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好人,施展不杀的杀戮魔法
谒见厅。
我接到临时召见来到王宫,按照贵族的礼仪朝皇帝伊莉莎白行礼以后,抬起头来。
皇帝──不对,伊莉莎又变得更美了。
从九岁多长了一岁变成十岁的我,肉体几乎没变仍是小孩子,但伊莉莎在这一年却变得更加成熟美丽。
「我应召前来参见,陛下。」
「别拘束放轻松。以你和余的关系,不需要过度低声下气。」
虽然我不知道皇帝和副帝的关系正常是怎样,但我知道讲话可以更自在一点。
「我知道了,陛下。」
「唔嗯。」
伊莉莎满意地点头。
「欢迎你来,亚历卿。」
「紧急叫我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错,有件事希望你赶紧去办。」
皇帝伊莉莎白以眼神示意,仆人们就搬了东西过来。
张贴在板子上的那样东西,是描绘帝国版图的巨大地图。
「这……难道是叛乱?」
「这么快就理解,不愧是亚历卿。」
伊莉莎又满意地点头。
仆人搬过来的地图上,在北方边境一带有一部分涂成黑色。
在表示统治地带的略图中,涂黑的部分。
那是一眼就明显看出是「叛乱」的标示方式。
「既然晓得是叛乱,应该也晓得余想说什么。」
「虽然晓得,但为什么是我呢?」
我停顿一下,花一次呼吸的时间放眼环视谒见厅。
有官吏、仆人以及警备士兵在,但没看到我想要找的那个人。
我转回视线,问伊莉莎。
「我认为这时候派遣帝国最强武人,豪森•桥西比较适任。」
「卿的话一半正确,一半错误。」
「此话怎说?」
「此次叛乱的规模很大。」
「很大吗?」
「是余即位以来最大规模。」
原来是那样吗……
「因此也为了展现帝国坚决的意志,必须投入最强王牌一口气了结才行。拖拖拉拉会导致民心动摇。」
「嗯。」
我完全赞同那点。
「然而最强王牌不是桥西卿。而是你,亚历卿。」
「……我?」
「唔嗯。不仅是帝国最强,而且是余以外地位最高的人,副帝亚历山大•卡莱尔。你是帝国最强,最能显示余有多么郑重其事的王牌。」
「原来如此。」
那么一说的确是那样没错。
「你愿意出动吗,亚历卿。」
「嗯,包在我身上。我会为了陛下努力。」
理解缘由的我爽快答应。
只见伊莉莎满意地微笑──不知为何脸稍微红起来。
☆
我率领讨伐军出阵。
为了镇压而编制的讨伐军,数量是一万。
一万军队,只是移动就相当壮观。
在中心,超巨大轿子在军队保护下行进。
只是坐在那个五公尺见方的轿子上,就会产生豪情壮志,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差不多要看到了。那就是反叛军的根据地,第七堡垒,瑶光(Alkaid)喔。」
「是吗……先不管那个。」
我面向正旁边。
和我坐在同一顶轿子,向我「报告」的人是伊莉莎。
她装扮成将军的仆从。
我压低声音──不对。
我使用消音魔法,问伊莉莎:
「为什么伊莉莎一起来了?」
「我想亲眼见证一些事。」
「既然如此伊莉莎出阵不就好了吗?皇帝亲征比副帝出征更能显示郑重其事吧。」
「那样是不行的。我这个皇帝出马会导致事情演变得太大,反而会提高对方的身价。」
「……意思是这是出于政治判断?」
「就是那么回事。」
伊莉莎眨眼回答。
和皇帝伊莉莎时不一样,充满魅力很可爱……但是。
「而且,万一皇帝出马,出了什么事就不妙了吧。对方也会死命挑皇帝下手。」
「嗯,这点我懂。」
皇帝是帝国绝对无上的存在。
万一战死,帝国将一路走向崩坏。
除非事态严重,不然「皇帝」不能上战场。
最极致的分类就是「皇帝」和「非皇帝」,皇帝的「地位」就是如此悬殊。
「既然如此明明大可以不来就好……伊莉莎是想安全地亲眼确认情况吧。」
「你都知道嘛。」
伊莉莎更加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背。
唉,既然是那样就没办法。
「而且……我想看帅气的亚历嘛……」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因为伊莉莎直到前一刻都情绪高昂,害我遗漏了突然降低声调的伊莉莎的话语。
「没~什么。我说发生万一时要让我逃走喔。」
「我知道。我会赌上生命保护伊莉莎。」
如果皇帝发生万一,全国将发生战乱,造成许多人不幸。
绝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呵呵呵。」
伊莉莎似乎满足了,低头微笑。
我将视线从伊莉莎身上转回原本的方向,也就是瑶光堡垒。
「那么,得思考攻陷那个的方法才行。」
「不,那要留到最后。」
「最后?不,但是──」
我往下移动视线看向手边的地图。
那是这个地区的扩大地图,相当于反叛军最前线的地方,清楚标示著「瑶光堡垒」。
「不攻陷这里就不能继续进攻吧?」
「正常是那样没错,但是对方搬出了北斗结界。」
「北斗结界?」
「是大魔法之一。趁一百年一次七颗星星重叠的时机,利用那股魔力施展的超广域结界魔法阵。」
「具有怎样的效果?」
「你有发觉堡垒有编号吗?」
「嗯。」
如伊莉莎所言,地图上的反叛军堡垒分别加上编号。
名为天枢(Dubhe)的堡垒是1。
天璇(Merak)是2,天玑(Phecda)是3,天权(Megrez)是4,玉衡(Alioth)是5,开阳(Mizar)是6。
然后,眼前这座瑶光是7。
「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
「得按照这个顺序攻打才行。」
「咦咦?」
「正确说法是,只要比该堡垒编号小的堡垒还留著,该堡垒的士兵不管怎样都不会受伤。会变成无敌。所以必须先攻陷1,接著攻陷2,再攻陷3──得像这样按照顺序才行。那就是北斗结界。」
「真是棘手的魔法。」
「就是说!因为一百年只能用一次,根本无从留意。」
伊莉莎愤忾不平,我懂她的心情。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很棘手。
我重新看地图。
数字愈小的堡垒,配置在叛乱地区愈靠内的地方。
唉,听到刚才伊莉莎所说的效果,是我也会这样配置。
「所以首先必须攻陷靠内的一号,天枢才行。」
「是吗……」
为了慎重起见,我问随身携带的贤者之石。
从贤者之石获得的资讯和伊莉莎说的完全一致。
即使以我SSS级的魔力,也伤不了瑶光堡垒士兵一根寒毛。就是这样。
「事情就是这样,要迂回了。」
「啊,等一下。」
「咦?」
伊莉莎吓了一跳,我站起来,跳下轿子。
「全军停止,在接获下一个命令以前在这里待命。」
附近的传令兵听到我的命令,将命令传达下去。
命令如波浪传开,一万军队戛然停止。
「亚历!?」
「在那里等我。」
我转头对伊莉莎这么说完后,走上前。
我站在一万军队中明显突出的位置,正面面向瑶光堡垒。
我凝聚魔力,变出七色魔力球。
并让七色魔力球互相碰撞,合而为一。
魔力球彼此冲突,接连改变颜色。
七个颜色全部混合在一起之后,形成的是无色的魔力球。
虽然透明,但和透明不太一样的「无」色。
我发射那个魔力球。
魔力球扭曲变形,变成一道光束瞄准堡垒飞去。
「无」色光束──这是我会使用的魔法之中,破坏力最高的攻击魔法。
根据贤者之石的知识,那是分类为战略兵器级的广范围魔法。
下一瞬间,堡垒被挖掉。
就像滚烫的铁棒放在冰块上那样,堡垒按照光束形状被完整挖掉。
连瓦砾都不剩,原本是堡垒的建筑物完全消灭。
背后一阵哗然,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士兵尽管是友军却心生动摇。
「亚历!」
伊莉莎慢一拍从轿子上跳下来,站到我旁边。
「刚、刚才那是?」
「无色光束──哎呀,是非常厉害的破坏魔法。」
「那太奇怪了,堡垒明明受到北斗的魔法阵保护──」
「那是人类受到保护。堡垒没受到保护。」
「咦?」
「你看。」
我对伊莉莎施展望远魔法。
「这是什么!啊,看得见远方……咦,大家都光著身子!?」
「虽然人类不会受伤,但似乎除此之外的东西都不受庇佑。所以只要炸飞整个堡垒,就会剩下毫发无伤的人类,武器和防具全部消失光著身子。」
「……」
伊莉莎说不出话。
「嗯?怎么了?还是无法接受吗?」
「……不是那样,说起来很奇怪。」
「咦?」
「将堡垒整个炸飞的魔法,不是可以那样轻易使用的东西吧?」
「……在意那个吗?」
「我自认已经知道亚历很厉害,但我的认知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伊莉莎半是傻眼,半是开心地那么说。
02 大好人,识破敌将是冒牌货
我用三发无色光束完全消灭了瑶光堡垒。
那不是比喻,原本是堡垒的建筑物名副其实从地表消失。
「感觉好像看了奇怪的表演。」
「为什么?」
打完第三发以后,伊莉莎在我旁边几分傻眼地说道。
「堡垒中不是应该有兵舍、武器库、粮仓等等设施吗?」
「我想有吧。不然就只是空城。」
「明明连那种东西都一并炸飞,却只有人类全员平安无事,而且光著身子。」
「那种怨言去对北斗结界说。」
对,不是我的错。
我只是因为北斗结界导致堡垒中的人类绝对无敌,所以提高魔法威力将人类以外的一切炸飞罢了。
因为人类无敌,所以我炸飞人类以外的一切,人类虽然没事但全部全裸。
就只是那样。
「算了。来,副帝大人,发出下一个命令。」
伊莉莎语带戏谑,这么催促我。
这么说来我都忘了。
炸飞堡垒是很好,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我重振心情,大声下令。
「全军突击!对方都没拿武器,可以安心俘虏。」
命令传下去,因为堡垒消失而目瞪口呆的一万士兵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突击。
武装的一万帝国正规兵,对手则是数量不明但所有人光著身子失去一切武器的反叛军。
胜负从开始之前就已经分晓,我军只是逼近包围,对方就完全投降。
以下题外话,因为连能够当成白旗的东西都炸飞了,对手花了一点时间才成功表达投降之意。
☆
「伤脑筋呀。」
「伤脑筋啊。」
在瑶光堡垒遗址,三千敌兵前。
我刻意让俘虏的敌兵依旧光著身子坐在地面。
并没有捆绑他们,这是因为没必要。
完全没受伤,不到山穷水尽的敌兵。
虽然因为堡垒被炸飞都露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表情,但所有人的神智都还十分正常。
神智正常的人,在全裸状态首先会遮掩。
只是让他们光著身子放置不管,他们的动作就会大幅受到限制,实质就像是遭到捆绑。
在三千裸体前,我和伊莉莎反而困扰。
事情始料未及──不对,因为所有人全裸以致始料未及。
「再说一次,这里的负责人,总大将请出列。」
「名字叫坎佩利•伏朗托的人。」
伊莉莎在旁边补充。
坎佩利•伏朗托。
第七堡垒的守将,据称是反叛军总大将的男人。
因为堡垒内的人类受到北斗结界保护处于无敌状态,那名男子应该也在这群裸体之中。
鸦雀无声。
没有人对我和伊莉莎的呼唤起反应。
遭到俘虏的人用手遮住下体,有的愤怒地瞪我们,有的转开眼睛,有的心浮气躁……
众人反应不一,但没看到疑似指挥官的人。
「伤脑筋啊。」
「因为地位和权威大半是依靠服装。老实说所有人光著身子根本无法分辨。」
「如果是伊莉莎就很容易辨认。在女人之中即使裸体依然最引人注目。」
「你──你在说什么呀!」
咦?啊,糟了。
我不小心说出想法,但这是性骚扰。
「对不起,是我没神经。」
「是、是无妨。」
……
「问、问你喔。」
「咦?」
「即使我在同样裸体的女人之中,真的会很显眼吗?」
「呃……」
我犹豫起来,该怎么回答才好?
算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既然如此只能为自己的发言负责。
我回答诚实的感想。
「嗯,很显眼。一定一眼就认得出来。因为伊莉莎漂亮到耀眼的地步。」
「是、是吗……哼,那当然。」
伊莉莎从鼻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要不要紧啊……不要紧吗?
就看起来的感觉,至少她已经不生气了。
既然如此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我重新看向光溜溜的俘虏们。
伊莉莎也重新转换心情的样子,同样转回视线。
「要从这之中找出要找的对象很累人吧。要一个一个拷问吗?」
「……不,不要紧。我用魔法想办法。」
「那就交给亚历处理。」
伊莉莎一派轻松地说完,摆出完全交给我的态度,进入看戏模式。
我凝聚魔力,使用之前学会的魔法。
不用问贤者之石,这是早就学会的魔法。
我举起惯用手,从食指指尖出现一道光像丝线一样延伸。
丝线轻飘飘地指著某个方向。
「那是?」
「跟著这个走。」
依据光的丝线指引,拨开人群在俘虏之间前进。
我们拨开人群,随后帝国兵开路,我和伊莉莎就这样前进。
光的丝线找到某名男子,指著那名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看到我们来到眼前就抖了一下。
他慌张撇过脸去,但伊莉莎上前抓住他的脸,要他面向这边。
「和我听到的长相特徵一致。你就是坎佩利伏朗托吧。」
「哼!既然被发现就没办法了。」
「害我们花了不少工夫呢,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不能接受这种羞辱,杀了我!」
「坎佩利大人!」「伏朗托大人!」
周围的士兵发出近乎惨叫的呼喊。
伊莉莎听到士兵的呼喊,更加确信眼前的男子就是她要找的坎佩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如你所愿──」
「诶,叔叔你是谁?」
「「咦?」」
男子和伊莉莎的声音完美重叠。
疑似坎佩利的人物露出宛如看见非常可怕的东西的表情。
「你、你在说什──」
「叔叔你不是坎佩利这个人对吧。」
「这是什么意思,亚历!?」
「这个人是冒牌货──替身喔。」
「你怎么会晓得?」
「这个。」
我动了动手指。
光的丝线指著这个男人飘动。
「颜色依然和最初一样吧?这个只要找到正牌货就会变成红色。」
「是那样吗?」
「嗯。为了在发生万一时从伊莉莎的替身找到本人,我学会了这个魔法。当然如果本人在附近就会过去那边。虽然伊莉莎发生万一时会传送到阿撒兹勒那边,但或许会有例外。」
「为了我……」
伊莉莎脸上泛起红晕。
但是她随即转换心情,乾咳一声。
「不仅找出堡垒的总大将,还当场识破那是冒牌货……」
「怎么了,伊莉莎,为什么突然陷入沉思。」
「依亚历的本事,就算这个男人完全不回答也找得到正牌货吧。」
「嗯,是啊。」
没错,有办法找。
这是用来寻找伊莉莎的魔法,不管替身处于什么状态都能够发现。
我在心中默念以后,放开光的丝线。
丝线进入男子体内后,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跑出来,摇摇晃晃地飞向别的方向。
只要追著光的丝线就能够找到正牌货。这就是那种魔法。
「真不愧是亚历。」
伊莉莎把这当成自己的事一样笑得很开心。
03 大好人,不折损一兵一卒攻陷要塞
我们在追踪魔法指引下,继续进军。
来到的下一个堡垒是──
「天枢,对吧。」
「嗯。第一堡垒,天枢。」
「我记得编号好像是1。」
「对,可以正常攻陷的堡垒。」
我和伊莉莎在轿子上互看点头。
为了保险起见,我向随身携带的贤者之石确认。
北斗结界,在编号比设定编号小的堡垒存在的期间,该堡垒会处于无敌状态。
第一堡垒,天枢。
编号最小的堡垒虽然是结界的一部分,但实质是普通堡垒。
伊莉莎没提到,而是从贤者之石追加获得的资讯显示,北斗结界还有其他几项功能,但不管怎样这座天枢都是可以正常攻击的堡垒。
「坎佩利就在那里面对吧。」
「嗯,不会错。」
「那么要下令攻击吗?」
「……嗯。」
我点头,在轿子上站起来,走到最前面的边缘。
「全军突击,攻下天枢堡垒。第一个攻进堡垒的人和捉到坎佩利的人另有奖赏。」
命令立刻传下去,士气扶摇直上。
留下保护轿子的本阵士兵,几乎全军都涌向天枢堡垒。
我深呼吸,为了发动魔法,在脚下展开魔法阵。
「要发射那个吗?」
「不,这次不使用无色光束。既然攻击会正常生效,会连对方的将士都一起炸飞。」
「这么说也是。」
「我想要稍微支援大家。」
伊莉莎表示理解,而我没有回应她,更加提高魔力。
用姆帕帕特式感受魔力的波动。
极限是最高点的百分之一百二十,我抓到那一瞬间,发动魔法。
魔法阵扩张,大地一瞬间闪耀光辉。
「刚才那是?」
确认魔法发动的伊莉莎问我。
「一点支援,为了让我方占上风。」
「意思是辅助魔法?」
「就是那种东西。」
「是吗?」
伊莉莎这么说完,确认我方攻占堡垒的战况处于优势,满意地点头。
☆
天枢攻略战花了半天终结。
确认堡垒升起帝国的旗帜后,我命令士兵让本阵,也就是轿子前进。
「禀、禀报殿下。」
我一来到堡垒前,数名队长级士兵就冲过来在轿子前跪下。
「结果如何?」
「堡垒攻陷,俘虏了疑似坎佩利•伏朗托的男子。」
「嗯。」
我点头,眼角余光看到伊莉莎在旁边稍微摆出握拳庆祝的动作。
「我方的损害呢?」
「这、这个……」
士兵欲言又止,我意会过来。
「我不会生气,可以老实报告。」
「啊,是。」
尽管我那么说,士兵仍欲言又止。
过了半晌,士兵终于下定决心。
「是、是零。」
「呼咦!?」
伊莉莎在旁边发出怪声。
「嗯,我知道了。」
「不不不不,什么我知道了。不觉得奇怪吗,亚历?是零喔?不管怎么说零太离谱了,这样马虎地拍马屁报告的人得处罚才行。」
听伊莉莎这么说,士兵发出呜的一声。
对,这就是他欲言又止的理由。
正常来说绝对不可能零耗损。
「你记得我刚才施展了魔法吗?」
「咦?啊,嗯。」
「严密而言那不是魔法,而是强化北斗结界。」
「强化?那样不可以吧。」
「强化分成很多种。北斗结界的功能之一,就是一旦效果提升到极限,也会对敌方军队发挥效果。」
「敌方……这个情况就是指我方吧。」
「对。如果是无敌的堡垒,效果就是攻击堡垒的敌兵会变弱。相对的──」
我停顿了一拍,接著说:
「──如果是编号最小的普通堡垒,敌方就会变无敌。」
所以当初才没启用那项功能吧。
那项功能如果和地形并用固然可行,尽管如此,效果会导致一座堡垒沦为比弱点更危险的包袱。
不管张设北斗结界的人是否知道这点,都不会那么做吧。
而我强行追加那项功能。
虽然无法破坏北斗结界,但可以事后追加效果。
因为追加那个效果,编号最小的第一堡垒天枢弱化,帝国军变得无敌。
结果损害为零。
「零、居然是零……」
攻击堡垒方的损害为零。
这在战争是最离谱的战果,似乎就连应该很瞭解我的伊莉莎都因此惊讶过度,说不出话。
04 大好人,解除百年的诅咒
我从第一堡垒的城墙上目送讨伐军的分遣队。
「拨出一半兵力,不要紧吗?」
在身旁的伊莉莎这么问我。
「我想不要紧。只要服从命令按照顺序攻占堡垒,北斗结界就会让我方无敌。」
「这么说也是。那么,接下来是事后处理。」
「坎佩利是首谋,所以要押送到帝都交给伊莉莎,至于其他敌将士的处置要怎么办?」
「交给亚历。」
伊莉莎对我寄予全面信赖。
为了回应她的信赖,我得好好事后处理才行。
因为表面上我们是副帝和仆从,所以我带著伊莉莎走下城墙。
留下的士兵看守俘虏的敌将士。
首先是首谋坎佩利,我秉公处理下令将他押送帝都。
接著放眼环视剩下的将士。
好了,该怎么办──
「一族之仇!」
「受死!!」
突然传来伴随杀气的怒吼声。
只见俘虏的一部分敌兵扯断反绑的绳子,朝我扑过来。
几乎半裸,只穿著缠腰布,脸上刺青的战士们。
在敌兵之中也显得异样的一群人。
「保护副帝殿下!」
士兵有所反应,几十名士兵一齐介入我和对方之间。
但,随即遭到驱散。
我感觉对方全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轻而易举地驱散一般士兵继续逼近我。
他们最初赤手空拳,但从我方士兵夺取武器之后战意更加高昂。
「亚历!」
在伊莉莎的叫喊声中,我用魔障壁防御敌人的攻击。
趁他们停住不动的时候,我变出风之魔力球,粉碎他们持有的武器,反击他们所有人。
袭击我的对手,不管是战斗方式还是外表,感觉都是某个少数部族。
「死、死不瞑目!」
「祖先之仇明明就在眼前!」
「杀了我!但是这个憾恨会永远阴魂不散诅咒你吧!」
与其说是杀气,不如说已经是怨念。
打倒的人都纷纷对我投以诅咒的话语。
这显然……有隐情啊。
我对他们施展治愈魔法。
因为我本来就多少有手下留情,他们都是轻伤。
我反而要调整魔力以免过度回复,让他们恰好完全恢复。
「你、你是什么居心!」
男子之一,刺著最复杂──不对,在他们的文化大概是最高地位的刺青,对我怒吼。
「战斗结束了,我已经不是敌人了喔。」
「胡说八道!」
「更重要的是告诉我原委,你们的话有很多地方令我在意。祖先之仇是怎么回事?」
「将我们涅查一族赶到边境,还赶厚颜无耻说那种话!」
「赶到边境?」
「不许说你忘了!一百年前,当时的皇帝将我们赶出故乡的圣地滋然。从此以后我们无法回到故乡,不得不在北方边境生活!」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
我稍微思考以后,说:
「我知道了,那就让你们回故乡。」
「……嗄?」
男子们愣住了。
这家伙突然说什么啊?他们的脸上摆出这种表情。
「我说了让你们回故乡。我知道滋然是什么地方。」
与其说知道,应该说刚才用贤者之石查到。
因为不需要说出那件事,就当成我本来就知道。
「滋然地区在我的……亚历山大同盟的领内,我可以自行裁决。」
为了慎重起见我瞥向伊莉莎,她以其他人看不出来的程度轻轻点头同意。
随你高兴──获得皇帝保证的我继续说:
「既然称为一族,还有其他人对吧?可以带其他人一起去喔。」
我使用给对方方便的说法,但涅查一族的男子听了却大发雷霆。
「又厚颜无耻说那种话!甚至把我们当笨蛋吗!」
「那是什么意思9」
「当时的皇帝在我们子子孙孙身上下的诅咒。明知道那个诅咒还戏弄我们!」
「我们一族的血脉受到诅咒。我们已经只能活在极寒边境了!」
「身体极端怕热,不对,连『温暖』都无法承受!」
所有人都朝我怒骂。他们眼睛激动充血,声音几乎声嘶力竭。
感觉就像是一百年份的积怨一口气爆发。
「意思是,全身变得像猫舌吗?」
「你还要愚弄我们吗!」
男子之一抓起碎掉的武器的刀尖,顺从愤怒驱使作势扑过来。
「那已经解除了喔。」
「──咦?」
正要扑过来的男子停住不动,其他男子也都呆住了。
「你、你在说什么。」
「我刚才帮你们疗伤对吧。那时我发现你们中了某种诅咒,觉得不可思议。但既然是诅咒,我就顺便解除了。」
「怎、怎么可能……」
「帝国的人做那种事?」
「不,在那之前,我们一族花了一百年都解不开的血之诅咒,居然被你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开……?」
「无法相信?那么──」
我环视附近一圈,发现一个装了水的桶子,就顺手拿起那个桶子。
我变出小的火之魔力球,放进桶子里。
火之魔力球将水加热。
确认水温适中以后,泼向他们。
「烫──咦,不会烫?」
「好温暖,这、这就是热水?」
「有生以来第一次……原来这就是温暖吗?」
淋到热水的男子们有的惊讶,有的瞠大眼睛感动。
因为诅咒导致连热水都不敢碰到,出生到死都无法洗热水澡,也无法吃热食的一族。
族人终于脱离血之诅咒,最后感动和惊讶都转变为感谢。
他们感谢我。
「我、我们的救世主啊!」
「「「神啊!」」」
一族的战士,近三十名男子一齐五体投地跪拜我。
我猜到他们会感谢我,但没料想到他们会叫我神。
05 大好人,用时空间魔法取回重要事物
我反向操作北斗结界,率领攻陷七座堡垒而毫无损伤的讨伐军,凯旋回到帝都。
从帝都数公里外,就已经看得见帝都居民几乎全部出动守候。
可见居民蜂拥来到帝都入口,有多么引颈期盼大获全胜归来的讨伐军的凯旋游行。
顺便一提,伊莉莎不在我乘坐的轿子上。
在凯旋之际,她先回来帝都,准备以皇帝身分迎接慰劳讨伐军。
那么,首先应付沿途的观众,前往王宫吧。
就在我这么心想时──
──喔喔喔喔喔!
沿途守候的观众发出如雷欢呼。
欢呼不只有单纯的喜悦,还包含不少惊讶和不知所措。
就在我心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很快就晓得答案。
围绕帝都一圈的城墙,城门开启。
皇帝伊莉莎白从城门另一边现身。
观众是对她的出现产生反应。
没想到……皇帝竟然亲自出迎。
我立刻跳下轿子,反过来由我主动过去,在皇帝面前流畅地跪下。
「亚历山大•卡莱尔,班师回朝。」
「辛苦了,亚历山大卿。余已经接到你的功绩的报告。多亏你除去狮子身上的虫子。」
「陛下过奖了。」
没有人妨碍我和伊莉莎的对话。
因为大批观众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关注我和皇帝的互动。
我忽然想起这次讨伐,伊莉莎说过的另外一个目的。
显示帝国的郑重其事。
也就是说──需要营造效果。
我跪著仰望伊莉莎,以严正断言的语气扬言:
「我是陛下的剑。帝国的敌人,我亚历山大•卡莱尔会全部粉碎。」
我蕴含「今后亦然」的意思,对伊莉莎这么说。
瞬间,原本紧张的观众的情绪一口气达到最高潮。
「酷毙了!好帅!!」
「无敌的副帝殿下的宣言喔。」
「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好了……」
「皇帝陛下万岁!副帝殿下万岁!」
在称扬我们的欢呼之中,我和伊莉莎一起坐上轿子,以直接凯旋游行的感觉入城。
在沿途欢呼声中,我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小声问伊莉莎: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伊莉莎会来到这里迎接。」
「这也是营造效果,你懂吧。」
「嗯。一般皇帝会在谒见厅等候,就算立下较大功绩也顶多来到王宫入口。印象中──」
「嗯,豪森那时就是那样。」
「皇帝出城门来到帝都外出迎,这太破格了。」
流畅的对话,简直就像对答案一样。
和皇帝没有关系,普通家庭也是这样。
不管是迎接还是目送来家里的访客都一样。
在家里,和出来外面,两者差很多。
沿途观众符合伊莉莎的预期,反应非常热烈,气氛沸腾至极。
「这就表示我有多么认真。」
我感觉伊莉莎的话好像有其他意思,但我更在意她戴著的耳环。
「怎么了吗?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伊莉莎的那个耳环……是奥利哈钢制?很少见啊,用奥利哈钢当装饰品。」
奥利哈钢是贵重金属,但贵重在于硬度和魔法传导性很高──也就是战斗的实用性很高。
至于王公贵人的首饰,一般会使用宝石或黄金这类美术价值高的东西。
皇帝是贵人中的贵人,就更不在话下。
皇帝的正装本来不可能会使用奥利哈钢。
而且──
「感觉形状歪歪的喔。」
「因为这是你随便融化掉的那个的残骸呀。」
「那个?」
「初次见面那天,你防御了卡莱尔卿的攻击吧?」
「喔喔,父亲大人的『有机可趁!』吗?」
她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
我全部想起来了。当时用魔力球融化的父亲的大剑的残骸吗?
「何必用那种东西当饰品。要不要我帮你修整成更好看的形状?」
「不用了。」
伊莉莎向大批观众挥手致意的同时,依然面带微笑委婉拒绝。
「这是和亚历初次见面那天的纪念。这种东西,『保持当时的样子』才有价值。」
「原来如此。」
自己没有那种想法,但她那么说我就能够接受,就是那种感觉。
既然伊莉莎那么说,我就没意见。
我就这么和伊莉莎一起凯旋游行。
☆
亚历山大同盟领地,滋然地区。
涅查一族,妇孺会合以后暴增到近五百人,我带著一族来到这里。
「这里就是……我们的圣地滋然……?」
一族的年轻人感到困惑。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带他们来到的这里乍看是废墟,是空无一物的草原。
「没错……就是这里……」
一族的长老,几乎像木乃伊的老人这么说道。
长老的声音沙哑,但是具有分量。
「那座山、那条河,这里毫无疑问就是滋然,祭祀我们神明的祭坛所在的地方。」
「唔!该死的帝国,破坏得面目全非!」
「不只赶走我们而已──真是猪狗不如!」
涅查一族纷纷痛骂帝国和一百年前的皇帝。
「那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听我这么问道,刺著最高地位刺青的战士长•威伊稍微压低声调回答:
「是,那是我们的祖先,一族的历代祖灵沉睡的地方。」
「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好。」
我问过随身携带的贤者之石以后──
「威伊,还有大家。稍微离远一点。」
「咦……我、我知道了。」
威伊虽然显得疑惑,但听从我的话。
威伊一下令,战士也好、一族的女人和小孩也好。
所有人就鱼贯移动,和我拉开距离。
确认大家都离得够远以后,我使用魔法。
我伸出手,在感应到的那个地方展开魔法阵。
隔著魔法阵看得见下方的地面扭曲变形。
片刻之后,从扭曲的地方像植物一样「长出」建筑物。
发出轰隆隆隆隆的地鸣声长出来的东西,是不管谁看了都会称为「祭坛」的建造物。
等到魔法阵的光芒消失的时候,那东西完全显现在地表。
简直就像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我转头看涅查一族。
「祭坛是这个对吧。」
「您、您帮忙重建了吗?」
「喔喔,外观和听过的说法一样。」
「这就是……我们灵魂的故乡……」
涅查一族近半数的人感动不已。
但是,那主要只有年轻人。
像战士长威伊这样有点年纪的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
「怎么了吗?」
「你帮忙重建祭坛,我们对你只有满心感谢。但是,我们一族断绝的历史并不会因此回来──」
「不,这并不是重建喔?」
「──咦?」
至今露出五味杂陈表情的威伊目瞪口呆。
「不是重建,这是原本的祭坛。」
「原、原本的……这是什么意思……?」
「时空间魔法之一。将过去曾经在这里的东西直接取出来。所以这是原本的祭坛。」
「……」
「『保持当时的样子』,那很重要对吧?」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那种魔法……」
就在威伊无法接受这个说法的时候,一族的长老颤颤巍巍地走向祭坛。
长老在祭坛前念念有词,接著缓缓取出小刀割破自己的手心,「献上」鲜血。
随后,从祭坛中出现人形的物体。
半透明、只有上半身的人形物体。
那纷纷冒出来。
「喔喔喔!」
「我们的祖先大人!」
「是真的!是原本的祭坛!」
涅查一族所有人一齐跪下,无不感动得流下豆大眼泪,跪拜祖先。
06 大好人,挽回失去的部分
我从稍远处静观涅查一族膜拜祭坛和祖先。
只是稍微看一下就明显看得出,在他们心目中,这个历代祖先之灵长眠之地相当重要。
所以,我决定静观到他们满意为止。
「奇怪?」
一回过神来就发现,一族开始举行仪式。
起初所有人只是情绪激动地感动膜拜而已,但不知何时,他们以一族长老为中心井然有序地行动。
宛如舞蹈的动作、宛如歌曲具有节奏的呢喃。
那是在精灵信仰会看到的原始仪式。
『力量』呼应那个仪式集中在祭坛。
就在我好奇地看著他们要开始什么的时候──
「呃啊啊啊啊!」
突然有一名男子发出痛苦大叫,吐血倒地。
「怎么了!?」
「没事……这是必要的事情。」
长老以沙哑的声音回答。
虽然没有男子那么严重,但长老也显得很难受。
脚步不稳,好像随时会倒下。
「必要的事情?」
「将一族代代相传的『血』、将失去的『血』再度迎入一族的仪式。」
长老简直就像谵语般重复同样的话。
既然是那样就不能阻止。
我观察仪式,以及呼应仪式集中过来的力量。
我不懂仪式,但我懂力量的流动。
一族的人召集大地的魔力,召集存在于大自然的力量,一心同体成为一个媒介,要行使那股力量。
总而言之,那就像是全族总动员集合大自然之力发动魔法。
我明白了这点,同时明白另一件事。
就是「容器」明显不够大。
相对于大自然的庞大魔力,一族的人数不够。
人类的容许量有限,也有个人差异。
一族是靠著某个程度的人数──靠著和姆帕帕特的并联类似的原理,想要强行增加容量进行仪式。
但是那……不够。
人数相对于集中过来的力量明显不足。
不仅是倒下的男子,一族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
所有人都从头到脚全身涨红,血管快要爆裂,显得很痛苦。
看就知道,力量太大随时会爆炸。
我仔细观察魔力的流动以后,加入涅查一族的圈子。
「啊……」
「咦?」
「感觉变轻松了……为什么?」
一族的人之间到处发出惊呼。
「继续。」
我简短但语气明确地主张。
以长老为代表,脑筋转得快的几个人立刻理解状况。
因为我介入,让容器变大了。
通过我身体的大自然之力,和SSS级发挥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魔力几乎相等。
考虑到转生时的事情,那换言之就是等于神的魔力。
也难怪一族的人会承受不住。
但是我承受得住,所以介入。
脑筋转得快的人都不约而同朝我投以尊敬的眼神。
他们从自己身体的负荷减轻,察觉我介入的意图。
假如就那样放著不管,所有人都会承受不住大自然的魔力导致身体破裂。
以前想必承受得住,但后来一族被驱离圣地,人数也大幅减少,所以现在变得承受不住了吧。
由于SSS级的我承包了相当于九成的力量通道,仪式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力量集中到祭坛,宛如旋风般回旋的同时集中在一处。
然后形成的是──
「真的是血……」
我不自觉自言自语说出口。
我本来以为他们所说的「血」是某种比喻,但似乎并非如此。
透过祭坛和一族(+我),用大自然之力完成的那样东西,是璀灿如宝石、飘浮在空中的一滴血。
「蜜亚贝拉。」
「是。」
听长老呼唤,一名少女回应。
少女站起来,上前走向『血』。
那是位美丽的少女。
年纪是晓美以上伊莉莎未满──大约十四岁左右吗?
看一眼就忘不了,相当引人注目的美少女。
她站在『血』前面,双手合十祈祷之后,缓缓地拿起『血』按进自己的胸膛。
『血』融入她的体内。
血的继承。
原来如此,这也和字面一样。
就在我理解的随后,目睹难以置信的光景。
本来就已经是美少女的她,在转眼间变得更美。
仅仅数秒就完全吸收『血』的她,成为我的人生中──SSS级的人生加上前世的数十年中最出色的美少女。
羽化。
美少女羽化成为绝世美女。
「喔喔喔。」
「仪式成功了。」
「我们一族之光啊。」
这次一族换成膜拜蜜亚贝拉。
我感到茫然不解,问贤者之石理由。
关于涅查一族之『血』的资讯。
答案立刻揭晓。
涅查一族代代都为一族内最美的少女举行仪式,让少女继承「美」的要素。
只继承「美」,将浓缩的「美」再传承给下一个世代。
代代传承下来的美之『血』,换言之就是纯种的美。
一百年前,帝国皇帝想要强行获得地表第一美女却没得手,一气之下就诅咒一族驱逐到边境,破坏他们圣地的这座祭坛。
据说破坏之后还仔细撒盐驱邪才离开。
然而我将一族带回圣地,让仪式所需的祭坛复活。
于是,历时一百年浓缩的美又传承给新的少女。
「救世主啊。」
仪式结束,长老面向我,以沙哑的声音找我说话。
「什么事?」
「您取回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灵魂,我们由衷致上谢意。」
「真是太好了。」
「请务必收下我们感谢的心意。」
「意思是要送我礼物吗?」
长老点头。
同时,其他族人的视线也集中到我身上。那是热烈期待的眼神。
几百人同时朝我投以热烈的视线、感谢的心意。
看样子似乎非收下不可。
我知道原委,也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感谢我。
「这是我们最重要的宝物。」
「我知道了,我就心怀感激收下。」
「那么……」
长老这么说完,蜜亚贝拉走向我。
在我至今看过的人之中最极致的美少女,身为美的结晶的女孩子。
要从她手中接过谢礼吗?就在我这么心想时──
「感谢您,我们的救世主。」
蜜亚贝拉在我面前跪下,深深低头行礼。
「……是你,的意思吗?」
「是。」
「是吗?」
最重要的东西,继承『血』之人。
这真是始料未及,但不管是否料到,我都接受。
「既然收到这么宝贵的礼物,我也要回礼。」
「那怎么行!这是我们的心意──」
我问贤者之石。贤者之石教我想做的事的方法。
我闭上眼睛,朝蜜亚贝拉伸出手,展开魔法阵。
这在至今的魔法中属于比较困难的魔法,而且是对人施展,所以我慎重行事。
接著──
「什么!变、变得更美了!」
一族的人都惊愕不已,接连七嘴八舌吵杂起来,我听到吵杂声,理解魔法成功了。
我睁开眼睛,看向蜜亚贝拉。
她一脸百思不解的表情,摸摸自己的脸。
如同周遭的人的惊讶,她变得更美了。
涅查一族所有人对此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神啊,这究竟是……」
长老问我。
「放心,我没加奇怪的东西。是失去的一百年,可以这样说吗?」
「失去的一百年……」
「嗯。这一百年间,大家本来应该可以继承的份。我用应用时空间魔法还给你们了。所以──」
「是大家本来拥有的东西喔。」
场面更加吵杂──不料一族所有人随即向我跪下。
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对我表达更大的谢意。
我只是打算回礼却变成这样,感觉有一点点不自在。
07 大好人,制作完全不灭的礼服
我用瞬间移动魔法,带著蜜亚贝拉回到卡莱尔宅邸。
在我们降落的宅邸庭院,安洁正在练习当作每天功课的治愈魔法。
安洁发觉我,开心地跑过来。
「欢迎回来,亚历大人!」
「我回来了,安洁。」
「那位是客人吗──呼咦咦!」
蜜亚贝拉在我背后,因为相对位置关系被遮住一半。安洁一看清楚她的脸,就发出错愕的大叫。
「怎么了,安洁?」
「好漂亮的人!好漂亮的人!好漂亮的人喔,亚历大人!」
漂亮到不小心说了三次吗?
「该不会是某国的公主殿下吗?」
「她是蜜亚贝拉,从今天起和我们一起生活。」
「神啊。」
蜜亚贝拉从背后呼唤我。
我转过头。站姿端庄的她非常漂亮、非常高雅,可以理解安洁为什么会不小心称赞三次。
穿的衣服也是作工精致的高雅礼服,是确定要和我一起来之后换上的衣服。
如安洁所言,她看起来像是某国公主。
她用高雅却又意志坚强的眼神看著我。
「请称呼我蜜亚就好。」
「那你也要叫我亚历。」
「那是冒渎神──」
「不然我也要叫蜜亚贝拉小姐喔?既然年纪比我大,称呼小姐很正常对吧。」
我打断她的话,对她微微一笑。
她迟疑半晌,最后──
「我知道了。亚历……大人,这样可以吗?」
「嗯,谢谢你,蜜亚。」
「呼哇啊……果然非常漂亮……」
安洁夹杂著「呼哇啊」的叹息这么说。
透过血之继承传承美的蜜亚,她美到连同性都看得入神。
「安洁听到我被当成神,一点都不惊讶啊。」
「咦?因为亚历大人做出被当成神的惊人之举,是常有的事呀。」
「有这么常吗?」
「而且──」
「而且?」
「我总是觉得,亚历大人其实是神明转世来帮助人类的。所以亚历大人被当成神一点都不奇怪。」
「安洁受到父亲大人他们耳濡目染了。」
我稍微苦笑。
我转生为SSS级人生。神这个说法或许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么,在这种地方站著说话也不是办法,进屋去吧。得向大家介绍蜜亚,还得帮蜜亚准备房间。」
「我!我去通知爱美丽亚小姐!」
安洁这么说完,快步跑进宅邸之中。
「我们也进去吧。」
「是。」
蜜亚依然动作高雅地点头。
举止简直就像贵妇人,或是安洁最初说的某国公主。她就这样跟著我过来。
☆
在宅邸的起居室,蜜亚挺直背脊坐在沙发上。
还有面向她的我,以及坐我旁边的安洁。
「真遗憾,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出门了……」
「这也没办法。改天再介绍蜜亚就好。」
叩叩两声,有人敲门。
我一回应,女仆爱美丽亚就推著推车进来。
推车上准备了三人份的红茶和蛋糕。
「──!」
蜜亚看似一瞬间抖了一下。
我心想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依然挺直背脊,但视线紧紧盯著爱美丽亚推进来的推车。
更正确地说,她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推车上的蛋糕。
爱美丽亚为我们三人上完红茶和蛋糕之后,离开起居室。
这段时间,蜜亚一直装出没看的样子频频盯著蛋糕。
「你喜欢蛋糕吗?」
「不、没有!没有那回事。」
「有吧。对不对,安洁。」
「嗯。」
安洁天真无邪地微笑点头。
「不,真的没有那──」
「既然如此,把嘴角的口水擦乾净比较好。」
「──!」
蜜亚恍然惊觉,仓皇用袖子擦嘴。
「啊!」
蜜亚用力擦完口水以后,这次盯著自己擦过的袖子。
袖口稍微皱掉,沾了口水。
那和她至今的「高雅」举止相去甚远。
「该不会……」
「没那种事!」
「我什么都还没说喔。」
「──啊呜!」
蜜亚不小心抢先回答,漂亮的脸蛋染成通红。
我保持微笑,重新问她:
「至今都是装模作样?」
「那、那是……啊呜……」
蜜亚犹豫该如何回答。
角色已经瓦解。
刚才的高雅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在那里的是惊慌失措、反应和年纪相符的女孩子。
就在她手足无措地正要回答的瞬间。
起居室突然变暗。
我看向窗户一探究竟,就看见卡拉米堤的巨大身躯──不对,是脸。
卡拉米堤的脸完全覆盖窗户,导致室内变暗。
「怎么了,卡拉──」
「危险,亚历大人!」
蜜亚抢在我问话之前动起来。
她一把抓起和蛋糕摆在一起的餐刀,就这么扑向卡拉米堤。
她展现惊人的爆发力,以及毫不犹豫的果决。
蜜亚用一把餐刀迎战卡拉米迪。
当然,不可能敌过卡拉米堤。
帝国的守护龙,空之王卡拉米堤。
不是十四岁少女用一把餐刀就奈何得了的对手。
卡拉米堤只是轻轻从鼻子喷气,蜜亚就被强风吹走。
蜜亚遭到刮飞,摔倒翻滚。
虽然她很快就跳起来,但衣服到处破掉,手脚和脸也到处擦伤。
尽管如此──
「我来绊住它,亚历大人趁现在!」
看样子蜜亚似乎误会卡拉米堤是敌人,挺身而出要帮助我逃走。
「没事的,蜜亚。」
「……咦?」
「安洁,帮蜜亚施展治愈魔法。」
「是!请不要动喔,蜜亚小姐。」
安洁匆匆跑过来施展治愈魔法。
另一方面,我则是大步走近两人打破的窗户,伸手摸卡拉米堤的脸。
看到我抚摸著看似凶恶的龙,蜜亚愣住。
「卡拉米堤是我的伙伴。」
「不,我是主人的仆人。」
「啊哈哈,是啊。事情就是这样,可以不需要警戒喔。」
「……原、原来亚历大人收服这么巨大的龙吗?」
蜜亚说不出话来。
「倒是……蜜亚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了。」
「啊呜!非、非常抱歉。呜呜……又搞砸了……」
「又?」
我露出「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看著蜜亚。
蜜亚发觉我的视线,充满歉意地低头说:
「亚历大人猜得没错,我至今都是装出来的。」
「嗯,是啊。」
「我……继承了一族的『血』,所以言行举止也必须很美才行,但是一松懈……」
「身体就会不小心动起来对吧。」
「是……」
「还有蛋糕也是。」
「那、那是!……因为看起来非常美味……」
蜜亚迅速抬起头来,但她的抗议到后面愈来愈小声。
因为『血之继承』而举止端庄的蜜亚虽然也很漂亮,但现在的她看起来也很可爱。
「我得保持漂亮才行。穿著礼服我就能够稍微忍耐……」
「原来如此,所以才特地换了衣服以后跟来。」
「嗯……但是……」
蜜亚往下移动视线看著自己的装扮。
看了以后,她垂头丧气。
「变得破破烂烂了……」
「唔嗯……那么我送你礼服吧。」
「咦咦咦!?那、那样太过意不去了。」
「等一下喔。」
我这么说完,留下蜜亚和安洁,用飞行魔法从破掉的窗户飞出去。
☆
约十分钟后,回来的我手中拿著全新礼服。
以白色为基调的公主礼服。
蜜亚依然搞不清楚状况,愣怔在原地,我将礼服递给她。
「来,请收下。这件礼服大概吻合蜜亚想像的『漂亮』喔。」
「谢谢……真的很漂亮……」
「为了做出不输给蜜亚美貌的礼服,我稍微花了点功夫。」
「亚、亚历大人做的吗?」
「嗯,机会难得,你穿穿看。安洁,帮忙蜜亚。」
「是!蜜亚小姐,我们走吧!」
「咦?那个请等一下──啊呜!」
安洁发挥与生倶来的天真烂漫,拉著手拿礼服不知所措的蜜亚离开。
我坐回沙发,顺便用魔法修好窗户,等两人回来。
过了半晌。
「喔喔……」
看到回来的蜜亚,我不禁发出感叹声。
「怎、怎么样呢?」
蜜亚因为穿上礼服,又进入端庄模式。
『血之继承』、举止端庄、为了最相配而量身打造的礼服。
因为三重效果相乘,蜜亚变得非常美。
「很漂亮对吧,亚历大人。」
「嗯,安洁也这么觉得吗?」
「是!呼哇啊……」
安洁捧著脸颊,吐气赞叹。
就连同性的安洁都看得入迷的美貌。
蜜亚展现了彷佛天生就是公主的仪态,静静地向我低头致谢。
「谢谢您,亚历大人。这件礼服,我会好好珍惜。绝对不会弄脏弄破。」
蜜亚表明决意。
具有「会珍惜衣服」,和「会保持淑女形象」的双重意义。
「啊,那不要紧。」
「咦?」
「那件礼服设计成可以弄脏弄破也没关系。」
「……咦?」
蜜亚露出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瞠圆眼睛。
我拿著茶杯靠近她,用红茶弄脏礼服。
顺便伸手稍微撕破下襬。
「啊呜!这、这是在做什么呀,亚历大人。」
「你看著。」
我这么说完的随后,礼服产生变化。
红茶弄脏的地方和撕破的地方都恢复原状。
简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这是?」
「自我修复。我将礼服加上这功能。就算只剩一片灰烬都会修复成原状,想动时、非动不可时都可以尽情活动喔。」
「就算只剩一片灰烬?」
「嗯。你别动喔。」
我紧紧闭上眼睛以后,对蜜亚使用火魔法。
将礼服烧到几乎化成灰。
我依然闭著眼睛,等待片刻。
「哇啊!礼服真的恢复原状了。」
「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完全复原……真厉害……」
听到蜜亚和安洁两人的反应以后,我睁开眼睛。
安洁笑咪咪地露出「真厉害~」的表情。
蜜亚则是说著「真厉害……」,依然目瞪口呆。
08 大好人,重现传说的结界
我带蜜亚巡视领地内的农村。
说「带」或许有点语病。
我说要去视察领地,蜜亚就坚持要跟来。
「亚历大人的……」
「什么?」
「不管哪个村子都有亚历大人的神像……」
「不是神像,是石像。」
我委婉订正,不自觉苦笑。
就如蜜亚所言,至今视察的农村,不管哪间庙都成对排放我和亚斯塔录的石像。
而且每间庙都是我为主,亚斯塔录为辅。
一律塑造成她是我的仆人。
亚斯塔录的庇佑是依附于庙和石像。
最初只有一间庙放置我的石像,但后来传闻那样女神亚斯塔录就会欣然赐予较多庇佑,一传十十传百变成到处都充斥我的石像。
「而且变得愈来愈夸张。」
「是啊,有一部分很夸张。例如亚斯塔录服侍我之类的,我觉得做得太过火了。」
「但感觉那里的人最阔气。」
「这个嘛……算是吧……」
我也感觉到那件事。
有我的石像比较好的风声传出约一年,部分作物目前只收成一次,尽管如此,财力──居民的收入却出现明显差距。
这个事实一定也会传开吧。
「今后会变得更夸张吗?」
「踢女神,或是踩著跪下的女神的头。」
「那样亚斯塔录会生气吧。」
……会生气,对吧。
应该说拜托生气吧,亚斯塔录。
如果那样会丰收,我才不要。
和蜜亚一起绕了现在所在的村子一圈,确定了丰收。
「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也一起。」
「到街上吃个甜食再回去吧。」
「(滴口水)──啊。我、我也一起!」
身穿公主礼服,直到刚才都处于端庄模式的蜜亚,听到甜食的瞬间就流口水,慌忙擦掉掩饰。
「啊哈哈,那么我们走吧。」
在视察完毕的村子郊区,我准备使用瞬间移动魔法,朝蜜亚伸出手要带她一起走。
躂、躂、躂……
突然有众多脚步声靠近。
发觉粗鲁的脚步声时,我们已经被包围。
放眼望去──大约一百人。
他们看起来不像善类,手中不是拿著农具而是武器。
「找我有事……的样子啊。」
男子们用带著憎恨的视线瞪著我。
「看起来,感觉不像普通的盗贼,你们是什么人?」
「哈,你不知道吗?」
「那是当然的吧,上面的人不可能会认识我们。」
男子们以粗鲁的口气影射挖苦。
他们虽然脸在笑,但眼睛没笑持续瞪著我。
「我们啊,是被你妨碍,无处可去的反叛军残存者。」
「你还真会碍事啊,小鬼。」
「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猪。」
他们纷纷宣泄对我的憎恶。
原来如此,是反叛军的余党吗?
我应该确实指示过事后处理,原来有漏网之鱼吗?
「你一个人傻傻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注定完蛋了。」
「不管你是副帝还是总指挥官,现在都没关系。」
「你在这里就只是普通小鬼。」
男子们继续痛骂。
我看了男子们半晌,静静地发问:
「你们是第二到第六堡垒其中一座堡垒的人吧。」
「光凭刚才的对话就晓得了吗,亚历大人?」
「嗯。」
蜜亚感到不可思议,我点头回应她。
在讨伐反叛军之际,我实际上阵的是第一和第七堡垒。
在第七堡垒,我用无色光束炸飞堡垒、识破替身;在第一堡垒,我也身处中心作战。
待过这两座堡垒的将士会知道,我不是和外表一致的普通小孩子。
用消去法,显而易见就是来自其他五座堡垒。
「不管我们待过哪个堡垒都没关系。」
「杀了小鬼,带走女人。」
「嘿嘿,真是标致的女人。之后大家一起好好疼爱你。」
男子们一齐拔出武器,袭向我们。
「──!」
蜜亚对此立刻进入临战态势,伸手要拿疑似预藏在礼服底下的武器,但是──
「没问题,什么都不用做。」
「咦?可是──」
蜜亚在放低姿势的瞬间听到我这么说,当场愣住。
几个人趁著那一瞬间的破绽,朝蜜亚伸出手。
眼看这样下去蜜亚将会被抓住,但是──
「奇、奇怪……?」
「无法再更靠近……」
「有看不见的墙壁吗?」
男子们惊讶困惑。
他们围在蜜亚一公尺外,无法再更靠近她。
不是攻击不攻击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靠近。
「你们在玩什么!」
男子之一对著同伙不中用的身影怒骂。
另一方面,蜜亚问我:
「您做了什么吗,亚历大人?」
「嗯,北斗结界的应用。」
「咦?」
「和北斗结界一样,必须从最小的编号依序攻克才行。虽然以个人之力,最多七人就是极限。但这次是两个人,所以我是一蜜亚是二。只要有我在,蜜亚就是无敌,连一根寒毛都碰不到。」
「咦……」
「你……说什么?」
蜜亚也好、袭击我们的男子也好,所有人都一脸惊愕。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北斗结界。
蜜亚一族和男子们原本都加入过七大堡垒的反叛军,清楚知道那有多无敌。
我不晓得这些人加入反叛军的缘由,但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有北斗结界才加入反叛军。
听到我用了那个──和那个相似的魔法,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居然将那个用在人类身上?」
「不要惊慌!既然如此只要杀掉小鬼就行了!」
男子发出粗哑的嗓音怒吼,至今瞠目结舌的其他同伙一齐回过神来。
大家都一脸「对喔没错」的表情。
没错,那是对的。
北斗结界的攻略法只有一个。
按照编号小的顺序──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从我开始攻克。
那没错。
但是。
霍!
我用火之魔力球融化了男子砍向我的剑。
铁剑宛如遇热的奶油般融化滴落,烧焦地面消失不见。
我就顺势将周围男子的武器全部融化。
「……咦?」
男子们呆立原地,头脑还来不及理解状况。
被他们逃掉,之后会很麻烦。
我变出拳头大小的魔力球,和人数相符的魔力球以我为中心同时迸射。
一百人程度的一般兵,落魄的无赖。
不需要特别说明,转眼间就轻松让所有人全灭。
09 大好人,根绝叛乱之芽
我打倒反叛军余党,替所有人上魔法手铐。
确认所有人都确实戴上手铐以后,我对著垂头坐在地上的他们说:
「现在戴上的这个是魔法手铐,过日常生活完全不受影响,但只要为非作歹就会起反应紧紧勒住。」
「「「……」」」
没有反应。虽然有几个人抬头瞥向我,但眼神冰冷。
尽管如此我仍继续说:
「期间设定为三年。这段期间只要完全不做坏事,这个手铐就会自动消失。」
「……杀了我。」
余党之一盘腿而坐,抬眼瞪著我。
那双眼睛彷佛随时会喷火,充满强烈憎恨。
「不,要好好活下去。」
「少自说自话!就是因为无法维持生计才会变成这样吧!却叫我们活下去是怎样!?」
「问题只有无法维持生计吗?」
我问男子,同时环视其他余党。
他们大半都表现出「对,没错」的态度瞪著我。
「那么只要能够维持生计,就不会再做这种事?」
「哈!谁会相信贵族说的话。」
「贵族只把我们当养分吧。」
「将我们的血汗钱浪费在自己的嗜好上,贵族就是这种生物吧。」
男子们爆发不满。
相较于战斗开始前的亢奋,这些不满比较有血有肉,听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吶喊。
「我知道了。」
我闭上眼睛,使用魔法。
脚下展开的魔法阵包住我和蜜亚,以及男子们。
下一瞬间,飘浮感包住全身。
我用瞬间移动魔法带所有人飞行。
首先朝天空坠落,到达顶点之后,这次朝目的地坠落。
「呜哇啊啊啊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救命!!!」
在惨叫声回荡中,我们抵达目的地。
顺利著地之后──
「亚历大人,这里是哪里呢?」
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蜜亚率先这么问我。
我睁开眼睛,其他男子都脚软瘫坐在地,只有穿著公主礼服的蜜亚安然无事伫立。
「这里也是卡莱尔领,但是几乎没住人。」
我回答蜜亚以后,重新面向男子们。
「这片土地借给大家。只要开垦这里,设法在今后维持生计就好。」
我一这么宣告,瘫坐在地的人、茫然自失的人就打起精神,猛烈反弹我。
「少说得那么简单。」
「没错没错,并不是只要有土地就好。」
「贵族想必不知道,工具和种子都要钱。」
「那些东西我会提供,在第一年的时候。」
我这么说完,男子们一瞬间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提高嗓门说:
「我才不会上当,反正是要让我们工作榨取税金吧。」
「缴不出税金就借钱,之后一直收利息吧。」
「我们都知道贵族的手法。」
看来他们……在北方过得很惨。
事到如今我好像明白了叛乱发生的原因。
「那个手铐没启动的人免税。」
「「「咦?」」」
男子们愣住。
这次的沉默比刚才长了许多。
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身上的恶行手铐──魔法手铐。
手铐只要不犯罪就不会启动,期间是三年。
只要手铐不启动就免税,这也意谓著只要正当过活就可以三年免除税金。
不如说我就是暗示强调这点。
男子们的心摇摆不定,看出这点的我再加码。
「三年手铐都一直没启动的人,今天借的土地就直接赠送。只不过如果之后犯罪就要没收土地。」
所有人一阵哗然。
人对于单方面给予会陷入猜疑心,但只要加上限制,就会意外坦然相信。
三年没犯罪就赠送开垦的土地──这个条件似乎打动他们的内心。
最后加上临门一脚。
我用魔法变出大量绳子。
那是普通的绳子,但每一条都长达数百公尺。
他们纳闷「为什么是绳子?」,我对他们说:
「今天以内用这条绳子围起来的土地就是你们的土地。」
「「「──!!」」」
在那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这也是限制之一,而且是显而易见立即生效的限制。
那成为最后一根稻草,男子们一拥而上冲向绳子,争先恐后拿著绳子跑去圈地。
我静观所有人勤奋确保土地的同时──
「亚斯塔录。」
回应我的呼唤,背后的地面发光,亚斯塔录受到召唤。
「哇!」
我暂且放著惊讶的蜜亚不管,对亚斯塔录说:
「我有一个请求。」
「请尽管吩咐,主人。」
「三年手铐都没有启动的人,无条件让他丰收。」
「启动的人呢?」
「让他减收……不,让他歉收。」
「遵命。」
丰饶女神亚斯塔录,只要有她的庇佑,无论丰收或歉收都随心所欲。
有了亚斯塔录和魔法手铐的组合,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认真工作。
剩下的百分之一,在最初的惩罚(歉收)之后,或许也会留意周围改过自新。
如果行不通,到时候再思考其他办法就好。
这样反叛军余党就处理完毕了吗?
那么,回去吧──
「奇怪?怎么了,蜜亚。怎么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看我。」
蜜亚愣怔地看著我。
在我问她为什么之后,她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
「亚历大人……要是能够成为皇帝就好了。」
「嗯?」
「如果亚历大人是皇帝……就绝对不会发生叛乱了。」
蜜亚以「绝对是那样」的语气断言。
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
「绝对是那样。」
「我也这么觉得。」
「为了人民,要不要老夫去逼迫皇帝让位?」
我带蜜亚回宅邸向父亲大人介绍之后,说了今天的事。
结果亚历同盟的成员,父亲、豪森、米勒都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说出危险的话。
10 大好人,根绝全土叛乱
白天,在卡莱尔宅邸的庭院。
豪森和米勒的联手猛攻刮起风暴。
豪森挥舞爱用的武器,身高三倍的大太刀;米勒则是让尖锐锋利的爪子乱舞。
两人攻击的对象是蜜亚贝拉。
蜜亚身穿公主礼服,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只像公主的楚楚模样伫立。
帝国双巨头武人的猛攻,却无法碰到蜜亚。
厚达一公尺的无形墙壁悉数挡下攻击。
风暴狂乱肆虐,然而蜜亚的周围却是风平浪静。
「亚历大人真厉害。两位的攻击都完全无效。」
「嗯。」
「但是这幅光景真不可思议。明明那么猛烈攻击却非常安静,总觉得好像靠近也不要紧。」
和我一起观战的安洁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迷你北斗结界。
对蜜亚施展的那个结界挡下的攻击,不会发出斩击声或打击声。
就如安洁所言,不折不扣的安静。
「靠近会出事喔。」
宛如银铃的说话声响起的随后,一张椅子被拋过来。
庭园椅描绘著拋物线掉落在蜜亚和双巨头之间,由于豪森和米勒的攻击,一瞬间化为粉碎。
消失无踪,名副其实连灰都不留的猛烈攻击。
「你看。」
「伊莉莎,你来啦。」
「对。」
我转过头去,今天穿便服的伊莉莎就在那里。
「陛下──不对。姊姊大人。」
安洁露出喜悦的表情,奔向伊莉莎。
由于伊莉莎的奖赏,安洁现在是她的乾妹妹,身分是帝国皇女。
那本来类似政治婚姻,换言之就是「政治结拜」,但意气相投的两人私下互称「姊姊大人」「安洁」,感情非常好。
两人在宅邸庭院嬉闹。
另一方面,豪森和米勒进行的迷你北斗结界测试也就此结束。
☆
「义弟真厉害。我和米勒爷子使出全力也无法招架。」
「小伙子一如既往令人惊讶。」
整个测试结束之后,女仆在庭院备妥了庭园桌椅组,豪森和米勒都团团坐下,心情很好地笑著说道。
我和伊莉莎、安洁、豪森及米勒五人坐在椅子上,只有蜜拉坚持站著。
她身穿公主礼服,简直就像佣人一样站在旁边待命。
这幅光景很超现实。
「我说义弟啊。」
豪森瞥了蜜亚一眼之后,问我:
「那个结界啊,没有义弟也能够施展吗?」
「没有我?」
「例如能不能让义弟以外的人当第一号。」
「那当然──」
可以喔──我正要这么说,但是──
「你真笨啊,那是用在七人小团体吧。有其他比小伙子更相配的男人吗?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没意义。」
「这么说也是!」
米勒这么说完,豪森也一起「哈哈哈哈」双双大笑。
「那个结界,加上亚历最多可以对七个人发挥效果对吧。」伊莉莎说。
「嗯。」
「那非常赏心悦目呢。」
「喔,我也这么认为!」
「既然赏心悦目,就需要一个相衬的名字。」
「仿效北斗结界的名字由来,取名为七星阵,之类的?」
「烂毙了。」
不知道是因为在私下场合,还是因为本来就是那种个性所以完全不在意。
豪森断然拒绝了伊莉莎──她这个皇帝的提案。
这下就连伊莉莎也噘嘴不高兴。
但是,她表达不快的方式正像正值青春的少女。
「为什么。七星阵很好吧。」
「虽然七星阵是很贴切没错,但是没加入义弟的要素就是烂。」
「唔,无法否定。」
不,我想可以。可以否定对吧,伊莉莎。
应该说……就连伊莉莎都受到那一派耳濡目染吗?
「我想想……副帝与六使徒,你们觉得呢?」
「老夫建议一千万与六人军团。」
伊莉莎、豪森、米勒。
三人热烈讨论迷你北斗结界的命名,那个气氛好像随时会说出「亚历和他愉快的同伴们」之类的话。
虽然害臊,但是因为大家都和气融融,我决定保持沉默。
迷你北斗结界的话题告一段落之后,伊莉莎摆出几分严肃的态度,面向我这边。
「叛乱大致解决了喔。包含事后处理。」
「这样啊。」
「是呀。几乎都是托你的福。谢谢你,亚历。」
「不客气。很高兴能够帮上伊莉莎的忙。」
「……唔。」
伊莉莎不知为何脸红,仰望天空一眼。
她是在意阳光吗?
长时间晒太阳对女孩子们不好,要不要进屋去了?──就在我正想这么提议的时候。
「呣。」
「哦,客人吗?」
豪森和米勒,两名猛将几乎同时起反应。
两人一齐望向宅邸入口,门口栅栏方向。
在栅栏外有一名男子。
装扮看起来感觉像旅行者……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去看看。」
「不,蜜亚留在这里。我去就好。」
虽然蜜亚露出「为什么?」的表情……我说蜜亚啊。
像你那种俨然就像公主的人出来应门,不管是怎样的客人都会不知所措喔。
无论内在如何,从「血之继承」继承了纯度百分之百的美,穿上公主礼服表现得和衣著相配的蜜亚,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倾国倾城美女。
所以我决定亲自去应门。
「我也一起去。」
伊莉莎要求同行,我点头答应。
真皇帝代替假公主跟来,这也真是超现实。
我和伊莉莎一起走近门,问旅行者:
「找我家有事吗?」
「副帝殿下……亚历山大大人在吗?」
「我就是。」
「啊啊!太好了,果然这里就是副帝殿下的府上没错。」
看样子似乎是初次来访的客人。
我开门请他进来,同时悄悄观察。
他一身旅行装扮,但衣衫褴褛,不仅满头大汗还沾满尘埃。
显而易见是从远方匆匆赶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
「在东方──在我们的故乡似乎会发生叛乱。」
「──!」
伊莉莎在身旁抖了一下。
她是皇帝,而且才刚平定北方的叛乱,也难怪她会对这个消息激烈反应。
我悄悄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同时问男子:
「那是真的吗?」
「是真的。有人偷偷地煽动。也有不少村子响应。」
「这样啊……」
「拜托您,亚历山大大人!副帝殿下!!请帮助我们!」
「帮助?」
这让我想起,我还没问这名男子的立场。
「意思是要我加入反叛军吗?」
伊莉莎又抖了一下。
我稍微用力握紧她的手,暗示「你放心,我没那个意思」。
「不是!虽然我们的生活也不好过,虽然不好过,但与其受到叛乱波及,老实求助副帝殿下还比较好。我们听过副帝殿下的传闻!求求您!拜托!」
呃,也就是说。
帮助是指帮忙阻止叛乱的意思吗?
「真有一套啊,义弟。不是镇压叛乱而是防范未然吗?」
「哈哈哈,那么说有点不一样。不是防范,是受人之托防范。」
「的确!真不愧是义弟。」
「前所未闻啊,哈、哈、哈。」
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豪森和米勒,两人喜笑颜开地说那种话。
但是又发生叛乱吗?考虑到伊莉莎的立场,感觉很复杂啊──
「咦,真的非常复杂的样子!」
我不自觉这么大叫,因为伊莉莎的表情半是为难,半是引以为荣。
你的脸部肌肉还真灵活!那个表情令我想这么吐嘈。
应该说那个表情,是出于怎样的心境?
「拜托!求求您。」
相对于表情非常五味杂陈的伊莉莎,男子向我求救,拚命低头恳求。
为了回避叛乱、回避战争而拚命努力的那个身影就足以让我采取行动。
「我知道了,我会设法处理。」
「谢谢殿下!」
☆
于是我出马,在叛乱开始前的萌芽阶段就斩草除根。
因为当事人处于「偷偷著手」的阶段,得以轻易阻止。
北方的叛乱,以及东方的叛乱未遂。
经过两起事件,众人都知道,凡是叛乱都必定会引来副帝亚历山大介入,与其打没有胜算的仗不如恭顺,生活反而会变得比以前更好。
从那之后,帝国再也没发生波及人民的大规模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