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袁的别第看起来似乎相当适宜人居。要讲得具体一些,就是绿意盎然。
西都的所在地戌西州,虽然给人遍地沙漠的印象,但据说实际上大多是草原。天气干燥,但并不都只有砂土,还是有点水分可供草木生长。话虽如此,水很珍贵也是事实。
(上次住宿的是本宅吗?)
那里也是个绿意盎然的大宅。大宅只要庭园里满是翠绿蓊郁的树木就象征了财富。当然,这对于附近就有大河流经,且离海边也不远的京城居民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但是——
(至少还是能疗愈身心。)
造园设计近似于京师风格,但种植的大多是猫猫没见过的花木。看到这些花草树木就想确认是否具有药效,是猫猫的天性。
「小姑娘,总之先把行李放下再说吧。经过这么长的旅途,我已经累坏了啦。」
庸医一脸疲倦地看着猫猫。
「也是。咪咪,等到了给大家准备的房间,我们来猜拳决定谁可以在宅院里探险如何?」
天佑似乎也跟庸医持相同意见。
担任护卫的李白,与猫猫他们三人保持几步距离走在后头。
为他们准备的药房是宅院的一间厢房。疾病一般都被视为污秽之物,他们对地点没有意见。胡乱安排在太多人经过的地点,有人来看病时反而还得注意不要传染给别人。
「我在官府那间药房就想过,他们这房舍看起来好奇特啊。」
庸医充满好奇心地看着厢房。的确,这跟茘国一般所说的厢房在形状上大有差别。西都自然有着西都的建筑样式,但这间厢房真要说的话——
「比较像是所谓的礼拜堂?」
天佑摸摸砖砌的房舍,如此说了。
「礼拜堂?那是什么东西?」
庸医大概没什么机会听到这个名称吧。在茘国很少用到这个名词,庸医一副就是涉世未深的样子,没听过也不奇怪。
「就跟庙宇差不多。」
猫猫告诉他。
「喔,就是拜拜的地方吧。」
「因为西都各种宗教纷繁复杂嘛。」
进入厢房一看,里面是挑高的大厅。没有任何像是宗教偶像的物品,唯有柱上装饰留有少许信仰的痕迹。
也许过去住在这里的人信仰虔诚。后来这里成了玉袁的别第,礼拜堂虽然没被拆毁,却似乎失去了原本的用途。
「大小刚刚好呢。哦!其他行李也都好好地送到了。嗯——东西这么多,要全部整理归位可辛苦了。索性就继续摆在箱子里怎么样?」
「说得对。别管这些了,快来猜拳吧!谁可以去探险?」
换作是刚才的猫猫,大概已经附和天佑的意见了。但是仔细想想,就算是猫猫赢了,剩下这两人能好好做事吗?天佑赢了会让她莫名地不甘心,庸医赢了又反而让人不安。
结果,猫猫采取了最无趣的作法。她卷起衣袖,用手巾包住嘴巴。
「好了,探险晚点再说!先把行李整理好!」
「咦?你刚才不是还对探险很感兴趣吗?」
「小姑娘,这趟旅途让大家都累了,慢慢来不妨事啦。」
「我不准!」
猫猫驳回两人的意见。
在漫长的乘船之旅当中,带来的药说不定已经腐坏了。必须将能用的与不能用的药分开,不够的再做补充。
「总之不把现在这些行李全部整理好,就别想外出。」
「什么——!」
庸医垂着八字眉,噘起嘴巴。
天佑虽也一副嫌麻烦的表情,但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始做事。
「小姑娘,我该做什么?」
看起来很闲的大型犬李白过来露脸。一副就是如果没事做就要躺在地上开始练腹肌的态度。既然如此就请他干点力气活吧。
「可以请您把放在门口的箱子搬到这儿来吗?」
「好……咦,这个很重耶?」
连李白都搬不太动。
「大概就是因为重才会随便乱摆吧……咦,那箱子好像不太对?」
猫猫站到箱子前面。打开盖子一看,里头是大量的稻壳与甘薯。
「这不是我们的行李。」
这个的确是太重了。纵然是李白也不可能一个人搬动。
「怎么办?要去借辘车来搬吗?」
「不,或许该请哪个管事的来取?」
该跟谁讲才好呢?猫猫偏头思考。这时,庭园那边有人边挥手边靠近过来。
「喂——我们那里的行李有没有一些被拿到这儿来了——?」
一个外表没什么明显特征的男子过来了。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个平凡男子,相貌五官还算得上端正,年龄差不多二十三、四岁吧。
(……好像在哪见过此人?)
猫猫偏头思考。
走过来的那人见着猫猫,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你是!」
男子反应夸张地指着猫猫。
「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罗半他妹妹的那家伙!」
「我不是他妹妹。」
就是觉得这段对话以前在哪里也讲过。
(到底是谁来着?)
猫猫的视线落在整箱的甘薯上。一看到这些东西,罗半的名字就浮现心头。
「……您好像是罗半他哥?」
她记不太清楚长相了,但应该就是他没错。
「分明是罗半比我晚出生!怎么会是我变成他的附属啊!」
听这犀利痛快的回嘴方式,确实是见过一次面的罗半他哥。猫猫勉强只记得他就是个平凡人,而且吐起槽来犀利精准。
长相完全忘得个一干二净。
「没办法,又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
「不用告诉我没关系。」
她最近才好不容易记住庸医的名字。其他还有很多人等着她记住。
「听我说啊!听一下我的名字啦!」
猫猫不想听。
「先别说这个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本来应该待在京师种甘薯才对。
被猫猫一问,罗半他哥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李白可能是判断此人不像有恶意,采取静观态度。
「我是被带来的,要我代替阿爹在西都讲授这玩意儿的种植方法……」
罗半他哥讲得话中有话。「这玩意儿」指的是甘薯。
「所以您是上了罗半的当才被带来的?」
「才、才不是!」
真好懂。罗半也还是一样,恶棍一个。
「罗半的亲生父亲怎么了?」
以务农为兴趣的罗半他爹……那个叫罗什么的仁兄现在怎么了?看那人的气质,还以为他为了庄稼之事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北地栽培甘薯的实验穿帮了,所以他现在不能离开那块田地。」
「实验?」
「由于甘薯的收获量比米多上数倍,他想在人多地广的子北州栽培。」
「是。」
壬氏已经在粮食对策上想了很多方法。记得罗半之前也在尝试推销甘薯。
「可是,甘薯是来自南方的作物,在北方长得不好。老实讲,我认为种不起来。但阿爹说『北方界限在哪儿值得一查』,没通报一声就自己动手了。」
「呃,那也不该挑在这时候做吧……」
就连猫猫也明白这种思维有多危险。在这即将闹粮荒的状况下,拿土地与人力满足这种好奇心并不可取。
(看他那副温厚的样子……)
那人气质跟罗门很像,但似乎属于一埋头于兴趣就会看不见其他事物的性情。
「我怕整片田地全拿来种甘薯不够稳妥,所以把这个也……你看。」
他从那箱甘薯旁边的另一个箱子拿出某个东西扔给猫猫。
「薯芋?呃……是马铃薯吗?」
就是一种圆滚滚胖嘟嘟的薯类。这似乎也是一种比较新颖的食材,听说老鸨年轻时市面上还没有这玩意。
「没错。这种薯类的话,即使在寒冷贫瘠的土地也种得起来,所以我让他把马铃薯也带上了。罗半只知道阿爹和蔼可亲的一面,所以没想太多,但他不知道阿爹其实也是疯疯癫癫的。」
看来叫做罗什么的罗半他爹终究也是罗字族人。猫猫差点也被他那温厚的外表给骗了。
「马铃薯的话一年能采收两回,所以阿爹现在应该正在边叫苦边忙着下种吧。我猜他为了糊弄甘薯的收获量,这会儿应该正在焦头烂额地增加马铃薯的种植数量。」
「您对薯类真是知之甚详。」
本来以为罗半他哥就是个除了吐槽之外一无是处的凡夫俗子,想不到这么可靠。
「真是厉害,可以说是个内行农民了。」
「农、农民?」
猫猫是觉得李白应该连一半也没听懂,却看他猛拍罗半他哥的背。罗半他哥似乎想反驳些什么,却被口水呛到没法回嘴。
至于庸医看到罗半他哥说话口气动辄变得粗鲁,似乎开始怕生起来而不肯靠近。天佑更是好像丝毫不感兴趣,似乎是嫌这男的太普通了没意思。
「……也就是说这些薯类不是粮食,而是带来当种薯的了?」
「对,叫我来指点种植的方法。还说什么『哥哥你难道想一辈子困在同一块土地上吗』!搞了半天还不就是种田!」
看来这个平凡人虽然平凡,但对外头的世界还是抱持着憧憬,就这么被骗来了。但看他跑到这里来找装种薯的箱子,完全就是个恰如其分的农民。看他这样应该会一边抱怨,一边生产美味可口的作物吧。
(劝农教稼啊……)
也就是说,罗半他哥应该会前去农村聚落了。
「您要前往农村时,请带我一起去。」
「这又是为什么?」
「我有事情想调查。」
真是天助我也。若不是罗半他哥出现,就得拜托陆孙或其他人了。
(陆孙的那副模样……)
衣服被泥巴弄脏,想必是因为去农村做了视察。一个被人特地从京城拔擢来到西都的男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到农村?
(是去确认缴税有无舞弊,或者是检查农作物的收成量?)
抑或是——
(察觉到蝗灾的发生了?)
京城西方发生了蝗灾。
既然如此,当然可能会有更多飞蝗自西方飞来。蝗灾的因应之道,就是趁飞蝗数量还少时早期处理。
(但我对昆虫没那么大的兴趣……)
无意间,猫猫想起了一个以前常常聊天的爱虫姑娘。
「今日也请要你多费心了,医官阁下。」
壬氏在别第最豪华的客房里,笑脸迎人。用上大量羊毛的松软地毯缎纹精致。帷幔用的似乎是丝绸,随风闪动着清凉的光泽。
每次猫猫看见壬氏的居室,总会好奇各类器物用的是什么材料与工法,在市面上又值多少钱。
(好像很好吃。)
桌上放着一大盘水果。大颗葡萄已经冰透了,结着露珠。一咬破那饱满的果实,嘴里一定满是甘甜的果汁。
(不晓得会不会让我试毒?)
很遗憾的,猫猫目前的差事不是试毒。现在有桃美担任壬氏的贴身侍女来负责这些事情。聒噪的雀今天似乎没来。另外,马良也不见人影,不过轻轻摇曳着的帷幔后头很可疑。
水莲与高顺站在墙边。
庸医在壬氏面前还是一样紧张。
「豪地!那、那么小仁这就唉您看诊。」
讲话照常咬舌头的庸医,还是一样进行徒具形式的诊察。
天佑不在这里。上头是说他冒犯过高官,不能随同医官出诊。
天佑那人直觉莫名地准,很可能会对庸医与猫猫的出诊起疑心,但目前还没说过什么。是心照不宣保持沉默,还是壬氏那边安排了某些能让他接受的借口?这方面猫猫决定不去深思。
(哎,何必管他那么多。)
猫猫有她该做的事,现在就先别去想壬氏为什么会待在别第吧。不用跟怪人军师待在同一栋宅子就该偷笑了。
「那么,小姑娘,我先回去喽。」
「是。」
庸医毫无疑心地回去了。侍卫李白跟他一起回去。
壬氏稍稍解除了闪亮耀眼的氛围。
「为我上茶。」
「是。」
桃美去准备茶水。
「来,坐吧。」
水莲体贴地拿了把椅子过来,猫猫乖乖坐下。她没厚脸皮到敢去碰葡萄,只能祈求水莲听见她的心声,包一点给她带回去。
「新的职场还适应吗?」
「人员没换,所以仅须适应环境就好。」
猫猫诚实地回答。此外,她也想看看西都有着哪些药品。她检查过乘船旅途中用掉的药,发现退烧药减少得比止晕药更多。
由于船走的是南方航线,天气热得跟盛夏一样。船内没办法好好通风换气,害得很多人热晕了头。出现中暑症状时喝水比吃药有用。但猫猫不在时庸医很可能将他们误诊为感冒而开了退烧药,才会造成这种状况。
此外,由于庸医开的退烧药太苦,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大量喝水,结果似乎对中暑发挥了良效。
(他那人运气总是好得不像话。)
让猫猫不禁大感佩服。此外,她也听说上头会在西都把不够的药买齐。
(真可惜不能跟去一块儿买。)
她很想亲眼瞧瞧,西都市面都卖些什么药。
然而,猫猫有其他事情得做。
她一边偷瞧四周,一边看看壬氏的侧腹。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总之先找个不相干的话题讲。
「罗半似乎用他的门路,找了位薯农过来呢。」
照罗半的作风,只要在戌西州栽培薯类成功,一定打算直接出口至砂欧。戌西州邻近砂欧。运脚开销自然是越低廉越好。
「薯农?我怎么听说是猫猫的堂兄?」
「小女子与他毫无瓜葛。」
猫猫讲得斩钉截铁以免造成误会。
「我听说他是罗半的亲哥哥,难道不是吗?」
「因为小女子跟罗半毫无瓜葛。」
壬氏虽露出复杂的表情,但姑且没再多问。
「是来了这么个人物。本以为来的会是更有罗家特质的人,没想到……该怎么说呢?」
「总管已经见过他了?」
「只看过一眼。那时看到罗半带他过来,把他送上船。」
换言之就是正在受骗上当的时候。
「就是个很平凡的人对吧。」
「是很平凡。」
看来壬氏对罗半他哥的评价也跟猫猫一样。
不过,既然壬氏已经知道有罗半他哥这么个人在,事情就好谈了。
「小女子希望能与那人一同前往农村,能否请总管准许?」
「农村啊。你愿意去,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医佐的差事怎么办?」
壬氏随手轻拍几下自己的侧腹。
(那是你自找的吧。)
更何况,他都已经知道绷带该怎么换了,用不着猫猫频繁地跑来看。
「人员做过调动,来了个名唤天佑的人,我想应该应付得来。」
壬氏的烫伤疤痕就先摆一边。天佑虽然人品不好,但办事能力还算可以信赖。
「唔……好吧。」
壬氏讲话的语气像是勉强把怨言往肚子里吞。
「农村那边,关于蝗灾还有各种问题得处理,我本来就有意于近日内派人前往。这样或许刚好。」
「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猫猫偏了偏头。壬氏往身上揽的问题实在太多,她连是哪个问题都不知道。
壬氏看一眼高顺。高顺在桌上摊开戌西州的地图。地图上用毛笔圈起了几处。
「这是?」
「农村聚落的位置。」
「……从幅员辽阔的戌西州来想,实在是少了点呢。」
「虽然有些小块农地零散分布,但说是要达到某种程度的规模还是有困难。西都以外的地域人口不算太多,又有贸易的丰厚收入,因此粮食很多是靠进口供应。」
当地许多地方土地贫瘠,水源也有限。猫猫能去的,大概也就是距离最近的农村了。
(陆孙要去的话,应该也是同个村子吧?)
陆孙那时也显得忙碌不堪。假若不是因为闲来无事才视察农村,应该会选择距离最近的村子才是。
「然后——」
高顺悄悄把毛笔拿给壬氏。壬氏画出一个大圈。
「这是放牧地。」
「……放牧地。」
放牧,也就是放养家畜。西都的话放牧的就不是牛,而是山羊或绵羊吧。
「有的地方是农民进行放牧,也有些地方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四处迁徙。」
「确实如此。」
壬氏好像不是在解释给猫猫听,而是用口说的方式在脑中做整理。
「你还记得上回,我布告百姓驱除飞蝗吗?」
「记得。总管下令禁止驱除害鸟、推广食虫,并且教授农村聚落如何制作杀虫药。」
猫猫也在制作杀虫药这件事上帮过忙。她尽量选用能在当地采集的材料,调配了多种方剂,并写下配方。
「正是。这些措施不仅仅限于茘国之中,也在戌西州施行……但是——」
壬氏讲得不干不脆。
猫猫也似乎能猜到壬氏的失算之处。
「以农民来说,就算愿意用杀虫药杀虫,也只会在自家的田里洒吧。」
「是了。」
而戌西州田地狭小,相较之下却有着广大的草原。农民不可能去替草原驱除虫害。再补充一点,就是游牧民很可能根本没接收到这项指示。
(就算接收到了……)
他们也不可能把农药洒在家畜有可能会吃的草地上,但又不可能一只一只地驱除飞蝗。
「……」
没驱除干净的飞蝗,到了下一代会暴增数倍。
然而,猫猫偏了偏头。
「小女子斗胆一问,记得去年茘国曾发生轻微蝗灾,请问范围是否包含了西都周遭地带?」
「奇怪的是,戌西州并未上报蝗灾的消息。」
壬氏也露出狐疑的神情。
「西都周遭地带以贸易为主,较少从事农耕,农作物灾情是应该比较少——」
「但总还是该有些灾情。」
她想起去年秋天的事情。当时壬氏像是故意欺负人似的送来大量飞蝗,她测量了好几百只。当时罗半略微透露过,飞蝗有可能是乘着季风自北亚连而来。
而国内离北亚连最近的地域,就是这戌西州。
(难道就这么凑巧,飞蝗没来这儿?)
抑或是——
(蓄意隐瞒?)
猫猫偷看壬氏的脸色。壬氏的神情显得不慌不忙,十分平静。看起来像是在重新确认早已知悉的情报。
她想看看壬氏以外的人又是什么表情,但水莲、桃美或高顺都不会把心思写在脸上。
(假若这真的是戌西州在隐瞒歉收的情事……)
猫猫差点没在心里暗自呻吟。
(玉叶后的哥哥啊……)
那个名唤玉莺的男子,目前代父治理西都。他似乎与玉叶后有些宿怨,但猫猫以往认为跟她一介药师无关,不曾去关心。
陆孙去农村弄脏了衣服,莫非也与这事有关?
不知怎地,猫猫开始觉得浑身发痒。愈想脑袋愈混乱,但不把事情解决,心里又不痛快。既然如此,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行动。
「或许有些急躁,但能否让小女子明日就动身前往农村聚落?」
「着实是急躁过头了。虽说我也想让你尽快动身……」
壬氏面有难色。就在这时,高顺采取了下一步动作。
「月君。」
「怎么了,高顺?」
「如果小猫要动身,微臣建议再让她等候数日。」
「需要做些准备吗?」
「不,只是再过数日,马闪就会抵达此地了。」
感觉好像很久没听到这名字了。这让猫猫想起,之前听说只有马闪是走陆路来到西都。
「小猫的护卫一职,就让微臣那犬子来担任吧。」
「好吧。在那之前我这边会做些准备。」
事情似乎就这么讲定了。
猫猫呼一口气,准备回庸医他们等候着的药房——
「等等。」
「总管有何吩咐?」
「我腹部有些不适,想让你替我看看。」
壬氏咧嘴而笑。
(想也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在内室等你。」
可能是事前已经讲过一声,水莲与桃美等人似乎都无意跟去。
「……遵命。」
(马闪,你快点给我来啊。)
猫猫一面觉得有点嫌麻烦,一面取出重新调制好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