师拿著粉笔在黑板上写著字,学生们都坐在位置上打开教科书。没有人去指正坐在后方、毫无反应的雪割,彷佛没有人看见她。
……不,实际上肯定就是那样吧。
要是不使用恶魔的力量,就无法与人类的命运接触。
如果长时间不使用力量,身为恶魔的她就会变成孤身一人吧。
雪割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用虚弱的脚步走在桌子的缝隙之间。
接著在一名男学生的座位前面停下脚步。
即使雪割正看著他,男学生也只是用手托著腮看著自己的笔记本,完全没有往雪割看去。
《吶,不要无视我……我就在这里喔?》
雪割语带颤抖地对男学生这么说。
《什么都可以,再和我一起聊天啊,只要这样就够了。拜托你,抬起头来看著我啊……》
雪割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反光的水滴就这样落到地上。
明明有人在旁边哭泣,那位男学生却完全没注意到雪割的存在。
《啊,不行……明明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了……我却没办法忍耐。》
雪割用双手摀住自己的脸。
只见从手指的缝隙中,漏出了红色的光芒。
《如果我是普通的……人类的女孩就好了。》
她那发出红色光芒的眼眶里,一颗斗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下个瞬间,视野被染为一片白色。
最后的思念的世界消失了。
……回过神来,我已经回到原本的世界。
也就是现实的一年A班教室里。
水澄正站在我的面前。
「灯月同学,你带著至今搜集到的所有碎片吗?」
「嗯,就在这里。」
我从口袋里拿出小包包,并且打开让水澄看,两颗玻璃珠在里面闪烁著。
「我可以收下吗?」
「……说得也是,比起我,这应该由水澄收著。」
我连同小包包把碎片递了过去,水澄将四个碎片抱在胸前,低下头去。
「水澄……?」
虽然原本打算窥探水澄的表情,但当我注意到那从她眼中落下的东西后便打消主意。
水澄潸潸的流著泪。
她把双手握著的雪割的思念,紧紧抱在胸前。
「我不是雪割蕾香,但我也曾经是她。」
我认真地听著水澄的话语。
「虽然我为了证明自己就是自己,而拚命地否定那女孩。但那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因为我就是她的投胎转世嘛。如果没有雪割蕾香的灵魂,水澄纱妃甚至无法存在于此。」
「说得没错。此外,现在的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女神大人语气温柔地对水澄说。
「虽然你似乎认为因为自己是恶魔的投胎转世,所以一定无法加入那三人之中,但事实并非如此。你以为我为了什么才让你转生的呢。与曾是恶魔的雪割蕾香不同,身为人类的小纱妃正处在全新的命运之中,请不要擅自绝望、放弃,你的命运应该只有你能掌握才对。」
水澄泪眼汪汪的转头看著女神大人。
总觉得微微地听见了「谢谢你,神明大人」这句话。
水澄伸手抹去眼泪,转头往我看来。
「麻烦你那么久,我还没跟你道谢呢,毕竟还让你陪我玩了一场诡异的捉迷藏。」
「没关系啦,结果我也只能默默倾听而已。」
「不,没这回事」水澄摇了摇头。
「灯月同学,谢谢你找到了我。」
她那如同花朵绽放的开朗笑容──
不禁令我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