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烈火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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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伦•法米利昂的教育与蛇之嘲笑
「好了──几乎都是些不用教的东西,不过算数这样就教完了。虽然只有基本的加减乘除,只要学会这些就很够了吧。明天开始就不上这个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机会用到。」
「好~谢谢老师。」
「嗯。」
今天一如往常,也有和葛伦老师的上课时间,而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这个脾气差又急性子的狼人没想到这么会照顾人,起初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不知去向。她教得比我想像的还要积极,所以我也得表现得像个好学生,很不像自己地认真上课。
都超过二十岁了,事到如今还给十八岁的小姑娘教感觉有点奇怪,但反正我早就连一丝尊严也没有了,还是乖乖听课比较好。她对我的态度也随著每一次见面而逐渐软化。
「可是该怎么说,总觉得很没意思耶。就算说我们跟人类(你)的常识需要磨合,实际上也没多大差别。」
「对我来说是好事呢。再怎么说,我们的语言本来就能通。」
……我没有在前面加上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跟奴隶商人工作之前吧……我曾经开玩笑地问某个人这个问题。
『为什么人类跟魔族还有兽人都说同一种语言?』
……这家伙在问什么?我还记得对方露出看到可疑人士的眼神。
我不可思议地笃定,眼前的她一定也会露出相同的表情。所以我不会问出口。
「妖精就有自己的语言就是了。伊娃那家伙现在语气那么嚣张,可是以前完全语言不通,想跟我们沟通好像吃了一番苦头。现在没办法想像就是了。大家都说妖精很聪明,但才怪。要我说的话,他们就是一群笨蛋而已。」
「……我懂你想说什么。事物大多都是单纯一点比较好。为什么要刻意创造不同的语言呢?难道那么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吗?」
「是吧?……就是说啊。一点都不合理,又麻烦得要死。他们算什么『森林的贤者』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死人了!」
「说得太好了,正是如此。」
……我隐藏自己的真心,附和葛伦的话。
──我每次问这种问题,蒂雅大人都会笑我。即便对方是魔族或是兽人也一样。
她笑我们的语言共通。笑钱的规格共通。笑就算是兽人也和野兽不同,跟人类一样昼出夜伏。笑餐具的形状──筷子、叉子、汤匙、刀子──如出一辙。笑我们用嘴吃、用喉咙吞咽、用肚子消化、排泄。
唯一的不同是人类听从萨利亚的教诲,对魔族来说则是方便与否,有无意义。这些因素巧妙地混合,我们……理所当然地理解、接受人类与魔族具有共通的「常识」……她说我们这正是见识短浅的表徵,带著轻蔑与放弃嘲笑我们。
……嘲笑魔族的身影和人类相似,两者却绝非同族。
──很奇怪吧?为什么会这么「相似」?一般来说都不容易察觉……你却对此感到疑问──
──看得见其他人所看不见的面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呢──
……她这么说,呵呵呵地笑了。
我不太喜欢看到这样的蒂雅大人。充满苛薄与自虐感……我无法直接说自己不想看到那种表情,可是她理解我的心情,却又刻意不改变态度。
蒂雅大人虽然有很多温柔的地方……但果然还是有一部分是坏女人。
「……怎么了?突然开始发呆。」
「失礼了。葛伦的眼睛太可爱了,害我看到出神了。」
「!少胡说了,白痴!」
狼人少女在我沉默不语时看著我的眼睛,听到我这种人的话后满脸通红地跳开,然后赏我一拳隐藏害羞……她似乎无法成为坏女人。
她太过单纯、纯粹。她的双眼,那透明强烈的光辉点燃我心中晦暗的燃料。
……啊啊,葛伦。我新的妈妈。我爱你喔……我爱你。
让我爱你。至少,在我死之前。
『──即便语言相通,人类依旧杀害魔族、杀害兽人、渴望他们的鲜血。内心绝对无法相通。
即便语言相同,人类也会将同胞以外的种族认定为恶魔驱逐。
不,若是有时间,只要立场相对。人类也会乐于对人类出手。
你们就是这种生物。即使具有相同的体温,也无法彼此取暖。
所以魔族与兽人几乎不会对同胞出手,无法对同胞出手。
如今已无人记得究竟是谁许下这个愿望。
不记得就代表,此事最终也不过如此而已。这确实令人略感寂寞……
……如果你们全是如此的话,我明明就能接受了──』
艾蕾卡•维拉•戴特拉优雅的假期
……姊姊大人早上常起不来。
她常常不肯起床……早上有很多工作,有点伤脑筋。服侍我的赛菲如此抱怨我姊姊,亦即魔王的事。
现在早已过了她口中的忙碌时段。时刻来到午后,我们正在享受两人独处的午茶时间。
「跟我说这种事,我也很伤脑筋呀。」
我这么回答,她便回说幸好我的生活习惯很规律。
……我可不是会听到这种称赞就轻易得意忘形的人……赛菲跟我相处的时间已长到足以理解这点。这句话应该没有捧我的意思,但还是能隐约窥见希望我劝谏姊姊大人的期待。
「茶喝完了。去拿一壶新的来,老样子。」
「…………」
于是我带著自己不会管这种麻烦事的言外之意岔开话题。赛菲难过地垂下眉毛,却还是行了一礼,听从我的指示消失了。
老实说,我不太敢跟姊姊大人提出谏言。我们感情不是不好。我知道姊姊大人对我的爱……而且还是有些笨拙的爱,更将她视为唯一的家人爱著她。
只不过,就算是从小就很照顾我的赛菲的请求,对姊姊大人说三道四……尤其是劝谏她之类的话,在心情上还是有点困难。
……正是因为于心有愧才觉得困难。我一定无法充分理解姊姊大人多么努力担任魔王的职务。即便如此,我也从自己可见的范围内理解她正在苦恼。只因为出生顺序不同,姊姊大人就和自由的我不一样,被迫肩负魔王的重责大任。
姊姊大人太温柔了。想要周全右边,却无法忍受放弃左边。对放弃的事物感到后悔,却不会哭泣。她笨拙,内心却又脆弱无比。
……可是这种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姊姊大人是为了包含我在内的大家而逞强。不只有城里的人,或是这迪亚布罗领地的居民。她是想拯救所有住在奥古斯塔的魔族,不对,不只如此,甚至想让利尔•马尔的兽人免于人类的威胁。于是,这种环境消磨她的内心,进而造就出那副笨拙的面无表情。那副在我们面前马上就会瓦解,但在职务中绝不会改变的表情。
……我绝对没有办法说出口。我对姊姊大人来说是保护的对象,跟她说这种话只会徒增她的负担。她一定会认为自己让妹妹担心,所以必须更加努力。
我就是这么幼小,甚至没办法当面表达自己正替姊姊担心。
……在跟小奈因聊过一次之后,我的心沉稳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第一次体会到内心风平浪静的感觉。但是,这是他造成的。心中带著芥蒂姊姊一定不会高兴,我过去的行为举止也无法轻易让她放心。她至今仍在替我忧心。
回想起来,我心有愧疚。虽然有些任性,但也有不满。
……乾脆让阿萝玛当王可能还比较好。她冷静、聪明、用情很深……但她至少看起来知道该如何公私分明。
更别说,她能毫不犹豫做出残酷的决断。能够有效率、无懈可击地做出用最少的牺牲拯救大多数人的选择。重要的是毫不犹豫。判断要是慢了一秒,就有可能让一人白白丧命……这是学赛菲说的。
我不是想说阿萝玛的坏话。她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而是能靠「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基于立场非得下的决定」……像这样以本分为重思考。她很擅长保护自己的内心,所以她适合当王。当然,这也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但我认为……和对他人的痛楚迟钝的我,还有太过敏感的姊姊比起来好多了。葛伦不值一提,她会为了救一个人不顾一切,最后自我毁灭。我不讨厌这种英雄气概,不过那还是留在故事中就好。葛伦同样是我重要的聊天对象,我当然不希望她死掉。
……不知道为什么,我沉思了不少超出本分的事。谁最适合当魔王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姊姊大人今后想必也必须暂时坐在王座之上。
就算我不知道,一定有姊姊大人必须继续当王的理由。毕竟向过去在世的前任魔王──我们的父亲强烈建议毁灭人类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思绪暂告一段落,我喊了一声赛菲,房间便飘起薄雾。随后男装吸血鬼忽然现身,说了声「让您久等了」,行了一礼。
「赛菲?你的小主人快等得不耐烦了。」
「…………」
赛菲从托盘上将茶杯递给我。尽管知道她是故意不打扰我思考,我还是坏心地刻意对她这么说。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因为。
「今天的应该可以期待吧?听你说小奈因很好吃……呵呵,居然比我先尝到,太狡猾了。」
──算了,等他回来迟早都尝得到。我这么说,喝了一口。
香味芳醇无比,甚至能以下流形容。知道这是什么的人立刻就能尝出味道。
……我跟你(赛菲)不一样,又不是吸血鬼。
要是被姊姊大人看到,她一定大发脾气。居然教我这种嗜好,你真是个坏随从。
──看到少女喝下黏稠的红色液体,男装佳人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