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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贤者之庭 下 第七章 生命的代价 死亡的代价 ~Weight of life~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龙堂露娜

——就这样,幻影NO.17第一次杀了人

让一起参加作战的士兵进入陷阱,引诱他们到恐怖分子正面,让他们被打成蜂窝。

在研究设施狭窄的室内,被子弹破坏了的器材的残骸散落一地,房间的角落里,躺着被少年打晕的恐怖分子们。所有人都被带上了手铐,各处碎开的贴着瓷砖的地板的一边已经变成血海,身穿白色军服的士兵一共二十人,堆叠着倒在地上。

从正面沐浴机关枪的扫射,所有人的身体都布满了弹孔。偶尔还会抽搐下的尸体就像坏了的机器一样。

心里完全没有内疚和迷惑。想起成为母核而死的同伴们,胸口像被撕裂一般。对于杀了那么多孩子却依旧过得很舒畅的CITY的人们,这是当然的报应。

微弱的声音传来,少年低头望去。

到底是怎样幸存下来的,年轻的士兵从堆起的尸山里爬出来,抬头看着这边。

沾满了血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蜷缩起来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悲惨。

这时,终于注意到自己在笑。

被关进专门为魔法士制作的单人房七天,接着是军队的审问又是五天。对少年的判决既不是枪决,也不是去做作为母核前所需的感情去除处理,而是改籍前往莫斯科的命令。

虽然是事后才知道,莫斯科与马塞诸州之间在当时就有多个合作项目在进行,少年的能力以流言的形式在莫斯科的研究员之间偷偷的传开。

早就对少年的能力感兴趣的莫斯科和觉得把贵重的样本处分掉很可惜的马塞诸州,眼见双方的利益一致,在少年自己的意志完全涉及不到的地方,做出了将少年借给莫斯科的决定。

在漆黑的单人房里,军队的士官毫无表情的向少年宣读了命令书。

结果一次都没有回到出生后伴随着自己度过数月的实验设施。

出发那天早上,在停放运输机的港口,从军队的飞行器下来时,用绷带将双眼隐藏起来的少女正在那等着。少女推开周围警卫们的阻挡跑向这边,招呼都不打上来对着少年的脸就是一耳光。

在背后等着的白衣的研究员们叫着少女的名字。

这时才注意到,少女是自己的同伴。

少女缠着绷带的脸涨得通红,开始大声责备少年。

看着“由于你无聊的失误让与军队的合作作战变的困难”这么叫着的少女,少年逐渐开始生气。

这家伙明明和自己一样是FACTORY的实验体,明明知道同伴们被当成母核而被杀却去奉承军队的人,不感到羞耻么。感到内心深处冰冷的愤怒正在爆发出来。

凑到少女耳边,用低沉的声音修正少女误解。那不是什么失误,本来就打算把那些士兵全部收拾了,用简单的语言给少女做了说明。

少女的声音一下子停止了,变得铁青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滑稽。

虽说是到了新的地方,但也不能期待有什么变化。等待着被送到莫斯科的少年的,果然是和以前一样的,实验训练生的肩章,看不到头的测试和战斗训练。

在研究区域的角落的某个宿舍的房间醒来,坐上来迎接的飞行器前往实验设施。实验室里摆着完全密封型的检查用的床,周围放着熟悉的机械。脱下衣服,在身上贴上电极,接上有机线缆后就只能躺着不动了。

大概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

战斗训练是每天一小时。

不再像在马塞诸州时那样被关在隔离设施里,白天休息时和晚饭后给与了相对没有制约的时间。但是少年的行动依旧被监视他的士兵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盯着,可以说依旧没有任何自由。

这样的生活中有一处和以前完全不同,那就是大概三天一次,从司令部传来的出击命令。由于当时莫斯科的母核状态不好,陷入了严重的能源危机,军备的缩减和要求稳定物质供给的市民游行,还有随之而来的恐怖袭击在四处横行。

军队每天都疲于应付这些,战斗也逐渐激化,终于连是问题儿童的少年也接到了出击命令。

当然莫斯科军也知道少年在马塞诸州的罪状,所以在少年的脑内设定了更加严密的禁止事项,为了在发生意外时可以强制停止I-BRIAN,植入了可以远程操作的干扰发生器。

就算这样少年依旧很努力。使出自己的全力,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杀死莫斯科的士兵,甚至逐个调查成为目标的我方士兵的详细资料。

但是一切尝试都无果而终。

勉强从脑内进程的间隙里穿过,制作而成的脆弱的陷阱,完全不能让本来就对少年抱有警戒心的莫斯科军的士兵中招。

就这样,使用策略反而变的无谋后,少年想出了最有效的办法。没办法杀死士兵的话,至少不能让他们利用自己。

这样决定后接着就简单了。

跳进战场中央,让敌人彻底认识到自己的能力。

这样就足够了。

无论恐怖分子使用怎样强力的武器,发动多么激烈的攻击,都没法对少年造成伤害。知道无论怎样都打不中的话,敌人的目标自然会转向其他士兵。

之后只要静静的等待战斗结束。

虽然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有点不甘心,但军队的士兵也好恐怖分子也罢,只要是生活在CITY,对少年来说就都是敌人。所以看着他们互相残杀的样子真是非常愉快。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少年参加与军队的合作作战的次数明显减少。出击命令也都变成了单独索敌或是潜入恐怖分子的据点,不仅如此,在害怕少年带来假情报的士兵们的反对下,任务强制中止也是常有的事。

少年的生活变成了单调的从宿舍到实验楼之间的来回。无论怎么反复检查,对少年I-BRIAN的解析也没有进展。在军队高层里也开始出现了对从马塞诸州买下少年的质疑声。

少年完美的无视了周围传来的各种杂音。从第一次杀死我方士兵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想杀就杀吧。本来这条命就没有价值。亲手处分掉贵重的实验样本,研究者们一定很肉痛。想到这,反而觉得有些痛快。

如果那一天来了的话,究竟会用怎样的陷阱,怎样才能带上几个该死的研究员陪葬,这种空想,不知何时成了少年唯一的乐趣。

就在那个时期,传来了【保护由于需要而前往第八阶层的重要人士】这种少年没听过的任务。

那是2159年七月过半的某一天。

少年与数名士兵一起乘上准备好的一台装甲飞行器,护卫着乘坐着【自治政府要人】的黑色飞行器,飞往一般市民居住的市街。

穿过管道在第八阶层上空飞行了不到五分钟,到达了建在冷清的远离大道的窄小的教会。走进木制的门,左手方向是有着染成红色的三角形屋顶的圣堂,入门的门紧闭着。右手边是比稍大的四角型建筑,并排着的窗户对面,可以看到几个孩子正探着头盯着这边。

在入口的门旁边,巨大的看板上写着【圣塞拉菲姆孤儿院】。

少年与穿着私服的士兵们一起从飞行器上下来,站到事前通知好的门旁边。黑色飞行器无视圣堂,直接飞到白色建筑前停下。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看起来很华丽的军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跟着其直属的数名士兵一起站到玄关前。似乎在等着这一刻,建筑里身穿黑色修道服的女性露出头来。

男女情切的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和士兵们一起消失在玄关深处。

女性看着这边似乎在向男性问些什么,稍微有点让人在意。

留在外面的数十名士兵在白色建筑的四周散开,开始警戒着,防止意外发生。少年装正认真监视四周的样子,乘着近处的士兵移开视线的空隙偷偷地从现场离开了。遵守命令执行任务什么的恕难从命。就算遇到恐怖分子袭击,士兵们与周围的居民出现伤亡,少年也不会在意。

不发出脚步声靠近圣堂,从正面的门进入。虽然门上施加了牢固的锁,但只要少年使用能力的话根本不是问题。

在有人发觉到自己不在,使用脑内控制用素子强行呼唤前,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瞌睡。

阴暗的圣堂里只有窗口处有微弱的光线照入,宏伟的天花板上的沉积的灰尘闪闪发光。从入口的门那里开始沿着通道直线铺着红地毯,两侧摆着几张长椅。正面方向的最深处变的要高一截,摆着军队将官演讲时用的四角形的桌子,后面的墙壁上装饰着镶嵌在画框里的古老的画。

就算知道圣人这个词,也没见过照片或是影像记录。

所以那时认为那些只是模糊的画。

自己所站的地方从资料库或是其他某些地方读过就知道了。圣堂,祭祀神的地方。在天空的更上方似乎有被称为天国的地方,在那里住着创造这整个宇宙,地球和人类的神。神在空中注视着人的行为,人在死后会前往天国或是堕入地狱。

真蠢。

宇宙是由十一次元的量子震动产生的东西,人是从单细胞生物进化成猿,再进化成人。人体由百分之七十的水分,百分之三十的有机物和微量的无机物融合而成的分子机械,死了的话就变成一般的物品,然后在再处理工厂被分解而已。

天国,神什么的,全部只是谎言。

怕死的家伙们为了相信死后依旧会有着什么而制造出这样的妄想,少年这样认为。

想到这个宏伟的建筑也是CITY的一部分,就觉得有些不爽。想到被当成母核的魔法士的生命有百万分之一被用来维持这个谎言而使用,心里犹如黑色泥沼般的愤怒爆发出来。

盯着坛上装饰着的陈旧的画,粗暴地踩着地毯从长椅子的间隙中穿过。

画着神还不知是其他什么的,看起来很重要的画。

要是弄坏后撕碎扔掉,这里的家伙们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少年想着,嘴角露出阴暗的笑容。

保护用的护栏对自己完全没有意义。少年走到地毯的最边缘,让右手食指的关节作响。登上有着近自己身高一半的高坛上,绕到四角的桌子后面,刚想把手伸向满是胡子的男子的画时

“——啊啦?”

声音传来,就从身旁。

生硬地回过身,少年瞪大了眼。

设置在坛上的四角的桌子下,一个人蹲着才能勉强进入的狭窄漆黑的空间里,一个人影正眨着眼抬头看着少年。

“啊—,吓了一跳”用着不带一点惊讶的声音低声说着,从桌子下慢吞吞地爬出来,站到少年面前。恩~的升了个懒腰。栗色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比少年似乎要稍大些的白人少女。身穿以黑色为主,白色镶边的修道服,带着很大的圆镜片眼睛。看似很拥挤地鼓起的胸部正好与少年的视线齐平,十字架形的金色首饰摇晃着。

右手握着单手就能拿的小纸袋,左手拿着读书用的携带终端。

少女微微侧着头,视线望向背后的入口方向,视线在依旧锁着的门与少年的脸之间来回,然后,恩~,再次侧着头。

“那个,初次见面……这样行么?”

数秒的沉默。

少年背对少女,从坛上跳下,向着圣堂入口走去,

“啊啊,等下。别跑——呜哇!”

咕噜噜,发出巨大的声响。

停下回头看去,少女不知为何脸贴地毯,而且坛上的桌子都翻了个身。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捡起掉到脚下的少女的眼镜。要是再这样闹下去会被外面的士兵发现,难得的瞌睡就没的打了。大步回到少女身边,将眼镜带到还在叫着“好痛”的抬起头的少女鼻梁上。

“谢,谢谢”少女维持着倒在地上的姿势把眼镜扶正,然后,“嘿哟”的站起来,并拍掉修道服上的灰尘,“那个……我叫伊莉娜,你是?”

再次陷入沉默。

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到身边的长椅子上眼睛向上盯着少女的脸。

“诶,那,那个”少女不知所措似的移动着视线,突然望向圣堂的入口处,拍手道“我明白啦。你是跟着护卫一起来的军队的人吧”

否定她也很麻烦,所以只用视线表示肯定。

“太好了”少女举手叫着,坐到前面一排长椅子上对着这边,“呐呐,在这里干什么呢?偷懒么?”

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微笑着捂着嘴问道。

少年用冰冷地视线瞪着那张脸,但又立刻放弃了似的,回到道“打瞌睡”。

“果然是来偷懒的~”,少女点了点头,将右手的袋子摆到少年面前打开,“来,分给你。亲手做的饼干,虽然是我的午饭,但请尽量吃吧”

少年的视线在一瞬间朝向了那飘着甜香的口袋,但又“哼”的一声,立刻别过头。

“嗷~”少女发出令人难为情的声音,“人不能只靠面包活着!”低声说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行呢~,发育中的人被请吃东西时不加油吃的话”

将烧制成茶色的点心掰下一半,放进自己嘴里,“真好吃”少女笑道。

那又如何,少年冷淡的视线投向少女,视线突然朝向少女膝上的携带终端。

“啊,这个?这是我的爱书”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灿烂,将终端的画面对着少年,“噢,拉丁文版的话读不了。虽然新约的原典读起来才是最棒的。等下,俄语版,俄语版,噢”

不情愿地低头看着摆到眼前的画面,少年撅起嘴。

显示文本的画面上,用黑色大字写着【新约圣书】。

“恩?没读过?”

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不行哦,少女笑着,“果然人从出生到死为止不彻底读一次新约是不行的哦。比如说,这里,讲给罗马人的信,这个地方……”

少女一边逐个引用着圣书的内容,边开始讲述神的爱是怎样的,人的罪孽是怎样的,自我牺牲是怎样的。

看着不停的嘴,感觉嘴上开始露出坏笑。

为了祭祀虚假的神而建造的虚假的圣堂。记载着虚假的神话的虚假的书。

要是神真的那么伟大,那就拯救人类,魔法士和那些为了CITY而被用过就丢的孩子给我看看,想到这里就感到生气。

——真的认为有神存在么,抬头向少女这么提问。虽然完全没有期待能够得到老实地回答。因为神在自己心中,或是信仰才是最重要的,这种观点多如牛毛。无论是什么答案,都有粉碎它的信心。这个世界没有神的理由已经准备上千个,少年打算指着脸好好嘲笑她一番。

少女眨着眼,“啊啊”地笑着,然后回答“不存在吧,大概”

少年惊讶地张着嘴,但马上回过神,猛地站起来。从上方瞪着少女的脸大声吼道“别耍我!”

少女为了取悦自己,无聊到故意配合自己,少年这么认为。

“并不是打算耍你”少女带着平静的表情回答“神啊,奇迹什么的不是从来都没见过么,而且,宇宙是从量子扭曲开始自动形成的东西,人类也是从猿进化而来。”

在偶然下居然与自己想到的完全一样,少年接不上话了,视线在眼前的圣书和少女的脸之间来回。

那么为什么要读这种书呢,少年问道。

“这个呢”少女的手指放到嘴边,稍稍抬高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无论有没有神,我认为【相信神】的重要性不会变”

简直是莫名其妙。

愤怒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少年一屁股坐到长椅子上。

少女依旧用冷静的声音说着“要是认为在天国有神的话,就不能藏起来做坏事了。就算没有人看着自己,只要想着有神的话,一个人也能够努力下去。……有没有神, 有没有天国,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想着无论何时神都在看着,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呢,少女笑着“我认为这里写着的,并不是如何取得神的帮助,然后可以去天国的方便的办法,而是能够稍微让人变得更有尊严的活着的榜样哦”

说完自豪的挺起胸。“啊”脸涨的通红,“对,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

不知所以的挥着双手,低下头“给,这个。听我讲故事的谢礼。”少女递出右手拿着的口袋,害羞地笑着。

少年抬头紧紧盯着少女这样的脸,“……伊鲁……”

“诶?”

“——实验训练生,幻影NO.17”

从少女手中结果递过来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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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阶层市场上买的饼干散发着烤香。迪看着盘子里浅茶色的烤制点心,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呢”静静听着的伊鲁露出奇妙的表情,点头道“就是说,【光使】的真正身份是那个叫谢菈的孩子的母亲,而你不知道这个关键”

“是的”,迪点头说着,勉强让自己摆出笑容“知道时一切都晚了,自治军的士兵已经前往谢菈的家……之后就如我刚才所说”

一阵沉默。

是吗,伊鲁低声道,喝了一口俄罗斯茶“……束手无策就是如此吧”。

隔着桌子把手伸过去拍了拍迪的头,将装着饼干的盘子推过去,“嘛,先吃吧,总之吃就是了。难得特地为你买的”

恩,迪低声回答,拿了两个饼干放进嘴里。

手伸向装着冷了的红茶的杯子,边用视线掠过桌子边缘。数码显示的小钟上显示着【下午三点】。中饭结束是在一点不到些的时候,也就是说将近讲了两个多小时了。

今天的话题是自己被军队追捕的原因,【光使事件】的始末。

直到现在都犹如刺进胸口的小刀一般的这段悲剧的始末,为什么会对眼前的少年讲起,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起居室里,迪和伊鲁面对面坐着,单手拿着俄罗斯茶,边吃着饼干。桌上还摆着打包的小块面包,合成肉做的香肠,脚下的垃圾桶里装着中午吃掉的热狗的包装纸。

表面上不存在于此的迪,要是吃掉俄罗斯军统一发放的军粮的话,到时候数字就会对不上。

所以迪的饮食是伊鲁在其他部队成员无法发现的第一阶层的摊子上买的,不需要进行料理的合成物。

虽然能够果腹就比什么都强。但不知为何,少年为了迪,每天都挑了不一样的食物送来。

“你那斯文的吃法完全不行啊,男人就应该大口的来,大口的”

“诶……啊,是这样么”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四天。

败给伊鲁,被莫斯科军捕获的那天开始,迪在一开始醒来的地方,过着被监禁的日子。

没有遭到拷打或是盘问这样与俘虏相符的待遇,生活方面也没有太大的不自由。饮食是早中晚三餐,每天都是由伊鲁送来,生活所需的替换品就算没有提出要求对面也给准备好了。为无法使用脑内时钟的迪特地在起居室放置了小钟,在隔壁接临的寝室的天花板上原本就安装了灯,还另外准备了夜用的小台灯。

限制道具只有按在脖子里干扰发生器和上着锁的通往外面的起居室的门以外,行动也没有限制。

就算这样,这也的确是监禁。

从偶尔可以听到的微弱的谈话声和气息来看,一下子就能推测到门对面一直有人放哨。可能是为了使用情报控制阻止外部传来的探测,最近重贴的壁纸的背面,刻着理论回路的薄纸正发着光。

伪装成家具安装着的监控摄像头共有七个。

窃听用的通信素子超过了四十个所以都不想找了。

寻找逃走的可能性所付出的各种努力,在一天里就全部用尽了。

起居室和寝室全都连窗都没有,天花板的换气口上安装着坚固的百叶窗,百叶窗上还能看到崭新的铁栅栏的反光。

地板也找遍了,缝隙什么的完全没有,唯一找到的就是穿电缆用的小孔,连一根手指都过不去。

也想过把外面的哨兵引进房间里这样的作战,但没有骑士剑也不能使用I-BRIAN的自己怎么想都赢不了他们。

结果,四天里迪能做的,就只有什么的不做,单纯的等待。

从军队手中逃脱的谢菈从那以后是否依旧平安,佑一在干些什么,还有,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越想就越是变得不安,一个人坐在起居室的时间真是让人孤独的无法忍受。

到了每天上午,伊鲁都会单手拿着食物而来。坐到起居室的桌子对面和迪一起吃午饭,然后就是单手拿着红茶,短暂的两人独处时间。话题每天都不一样,迪把在马塞诸州的生活和库雷亚的事什么的都如实告诉伊鲁,伊鲁也把自己在莫斯科的生活和每天都去的位于市街区域的孤儿院的故事手舞足蹈的告诉迪。

在独孤的监禁生活中稀少的放松时间。但是,就算是在这种对话的最关键的时刻,迪的紧张感也不会松懈下来。

在最初的那天,少年带来的那个提案,让迪烦恼不已。

“……那么”一会,吃完饼干的伊鲁突然开口

终于要来了么,迪反射性的摆起姿势。

“不,不用那么紧张”伊鲁苦笑着,哈,的叹了口气,道“看起来,今天也还不能想明白呢”

“恩……”迪僵硬的点了点头,看着伊鲁的脸,“那个……我……”

“不用那么害怕,我不是说了期限要到明天么”伊鲁笑着挥着手,然后侧着头道“……嘛,虽然觉得不需要那么烦恼。说过只是稍微帮一下我,你,同伴们,还有大家就都能获救”

哈,再次叹了口气。迪犹如在逃避似的低下了头,在椅子上缩紧身子。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四天前的那天,对着刚醒来的自己,伊鲁这么说过。

帮他摧毁潜伏在这墨尔本的恐怖组织【贤人会议】

如果你帮我的话,就放过你和你的同伴,少年这么向迪保证。

贤人会议。向谢菈的母亲,玛利亚提出袭击研究设施的委托,并间接的促使了她的死亡的迷之组织。为了追查它,我们来到这墨尔本。

根据了解贤人会议真身的伊鲁的说明,如果相信少年所说的,贤人会议是从世界上的各个研究设施夺取魔法士开发相关的机密情报和实验样本的身份不明的组织,这次从莫斯科的研究设施里盗走了本应作为母核的魔法士们,并潜伏在这个城镇的地下深处。

在这期间被杀的警卫兵,包括魔法士和一般士兵一共有三十人。

贤人会议就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危险组织,玛利亚也是被他们所利用的话,那么迪对摧毁他们这件事并没有异议。

本来就决定,根据贤人会议的真实身份,抱着和他们一战的觉悟而来到墨尔本的,所以并没有拒绝伊鲁提案的理由。

但是,四天前迪给出了“再给我些时间”这样暧昧的回答,拒绝立刻表态。

不能单听少年一方的说辞来判断情况,这是一个理由。

在这里争取到时间的话,说不定佑一会有所行动,还包含这个想法。

而且,还有一点。迪不相信少年的话的理由。

“……有件事,能告诉我么?”下意识的低声开口道,下个瞬间回过神来,咽了口气。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伊鲁摆着正等着自己的表情,盯着这边问“恩?想问什么?”

变成这样就不能后退了。

迪下定决心,开口道“所以说,是第一天说的,要帮我们这件事。“自己是马塞诸州的人,所以帮你们也不会给莫斯科军添麻烦”你是这么说的吧,但你自己要怎么办?”

“我自己?”

“是的”迪点头“就算是FACTORY的特工,独断地放走通缉犯的话,也会被追究责任吧。从你的立场上来想的话,虽然可能不会被送回去当母核,但各种惩罚或是关禁闭什么肯定少不了,搞不好还会直接对大脑用刑……”

说完,迪静静地观察着的伊鲁的脸色。

伊鲁发出“啊—”的一声,然后用食指蹭着脸“嘛,那种小事无所谓啦”

“哈?”迪不由惊讶叫出声来。“无所谓是……”

想不出好的说法,迪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的脸,“但是说的是你自己啊?虽说没有被处理掉的可能,但也不是绝对,且受罚是肯定的,那么,把抓住我的事告诉别人,按一开始的作战来做的话”

“虽然是这样,但要是和你联手的话,作战的成功率绝对更高,不是么?”

“虽然可能是这样,但是!”发觉时已经拍桌子发出“嗵”的一声,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

这时,伊鲁似乎在苦笑似的叹了口气。

“多谢关心,但我真的不要紧”手伸过桌子拍了拍迪的头,“这次的作战要是失败了就完了,就算只是一点点几率,只要是提高就是好的。要是对我的大脑用刑就可以增加百分一到二的几率的话,那还真是太便宜了。”

迪无言以对。

这时,伊鲁抬高视线像是在脑内时钟确认时间,“啊—,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站起身来。

“那么,我必须去工作了呢”

“诶?等,等下!话还没说完!”

“期限是明天,到那时为止好好想想吧”伊鲁留下这句话,把夹克披在肩上,开门走了。

完全没有追上去的时间,只听见关门的声音。

迪就这样维持着离开椅子前倾的姿势,呆呆地目送着伊鲁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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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玄关出门,风让习惯了室内温度的身体感到寒冷。

伊鲁扣上夹克胸口的扣子,走在闲散的路上。

在由于保养不良而没有路灯照亮的路上前进了大概五十米。这时,从旁边的小路里,一个男人闪了出来。伊鲁就这样以直线从下一个胡同的出口横穿而过。接着,黑暗中又出现一人。两人男人用极其自然的动作排到伊鲁两侧,并配合着他的步伐走着。

伊鲁什么都没说。视线也没有朝向左右的男人,也不加速也没有停下。

隔了数秒。

右边的男人开始开口了。

“……其他部队队员的整顿已经安全完成。”

“辛苦了”,伊鲁低声回答,但视线依旧毫无变化“阶层之间的管道的警备状况变得如何?”

“从担任管理的自治组织那里得到回信”左边的男人脚步不停,回答道“从今晚开始的数天里,大幅加强通往第一阶层的管道的检查。关于设置型的干扰发生器,就由从这边借与,已经通过气了。”

伊鲁用视线回应,非常自然从对面走来的父子身边经过。避开前进方向上逐渐可以看到的摊子边的人群,靠到道路的左侧。

“【二重NO.33】关押在这阶层的情报怎么样了?”

“已经向第六阶层放出谣言”右边的男人到“用勉强可以解读的暗号进行了加密,所以应该不会看穿我方的企图才是,但是……”

这时,男人的声音里第一次露出疑问的语气“……贤人会议真的会有所行动么?”

“概率是五五开,而且应该会更大些,我是这么认为的”伊鲁小声回答,视线依旧朝着前方。“要是救出塞莱斯蒂·E·克莱因的真的是贤人会议的话,他们会想在和我们进行全面对决前增强战力的可能性很大。就算不把救出DUAL NO.33作为行动的目的,为了刺探这边的战力和配置情况做出行动也是极为可能的。”

当然没有告诉迪,追捕塞莱斯蒂·E·克莱因的部队受到“黑发黑裙的少女”的妨害,伊鲁也接到这样的报告。

在依旧连身份和目的都不明确的【贤人会议】里,这边勉强把握着的贵重的线索。

终于能有捕获她的机会,这也是这次作战的目的之一。

“就算他们有所行动,解读这边流出的情报一般也要整整三天。但是,对面有那个女人在的话最长只要一天。……然后再制定作战,我认为袭击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天”

原来如此,左边的男人点头道“那么,说服DAUL NO.33了么?”

“那边大概也进展到一半吧”伊鲁含着苦笑叹了口气“总而言之让他意识到这是“没有损失的交易”,想直接在背后推一把也挺难的”

虽然这么说,但就算没能说服少年,对伊鲁来说也没什么困扰。现在在执行的作战,全部是以少年拒绝自己的提议为前提而制定的。

迪要是能够帮我们自然最好。如果拒绝了,贤人会议也会为救出少年而所行动,这样就可以了。就算贤人会议没有任何行动,那也还有下一步棋可走。

不惜瞒过同伴的眼睛而救出的【弟弟】就这样被杀了这种事态,要尽可能避免。

虽然最后被处理掉的可能性不是零,但在这之前要想的事太多了。

“嘛,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其他人的联络就拜托了。”

向两人轻轻举起手示意,然后以稍快的脚步想拐进身边的胡同里。

这时——

“——这样真的好么?”

背后,左边的男人出声道。

“哈诶?”一不小心用听起来很傻的声音回答了,在胡同的入口处回过身“不,无论好坏,这是和大家商量后定下的作战”

“虽然是这样,但是……”男人嘴角边露出苦恼的表情,“但是,这样的话就算作战成功了,你也会因为违反命令而遭受处罚。当然这要比照着马塞诸州的说的去做成功率要高很多,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你一个人背锅……”

正是这样,静静的听着的右边的男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在那瞬间,伊鲁盯着露出那种表情的两人的脸,噗,的笑出声来。

“是笑的场合么!我们可是认真的!”

“啊,不,对不起”合起手向着怒目而视的男人表示歉意,但依旧忍不住按着嘴角到“不好意思,正好来之前,DUAL NO.33也说了同样的话。”

“DUAL NO.33?”

不知是不是对那名字感到意外,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伊鲁深吸口气,整理了下呼吸,“但是,真的不需要在意我。该怎么说呢,我比起让别人来承担责任,更喜欢自己来承担。”

“那么就这样了”,对着愣住的两人举手道别,然后就跳进漆黑的胡同里。

没有给男人们回应的机会,一口气跑了出去。

挂在脖子里的十字架,在风中发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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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日历上的日子变成十月五日,夜晚的静寂降临到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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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为了铺设能源供给线的而挖掘的狭窄的道路,由于不知从何处不停排入的水变得非常潮湿,就像没有放入干燥机的洗涤物一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从好不容易到达的天花板上的换气口里一下子探出头,直到刚才一直憋着气的谢菈大大的吸了口气。

“没事吧?塞莱斯蒂。觉得累么?”

先出去的去确认完了周边的安全的樱,带着担心的表情伸出手。

“没事”谢菈回答着,握住带着手套的少女的手,从换气口爬出去。站起来用双手拍掉衣服上的灰尘,环视了下四周。

沉浸在夜间照明的不可靠的灯光下的墨尔本第二阶层的大道。

在大道外侧,像裂口似的工地用的通道的入口边,谢菈正站在那里。

周围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影,城镇被夜晚的睡眠所包围。能听到的也只有风声和偶尔混杂着的微弱的猫叫,I-BRIAN的质量知觉的感知范围内没有莫斯科军的士兵隐蔽着的气息。

脑内时钟显示【凌晨零点五十分】。

平时早就到达精力的极限,早就睡着了的谢菈,今晚紧张地睁着眼,就算让她回去睡也一定睡不着。

“看来很担心啊”樱点头道,视线落到身旁“那么,之后该如何行动?可以的话尽可能不要浪费时间”

“恩?”

坐在铺铺设瓷砖上看着携带终端的真昼抬起头,紧紧盯着樱的脸,故意似的侧着头道“不是不想要我帮忙么?”

“……你想挨揍么”

“开玩笑的”向着少女摆着手回答,青年一下子站了起来。

将终端放到两人的面前,指着显示着的第二阶层的地图上的蓝色光点,“那么。再次确认一下。总之这里是现在所在的位置。这条线就是那边的道路,阶层间的管道是这里。然后”

纤细的手指点击着触摸屏,将蓝色光点最右上一带的巨大的红色圆圈涂满。

“大概这一带就是莫斯科军作为据点的地方。如果是和这里的自治体合作的话,大概是随便借用了这里的某栋民宅或空屋”

“到这为止。然后?”

“恩,从这开始才是正题。关押着谢菈重要的【迪君】的地方”

“诶——?重,重要指的是……”

“啊,边那发生过度反应”真昼苦笑着,手指在终端上滑动着“关于那个迪君的位置,从行动范围和监听到的发信地来看,可能性最大的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用手指指着画面上显示着的绿色小点,“暂且算是确定在这些区域,但要是没法再多确认些人员配置的情况,就没办法锁定具体位置。结局和最初预想的一样,当前的目标是想办法搞到与军队相关的情报,似乎就是这样么”

“把有特定的人员定时出入的地方当成是监禁场所的第一后补,是这样吧?”樱点了点头,用锐利的目光看着青年道“那么果然没错么?莫斯科部队的指挥中枢还没有掌握DUAL的所在地这件事。”

“只从现在取得的情报上来看是这样呢”真昼露出难得的苦涩的表情,“总而言之,他们现在也拼命地在寻找迪的去向。军队里有独断专行的部队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捕获迪这件事为什么要隐瞒不让其他部队员知道的理由还不明确。”

恩—,看着侧着头青年的脸,谢菈也一起侧着头。为了救迪,从开始调查到今天已经花了五天的最大原因,正是现在两人提到的理由。

为了取得少年行踪的线索,开始解析莫斯科军通信的真昼和樱,不久就注意到军队还在搜索【DUAL NO.33】。

明明在那个公园士兵们已经捕获了迪,为什么军队还在搜索。

情况发生变化是在昨天,不,日历又翻过一页,所以已经是前天了。

监听着军队通信的真昼的终端,在经过了复杂的加密后伪装成噪音的通信的对面,发现了一点点有关【DUAL NO.33】的资料。

情报的出处在第二阶层。具体情况完全不明。

但是,只要知道这些,就能成为发起行动的充分的理由。

“从这以后,无论怎么想都只是猜测了么……”樱低声道。

真昼“嘛”的回答着,不知为何,在这时移开了视线。

“之后……还有一点要注意的……”真昼很少见地含糊的说道

“……是什么?”

不,真昼将视线已回来,“那个与迪相关的情报,其实是有对方故意泄露出来的可能”

诶?谢菈侧着头。

“怎么可能”樱对青年的话嗤之以鼻,“我也看到了那些资料,加密几乎完美。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的话,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噪音。把这种东西故意泄露给敌方有什么意义”

“不,确实想在短时间内破解那个加密时间有些紧迫,但不知是对这个紧迫的时间差把握的过于精确,还是有其他的……”

真昼把手放到嘴边,稍微犹豫了下,低声道,“是我想的太多了么”

数秒的沉默

“嘛,就这样吧”,樱吐了口气。“那么,姑且听一下你的,但还有其他能成为线索的东西么?”

没了吧,樱带着想这么说的表情向青年询问道

当然有,真昼微笑着,指着终端的画面,“看,那边绿色的点”

“那是什么?”

“还不能确定,大概是保管迪的骑士剑的地方”

樱无言以对。

谢菈也不由的睁大了眼,紧贴着真昼道“真,真的么?真是是迪君的【阴】和【阳】么?”

“几率有百分之八十。所以,迪被关押在这个阶层的情报,我认为值得相信。”

“啊……这种情报你究竟是怎样……”

“恩?”面对着樱的疑问,真昼依旧笑着回答“在谢菈和佑一的记忆资料里推算出骑士剑的固有情报,然后从网络通过情报之海对其进行检索。把目标区域限定在军队的据点周边,虽然用了全速检索依旧花了整整一天”

“检索骑士剑的情报……”谢菈嘟囔着,瞪大了眼“能做到么——?这种事!”

“恩,很简单哦。由于墨尔本到处都是网络回路,所以几乎没有障碍,和CITY不同,非常简单。”

就如若无其事一般,真昼微笑着回答。

哈—,谢菈感慨道。

在旁边听到真昼的话的樱额头浮起青筋,“怎么可能——!”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你总能让人吃惊呢”

“别客气”真昼依旧微笑着回答,恩,从怀中取出另一个携带终端。“佑一和月夜已经完成布置了。”

“好的”樱点头,但表情又变得暗淡起来,“但是,不说黑泽佑一,你的姐姐就这样单独行动真的没问题么?虽然目的是收集敌人隐藏起来的情报,但我认为这依旧是相当危险的”

“月夜可是这种单独潜入作战的专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真昼笑着,侧着头到“咦,真意外呢,你在担心么”

“怎么也得担心一下,毕竟是给我提供帮助的重要的同伴。”说着,樱紧紧盯着青年的脸,“当然,只有你我完全不担心,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如此信赖我真是不好意思了呢”真昼平静的回答着,将显示地图的终端递给樱,“那么,就这样开始行动吧。……谢菈也把作战内容给记好了吧”

“恩,是!没问题……”话头突然甩到这边,正在对比两人表情的谢菈慌忙点头。并在脑中复述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救出迪,并逃离墨尔本。

为了这些,自己和樱从现在开始前往被认为是军队据点的一带,找出指挥系统的中枢,并以从那里取得情报为线索,确定迪的位置。

真昼侵入军队的通信回路,给两人提供支援。真昼的双胞胎姐姐月夜作为支援的重要人员,在暗处监视不进行通信的部队的行动并依次进行报告。

安全确认迪的位置后,樱和谢菈分开行动。樱停留在原地吸引军队的注意力,谢菈乘机去救迪。

佑一的作用是牵制协助莫斯科军的自治组织派来的战斗部队,并确保通往第一阶层的管道。如果谢菈一人难以救出迪就前往支援,最终把两人带离墨尔本。

根据真昼所说,第二阶层的自治组织应该有着相当于CITY自治军的三个大队左右的兵力,还拥有数名魔法士,所以佑一的负担可能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虽然说了很多次,这个作战只是预定而已,之后还是要看随机应变,根据眼前的情况作判断。”

真昼说完,走到谢菈面前蹲下,“那么,如果顺利的话就不会再见面了吧,所以提前说了,要保重啊”单膝跪在铺着瓷砖上,视线与谢菈齐平,真昼微笑着。

谢菈忍不住咽了口气。心中还没有整理好的问题,在这最后关头全部涌上心头。

“……真昼先生,樱小姐……”叫着两人的名字,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那么……真的只让我们离开么……”

“塞莱斯蒂……”樱的声音有些困扰,“说了很多次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战斗,你只是被卷进来了而已。必须道歉的是我,你什么都不用烦恼”

在这几天里,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对话。

谢菈勉强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脸道,“……真昼先生也要保重啊”

“明~白”青年笑着,摸了摸了谢菈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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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醒来。

迪从床上坐起身,恩的伸了个懒腰。

发现喉咙很渴,下床穿上拖鞋。这个用来监禁的房间充满了暖气反之没有湿度管理,在睡着的时候空气会变得非常干燥。依靠着枕边台灯微弱的光到达门口,进入起居室时声控灯自动打开。

数码时钟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一点】。

打开放在桌上的已经变温的水瓶的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吐了口气。

“……咦?”

这时才注意到有可疑的气息。

小心翼翼的走近起居室的出口,偷偷地向外窥视。尽可能的装出自然的样子回到房间里,将水喝干。然后把空瓶放到桌脚边遮挡住隐藏在那的监控摄像头。在再次靠近门,下定决心按下开关。随着微弱的声音金属门一下子就打开,看以看到门后面是横向伸展的狭窄的走廊。

试着探出头,旁边像是玄关一样的空地。并不是很大的房子,走廊的长度比自己现在站着的房间的长度要长一倍左右。走廊深处似乎还能看到楼梯。

退回房间里考虑了两秒。从监视摄像机的死角穿过,迅速脱下睡衣,换上外出用的衣服和鞋子。再怎么抓紧时间,以这个样子出门肯定会被冻死。代替防寒用的衣服,随便再披了一件在身上,迅速的从房间的门走出去。

小跑着到达玄关打开木门,摔倒似的跳到外面。

这时

“——噢,醒了么”

平静的声音传来

抬头向上望去,迪说不出话了。身穿黑衬衫披着白色夹克的白发少年正坐在对面房子二楼的屋顶上看着这边。

“虽然想叫你起来,却怎么也叫不醒,所以先出来吹吹风”

“诶……但是,为什么……”

“啊,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所以有些话想说”,说着,伊鲁啊哈哈的笑着道“不用害怕,放哨的不在,门也开着,一般谁都会逃跑的”

哈~,用暧昧的声音回答着,不知怎么的将视线移向周围。

伊鲁依旧看着这边,指着墙边垂直竖着的管道,“那个”

“诶?”

“踩着那个就能爬上来。难得到外面来,不吹吹风不是太可惜了么”

看起来没有选择的余地。拘谨的点了点头,手放在管子上,把固定管子用的架子当成梯子爬上屋顶。

在离少年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侧着眼观察着少年的情况。

“哎,所以说,不用这么紧张”伊鲁苦笑着,手放到身后伸展了下身子,接着说“虽然比不上CITY,但从这里眺望出去,景色也挺不错的”

终于明白少年没有责问自己的意图,迪将肺里的空气一口气吐了出去。

就这样等着观察一会,但伊鲁只是默默的望着城镇。

没办法,自己也学着环视着沉浸在夜色的城镇。

“……真安静呢”

“是啊”伊鲁下意识地低声回答着,向这边微微探出身子问“那么?整理好思绪了么?”

没,迪摇头回答。

抬起仰面朝上的身体,抱着单膝,视线依旧对着夜晚的城镇。

“……我不了解你”

“我?”

“是的”迪点头,想了想“如果你的话全是假的,全部是为了骗我,那还可以理解。但是,要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明白了。做出这种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无论如何你都会被处分,而且……”

“而且?”

迪吸了口气。到这时为止还都只是表面的意识,没有想过这种事。但是,注意到时,这些话已经自然的从心中溢出。

“而且,无论你怎么努力,高兴的也只是CITY的那些人吧?从莫斯科里偷出的样本是FACTORY的母核的话,对我也好对你也好不都应该是同胞么。无论从那里逃出来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不想就这么活下去么?”

“能活下来的话就算了”伊鲁抓着头道“但是,不能为了这些而对莫斯科的一千万市民见死不救”

“可能是这样……但是……”

想起在马塞诸州的两年的生活,低下了头。作为驱动CITY的电池而生,偶然获得了特殊的能力才逃过了死亡的命运,同样被制作出来的同伴们逐个死去,只有自己以【贵重的能力者】这个理由而活了下来的那些日子。

虽然最终放弃了,因为自己是为了让这条街活着而出生,所以就算被当成母核处分掉也好,能够对谁起到作用的话就满足了。

但即使是这样,为什么只有我们必须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说没哭过那是骗人的。

普通人能说出真相就好了。如果他们说,牺牲魔法士们也要保护人们的生活的话,那么就算只是少许,对他们来说也是正当的理由。但是,眼前的少年不一样。幻影NO.17和自己一样是FACTORY制作的魔法士。命运的指针稍微错过一点的话,就应该会作为马塞诸州的母核而死的同伴。

那少年为什么——

“那么,你是说那些作为样本的孩子是被抓后死了比较好?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他们么?”

“不,这不单单是好坏的问题”伊鲁吐了口气,低声道,“是这样啊。”

“这么说来,你还没有杀过人吧”

“诶……”完全没料到的发言让迪咽了口气。一下子抬起头,注意到少年的视线,迪移开视线问“……你已经做过了么?”

静寂……

是啊,伊鲁低声回答,“从第五百个开始就记不得了”

“五百……”迪答不上话了,转身正对着伊鲁“那都是莫斯科的任务么……”

“稍有些不同,但基本都是吧”伊鲁说话的口气就像是普通打招呼一样轻松,“入侵研究设施的魔法士啊,困于生活而袭击运输部队的镇上的人,用武力反对CITY体制的恐怖分子……各种各样的都有”

“是吗……”迪闭上眼,无力的笑着“是啊,保护CITY就意味着要保护无数的人,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与为了保护谢菈而背叛CITY的自己不同,迪想着。

为了百人而杀一人,这是正当的理由。迪在心中低吟着。

但是,

“……并不是这样啊”

意想不到的回答。

抬起视线,第一次看到伊鲁露出认真的表情。

“无论是什么理由,有多少人高兴,事实就是有人在死去,怎么可能以“无可奈何”为理由完事啊”

“诶,但是……”迪反射性的叫出声,然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伊鲁深深的吐了口气,视线对着城镇,低声道,“这种事……”

“我确实杀了数都数不过来的人,但用常识来说那些人基本都是坏人,每杀一个我都会被表扬。但是,要是说那些人全部是都是坏人的话,事实并不是这样。当中有为了孩子迫不得已而袭击运输车辆的。恋人被city军队所杀,为了复仇而成为恐怖分子的。……但是,那些人里有些做了不该做的,这种人也必须得杀”

伊鲁淡淡的说着,视线朝向漆黑的天空,“偷食物这种程度就故意放走,但要是集装箱里装的是军队的机密的话,那就只有处分掉了。能救的就救,不能救的就杀。掌握着救与不就的分寸的是我自己。并不是以好人或是坏人来区分。那些人会不会成为CITY的阻碍?单以那些为理由,那些人是死是活,都有我来决定。”

“……不辛苦么?”

“到途中位置还是觉得有些辛苦”伊鲁闭上眼“在那以前都只是按照命令行事,并没有考虑过其他人。敌人死了还是自己人死了,只要自己活着就觉得无所谓了。……但是,有了说教着“这样不行”的人。”

“说教?”

“是啊,说教。遇到了很多事,明白了那家伙说的话的意义,然后想起自己到现在为止杀了的人,还有对自己的同伴见死不救这种行为,一下子变得很害怕。”伊鲁张开眼,视线对着这边,“然后,在那里改头换面的我变得很认真。接着,就像这样,我背负起自己能够背负的一切”

背负……?迪低声问

伊鲁点了点头,“人活着比死了好。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的话是最好的。……但是,要是杀了谁就能让世界维持下去的话,我就会去杀。总而言之,就能让其他想杀他的人能不杀人就行了。”

停了下,伊鲁露出微笑接着说“相对的,这样杀了某人的我,在必要时必须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了目的可以杀了别人,自己却不想死,没有这样的道理。自己也好别人也好,同样是人。如果说百人的生命比一人重要的话,那一个人就算是自己,也会笑着说同样的话吧。”

没有任何修辞,就如理所当然一样说完。

伊鲁的样子让迪不由得咽了口气。

从夹克边缘露出的,刻在胸口的各种大小的伤痕。

迪第一次了解了这些伤痕的意义

“我……”

“嘛,虽然这么说,但是谁都不死自然是最好的。”伊鲁伸出手,拍了拍迪的头“所以,我认为你谁都不想杀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将来你也要继续保护那个叫谢菈的孩子的话,或是那孩子,或是你,或是其他的某人,其中一定有人会死去,那时你必须做出选择”

“啊……”迪点头,勉强露出笑容“谢谢了,伊鲁”

“哎?……不,不用”伊鲁挥着手,在屋顶上一下子站起来 ,“啊~,很久没说这种帅气的话了,有点累人呢。好像有点肚子饿了,随便去吃个夜宵吧!”

活动了下肩膀,向这边伸出手,“你也一起来么?”

“恩,陪你一起去”迪微笑着,想握住伸来的手

“——啊”

在视线的一端射出强光。

沉浸在黑暗中的第二阶层的最外围。直径接近十公里的巨大的城镇的周围位置。

虽然爆炸声升起的火光将灰色的天花板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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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紧急情况的红灯在黑暗中反复闪烁。

黑泽佑一从鞘中拔出【红莲】,将长大的骑士剑的剑身架在面前。

“……看来和说的不一样啊”

盯着通向第一阶层的管道,吐了口气。设置了关卡的管道前方的广场上,已经布置好了数十台装甲飞行器与近百名士兵构成的部队。从各式各样的装备和服色上来看,大概是管理这个地域的自治组织。但是,在那些后面的可以看到似曾相识的设置型干扰发生器。

莫斯科军正式采用的,有效范围大概有一百米左右的小型干扰发生器。

和管理关卡的自治组织通常配备的警卫部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战斗力。看来,在这个时机发动袭击的意图完全在对面的预测之内。

……真麻烦。

排在前列的士兵举起枪,一起扣下扳机。干扰发生器带来的,提示I-BRIAN异常的信息浮现在额头后。无视信息挥舞【红莲】,将秒速千米的子弹全部打落。

装甲飞行器的机头朝向这边,安装砸机体侧面的数枚火箭弹一起点火射出。

离着弹还有两秒。由于自我领域,回避是不可能的。

佑一眯起眼,右脚向前踏出半步。

——凌晨一点零五分。

最初的炮火,在阶层间的管道前的关卡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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