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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荣耀篡夺者 三 洛摩古联合军医院

第八战前一天的清晨。

柳之剑宗次朗自从第三战时战胜善变的欧索涅兹玛以来,就一直在这间军医院里疗养。

「……好闲。」

六合御览的伤患不仅限于战败方,反倒是获胜者更得防止其他阵营设计使其「不战而败」,需要在严密的警戒下尽量进行治疗。

这间洛摩古联合军医院是自中央王国时代以来就存在于黄都的大型医院,是满足这些条件的设施。

「怎么还不快点到下一场对决啊……」

他打赢第三战的代价是右腿被砍断,身受重伤,没有以生术再生的希望,按照一般的判断会被视为无法进行战斗。

「真是了不起的气概啊!柳之剑宗次朗!」

一个与宗次朗随口说说的自言自语相比,音量高上十倍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来自以一张帘幕相隔的邻床。

「即使腿被砍断,也不放弃──不仅如此,还有着渴望上战场的气魄!『客人』果然不同凡响!真想要我的部下也跟你学一学啊!」

「你醒啦,撒布冯大叔。」

外头的太阳还没升起,远方传来小鸟的啼声。

「我不是每次都要你别那么大声吗?」

柳之剑宗次朗打着呵欠说着。不过,撒布冯的声音已经让他完全清醒了。

「对啊!真是糟糕!不该干扰其他伤患的睡眠。每次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我老是很容易忘记!哇哈哈哈哈哈!」

「就说你很吵了。」

白织撒布冯是黄都的第十二将。他体格魁梧,一看就是名武官,完全不像是会进医院的人,然而他的脸部被没有起伏的铁板盖着,就像一张面具。

据说他以前是在与欧卡夫自由都市的纷争最前线作战的将军。

他曾经一度杀到欧卡夫的首脑,哨兵盛男的面前,却被剥去了从左颊至右眼皮的脸部皮肤,需要长期治疗──这就是撒布冯的面具连用来盖住鼻子的凸起都没有的原因。

「『客人』就是不同凡响。哨兵盛男也是『客人』!我认为像他或是你这样……在绝境中散发光彩的人才是真正的战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穿越到『彼端』,与盛男那样的怪物相互厮杀个痛快!」

「我告诉过你了,『彼端』才不是那么有趣的世界。话说回来,你和盛男的厮杀最后怎么样了?你不是被剥掉了脸皮吗?」

「哇哈哈哈哈!对了对了,就像我昨晚说的,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盛男的短剑。但是那时的我躲得太刚好了,因为我是用眼睛闪躲,所以『比眼睛更靠前的部分』被砍了下来。皮肤、鼻子、右边的眼皮!他砍得太过干净,我甚至感觉不到痛。不过呢,柳之剑宗次朗,我可是正在与那个哨兵盛男性命相搏啊。」

撒布冯敲了敲盖在自己脸上的铁板。

「那样的东西挂在脖子上晃来晃去是会危及生命的。所以我立即撕下了我的脸,甚至感受到一种喜悦。当时的我就是如此专注在战斗上,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真是了不起的骨气。」

柳之剑宗次朗咧嘴而笑。

「──在那之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面对生命危机时,内心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把这道伤看作荣誉,而不是屈辱。看来我终究是个喜欢战斗的人啊。」

虽然撒布冯那些故事的凄惨程度不输柳之剑宗次朗于「彼端」经历的战斗,但他与其他大部分的人不同,并没有在性命相搏的体验中带入负面的情感。

由于在这个世界里,即使在「真正的魔王」死去后,仍有许多人心中怀有对斗争的恐惧和疯狂,撒布冯的那种态度可以说是稀有的才能。

「我本来以为二十九官只是一群做着复杂的工作,又爱装模作样的人。该怎么说呢,真的是人有百百种呢,也是有像哈鲁甘特大叔那样的人嘛。」

「喔喔,你见过哈鲁甘特啊?」

「嗯。那个大叔比我早住院呢,你没见过他吗?」

「唔唔嗯……哈鲁甘特可能不知道我住院了吧!在我还有脸的时候,和他关系还不错,经常照顾他呢。」

「喔~什么样的照顾?」

「哈鲁甘特他在工作上……唔,不算是完全不行的人,但他很容易把事情憋在心里。每次放假我就会带他去喝酒,根据我的经验给他各种工作上的建议。还会从我的部下中找一些有才能的年轻人一起去,让他在聊天时激发干劲。」

「喔喔……真厉害。还有吗?」

「我还曾邀请他一起去爬雪山好几次!爬山很棒喔,宗次朗。可以一边运动一边聊天,而且对身心都有益,又可以看到美丽的风景!以武官之间的交流场合来说,我认为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活动了。」

「真猛啊。」

宗次朗认为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即便柳之剑宗次朗是脑中只有对战斗的渴望、目中无人的修罗,他也有最基本的社交能力。

「我也不能一直休息。我得赶快和哈鲁甘特一起回归岗位,向人民证明黄都的防御没有任何一点令人不安之处!」

「………防御是什么意思?利其亚已经被我们打垮了,听说那些什么主义者也被消灭了,现在还要和谁战斗?」

「是吗?还是有需要战斗的对象吧!比方说──」

黄都二十九官是从「真正的魔王」时代延续至今的战时体制,其中占了近半数的武官比例,在在显示着黄都对战争的态度,也就是对强大假想敌的提防。

「勇者候选人。」

「……」

「……这个笑话不好笑吗?不过呢,这也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喔!」

撒布冯之所以和宗次朗同住一室,或许并非纯粹的偶然。有许多势力正在六合御览的台面底下,策划着勇者候选人的失败或胜利。黄都二十九官需要亲自在病房监视,以确保没有发生舞弊行为。

白织撒布冯是曾与身为「客人」的盛男有交战经验的老练武官。

「……我的下一个对手是名叫罗斯库雷伊的家伙,和你一样是二十九官。这不会是他的主意吧?」

「哇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罗斯库雷伊那小子才不会使用这么简单,成功率又低的手段。但不只是他──谁都会这么想。你们这些家伙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否定和平,只要拥有与国家匹敌的力量的你们还能自由行动,这个世界随时都会因为你们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毁灭。不管是我,还是你,或是哨兵盛男,或许在渴望争斗的精神上没有差别,但你的力量太过截然不同了。」

「真是麻烦……那又不是我的责任。」

「喔喔,连你这样的强者也讨厌被追杀啊!」

「我腻了。和弱者打架没意思。」

六合御览就是一场让这个世界上剩余的最强存在,相互消灭的策略。大部分的勇者候选人对此应该都心里有数。

「……如果要打,我比较想在对决中打。」

但真正巧妙的策略,是让那些人即使「看穿了真相」也希望继续参与。

洛摩古联合军医院就像黄都大部分的医疗机构一样,管辖权不在军部,而是在第七卿,先触的弗琳丝妲领导的医疗部门之下。因此只要是在医院里,无论她想邀请什么人,其他二十九官都没有权限干涉。

弗琳丝妲现在就沉坐在接待室的椅子里。

她的肥胖身躯上装饰着无数的珠宝,彷佛在故意展示财力。但她的打扮方式绝不庸俗,反而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弗琳丝妲点燃了香草卷成的香菸,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喃喃自语。

「……我记得你好像讨厌菸味?」

「啊,没关系……不必对我这个老人如此客气。」

坐在对面的男性是一位皱纹很深的老者,看起来就像是坐在椅子上的死人。

不过椅子后面站着四名现行法律禁止的森人奴隶,护卫着他,夸耀着隐藏在这位老人身上的强大权力。

「其实我本来打算今天下午提早完成工作,和小慈妹妹玩耍。但既然来的不是仆人,而是你本人……呼~看来有非常重大的要紧事呢。」

「呵呵……不必那么紧张,我要拜托的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弗琳丝妲,我这边有一位要请你秘密治疗的病人。」

老人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昨晚的诊所火灾事件吧。我们从那里奇迹似地救出了一名重度烧伤的人。虽然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遗憾的是,他仍然处于性命有危险的状态。为了挽救一条宝贵的生命,我想请你务必使用最先进的医术……」

「哎呀呀,那可难办了~你应该知道吧?涉及人命的事可是『很重大的要紧事』喔,伊利欧鲁德卿。」

弗琳丝妲半开玩笑地笑着,但她的眼神始终紧盯着眼前的老人。

目前运作黄都的最高负责人,正是他们这些黄都二十九官。然而在二十九官之外,还另有不断发挥强大影响力的怪物存在。

从中央王国时代活到现在的贵族阶级支配者,唯一一位因渎职罪被赶下台的二十九官,「隐形军」的第一嫌疑人──前第五卿,异相之册伊利欧鲁德。

「我啊……对你、罗斯库雷伊,还有哈迪的派系斗争没有丝毫兴趣。我只要有钱就满足了。所以在治疗完成后,你的阵营打算如何利用那名伤患,都与我们没关系。我希望你至少能答应我这点~」

「不必担心……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亲自悄悄地来拜托你。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们的关系就不会暴露。再说了,医生救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该被人指指点点的事……不是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是啊!我可没有打算告诉别人喔。我所担心的是,伊利欧鲁德卿,是你会不会说出去呢?」

利用这场秘密交易的事实,给予其他阵营「弗琳丝妲隶属于伊利欧鲁德阵营」的印象……从而迫使她「不得不」加入伊利欧鲁德阵营。

考虑到他以前的做法,这样的发展是很有可能的事。

「呵呵……我好像不受信任呢?」

「我当然信任你,就与你还是二十九官的那时一样。」

「那么……要不要跟我这个老朋友再多聊一下啊,弗琳丝妲?」

「……」

伊利欧鲁德在皱纹里露出了一个黏腻的笑容。

「……不用了,我会立刻派出医师。既然现在的情况是分秒必争,报酬的事就暂且先放一边吧。」

弗琳丝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可以拿他想拯救的患者性命当盾牌,伊利欧鲁德就是这样的人。

「谢谢你。你果然……是我值得信赖的好朋友。」

「患者的名字是?」

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的伊利欧鲁德,向起身要离开房间的弗琳丝妲回答。

难道他不在乎那名患者的生死?

或者……是因为他很肯定那个人一定会活下来?

「戒心的库乌洛。」

──有个不在体制内的二十九官拥立了一名赛场外的修罗。

「他一定……也会成为我的好朋友吧。」

用过清淡的早餐之后,独自走到医院的屋顶上。一边远远听着因为六合御览而充满活力的市场喧嚣声,一边茫然地望着飘扬在城市空中的气球。

那就是黄都第六将,静寂的哈鲁甘特每天的生活。

「……」

冬之露库诺卡在第二战中胜出后,独自留在马里荒野的他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疯狂症状,因此议会命令他进行长期疗养。

在六合御览举行的期间,这项处分实际上是剥夺了他的拥立权,却没有一位二十九官对这项不合理的处置提出异议──就连哈鲁甘特自己也没有。

拥立冬之露库诺卡,为黄都招来危机的疯子。他觉得别人说的没错。更愚蠢的是,即使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哈鲁甘特也没能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

无论如何,随着星驰阿鲁斯的传说终结,他的人生也结束了。

「…………阿鲁斯……」

他为什么望着天空呢?

或许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会从天空的另一端回来。

又或许他只是假装相信这样的念头,想借此逃避逼死阿鲁斯的罪恶感。

「你又来啦,大叔。」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傻眼的声音。

那是一名肩披红色运动衫的男子。他的两侧腋下夹着辅助行走用的拐杖,右脚从大腿以下的部位都消失了。

他是异世界的超常剑豪──柳之剑宗次朗。

「你也差不多别在屋顶上晃来晃去了。没用的啦。」

「你、你说什么没用……!你懂什么!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都是我的自由吧!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客人』都是一群有害的家伙!只知道把价值观强加在别人身上……」

「喔,不好意思,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其实你也不想那么做吧?」

「没有那种事!」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你还是跑来屋顶不是吗?」

没错。那天他原本以为医院为了防止风雨吹进屋内而锁上了门,结果还是出得去,所以他就出去了。

「……然后,你看了一眼就马上跑回来,还全身湿透了。你在搞什么啊?」

「呜……」

到头来,静寂的哈鲁甘特连想当个诊断书上写的疯子都当不了。

他无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只拥有必须活下去的现实。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大叔?撒布冯大叔很担心你耶。」

「呜,撒布冯啊……!你该不会也告诉他这个地方了吧?」

「告诉他比较好吗?」

「不要!真的不要!」

宗次朗灵巧地坐在建筑物前的小阶梯上。

失去一条腿的他,看起来却比身体健全的哈鲁甘特还要有力量,动作更敏捷。

「话说,哈鲁甘特大叔根本就很健康嘛。快点出院吧,不然就太可惜了。」

「不行!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这里了。我……是个因为愚蠢的私情,让黄都陷入危机的大笨蛋。其他二十九官一定也不会希望我回去。」

「真是麻烦的大叔啊。」

「再、再说……为什么像你那样的『客人』要特别关心我这种人?我已经和六合御览没有关系了,二十九官的席位迟早也会被撤掉。你的关心根本没有用啊。」

「……啊啊?我才没有关心你,就只是和其他病人一样聊聊天而已。我太无聊了。」

「唔。」

「我也有我的一些事情啊。毕竟这里是军医院,能听到一大堆杀戮的故事。这里有个和我在同一段时间待在利其亚的士兵,那家伙可是从肩膀以下的部位都没了呢。」

「这样啊……我记得你也参与了那场袭击作战。」

虽然是硬插进去的,不过哈鲁甘特仍然是参与塔莲暗杀计画的其中一位二十九官。哈鲁甘特没有直接见到柳之剑宗次朗的机会,但他听说当时黄都派出了这位刚找到的「客人」。现在回想起来,两人的缘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你知道……星驰阿鲁斯当时在现场吗?」

「啊,是吗?可能在某个地方吧,毕竟那时到处都是鸟龙。」

「你果然不知道……为了拥立阿鲁斯为勇者候选人,黄都隐瞒了利其亚火灾的真相。那天摧毁利其亚的防空网,烧毁城市的就是星驰阿鲁斯。」

「喔……」

宗次朗眯起了眼睛。那副表情让人联想到蛇或爬虫类生物。

「阿鲁斯……是个货真价实的英雄,但同时也是能摧毁国家的灾厄。你们这些家伙和利其亚的怪物们,在各自的阵营中战斗时……它只凭自己就做到了一切!」

事到如今,对宗次朗说这个故事也没有意义了。不过,在阿鲁斯达成的许多传说之中,还有更多故事没有被人讲述过。

星驰阿鲁斯只会炫耀它收集的财宝,没有人记录它得到那些东西的惊心动魄的经过,哈鲁甘特所知道的事实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既然能干掉那种怪物,那你带来的冬之露库诺卡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呢。」

「是、是啊……没错。就是这样……」

哈鲁甘特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了。

在这间医院里的士兵们还算是幸运的,烧死在利其亚战火中的无辜人民不计其数。在阿鲁斯的传说中被蹂躏的那些人里,也有人族,那些都是哈鲁甘特应该保护的人。

他明白这一点。

「能够凭单一的意志就摧毁国家的个体,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我……虽然我的手段可能是错的……但是,『星驰』迟早都应该遭到讨伐。」

「……撒布冯也说过类似的话。只要想到能毁灭整个世界的强大之物存在于某处,这个世界的人们就会害怕得不得了。」

宗次朗抬起眼睛,望向从阴天云缝里透出的光芒。

「喂,什么是害怕?」

「……你说什么?」

「和欧索涅兹玛战斗的时候,我头一次有那样的想法。就好像……害怕起互相厮杀这种事。撒布冯大叔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时不但没有害怕,还很开心。但是,我好像相反。」

──柳之剑宗次朗,竟然感到了恐惧。

就连以暴力蹂躏这个世界,无畏的「客人」剑士,就连六合御览召集来的一名修罗,都会有那样的感情吗?他从来没有想像过这种可能性。

因为他们是隔绝于哈鲁甘特所在世界之外的强者。

「那是因为……在和欧索涅兹玛战斗之前,你从来没有与比自己强大的人战斗过吧。」

那么,面对冬之露库诺卡的星驰阿鲁斯,又是如何呢?

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冒险者,终于感到害怕了吗?

「……我一直很害怕。即使爬上了黄都二十九官的位子,这个世界上比我强的人仍然要多少就有多少。才华洋溢的人、意志坚定的人、明白真理的人。我害怕那些人,知道自己一定会输给他们,所以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但是啊,哈鲁甘特大叔,你不是『打倒它』了吗?」

「……」

「我不太清楚冬之露库诺卡那件事的详细状况啦,但你就是明知可怕还是做了蠢事,才会待在这种地方吧。要怎么做才能抵抗那种情绪?我……对于能和欧索涅兹玛战斗感到了满足,但留下了遗憾。如果下次有类似那家伙的东西出现,我会想砍下去,但是我没有仔细研究劈开无形之物的经验……」

宗次朗的眼神非常认真。

「我总有一天斩得了它。」

「难……难道……这就是你四处向医院里的病人打听的原因吗?你询问他们在杀戮时感受到了什么,恐惧是怎样的感觉──」

「嗯。」

思考原因,采取对策。

即使是面对恐惧和后悔那样的大敌,也可以用那样的方式打倒吗?

难以想像有什么是哈鲁甘特那种无能的男人能做到,超越世界的强者宗次朗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

他伸手捂住脸,彷佛不想让眼睛看到天空。

「……我只是决定了……不要背叛自己。至于能不能真的做到……我也不知道。」

他心想着。如果不背叛,自己应该就不会失去那唯一一只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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