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秀尚感到异常闷热而醒来。
接著他发现自己的棉被里……正确来说是身体两侧有什么,被吓得坐起身──掀开棉被一看,全身无力起来。
四只小狐狸模样的孩子钻进他的被窝来了。
「……难怪这么热……」
小孩体温本来就高,又搭配这一身毛茸茸的皮毛钻进被窝里来,那肯定很热啊!
「真是的,你们几个……」
钻进被窝里的其中两只应该是浅葱和萌黄,若问他为什么能分辨狐狸模样的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上穿著和昨晚来道晚安时相同的睡衣。
剩下两只其中一只没穿衣服,应该是还不会变身的三只中的其中一只吧!剩下那只,因为他没注意那身是谁的睡衣,所以认不出来。
正确来说,如果身上没有穿著睡衣,老实说他连浅葱和萌黄也认不出来。
思考著这些事情离开被窝后,不会变身的小狐狸动来动去,微微睁开眼。
「啊~~对不起,吵醒你了吗?你可以继续睡喔!」
秀尚小声说完摸摸他的头,小狐狸安心闭上眼又继续睡。
──好可爱喔。
看了他的睡脸一会儿后,秀尚整理好仪容往厨房走去。
他要求的食材已经全部送进厨房了。
他马上拿这些食材开始准备早餐。
昨天的高汤煎蛋卷广受好评,所以是其中一道配菜,今天的主菜是烤鲑鱼,还有白萝卜和豆腐味噌汤,以及水煮小松菜。
因为秀尚的厨师本能想煮丰盛一点,总觉得这样有点太简单,但和薄绯商量时,薄绯说光有一汤一菜就已经够好了,所以大概就这样吧。
拿卷帘替煎蛋卷塑形,接著切分时,
「早安。」
「唷,过得怎么样啊?」
阳炎和薄绯打开厨房门走进来。
「啊,早安。」
秀尚停手向两人打招呼后,阳炎走到他身边。
「这么早就开始做菜啊?真令人佩服。」
「得要赶上早餐时间,而且我平常就要自己在这个时间起床。」
「原来如此。」
阳炎说完后,捏起高汤煎蛋卷切下来的边边放进嘴里。
「喔……这还真好吃呢。」
阳炎一脸惊讶地看著秀尚。
「因为本宫送来的食材很棒。」
「不、不,你不用谦虚。我听薄绯阁下说你在人界是厨师,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阳炎说完后,接著开口:
「凡事都得要商量,我可以拜托你也煮我的份吗?」
在旁边听两人对话的薄绯立刻吐槽:
「阳炎阁下,你应该不需要吃饭吧……」
「好吃的东西另当别论。」
阳炎直接挑明,但吐槽的薄绯也说了「因为好吃所以想吃」,所以可说是一丘之貉吧,实际上是一丘之狐就是了。
「一人份也不会花多少功夫,我是没有关系,薄绯先生可以吗?」
就算多一人份对他的工作也没什么影响,但不知道是否符合这边的规矩,所以向薄绯确认,薄绯点点头回应「没问题」。
「那……今天早餐数量不太够,如果可以接受从中餐开始的话,我会多准备,你要和大家一起在餐厅吃吗?」
「不,希望你可以帮我做成便当,我没办法在当班时跷班过来吃。」
「我明白了,那我会在中午前准备好放在工作台上,请你有空时过来拿吧。」
「谢谢,我很期待。」
看到阳炎说完后准备离去,秀尚喊住他:
「那个,可以请问一下吗?」
「嗯?什么?」
「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如果有头绪之类的……可以告诉我吗?」
秀尚这句话让阳炎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也希望能直说一个时间,但我现在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努力平安送你回去,也不会让你等到头发都白了,这点请你放心。」
秀尚也隐约明白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他也知道著急没用。
只不过,要是没有头绪,就算这里不是坏地方,心中还是会涌起焦躁感。
但对他们说这些也无济于事,而且阳炎和薄绯大概也看穿秀尚的心情了。
「……我明白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
「不好意思。」
阳炎道歉后离开厨房,薄绯也说「差不多该叫孩子们起床了」后离开厨房。
*
又过了三天。
秀尚完全习惯狭间之地的生活了。
拜托他们帮忙洗的衣服如全新品般回来,但穿这些衣服感觉自己明显是异类,所以秀尚向薄绯借了几套作务衣来穿。
多亏如此,即使只有外表,也感觉自己融入其中了。
接著,田里能收成的蔬菜类变多,还请到人界的稻荷帮忙买本宫厨房没办法准备的东西与烹饪用具,萌芽之馆的厨房已然变成秀尚的专属厨房。
做菜是他的主要工作,但浅葱和萌黄彷佛算准时间,只要他有空闲就会跑来找他玩,所以他也会和孩子们一起玩。
说是玩,这边不如人界有游戏机,所以大多只能玩古早的躲猫猫或捉迷藏。
「我觉得游戏种类应该还有很多才对啊……」
晚上等孩子们睡著后,秀尚就在厨房为隔天的三餐做准备。只要先把能放置在常温下的东西处理完,早上也不会太慌张。他边备料,边想著和孩子们的游戏。
「他们连蔬菜也不讨厌地全部吃光,全是好孩子呢……」
虽然没有端出青椒或芹菜这类孩子可能讨厌的蔬菜,但容易被嫌弃的红萝卜,以及令人意外被讨厌机率很高的香菇,他们也会全部吃光光。
秀尚当然特别注意调味让孩子们不会讨厌,但孩子们似乎不怎么挑食。
「先把香菇乾和萝卜乾泡水……」
边念步骤边动作时,
「唷,在努力工作啊?」
阳炎走进厨房。
「啊啊,你好。」
稍微转过头去打招呼,阳炎轻轻拿高手中的便当盒。
「这个,多谢招待。今天也好好吃,特别是那个超好吃,用猪肉卷红萝卜和马铃薯,然后调味甜甜辣辣的那个。」
「啊,那个也很受孩子们欢迎喔。」
秀尚边回答边接下空便当盒。
「虽然身体不需要饮食,但吃好吃的东西后果然还是不一样。」
「合你的口味真是太好了……今天工作结束了吗?」
答应替阳炎做便当的隔天,他写下一张「哪时?早中晚哪个时段需要便当」的字条交给秀尚。
从字条中得知,阳炎守卫的工作是排班制。今天似乎是中午过后才上班,所以只替他准备晚餐,昨天就准备了早餐和午餐。
「是啊,我刚刚和晚班的稻荷交班了。」
随著阳炎来拿便当以及拿便当盒回来的次数增加,秀尚和他交谈的机会也变多了。
亲近交谈中,秀尚得知阳炎和他到这里隔天见到的冬雪,主要负责狭间之地的守卫工作,除此之外专职负责守卫这边的稻荷只有三人,人手根本不够。
不足的部分就由本宫有空闲的稻荷帮忙分担。
但本宫的稻荷也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帮忙,所以不管怎么样,专责守卫的阳炎等人很容易超量工作。
「辛苦你了。」
「那你可以做些什么小菜给这么辛苦的我吗?」
阳炎随口一说,拉过附近的椅子,就在秀尚面对的流理台后的工作台旁坐下。秀尚心想「总觉得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但对方是神明,也不会花上什么功夫,于是先说了一句:
「做不了什么大东西喔。」拿起为了做准备拿出来的食材。
红萝卜和牛蒡切细丝,接著把莲藕切成半圆薄片后下锅拌炒,加入高汤、味醂和酱油后炒到收乾,最后撒上芝麻,先完成一道炒牛蒡丝。
接下来,白萝卜切丝和美乃滋、梅肉泥搅拌,撒上柴鱼片装饰。
「这些可以吗?」
一端出刚做好的两道菜,阳炎立刻举筷开动,先夹起梅肉美乃滋拌萝卜丝。
「喔喔,这好好吃!」
「那个做法真的很简单,但很好吃对吧?要是有麻油也能加一点,风味变得不同也很好吃呢。」
「这又是……你真的有做菜的天分呢。」
阳炎佩服地说著,突然开口问:
「话说回来,我看你已经完全融入这里了,状况怎么样啊?」
「状况……嗯,很普通吧。虽然多少不方便,也因为和我原本的地方不同而有点不知所措,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这点让我有点焦虑吧。」
虽然用「没问题」带过很简单,但隐瞒也没意义,而且感觉神明会轻易看穿他的谎言,所以他决定老实说。
阳炎点点头:
「这也是当然。」
「是啊。」
「但要让你回到原本的地方意外地困难。是有办法打开时空之门,但得要精准对好正确的时间、地点才行。如果有本宫那种整备完善的『地点』就不困难,但要在这边做就……举例来说,就像在遮住眼睛的状态下,朝高速旋转的飞镖盘射两只飞镖,而且两只都要射中目标……这样说能懂吗?」
阳炎的比喻让想像具体起来,这确实相当困难,简直可以说只能凭运气了吧?
「实际让你看看是怎么回事比较快吧。」
阳炎说完后站起身,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什么图样还是文字的东西,接著双手在面前合掌。
下一瞬间,炫目光线从双手缝隙流泄出来,阳炎张开手的同时,一道装饰藤蔓模样、有普通房门大小的双开门出现在这个空间里。
「呜……哇,这什么啊?超炫……」
秀尚惊讶地走到阳炎身边,站在凭空出现的门面前。
「这就是时空之门吗?」
「没错,门上的花纹会随开门者的个性改变,但大概是这种感觉。要打开看看吗?」
秀尚点点头,阳炎手指轻轻往门上一推。
下一秒,门无声开启,眼前看见未开垦的荒野。
所见之处只是广阔的荒野,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啊……」
秀尚低语的瞬间,不知何处传来号角的声音。
「啊……是号角……!」
还来不及说完「号角声」,是因为突然有背上中箭的武士在门的那一头倒下了。
「……!」
──超现实战国时代耶!超夸张的啦!
他对这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场面哑口无言。
「喔,运气很好,是在日本耶。」
阳炎语带满足地说道。
这段时间内,门那头似乎有武士们往这边移动,飞箭交错飞舞,长枪、大刀挥来挥去,战国绘卷图实际在眼前上演。
「嗯~~应该是哪个地方的小战争吧?」
阳炎分析眼前的光景如此说。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分析的时候吧……有马!」
就在吐槽阳炎时,看见似乎是武将的人骑马朝门冲过来。
「糟了……要冲进来了……」
秀尚瞬间往门旁边闪,以为自己闪过被马冲撞的命运,但却没看见马冲进来。
「放心,我现在开的门,那头的人没办法走进来,而且也看不见。」
「啊……是、这样啊。」
「是啊。」
阳炎说著,大略解释时空之门。
如现在这般紧急开门时,可能会连接到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如果是在室内,就会和原有的门交叠,让人进出也不会不自然,如果原本没有门,就常见直接贴在墙壁上的形式。
「嗯,基本上不会像现在这样开门啦,大部分都是在确实准备好的地方,朝确实准备好的地方开门。」
说明时,战争仍在门那头进行,写实的战斗痕迹掩埋了整片荒野。
「那个,请你开门还说这种话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回到战国时代也没有用,可以请你关上吗?」
虽然不是对真实战国时代没兴趣,但突然看见战争场面还是饶了他吧,老实说他不想继续看这真实的杀戮场面,拜托快关上。
「啊,这样说也是。」
阳炎轻轻地说,单手左右轻挥几次,接著,门彷佛雾散般瞬间消失。
「所以啦,就是像这样很困难,今天刚好很幸运在日本呢。」
「我看了之后,知道具体是什么感觉,也知道为什么花时间了。」
「我们想尽量把你送回原来的世界,我们也在构想各种术式结构,希望可以提升从这边连结目的地的精准度,请你等一下。」
一想到为了要把偶然跑进来的自己送回去,他们还在繁忙的工作中抽空出来,就对自己在没有生命危险的状态下还啰嗦催促他们感到很抱歉。
「好。」
说完点头后,阳炎用眼神一笑,走回工作台夹起剩下的小菜吃。
「嗯,果然很好吃,让我想喝酒了。」
说完后,阳炎笑著看放在流理台上,拿来给秀尚当料理酒用的五合酒瓶,秀尚立刻回应:
「不可以。」
阳炎虽然抱怨「还真严格」,但也没更烦人地讨酒喝。
*
接著,到了隔天晚上。
今天秀尚也在为隔天的料理做准备。
把苹果切成可爱形状装饰后,孩子们大为兴奋,所以秀尚正在把明天配菜的甜煮蔬菜用的红萝卜切成可爱形状。
当他正在切迷你红萝卜和小香菇两种形状时,
「唷!今天也很努力工作啊。」
声音出现的同时厨房门打开,阳炎走进来。
──又来了。
秀尚虽然这样想但没说出口,迎接阳炎进门,而他后头还跟著另外一个人。
那是到这里的隔天,替他送本宫准备的食材来的冬雪。
「那个,我记得你是冬雪先生。」
「哎呀,你记得我的名字啊?真开心。」
冬雪笑著回应,他光靠这笑容就能迷倒众多女性。
老实说,如果在原本的世界,大多数男生都会对他说「帅哥自爆吧」。
话说回来,阳炎也是个帅哥,所以该采复数说「帅哥们」才对。
边想著这种事情边问:
「你们两个都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薄绯先生已经回房去了耶。」
两个守卫齐聚,或许是发生什么事了吧?秀尚自认体贴地问,阳炎和昨天一样拉了一把椅子在工作台旁坐下。
「不是,是阳炎阁下向我炫耀你的料理非常好吃,所以我让他带我来。」
冬雪边走向工作台边苦笑著说。
「所以可以请你做些什么吗?我们今天自己带这个来了。」
阳炎对冬雪的话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很自然地把吟酿酒的一升瓶摆到桌上。
──这家伙。
秀尚不禁在心中痛骂,但他根本没打算拒绝,反而是看见他们坐在那里,一脸期待不知道会端出什么的表情,让他受到得做些什么料理的使命感驱使。
「只能做出简单的东西喔。」
先打预防针之后,他停下准备明天餐点的手,开始做下酒菜。
总之想著先做能最快端上桌的东西,便拿起山药,切成长方形条状后堆在小碟子上,旁边摆上柴鱼片后,和酱油一起端出去。
「总之先吃这个等一下吧。」
虽然称不上料理,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吧。
阳炎立刻打开一升瓶倒酒进杯子,拿山药条当下酒菜开始喝酒。
秀尚背后感觉著这些,首先先做这里最受欢迎的一道料理「高汤煎蛋卷」。在他用卷帘塑形时,把菠菜稍微烫过后淋酱调味,接著把调味菠菜当成内馅卷进海苔,以及用剩下的蛋液煎出的薄蛋皮中。
之后边用高汤炖煮青江菜,把海带芽乾泡水恢复,在高汤煮青江菜即将完成时,把和菠菜一起稍微烫过的红葱与辣醋味噌搅拌后,做成搭配海带芽的醋味噌酱。
接著把这些东西全摆在同一个盘子上端出去,阳炎和冬雪露出笑容。
「短短时间内就做出四道啊。」
「真厉害,摆盘也好漂亮。」
只是拿多的醋味噌在盘子上稍微画个图样而已就被这样夸奖,让人有点害羞。
「只有能常温保存的食材,能做的东西也有限……」
要是提前知道他们晚上会来,就能多留一些食材下来在晚上用,但他们来得太突然,真的只能做出简单的东西。
但冬雪吃下海苔卷烫菠菜后,眼睛闪闪发亮说:
「这个……非常棒,没有酱油过咸的感觉,非常好吃。」
「你高兴得还太早,吃吃看煎蛋卷。」
阳炎一手拿著酒,咧嘴笑个不停地用前辈般的口气对冬雪说,冬雪乖乖听话吃下高汤煎蛋卷,
「喂……!这什么啊!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夸张到都已经站起身了。
「是不是?攻陷我的就是这个煎蛋卷。」
阳炎不知为何骄傲地说著,把红葱拌醋味噌酱送入口中。
「啊啊,真不错,这个辣度恰到好处……真下酒。」
「真的耶……厨师真的是加之原的天职呢。」
虽然觉得太夸张,但被夸奖果然让人开心。
只要开心就想要多招待点是人之常情,所以不小心问出口:
「要吃炒蒟蒻吗?」
两人回答「那当然」,秀尚拿过蒟蒻开始撕成一口大小,这样比用刀切更容易入味。把蒟蒻烫一、两分钟后,放进平底锅中拌炒,加入味醂、酒、酱油和辣椒后煮到收乾,炒蒟蒻就完成了。
就这样又煮了三道菜,等到只剩隔天早餐所需的食材后才停下手,两人每道菜都说好吃,酒也一杯一杯下肚。
一升瓶已经喝完一半,不是不能喝但酒量不好的秀尚,纯粹想著「真厉害呢」地看著两人。
「虽然我们不需要饮食,但吃下好吃的东西后,果然还是有满足的感觉呢……」
冬雪开心地说著。
「确实是这样,本宫的饭虽然也很好吃,但有种太过雅致的感觉对吧?」
阳炎说完后冬雪点点头。
「啊啊,嗯,我懂。曾在人界吃过东西的稻荷都这样说,该怎么说呢,本宫厨房做出来的料理有种精制过的感觉……人界的东西,说味道杂或许也是那样吧,但那反而创造出丰富的味道。」
「就这种意义上来说,你煮的菜就是味道杂得恰到好处。」
秀尚对阳炎说声「谢谢」后,突然冒出疑问:
「本宫是怎么样的地方啊?」
阳炎回答:
「由九尾的白狐大人治理,类似我们稻荷的总部的感觉吧。包含寝殿在内的巨大建筑,所有东西都在协调的美感中。」
「是很典雅的地方。」冬雪接著说。
「一直待在那种典雅的地方,我就会开始出现肩颈酸痛。所以对我来说,现在这样到这边来或是到人界出任务的工作最适合我。」
阳炎笑著说完后,接著问:
「误闯这边的人类,大多都是在人界发生什么不安或是痛苦的事情,想要逃避现实的人。但你看起来做的是堪称天职的工作,看你立刻融入这边的世界,你的胆量也比外表看起来大。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出现误闯这边的精神状态呢?看你来这里时的样子,应该是在没人的地方受伤,因为无法动弹而一时感到不安吧?」
「啊~~那确实是。当时下雨,我又迷路,想折返时脚打滑,结果左脚严重扭伤……然后无法动弹,身体越变越冷,也没有求援的手段……我当时确实想著该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阳炎点点头。
要当作理由只有这个应该也无所谓,但秀尚发现时,他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而且在那之前,我有点沮丧……」
「喔?恋爱问题吗?」
「欸?要讲恋爱吗?哇噻,好青春的感觉喔。」
阳炎和冬雪带著有点兴奋期待的表情回问。
秀尚边想著「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期待啊」,边摇头:
「很可惜不是耶,职场上发生一点事情……」
「是那个吗?现在人界常出现的职权骚扰、黑心企业之类的吗?」
阳炎像要秀尚说个明白地深入追问。
既然说出口了,也很难隐瞒下去,顺带一提,或许也因为秀尚心里有想说给谁听的心情,所以他继续说:
「不是。我在饭店的厨房工作,我们饭店会向员工徵求新食谱。然后,我用充满和外祖父母回忆的食谱参加……结果食谱被前辈偷走了。」
虽然抗议过,但他拍下来的证据照片全部从手机中消失。也说了在那前几天,自己摆著手机的柜子锁头被撬开的事情。
冬雪惊讶地问:
「什么!那是那位前辈做的吗?」
「我觉得是,但我没有前辈撬开我柜子的证据,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食谱是我的……反过来变成是我找前辈碴的感觉……」
「也做得太彻底了吧,真是的。」
阳炎有点愤怒地说道。
「结果我觉得有一点难自处,工作上也大错小错不断,然后就被半强制休假了……我利用休假到神社、寺庙四处逛逛,然后在旅途中遇难,就变成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说完后,不知为何一片沉默。秀尚尽量不要说得太过感伤,但两人似乎比他想像得更加沉重地接受这件事,
「……如果我这样讲,你们相信吗?」
他用滑稽的语调窥探两人的反应。
两人点点头。
「啊啊,当然相信。」
「你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冬雪这句话让秀尚边笑边回:
「这可难说喔,说不定我是稀世罕见的大骗子耶。」
阳炎摇摇头:
「不,人说谎时会散发出特别的波动,你说这段话时,完全没出现那种东西。」
冬雪也对阳炎的说辞同意点头:
「偷你食谱的那个前辈,不管多周全地用谎言包装,只要他用越多的谎言来包装,就会让大家感觉到他在说谎。只是因为没证据,大家都不说而已,但身边的人自然而然会发现他就是那样的人。」
「……是这样吗……」
「是啊,就算外表看起来很完美,心虚感可无法轻易消除啊。」
阳炎如此断言,冬雪则相当愤慨地说: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很生气,别做那种借人之物、图己之利的事情啊!」
「就是说,我真的超级生气。」
听到秀尚如此回答,冬雪不知为何愉悦地表示:
「说得也是!那要诅咒他吗?要诅咒他吗?」
他已经完全喝醉了。
「啊~~不,这话出自神明口中可不是开玩笑的耶。」
秀尚觉得生气,也希望八木原得到惩罚,但当委托对象是真的神明时,感觉事情会闹很大,所以推辞了。
「你意外地有修养耶。」
冬雪说完后,阳炎也很意外地说: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祈祷让他每天早上都踩到狗大便,或是鸽子大便掉在头上之类的耶。」
「神明请别开口闭口说大便,又不是小学生了。」
阳炎说出的诅咒等级也太低,让秀尚感到虚脱。
「欸~~不觉得这很讨厌吗?狗和鸽子让我选一个,我比较讨厌鸽子。」
「不,踩到狗大便那一瞬间的感觉会让你很绝望。」
把两个喝醉帅气稻荷等级过低的对话当成背景音乐,秀尚回头准备隔天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