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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荣耀篡夺者 十五 荣耀归于其手

「它在启动死者的巨盾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继续活动!『星驰』要逃跑了!」

理解到星驰阿鲁斯致命变化的斩音夏鲁库,打算尽可能地传达情报。

只靠自己或是其他勇者候选人的力量,很可能都没办法阻止对方。至少可以知道的是,如果让它在这里起飞,被害范围将会进一步扩大。

「……我们的攻击对那家伙已经没用了!」

经过先前的激烈战斗,阿鲁斯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的武装。

席莲金玄的光魔剑回到了托洛亚的手中,它同时还失去了战栗鸟。

可以进行多方位自动攻击的魔具腐土太阳,以及地走都不在其身边。

以雷轰魔弹为首的所有必杀魔弹应该都已经用尽,就连步枪,应该也受到了过度使用造成的影响。

在战斗过程中被扯断的奇欧之手,如今只是用来代替魔剑,勉强在肉搏战中使用的武器。

然而,现在才是最糟糕的状况。

记忆和意识都已变质,还让多种魔具失控的星驰阿鲁斯成了一台漫无目的地进行杀戮,并且具有不死之身的自动机器。

(它的攻击用魔具的确应该都用完了……但是状况一点也没有改善。)

其威胁性丝毫未减,不如说还在增加当中。

因为有能力摧毁黄都的魔具,就位在东外城第二街的附近。

冷星。

(因为它再「抢」就有了。)

不断劈开天际的「地平咆」射击停了下来。

在毙命了上千次都不够的死亡地点,某个东西准备展翅起飞。

身上带着梅雷的土箭残渣与滚烫火红岩石的阿鲁斯,看起来就像一只燃烧中的鸟。

它身上看起来像头的部位动了一下,然后朝着三号堡垒的小塔而去。

一直线飞去。

企图阻挡其前进的下一支箭飞了过来,然而那是在得知它具有不死之身之前所射出的箭。箭矢追不上阿鲁斯那丝毫未减的机动力,射偏了。

阿鲁斯的飞行速度反而更快了。谁也无法摧毁它。

(我没办法对付天空中的东西。)

星驰阿鲁斯应该很快就会袭击使用冷星的狙击手,并且夺走魔具。

然后它会射击下一个目标──不是地平咆梅雷,就是整座黄都。

谁都无法阻止那样的未来发生。

阿鲁斯到达了小塔。

钢铁勾爪构到了小塔的墙壁。

「──来得真晚。」

眼前出现一把白枪。

寒光一闪,超越音速的无限刺击不但打坏了墙壁,更将阿鲁斯一起推下去。

「你让我等好久啊。」

夏鲁库手上已经拿着从基座上取下的冷星,如此嘲讽道。

谁也无法阻止那样的未来发生──「除了斩音夏鲁库以外」。

在一连串的攻防之后,戴着有色眼镜的狙击手这才大喊:

「喂!『星驰』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冷星也就算了,『地平咆』都直接打中了,它竟然还毫发无伤……!」

「为了保险起见,赶快离开。」

夏鲁库只说了这句,然后从小塔上一跃而下。

在阿鲁斯直线飞到小塔的期间,他「跑」到了这里。

既然没办法以攻击继续牵制它,那就只能用一开始的方法。

那就是以阿鲁斯想要的魔具作为诱饵,让它一直把目标放在夏鲁库身上。

(但是,要去哪里呢?)

选择有两个:东外城第三街前后的东外城第二街或第五街。

夏鲁库想避免战火蔓延到其他地区。

虽然他很想选择应该几乎没有生存者的第五街,但慈与腐土太阳一同沉入地底的该处已经变成了一片泥沼,他有办法在那样的地面上,发挥出足够的机动力与阿鲁斯战斗吗?

(──反正无论选哪里都不能打倒它,那就得把那家伙引到黄都外面。距离黄都的边界比较近的是第二街……只能这样了。)

在落地之前,夏鲁库先完成了一连串的思考。

他蹬着教堂的屋顶,举起长枪,朝准备在小塔底下起飞的阿鲁斯猛砸。

「我的宝物……在哪里…………」

(太硬了。)

从触感可以得知,他的刺击根本没有效果。

刚才之所以能从小塔上打落阿鲁斯,是因为夏鲁库的主要攻击对象为墙壁。不但摧毁了其立足点,同时也破坏了它刚降落的平衡。

这种攻击除了挑衅之外,没有其他效果──

「奇欧──」

夏鲁库立刻砍断超越音速甩过来的魔鞭。

阿鲁斯利用反作用力,在没有使用双脚起跳的情况下飞到空中,置身于长枪的攻击距离外。

「……之手。」

「你看到这个宝物了吗,星驰阿鲁斯?」

「宝物……」

不等对方回答,夏鲁库就开始拔腿狂奔。

他以阿鲁斯眼睛追得上的速度奔跑。不让损害扩大,准备在东外城第二街迎战。

(除了我之外,那边应该还会有其他人在,一定有能够处理这个问题的人。)

把它引到黄都外面。夏鲁库能使用的只有这个计画,然而那真的可行吗?

夏鲁库不认为现在的阿鲁斯是基于他能理解的原因在行动。

但是,位于顶点的冒险者开始攻陷黄都……这是否意味着,阿鲁斯就像它之前攻破迷宫无数次一样,在摧毁黄都、夺走所有宝物之前都不会停下来呢?

(──如果真的是如此,这场仗我们就输定了。)

谁也没有想像过,这其实是一场有时间限制的战斗。

必须在得到齿轮肉体,能维持无限战斗机能的阿鲁斯,让那具肉体完全适应死者的巨盾之前结束战斗。

(这一定就是魔王该有的样子。)

夏鲁库知道毁灭的影子开始跟在他的背后。

那是揭露世界的一切、抢夺一切,直到一切都死去的恶梦。

(是「真正的魔王」时代之前的──)

那是诞生数量最多的空中天敌中,成为传说的最强个体。

既是冒险者,也是篡夺者。

(人类天敌。)

巨人街。地平咆梅雷的狙击地点位于东外城第二街的北方十六公里。

「……再射下去也没用,只会浪费箭。」

梅雷放下巨大的黑弓,平静地说着。

虽然卡庸并不打算提出异议,但他也无法看到梅雷眼中的世界。

他只是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和梅雷一起望向南方。

「发生什么事?你不是说击中『星驰』了吗?而且观测手也在通讯里回报好几次命中……」

「我也想知道啊,总之攻击已经没有效了。如果不能破坏城市,也没办法用不停从上往下射箭,把阿鲁斯埋进地底的方法,毕竟那样会把城市连同地基一起毁掉,所以我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了。」

「……我明白了。」

梅雷射向阿鲁斯的箭矢,每一发都画出由下往上的曲线,有如冲上天空的轨迹,没有任何一发箭矢击中市区。

而且那些箭还穿过高高低低、错综复杂的黄都城市,连冲击波都没有碰到建筑。不仅如此,梅雷的呼吸丝毫没有紊乱。

「这就够了。毕竟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派你上场的打算……你已经很努力了,梅雷。」

战场远在地平线的尽头,在巨人街这里,不可能体会到战斗的真实感。

不过,梅雷的招式没解决对手也是事实。

这下子黄都要完蛋了吧──他这么想。

「虽然听起来很冷淡……但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停手了。」

「是吗?那我就小睡一会吧。」

梅雷打着呵欠,慢慢离去。

对于赛因水乡的守护神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义务保护黄都。

他们召开了一场用来消灭英雄的六合御览,然而陷入危险时,却打算请英雄来救他们。这未免太自私了──卡庸这么想着。

如果黄都遭到消灭,应该就不会有人想杀梅雷了。

卡庸优先考量的对象仍然是赛因水乡和地平咆梅雷。

所以,就放弃黄都吧。

(……我真的能接受吗?)

他叹了口气。

并不是所有黄都居民都有罪。

他很清楚这点。

无辜的人民就像身处那个魔王的时代一样相继死去,卡庸却无能为力。

毕竟面对连地平咆梅雷都无法摧毁的威胁,又有谁能够与之抗衡呢?

(所以,我只能当成自己放弃了。)

脚步声走了过来。

是梅雷的脚步声。梅雷从来没有离开过「针山」,所以那是他在赛因水乡没听过的声音。不过自从来到黄都后,他已经彻底听惯了那个声音。

「……怎么啦?等等,你拿的那个是什么?」

梅雷的肩上扛着巨大的铁柱。

当然,这是以人类的尺寸衡量。与梅雷的巨大身躯相比,那根铁柱看起来就像一支长箭。那是形成赛因水乡「针山」的铁箭。

「你不是要去午睡吗?」

「我想怎么做你管不着……刚刚躺一会就没有睡意了。」

「你每次都很不坦率耶。」

「啰嗦。」

梅雷盘腿坐下,将铁箭立起来。

「既然已经束手无策,我就用词术把这东西变成『网子』,困住阿鲁斯。即使没办法摧毁那家伙的身体,至少应该能阻止它飞到其他地方。」

卡庸回想起铁箭在第七战中的形状变化。

能让这支巨大的铁柱散开,变成无数细铁丝的梅雷工术。

他到现在终于明白,那东西原本就是能在空中张开,用来将鸟龙一网打尽的招式。

「……但是,第二街就没办法安然无恙了吧?」

「可能吧。」

若是以梅雷弓术的速度发射,再怎么细的铁线也会变成能轻易切断所有物体的歼灭兵器。即使尽量压抑攻击的力量,将损害限制到最小的程度,也必须做好会出现不少牺牲者的心理准备。

(所以,我必须做出决定。梅雷不会让我逃避的。)

地平咆梅雷或许确实是专属于赛因水乡的守护神。

但是,就像他在与夏鲁库的对决中所展现的,他也是一位人品高尚的英雄,以及战士。

所以空雷卡庸必须是一个配得上那份气节的拥立者。

「我这就与西多勿联系,将这个计画当成紧急防御手段,提交给他。但如果来不及批准……你就发射吧,梅雷。我会负责的。」

「阿鲁斯!你在哪里,阿鲁斯!」

一辆蒸气汽车穿梭在化为废墟的东外城第二街里。

原本错综复杂的建筑不是被烧得差不多,就是被撒布冯的部队摧毁了。在火灾熄灭后的此刻勉强还有一点空间能让汽车进入。

「阿鲁……呜哇!」

某个东西断裂的声音响起,车体随即歪了一边。车体本身已经达到使用的极限了。

除了重要零件以外的部位,几乎都被格林机枪的子弹射穿,再加上极端的驾驶方式造成的几次激烈碰撞,让车体明显失去了平衡,能开到这里已经形同奇迹。

「该死,所以我说汽车这种东西就是不耐用……!」

「这已经跟是不是汽车没关系了。」

从那团破铜烂铁般的车里爬出来的,是黄都第六将,静寂的哈鲁甘特,以及勇者候选人,柳之剑宗次朗。

「算了……我自己走!」

「我还没办法立刻走就是了。」

哈鲁甘特看着宗次朗的右腿。那是义肢。在与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遭遇战之中,宗次朗展现了超乎常人的战斗能力,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什么不方便。然而,宗次朗仍然失去了对一名剑士而言极其重要的右腿。

一般人在这种状况下早就无法战斗了,更别提逃出医院,冒险闯入这种危险地带。要说他疯了也无可厚非。

「……柳之剑宗次朗。虽然很难启齿,但是你……」

他几乎是在忘我的状态下,与宗次朗一起冲到这个地方。

可以说他们是在互相扶持之中,带着对方来到这里。好一段奇异的缘分。

「就算你来到这里,那种状态应该帮不上什么忙。阿鲁斯是飞在空中,以你那样的腿,也没办法在地面追着它跑。那个……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嗯,是那样没错。」

坐在地上的宗次朗笑了出来。

「不过呢,搞不好它会『降落到我砍得到的范围内』。有可能是偶然,也有可能是阿鲁斯主动向我发起挑战。我啊……只是不希望在知道我不在场的地方有一场庆典时,事后才后悔地想着『要是我在那边,搞不好会幸运地出现那样的状况』。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因为这样?」

哈鲁甘特无力地笑了。

就只是因为这样。

他很清楚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很清楚即使自己在现场,也不过是多余的存在。然而,他还是要去。

那么理应是非凡怪物的柳之剑宗次朗,与哈鲁甘特不就没什么不同吗?

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不管会受到什么样的嘲笑,他都要与阿鲁斯对决。

「……阿鲁斯!阿鲁斯!哈鲁甘特来了!」

哈鲁甘特几近沙哑的叫喊声,空虚地散入天空。

(啊啊,天空太广阔了。)

阿鲁斯和只能爬行在瓦砾堆中的哈鲁甘特不同,它在这个太过广阔的世界里实在太自由了,要人如何追上它呢?

它藏身在那栋建筑的后面吗?或者它正飞往另一个方向?

如果它早已离开这片区域,那么哈鲁甘特也没有任何能追赶的手段。

「阿鲁斯……呜唔、呜……」

他难堪地跌了一跤。

年纪大了。光是来到这里,他就已经消耗掉太多的体力和意志。

即使灵魂的深处渴望做大事,哈鲁甘特却总是无法如愿,只会落得这种不堪的狼狈模样。

「阿鲁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喊到最后时,声音愈来愈有气无力。

那只鸟龙不可能就这么刚好,飞过他抬头所见的狭窄视野之中。

哈鲁甘特没有超强的视力,也没有瞬间穿过城市的神速。

他不是一个具有战斗力的修罗,只是混进灾区的一名中年男子。

「我不会放弃……如果这时候放弃了,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可不会放弃,阿鲁斯,我会追上你的,我就是为此才来到这里……!」

他已经决定好,当他再次与阿鲁斯相遇时要做什么了。

既不是求饶,也不是做为朋友与它对话。

而是成为星驰阿鲁斯的敌人,向它发起挑战。

如果阿鲁斯毁灭黄都的目的是为了报复哈鲁甘特,那么只要哈鲁甘特独自承受那股恨意,被阿鲁斯杀死,这场战斗或许就会结束了。

如果牺牲哈鲁甘特这条微不足道的生命,就能换来一丝的可能性,那可说是非常有价值的交换。

然后他将会死去。

(──只要死了,就可以逃离丢脸与罪恶感。没错,就那么做吧,死亡……一定比我想像的轻松得多。只要往比较轻松的方向逃避,我就可以完成自己决定要做的事。)

无论这种想法有多么可悲都没有关系,只要在遇到阿鲁斯之前不要迟疑就好了。

只要能见到对方,即使哈鲁甘特改变心意、求对方饶了自己一命,应该也会不影响阿鲁斯夺走哈鲁甘特性命的决定。

他知道两者的力量差距大到可笑的地步,遑论什么发起挑战了。

「哈鲁甘特……哈鲁甘特来到这里了!阿鲁斯……!」

接着,那个影子就像在回应这声呼喊似地出现了。

那是一名身着黑衣,散发着不祥氛围的男子。

男子脸上挂着软趴趴的笑容,微微举起了一只手。

「──嗨,哈鲁甘特将军,我在找你呢。」

「你、你是……」

利其亚战争的时候,还有另一位勇者候选人与静寂的哈鲁甘特结下了不解之缘。

擦身之祸库瑟,「教团」最强的杀手。

「你在找我?」

「是啊,我是来请你去死的。」

同时也是死亡在世界上最为具体的化身。

黄都中央议会大厅,第二交换室。

由于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一直处理源源不绝涌入的庞大情报,黄都官僚们的体力消耗也快要达到极限,负责指挥的锔钉西多勿也不例外。

(──一旦被逼到极限,大家都开始变笨了。)

从通讯中传来的市民和士兵的混乱,清楚地说明了这点。

对那些人下达命令的他们也是如此。他们对自己前一次通话时下达的命令是否正确,完全没有自信。

虽然有部分因素是他们没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慢慢思考每件事,但很明显地,众人的判断能力与平时比起来低落许多。

结束通话后,切换到另一条线路,听取状况的报告。

由于无法只听一次说明就理解现场状况,所以得再听一次。

(啊,我想起来了。在魔王的时代,人们就是过得这么惨。大家都被乱七八糟的疯狂吞噬,混乱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在那个时候,因传达有误而把避难的人民全部引导到魔王军那边,或是城市的士兵自发性屠杀市民的事件要多少就有多少。每次都会造成数以万计的庞大牺牲者,而大家都认为那是很正常的事。

结束通讯后,他喝掉杯子里已变微温的半杯水。

「……哈,白痴吗?这种状况太夸张了吧。」

不论是侵略速度还是歼灭能力,星驰阿鲁斯都是一场远远超过「真正魔王」的灾祸。但即使如此,黄都还是倾尽全力,将牺牲者的数量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如果这场灾难发生在魔王的时代,死亡的人数绝不止十万。所有人可能会一个也不剩地全部死光。因为在那时代,每个人都是被逼到极限的白痴。

「……白痴,真是个大白痴。」

看着桌边的一张报告,西多勿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

这份报告很久以前就提交上来了,但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把它从桌子上清掉。

──第六将静寂的哈鲁甘特逃出了洛摩古联合军医院。

「就算魔王已经死了,我们还是没办法放松下来啊,不论过了多久都一样。」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都是个无可救药的男人。

即使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也会盲目地冲向必死无疑的战场。

西多勿知道哈鲁甘特就是会做出那种蠢事的人。即使全身沾满泥泞,爬在沟渠里,他仍然会过来。

西多勿在无奈的笑声中调整了呼吸,继续进行下一轮的通讯和指示。

哈鲁甘特的动向不过是如此微不足道的情报,不过──

(我一定要宰了你这个大白痴。)

「斩音夏鲁库正在牵制星驰阿鲁斯。老实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样啊。」

两人并排坐在化为废墟的瓦砾堆上。

静寂的哈鲁甘特,与擦身之祸库瑟。

那是一名外表落魄的不起眼男子。

「我觉得……应该加强一下吉机几商业区的对空防御比较好。如果『地平咆』的制空权减弱了,从鸟龙的角度来看,直达王宫的路线一定会通过吉机几商业区的某处……那个,西多勿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嘿嘿,他只告诉我最基本的情报,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阿鲁斯。」

「……这样啊……」

天空很蓝。

刚才像打雷般不停轰隆作响的梅雷射击也停下来了,现场静得出奇。

不过阿鲁斯正在第二街的某个地方与夏鲁库战斗,而且即使是那场战斗中最微小的余波,应该也可以夺去坐在这里的哈鲁甘特性命。

远方传来某种东西被炸碎的声音。

声音很远。哈鲁甘特不禁站起身,但那里不是他赶得过去的距离。

「那、那么。」

哈鲁甘特用走调的声音问道。

「你……你要杀我吗?」

「差不多啦。而且找到你之后,我还有件事想问你,我好歹也是神职人员……如果有什么需要忏悔的事,我想听你说说。」

「你想问什么?」

「──晴天的卡黛的事。」

哈鲁甘特倒抽了一口气。他对库瑟感到的愧疚,实际上就是他对自己在利其亚战争中的所作所为产生的罪恶感。

「这、这样啊,我还记得那件事。她……那个孩子是个平民,她不该丧命的。如果我当时更振作一点……就能从惨剧中振作起来,然后……」

哈鲁甘特的声音在颤抖,但事情不是那样的。

卡黛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与哈鲁甘特为敌。

她和鸟龙之间有着真正的情谊,所以才会想与打倒鸟龙的哈鲁甘特战斗。他在那天看到白发少女时,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如、如果她…………」

「没关系啦,冷静一下。」

「……啊,抱歉。我经常在思考……如果……有什么可以拯救她的方法……那该怎么做呢?大家应该都很想获得幸福,卡黛、利其亚的人民、梅吉市的士兵…………那些鸟龙兵也是。」

「是我看着卡黛过世的……你和那个女孩说过话吧?」

「是、是的。是我……杀了她,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觉得……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我觉得那个女孩选择了和鸟龙同在的命运。如果她选择以人类的身分生活下去……现在可能已经振作起来,活得好好的,但谁也不能断言那就是幸福。词神大人也不曾说过,人和鸟龙何者才是正确的。」

──选择以人类的身分生活,不一定就能获得幸福。

确实如此。哈鲁甘特就是选择以人类的身分不断战斗,成为将军,然后沦落至这副德性。

「……我一直很后悔,一直都是。」

不知道他说的是卡黛之死,还是他自己的人生。也可能是两者都是。

「我也是啊,哈鲁甘特将军。」

库瑟的大手轻碰哈鲁甘特的背。

「──喂,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从崩塌巷道的对面传来。

柳之剑宗次朗一只手垂握着剑,正在看着这边。

「要是你敢做什么蠢事,我就立刻砍掉你的手。」

「……很抱歉,你无法砍伤我的,柳之剑宗次朗。」

哈鲁甘特彷佛事不关己地看着两人对话。但隔了一会,他才意识到一个坚硬锐利的触感正隔着衣物,抵在自己的背上。

库瑟正拿着利刃──可能是从这片火灾废墟中捡到的小刀或菜刀──抵在哈鲁甘特的背后。

这个男人是来杀哈鲁甘特的。

「我先解释一下。在我到达这里的不久前,锔钉西多勿通知了我。」

「西、西多勿……?」

「他告诉我:若是看到哈鲁甘特来到这里,就杀了他。」

「哈!那是、哈哈!」

哈鲁甘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没办法跪下,只能边哭边笑。

「那……那也是『理所当然』啊。」

像自己这种无能的家伙,早就被黄都放弃了。

哈鲁甘特的无能已达到令人绝望的程度,让那个优秀的西多勿不惜下达如此的指示。虽然他在开车的时候,脑中一直胡思乱想着来到这里的意义,但早就已经不是来不来的问题了。

「是、是啊,哈哈!就连被杀的时候都没办法反驳,这、这样的人生太无可救药了。我、我早就已经没有做觉悟的资格……也没有决定自己该怎么做的资格了……」

「……别做蠢事,那个一身黑的家伙。」

宗次朗不耐烦地说着。

即使隔着这样的距离,他应该也随时都可以使出让库瑟毙命的剑技。但是他碰不到对方,大多数的二十九官都已经知道了擦身之祸库瑟的能力。

那就是当他自己面临生命危险时,能先一步使敌人立即死亡的能力。

即使是柳之剑宗次朗,应该也能直觉地察觉到这种威胁。

而哈鲁甘特这种毫无力量的人,更没有反抗那种死亡的余地。

「你之所以没有砍过来,是因为你真的能看到生命吗……宗次朗?」

库瑟把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现场一片宁静,飘荡着死亡般的不祥气息。

「…………」

「静寂的哈鲁甘特,我知道晴天的卡黛是怎么死的。关于那个孩子的死,我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阿鲁斯。」

哈鲁甘特呼唤着朋友的名字。

库瑟没有望向天空。他没有察觉到。

「没错,我没必要去找它,因为星驰阿鲁斯──」

那双翅膀出现在哈鲁甘特抬头就可望见的狭窄视野中,那里有一个拥有三只手臂,很眼熟的身影。

那个身影带着残破的身形,举起了步枪。

它在空中的低语,清晰地传入了哈鲁甘特的耳中。

「…………别碰我的朋友。」

它准备扣下扳机。

擦身之祸库瑟仰头看向天空,彷佛早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要保护你』。」

星星坠落了。

──其实,我很喜欢和人族交谈。

所以,每当我发现离群的人族时,都会和他们攀谈。

我会问他们在人族的城镇中有什么新的发明、有什么迷宫的传闻,又有谁从迷宫回来了,还有最近有哪些魔具用在战争中。

我就是问了那些问题。

其实我非常想知道哈鲁甘特现在在做什么,想知道他变得多么了不起,但我都没有问。

因为如果被人知道我和哈鲁甘特是好朋友,对我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哈鲁甘特来说可能会很麻烦。那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尽量避免出现那种情况。

所以当我开始旅行之后,第一次听到哈鲁甘特的传闻时,我真的非常高兴。

我记得在北方王国和中央王国的某个边境交界处,有人提到了一位讨伐鸟龙的部队长名字。我记得那个人还提到其他三个左右的名字,但我因为听到哈鲁甘特的名字时太过高兴,结果完全忘记了其他部队长的名字。

──哈鲁甘特果然就像他告诉我的那样,一直都在努力。

知道哈鲁甘特还在努力,使我更加积极地进行冒险。

因为哈鲁甘特还在进步,我也必须有所成长,追上哈鲁甘特。

尽管我们很久都没有见面,但我一直在新的世界闯荡,期望有一天能与哈鲁甘特相见时有东西可以炫耀。

这片大陆其实比我在王国人族的地图上看到的,还要大多了。

我以前以为方形地图的边缘外面什么都没有,但那里也有文明、迷宫和宝物。那就像在告诉我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探索,让我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我曾经想过,由于鸟龙到处都是,所以哈鲁甘特也许会在那些地方。但因为哈鲁甘特到过什么地方,应该就会打败当地的鸟龙,所以我又烦恼着,有鸟龙的地方是不是代表哈鲁甘特没有来过呢?

宝物愈来愈多,我甚至打败了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强大敌人。

透过巧妙使用宝物,获得更多宝物的次数变多了。

这都是因为我在那个海边小屋里,训练出了握住小石头的方法。

我之所以能够熟练地活动手臂,都是哈鲁甘特的功劳。

……有几年,我担心着哈鲁甘特是不是已经去世了,感到非常不安。我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经常与熟悉鸟龙讨伐事务的人族聊天,大谈自己的冒险经历,期待他们提到哈鲁甘特的名字。

不过即使哈鲁甘特的名字不是人尽皆知,他也总是在某处战斗。他曾经当过王国的士兵,也曾在我从未听过的土地上战斗。

每次听到时,我都会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哈鲁甘特没有放弃冒险,这使我非常高兴。

我持续这样的冒险好几十年的时间。

用来向哈鲁甘特炫耀而收集的宝物,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虽然哈鲁甘特确实很厉害,但他并没有像我那样打败龙,或是挑战致命的迷宫。

哈鲁甘特没有比龙强,有时也逊于同样的人类。

那些我早就知道了。

当我在话题中提到哈鲁甘特的名字时,有些人会嘲笑他,但我都会心想,为什么他们不肯赞美他呢?

哈鲁甘特已经不断奋斗了几十年。

在我这几十年的旅行之中,我后来都没有听说过哈鲁甘特放弃狩猎鸟龙的消息。

他没有放弃冒险和战斗、变成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不肯放弃的人才是最厉害的。

所以当下次遇见哈鲁甘特时,我想自己会尽量不炫耀自己在冒险中收集到的宝物。

毕竟,我是鸟龙,我不能创造什么。

我的宝物和名声都是从别人那里夺来的,这些东西都不是真正属于我的。

我希望以后见到哈鲁甘特时,能拥有一样真正值得炫耀的东西。

就像「地平咆」很珍惜赛因水乡,我也想变成那样。

这并不是因为哈鲁甘特开启了我的冒险之旅。

并不是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无论有多少人说哈鲁甘特的坏话,我都能有信心地说:

哈鲁甘特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他与我不同,从未夺走任何东西。

──东外城第二街。

在破坏风暴停息的奇异宁静中,有一些人目睹了那场胜负。

其中一半是由撒布冯率领,负责救援市民的黄都士兵,剩下的一半是被他们从房屋和水道夹缝间救出的市民。

与之前的攻防战不同,「星驰」出现在许多市民也能看到的低空中。

然后突然往地面坠落。

没有物体毁坏的声音,也没有战斗的声音。

「阿鲁斯……」

某个黄都士兵说道。

「是谁打下来的?」

「是鸟龙。那是阿鲁斯!」

「是不是刚才空中的光线攻击……?」

尽管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微小,但是在一度被烧毁而陷入沉寂的城市里,那些声音显得特别响亮。

静寂的哈鲁甘特和擦身之祸库瑟,也听到了那些喃喃细语。

「阿鲁斯!阿鲁斯!等等我……!」

哈鲁甘特挣脱库瑟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他朝阿鲁斯坠落的地方跑去。

「……没用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库瑟低喃着。

无论阿鲁斯有多么无敌的身体,被娜斯缇库的死亡之牙刺中的人,只会有一种下场。

「它要死了。」

库瑟本来就没有杀死哈鲁甘特的打算。

这整场戏都是西多勿指示的作战。

为了击败最强的冒险者,他利用了哈鲁甘特这个现场最没有用的棋子。

抬头仰望,眼前所见的是过了正午的晴天。

不论是卡黛还是阿鲁斯,他们都有一颗关心其他种族的心。

所以他们才会输。

「……嘿嘿。」

走向阿鲁斯坠落地点的库瑟,回头看向道路的另一端。

宗次朗还站在那里。

「你不过去吗?」

「不用了,接下来──」

他收起了刀。这里已经没有需要他斩杀的生命。

「──接下来是哈鲁甘特大叔的事了。」

他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赶往阿鲁斯坠落的地点。

这里没有什么称得上建筑物的东西。

在大火中坍塌的建筑瓦砾,叠成了山丘。

斜倾的铁梯应该属于原本在这里的建筑。

「我、我这就过去……!」

哈鲁甘特踩破脆弱的阶梯,强行往前进。

当他跌得几乎站不起来时,就用手抓着瓦砾堆,匍匐爬上山坡。

鲜血不断从刚割伤的全身伤口渗出。由于他难堪地摔倒太多次,已经不记得哪些伤是在哪里出现的了。

简直就像哈鲁甘特的人生──

他盲目地乱冲,没有计画地战斗,几乎失去了目标。再看到朋友的背影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阿鲁斯……我,呼……我……阿鲁斯……还没有和你一决胜负……」

他奋战了四十五年。

那天与畸形的鸟龙大谈野心的孩子,已经垂垂老矣。

每跑一步都会喘不过气,膝盖的关节在出发前就一直作痛。

每次爬楼梯或翻过瓦砾时,都感觉心脏快要炸开了。

他连想当个诊断书上所写的疯子都当不了。

所以他没办法忽略那些痛苦行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意志支配肉体。

但是──

他不能放弃,不能停下脚步。

那一定不只是这点程度。

最强的冒险者所经历的路程,一定不是只有这点程度的苦难。

「呼……呼……『哈鲁甘特(Hargent)号令于(io)黄都之铁(kouto)──』」

他也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旅程。经历了一段只为追上唯一的朋友,又绝对追不上的旅程。

第六次鸟龙扫荡、第八次鸟龙扫荡,还有那第二十二次的鸟龙扫荡。

他就像历史上败北的英雄们那样,向熏灼维凯翁发起了挑战。

他甚至面对从未有人见过的冬之露库诺卡,让对方认可了自己。

拜托来称赞我吧。

拜托有个人来说我很了不起吧。

「『汇聚的波间(haml nanta),影之塔(sainmec)──』」

在几乎缺氧的呼吸中,他断断续续地咏唱着工术。

钢铁阶梯扭曲变形,逐渐形成一座巨大的弩弓。

他造出了战斗用的武器。因为他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此而来。

「『──斗转星天(meaoi namo tel)!搭箭吧(laivoine)!』」

他是黄都第六将,第二个名字是静寂的哈鲁甘特。

那个以工术编织而成的物体,是具有马车质量的固定式机械弓。

它有个名字。

那是个听了会让人害臊,名不副实,就像是小孩子会取的名字──

──屠龙弩炮(Dragon Slayer)。

「阿鲁斯,我要……我要……喂,我这次真的、要来打倒你了……阿鲁斯……」

「……」

星驰阿鲁斯躺在瓦砾堆上。

踏破所有传说,亲手夺得人们能想像到的所有荣耀的最强冒险者。

讨伐了龙,始终坚持自我的英雄。

它失去了自己收集的宝物。

魔剑被地狱收走了。

地走和腐土太阳不见了。

最后拥有的步兵枪和死者的巨盾也都离开它的手,连与肉体融合的奇库罗拉库的永久机械也无法维持那即将逝去的生命。

它输了,躺在瓦砾之中,生命正逐渐消逝。

「……你──」

他想说:你真的很厉害。

两人初次相遇时,它甚至没办法活动那第三只手臂。

看起来还无法正常说话。

哈鲁甘特一直认为它活不了多久。

从未想过能和它成为朋友。

如今,有着三只手臂的鸟龙已经达到如此的成就。

星驰阿鲁斯成为了整片大地上,人尽皆知的最强英雄。

而唯一知道它经历了哪些真正伟大故事的人,只有哈鲁甘特。

「……哈鲁甘特。」

「不、不要死啊!」

不对,这句话是多余的。

他不是为了说这些话而来。

「……我……想起了……骇人的托洛亚……」

──现在的阿鲁斯,已经一无所有。

不只失去了荣耀的记忆,也失去了自我。

「为什么他没有对我下杀手呢…………也许是他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阿鲁斯……阿鲁斯!」

星驰阿鲁斯想要什么?

哈鲁甘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插图012)

他拼命地对即将逝去的阿鲁斯大喊着。

「阿鲁斯……你……你是很厉害的家伙!我说的是真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世界上没有其他像你这样的鸟龙!你比谁都还要强,飞得又快……而且很强。」

只能说出这些幼稚的话。

哈鲁甘特真的认为阿鲁斯很厉害。

就像阿鲁斯一直在称赞自己那样,其实哈鲁甘特也很想认同阿鲁斯、赞美它。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阿鲁斯!」

「……这样啊。」

阿鲁斯试图抬起手。

它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连武器都没有。

但是哈鲁甘特知道它想做什么。

它想举起枪。

在最后一刻,在生命结束之前。

它想和那个弱小、从未获得荣耀的愚蠢人类一决胜负。

「我……一直……都在夺取……」

──就算被阿鲁斯这种鸟龙称赞,我也一点都不开心。

这是骗人的。

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现在……我终于可以回报他人了……」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哈鲁甘特扣下了扳机。

巨大的箭矢贯穿了阿鲁斯的头颅,「拔羽者」就这样击杀了那唯一一只的鸟龙。

──虽然体力已经耗尽,但是他不能倒下。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静寂的哈鲁甘特步伐蹒跚地走向星驰阿鲁斯的遗骸。

然后,从瓦砾堆上眺望底下。

他看到了被烧毁的市区,还有饱受恐惧的市民。

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市民,以及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士兵,都在等待他的话。

「我……我在此……讨伐了阿鲁斯──讨伐了星驰阿鲁斯!」

低语声在寂静中荡漾开来。

「这、这是……」

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不曾期待哈鲁甘特能做出什么大事。

他是只顾自保、不顾市民,过时又无能的武官。

他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荣耀。

「这是我们的胜利!各位……再也不会受到这个魔王自称者的危害了!忍受痛苦的人民,还有支持他们的士兵……战胜了恐惧!这就是证据!我,第六将,静寂的哈鲁甘特!在此宣布讨伐了星驰阿鲁斯!」

为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为了让他们知道这场苦战的结束。

新诞生的英雄高高举起了好友残破不堪的尸体。

「太……太好了!」

「结束了!哈鲁甘特将军做到啦!」

「我都看到了,哈鲁甘特!」

「哈鲁甘特大人!」

「啊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哈鲁甘特!」

「哈鲁甘特!」

「哈鲁甘特将军!」

「第六将哈鲁甘特!」

在人民赞颂他的伟大功绩而发出的欢呼声中,他蹲了下来。

──我要成为英雄。

──我要得到比村里更多的人称赞,我要得到他们的认同。

「呜、呜呜呜……呜呜……!」

死者、失踪者共计两百一十九人,伤者七百四十人。

东外城第二街和第五街遭到摧毁。

黄都动用全部力量,与魔王自称者进行的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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