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好想妈妈。
少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是死,脑中只剩下乡愁了。
她已感受不到人类应有的五感,即便偶尔清醒过来,也什么都感受不到。身体时刻处于缺失某种东西的状态,没有力气整理模糊的意识。
她尚且幼小的身体不断地被人压榨价值。
她这幅异世界人的肉体,对研究者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中毒、洗脑、忘却、自白、催眠。
她的肉体潜藏了一切会对人类的精神与灵魂造成恶劣影响的可能性。与她的灵魂密不可分的纯粹概念,其保持着一种能够侵蚀肉体本身的罕见性质。研究者们很兴奋——因为如果切下她的肉体再进行一些魔导调整,不必行使魔导,就能完成几种可以发挥效力的魔药。
她手臂上的管子一直在采血,有时会被切断肉体。她无力再因痛苦而叫喊,也饱尝了终日的倦怠感。她已经过了想死的阶段了,她意识到,自己的意识与肉体正在逐渐分离。
最糟糕的是,她无法死去。
死亡就会立即发动的纯粹概念魔导救活了她。如此,她期盼着自己失去记忆,那么自己就会什么都不知道,沦为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灾,结束一些。
每当她死而复生一次,记忆就会消耗一次。终于有一日,她的记忆终于变得一干二净,本以为可以安心的瞬间——记忆被补充了。
让独一无二的试验品人灾化并不是研究她的那些人所希望的。她已经成为了取之不尽的材料,一直被饲养着。她得知自己不会死,精神也不会消失,终于开始绝望了。
与母亲离别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地狱。
藏怒宿怨,缠绵幽怨,怨声载道。
负面的感情,将她的魔导推上了新的台阶。听到研究者们欣喜的声音,使她感到绝望。就连她的放弃与懒惰,也只会成为通往新的原罪魔导的入口。
就这样,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
她的眼耳口鼻都被堵住,只能凭借肌肤感受到震动。
「好过分……」
所以她即便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也无法辨别这个世界。即使她受的束缚被解开,她的五感也因为害怕,拒绝接触任何事物。
新来到的事物,也许会开启新的地狱。
所以变化令人恐惧,她只会觉得,希望是绝望的开始。
「龙之介」
身着水手服的少女用愤怒颤抖的声音命令身后的男性道:
「把这种设施毁得一个不剩」
「好」
顷刻间,天摇地动。
她听见倒塌声,有一股地消失的漂浮感。她在下坠的途中不知被谁抓住,蓦然升起。
下一瞬间,她好像飞上了天空。她乘在一个无比巨大东西之上,大到无法尽收眼底,驰骋于天空。
她曾在故事书中读到过现在乘载她的是什么。
是龙。
她之后才会知道,在地面投下阴影的巨大的幻想生物是一位男人幻化后的姿态。她乘坐的【龙】,凭借巨大的身躯,摧毁了一个又一个设施。魔导兵器的零星反击,无法在【龙】的鳞片造成任何伤害。
「抱歉,我们来晚了」
自己正在外面。这种切实体验才让她清醒过来。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并不是不是那群丧尽天良地研究自己的人。而是她坦然地穿着水手服,在这个异世界当中,仿佛是强调自己所属的世界。
少女的黑发在风中摇曳,她美丽的侧脸凛然。
光芒刺得她流下了泪水,说道:
「我想回去……」
她看到这如同象征着希望的人,说出了本以为早已消磨殆尽的愿望。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世界,我已经受够了。
一直被囚禁、一直被压榨。她紧紧抱住拯救她的少女,哇哇大哭道:
「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
想要回到母亲身旁,她无条件地需要自己。
身着水手服的少女温柔地抚摸着摩耶的头。
「嗯。我们思念的人,一定也在等着我们哦」
这是难以磨灭的记忆。
是无论使用多少次纯粹概念,也萦绕在灵魂中的回忆。
是尽管堕入了人灾,也会再次回想起的憧憬。
「一起回去吧」
这距今已有一千年多年。
那时候白上白救出了大志万摩耶。
「我们回日本吧」
毋庸置疑,对她来说,她曾经是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