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游戏开始。」
在我用这句话宣告开战后,时间已过了一小时。客厅的空气中还飘荡着奶茶余香,但情景已与游戏刚开始时大不相同。
村崎是打直腰杆,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
弥央小姐是眼眶泛泪。
我则是在见识到村崎超乎想像的实力后,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
「村崎你……」
「唔,怎么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村崎转身面向我的动作卡顿到彷佛会发出机器人行动时「叽叽」作响的机械声。我忍不住对她说:
「你未免也太不会玩了吧……?」
「抱歉,抱歉耶,村崎小姐,你一次都没赢,肯定觉得很无趣吧。抱歉。」
「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UNO玩太烂而哭出来。」
第一名,我。
第二名,弥央小姐。
第三名,村崎。
我们大概玩了十局,结果全是这个名次,怪不得村崎笑不出来。弥央小姐顾及村崎的心情,好几次想放水让她赢,但不知该说是力有未逮还是实力过于坚强,最终都没能如愿。
弥央小姐正在哭泣,她的表情就像个原本打算放走蝴蝶,却不小心弄死的小朋友,看了真叫人心疼。
「……嗯!」
哭了好一阵子的她,突然一副下了某种决心的样子,抓起村崎的手。
「村崎小姐,只能使出最终手段了。」
「好,早乙女小姐。」
村崎也跟着点点头,感觉明白了什么。
「我们联手打倒松友先生就好。」
「嗯,一起击垮他吧。」
「啊,你们太卑鄙了喔!」
这两个家伙居然组成女性同盟。之前忘记在哪看到有人写过「世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女人联手」,难道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吗?
「我差不多也要拿出真本事了。」
「……你现在是要解放『那个』吗?我本来以为你今天不会动用那一招。」
弥央小姐起身离开座位,走向摆在客厅角落的椅子。
椅子上整齐排列着她拥有的各式玩偶。
「松友前辈,弥央小姐的真本事是指什么啊……?」
「她要召唤『守护神<Guardian>』。」
「守护神?」
「没错,守护神。」
「请用日文解释一下。」
「就是她要抱着娃娃玩UNO。」
弥央小姐先前说过,重点在于必须依照自身当天的状况,透过科学与逻辑来挑选要抱的玩偶。她今天应该也是下意识摇着屁股,嘴上说着「老、天、爷、啊、我、该、选、谁、才、好、呢?」耳里听着逻辑之神的回答。
「……她那样做有意义吗?」
「有喔。」
她这样做可能有稳定情绪的效果,实际的获胜率会因此提高三个百分点,绝对不容小觑。我本以为这是弥央小姐绝不想让村崎看见的行为之一,但目前看起来她应该已经认定现在不是顾虑会不会出丑的时候了。
「松友先生,你也可以从你家把红通通跟掌之助变过来啊?」
「抱歉,我没有那种特异功能。」
话说回来,红通通我还能理解,怎会想拿掌之助过来?
「好,小悠,决定就是你了!」
弥央小姐选定前几天从电子游乐场带回来的那只紫色猫娃娃做为今天的战友后,将它抱了起来。
「……咦?」
村崎正在眺看弥央小姐背影的表情,突然抽动了一下。
「为什么紫虎会在这里啊?」
「什么紫虎?」
「就是那只紫色的猫玩偶……」
原来如此,紫色的老虎,所以叫紫虎。虽然它是猫就是了。
不过一般人都会替玩偶取名字吗?
「我也曾经帮你夹过啊。话说这明明只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已经过很久了。」
「你也曾经帮我的意思是……」
「小悠也是松友先生帮忙夹的喔。」
「那天的战况真的有够凄惨……」
「你也帮早乙女小姐夹了和我一样的娃娃……」
「有什么问题吗?村崎……」
村崎陷入沉思。难道有人把送过她的同一种东西再送给不同人时,她会觉得不被尊重吗?
「我和早乙女小姐有一样的玩偶耶……」
「结果你是在想这件事喔。」
「下次我们一起来照张相吧。」
「抱着相同玩偶跟早乙女小姐合照……」
村崎微幅弯曲着手掌,她大概是在想像抱着紫虎的画面。
「松友前辈。」
「怎么了?」
「谢谢您。」
「嗯、喔……」
她干嘛用那么炯亮的双眼看着我,又用那么真挚的表情跟我道谢?
「村崎小姐,要不要也借一只给你抱啊?」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机会难得,我想借前辈的掌之助来抱看看,因为我很喜欢那个名字。」
「你确定要掌之助吗?」
「我不是外贸协会,您放心。」
「好吧,反正百闻不如一见。」
二轮战的阵容至此底定。我重新泡来的奶茶散发出香甜气息,刺激活络了大脑思绪。
弥央小姐、我和村崎,分别把紫色猫玩偶<小悠>、弥央小姐借我的奶油面包色的小狗玩偶<阿石>和掌之助放在腿上,展开第二轮战役。
「村崎小姐,我们可是桃园结义,要一起打倒松友先生喔。」
「桃园结……是《三国志》的那个吗?那我们不就是结拜姐妹了吗?」
「上吧,我可爱的妹妹。」
「是,姐姐。」
「……!!」
「弥央小姐,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画的……!?」
弥央小姐露出洋洋得意到极点的表情看向我。
她就那么想被村崎喊声姐姐吗?不过看那表情,她是真心想被那样喊。只是村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真配合弥央小姐。
「……那个松友前辈。」
说到这位村崎,她现在是腿上放着掌之助,一脸沉重的表情。
「怎么了吗?」
「宣战后还要跟您说这些,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什么事?」
「我可跟您把掌之助换成红通通吗?」
「可以啊,红通通摸起来很舒服喔。」
「跟掌之助比起来,我是觉得一定比较舒服。」
就如其名,红通通是只红章鱼玩偶。是在之前和弥央小姐去的玩偶专卖店买回来的新玩偶,触感非常好。
至于掌之助,它是我屋内的老面孔,全名是仙原掌之助。
就是个仙人掌盆栽。
村崎将腿上的掌之助换成红通通后,我们便正式进入第二轮战役。
如今已经过了六个半小时。
「叮咚。」
「早乙女小姐!土屋遥斗用音速处理完工作就立刻赶赴此地!」
「土屋你来得正好。你工作那么忙还抽空过来,真的太感谢你了。」
「搞什么嘛,阿松也在喔。」
「打电话邀你来的也是我吧。好了,别站着说话了,快进来吧。」
我按了对讲机打开门后,五天不见的前同期同事就出现在眼前。即使现在已是过了午夜十二点的深夜,土屋那身晒黑的皮肤,莫名会让人有种还是白天的错觉。
「那么打扰了喔。我今天好累好累啊。」
「公司那边感觉非常忙耶,你快速赶完工作过来也都这个时间了。」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前阵子开始公司就在准备进行的一笔大生意,最近好像出了点问题。」
「越基层越忙不就是那间公司亘古不变的法则吗?」
土屋在那么忙碌的情况下还能挤出时间过来这里,真的非常了不起。
「话说阿松,你脸色很差耶,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有啦,就是战况有点陷入胶着。」
「啥?什么战况?」
「你进来看就知道。村崎也在里面等喔。」
「你、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我和土屋一起前往客厅。
在走道上打开客厅门的瞬间,一股甘甜香气扑鼻而来。里头虽然已开灯,但还是略显昏暗。穿过门进到客厅后,可以看见已结拜为姐妹的弥央小姐和村崎,坐在桌边养精蓄锐,准备迎战下一场战役。
「不对啦阿吹,那张牌啊,是松友先生连续出三次阻挡牌时才要用的。至于小悠,你是越变越聪明了耶。欸,阿石,还不准睡觉!」
「红通通、红通通,你摸起来好舒服……蹭蹭好舒服啊……蹭蹭蹭蹭蹭蹭蹭蹭……」
两人好像变得比方才更有精神,看上去连气色都变好了。
反而是刚抵达的土屋,不知为何铁青着一张脸。
「阿松,之前我听说过一件事情喔。」
「什么事情?」
「在印度北方啊,有种民间信仰会焚烧一种气味非常~香甜的香,闻到的人会产生幻觉。」
「那种民间信仰我也听说过。信众会陷入两眼空洞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的恍神状态,甚至可能做出令人费解的事情。不过你突然提这个干嘛?这种信仰怎么了吗?」
「啊,没事,可能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什么错觉?总之,你快坐下。我去帮你泡杯奶茶。」
「客厅里的这个味道是奶茶喔……」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味道?」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聚在这里打牌?」
「这解释起来还满复杂的耶,要从哪里说起呢……我们是从七小时,不对,是三小时前开始的。我和弥央小姐,还有帮我送来私人物品结果变成弥央小姐妹妹的村崎,三个人举办了UNO大会……」
「妹妹……?」
──三个小时半前.晚上九点半──
遵守多项规则,想办法把手上的七张牌打到场上,最快出完手牌者即为赢家──UNO就是这种游戏。
然而要在这种游戏中联手其实出乎意料地困难。
「村崎小姐、村崎小姐……!」
「早乙女小姐、早乙女小姐……!请收下我的一切……」
之所以会难以联手,都是因为这个游戏存在「看别人手牌即是犯规」的铁则。
这项规定不仅禁止窥探对手的战力,同时也不准同阵营的伙伴相互确认手牌。
「所以你们才会只靠眼神在打暗号吗……?」
她们俩采用的战术就是利用眼神示意进行沟通,如果成功就能即时打出对方需要的牌,藉此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至于成效如何,立刻就揭晓了。
「我知道了,早乙女小姐!黄牌7!」
「嗯,包在我身上……啊,不对,我Pass。」
「你们根本没把意思传达给对方……好,我UNO。」
「换你了,早乙女小姐!」
「应、应该还有剩罚抽牌的卡……!拜托,让我抽到!!」
弥央小姐手上的守护神已经变成三只,多了我早就放在一边的阿石,和之后才被征召来会合的白狐狸<阿吹>。她现在抱着三只玩偶还手拿UNO牌,所以看起来感觉快要超出负荷,那纤瘦的手臂不知道会不会酸。
「啊,这张牌……!」
「早乙女小姐!」
「难道是张能逆转颓势的牌!?守护神竟然会有那么好的加乘效果!」
「我Pass……」
结果没有半点效果。
「啊,那我的牌出完了。」
「又输了……」
「不管玩多少次都赢不了松友先生啊……!」
弥央小姐和村崎都垂头丧气,同时我也仰头望天。
「她们还是赢不了我……!!」
UNO并无清楚规定结束的时间点,理论上是种能够玩到死的游戏。为了让这样的UNO牌局画下句点,当今社会上默认的结束条件应该就是──
「所有人都赢一次后就结束游戏」。
我们现在也都受制于这个感觉相当日式的想法,只不过唯一,同时也是最大的失算就是村崎玩UNO的实力趋近于零。
这场UNO大会已经在毫无变化的战况中迷失终点,这个当下距离游戏开始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继续,继续继续!」
「没错,弥央小姐,我们继续。今天都还没过完呢。」
「姐姐、前辈……」
我没有灰心丧志,打起精神又开始洗牌。
有别于公平开局的围棋和将棋,UNO打从发牌开始就有运气好坏的问题,因此玩家的获胜率绝对不可能是零。只要多打几局,获胜率必定会拉高,时机一到村崎自然会获胜。
总之就是一直玩、一直玩,玩到三人都赢过为止,反正玩下去我们终究都能获胜。
◆◆◆
有段期间我也深信我们终究都能获胜。
「松友前辈、早乙女小姐,对不起我又输了……但是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赢。」
面对已经几十次都没更动过的名次,我和弥央小姐只能举白旗趴在桌上。
这样根本是在白费力气,看不见尽头的UNO地狱至此已经持续五个小时半了。
「村崎!你这辈子绝───────对不能给我去赌博!!而且不管是要拟订策略还是预测他人行动,你都极度不适合!」
「我会铭记在心。」
「你能懂就好。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眼前的UNO,老实说我觉得还有得打。」
「说、说不定等一下你就赢了啊!人家不是都说,现在放弃的话……」
弥央小姐说着说着还高举起守护神,就在这个瞬间。
小悠扁掉了。
「咦?」
「啥?」
「唔欸?」
三人一时间都搞不清楚小悠出了什么事。在一片寂静中,白色和黄色的泡棉「啪哒啪哒」地不停掉到客厅地板上。
「啊哇哇哇哇哇。」
「弥央小姐,你别动!掉下来的填充物会四处飞散!」
「早乙女小姐,你没补强喔。」
「补、补强?」
为了不踢散泡棉,所以弥央小姐整个人僵在原地,上半身是朝天高举只剩外皮的玩偶,下半身则像红鹤般单脚站立。听到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单字后,她满头问号地看向村崎。
「村崎,什么是补强啊?」
我一面捡起地上的泡棉塞进手边的塑胶袋,一面也看向村崎。
「以游乐场的奖品来说,紫虎……不对,应该说这只猫玩偶用的布料算是不错,但是用的缝线不适合这种布料,若不补强,脆弱的部份就会裂开。」
她接着补充说「我看娃娃已经弄得乾乾净净,所以本来为你已经补强完毕」,同时不停打量弥央小姐高举在手上的小悠。
「毕竟玩偶被我们夹到之前,在机台里面也已历经过许多摩擦碰撞了,所以劣化的速度比一般快也算是预料中事吧。」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没有缝过玩偶,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补好。」
「可以的话,不知是否能让我来试试?」
村崎观察完小悠后,一派轻松地说。
「你、你有办法处理吗?村崎小姐……」
「没问题的,我家的紫虎也是我自己补强的。我刚看了一下,裂口非常平整,我会帮你补好的。」
她边说边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缝纫盒。看上去应该不是专业工具,只是扣子掉时用来重新缝补用的一般常见的针线包。
「只用那种针线有办法缝吗?」
「你放心,没问题的。我接下来会先拆解娃娃,在这段期间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一下线?」
她接着指定了所需线材的材质、粗度和颜色,去趟附近的超商应该就能买齐。
「如果店里也有卖针眼锥、安全钉和布用黏着剂,也请买一些。」
「假如同样东西有很多种类的话,要买哪一种?」
「请买最好的那种。」
村崎只说了这些后,便开始拆解玩偶。她先掏光留在里面的填充物,脱掉它原本穿着的大衣,再把整个玩偶由内往外翻,用剪刀剪开不需要的缝线处。
「好厉害……」
我买东西回到家时,发现原是立体的小悠已经完全变成平面。
虽然不用解释玩偶的构造,但看到玩偶像这样依部位被拆解后,总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清楚理解到「玩偶是用布和填充物做成」的道理。
「线我买回来了喔。」
「好,前辈,谢谢您。」
「然后掉出来的泡棉我都捡起来了,所以弥央小姐,你可以动了喔。」
「啊,我、我可以动了喔?」
「……那么我要开始缝了。」
弥央小姐终于把脚放回地上,一旁的村崎则是以熟稔的手法穿针引线,接下来的缝补作业更是快速。
「好厉害……」
「弥央小姐,别人在缝东西时,太靠近很危险喔。」
村崎的手没有半点迟疑。
她虽说这是第二次缝玩偶,但外行人看那种速度也知道她的经验绝对更加老到。转眼间布与布已接合、补强成原本的形状,逐渐由平面变为立体,大致缝完后再把表面翻回来,外型看上去就是个与原本没两样的玩偶。
「可以直接用原本那些泡棉,但我为了要让外型更好看,所以会多塞一点。」
她先在玩偶手脚前端较细的地方塞满碎布,再用泡棉塞满剩余空间让玩偶鼓起,最后再把开口缝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小悠就从一堆「布」中复活了。
「衣服上原本快脱落的毡布,我也用黏着剂重新黏好,现在只要静置一小时就能拿起来抱了喔。」
「村崎,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专长。」
「只是学生时代有稍微学了一点。」
她的手艺好到我觉得能够赖以维生。弥央小姐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已经完全恢复原状,现在坐在椅子上等黏着剂乾的小悠。
「村崎小姐。」
「什么事?」
「你好厉害。」
「啊,谢、谢谢赞美。」
「太厉害。」
「谢谢称赞。」
「有够厉害!」
抓着村崎手大肆称赞的弥央小姐彻底词穷。
之前吃姜烧猪肉时也曾词穷过,看样子她就是这种体质。
「你真的、真的好厉害喔!太谢谢你了!」
「松、松友前辈。」
「怎么了?」
「这好像是我出社会工作以来,第一次像这样被人用力称赞。」
「这样非常好啊。」
看似我行我素的村崎好像也吃了不少苦头。
不对,并非所有看起来我行我素的人都能活得随随心所欲吧。有些人会想配合、会想融入周围的其他人,但无法顺利融入时就会招来误解。我和弥央小姐相处这段时间后,开始慢慢理解到世上真的有这类人存在。
「好了,到这边先休息一下刚好,而且也过了十二点,我们来吃点东西吧。你们有想吃什么吗?」
村崎刚才也展现过帅气的一面了,现在正是结束这场UNO大会的绝佳时机吧──我为了确实把握这个契机,因而提议来吃晚餐兼消夜。
「我想咖哩!」
「我应该是乌龙面之类的……」
「那就咖哩乌龙面吧。我现在马上去煮,等等吃完后……」
「就继续玩UNO吧。」
「对啊。」
「……咦?」
为什么不解散回家?
多数服从少数的民主主义原则,硬生生打碎了我原本顺势结束这场活动的美梦。
「她的针线工夫那么厉害,我觉得村崎小姐马上就会赢了。」
「我也已经知道诀窍大概是什么了,下一局我一定会赢。」
下一局我一定会赢──是我幻听吗?我怎么记得每局结束她都这么说。
然后也只有我觉得裁缝技术好坏,跟会不会玩游戏是八竿子打不着吗?
不过,日本既然是民主主义国家,而我又是弥央小姐聘请的员工……
「好吧,那么我也奉陪到底……不过在这之前,必须要让这个环境有些变化才行。」
理论上每个人终究都会赢,但照目前的模式继续玩下去,村崎获胜的机率根本微乎其微。运气若是差一点,我们可能都要在手拿UNO牌的情况下迎接明日的朝阳。
现在必须添加新元素,要加点新规则或是……
「增加游戏人数。可是这样会有个问题……」
「这种时间应该没有人会愿意来吧。」
「基本上是没……啊。」
「啊。」
「啊。」
我们三人脑中同时浮现那张略为黝黑的面孔,因而面面相觑。
──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分──
「……之所以要请你过来的来龙去脉大致就是这样。」
「从你们吃完东西到我抵达的这段期间,大概有一个小时多吧,你们在干嘛?」
「我们采出牌时间限制两秒的规则玩了三十局左右,村崎还是没赢。」
本以为限缩出牌时间会让我和弥央小姐出现失误,进而让村崎取得胜利,但结果是村崎率先失误,完全适得其反。
「原来惨烈到这种地步了啊。」
「土屋,你能来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好了,你就加入我们一玩吧。」
「玩到村崎赢了为止?」
「对,玩到她赢为止。」
「那、那个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
「土屋先生,你不跟我们一起玩吗……?」
「要。」
弥央小姐由下往上看他一眼而已。
直接命中要害。
「……我就让你们瞧瞧九州男儿的志气!!」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土屋。」
「谢谢您,土屋前辈。我必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天亮之前一定会取得胜利。」
「天亮之前……?」
「好。」
第四位参赛者已决心参战,战况因而进入全新局面。
「那么游戏开始。」
结果又再过了十个小时又三十三分钟,村崎才抽走所有王牌获得首胜。
这时已经是星期日上午十一点四十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