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位阶的精神性存在──神明邀请人类参加的「众神的游戏」。
被神明挑中的人成为使徒，获得来往高位阶精神界「众神的游乐场」的资格。
里头是怎样的空间，有怎样的游戏等候。
一切只有神明知道。
然后──
斐伊他们潜入门扉之中，来到一片一望无际，只有天空的空间。
远方可见鲜明蔚蓝的渐层。
彷佛水平线般无限延伸的天空，底下是一片纯白云海。
上半部是蔚蓝天空。
下半部是纯白云海。
包括斐伊等人，共计二十二名参加者朝着填满下方的云海，自由落体般持续坠落数百公尺。
「这、这是什么啊～～～！？」
帕儿在呼啸不停的风声中大声惊叫。
「我们只能坠落吗？没有飞空能力就直接淘汰吗？蕾茜小姐，能请你想想办法吗？」
「嗯～……说真的，要我浮空也不是办不到。」
头上脚下地坠落中的蕾茜双手在胸前交叉。
虽然在坠落过程中被帕儿紧抓不放，前神明少女毫无惧色，悠哉地说。
「我挺在意云海底下是什么，要不要坠落看看？坠落个数万公尺的话，说不定就能见到地面。」
「坠落在地面的话，只会摔成肉饼啦！？」
「反正我又没差。」
「除了蕾茜小姐以外的人会全灭的～～～！」
在空中无限坠落。
正下方只有一望无际的云海……
「嗯？」
斐伊俯视下方的纯白云海，发现了异常情况。
轰隆！
彷佛空气爆裂的声音响起，宛如汪洋般无限延伸的云海喷发，彷佛厚重棉花般的云层突然现出大洞──
从洞中，闪现一道摇晃黑影。
「唔，云海底下有东西！」
黑影浮起。
极度巨大的──
穿破云海的是一条超巨大的「龙」。
「这是！？」
异样地，不，异常地巨大。
连从超高空自由落体的斐伊等人也无法看清全貌。沐浴在阳光中的巨龙，全身覆满反射深紫光芒的鳞片。
比大象或鲸鱼──
甚至比巨神──
比斐伊过去看过的任何神明都更巨大。
「该不会……」
「那个是！？」
接在斐伊的发言之后开口的是，同样正在自由落体中、帕儿的前队友──队伍「华炎光」所属的十九名使徒。
他们个个脸色发青，俯视着底下的巨龙。
「骗、骗人的吧，在这关键时刻……」
「是乌洛波罗斯！」
听到这声惨叫，连斐伊也全身冒出冷汗。
颤栗。
看到这尊「神」的瞬间，感到背脊发凉。没有理由。光存在就让人类感到畏惧──
……这种感觉是第一次。
……比过去遇过的任何神明，都更压倒性地超越！
昂扬感令斐伊止不住颤抖。
「他就是那尊乌洛波罗斯啊……！」
无限神乌洛波罗斯。
攻略成功者依然为0。
过去不论是圣人、超人，还是游戏天才，都像婴儿般无能为力地败退的绝望之神。
一旦抽中这尊神明，除了失败，没有其他可能性。
神秘法院总部甚至建议在开战前先「投降」，可谓压倒性的下下签，就是这只超超巨大的黑龙。
「…………在这里居然抽到这尊神，很好。」
彷佛忘了眨眼，斐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正下方。
持续地坠落，坠落，坠落。
在地心引力的引导下，众人落入无限神乌洛波罗斯洄游的云海之中。
「就让我挑战看看吧，祢的游戏！」
──众神的游乐场「零之大空域」。
VS「无限成长」乌洛波罗斯。
游戏，开始。
2
无限神乌洛波罗斯。
体长十公里──
在这尊神登场前，人类挑战的神明最大全长大约是六百公尺。由这项数据的对比，应能想像得到他是多么超规格的神明吧。
光论体长，就整整差了两位数。
而他的游戏也被说是不可攻略等级。
过去曾有超过一百名成员的队伍「抽到」这尊神直接惨败。没有任何人找到攻略线索。
「呜呜，没救了啦～～～～～～～～～～！？」
帕儿的哀号响彻了蔚蓝天空。
「无计可施了……啊啊，谢谢你们邀请没用的我入队。斐伊同学、蕾茜小姐。然后，我感到很抱歉。」
「要放弃也太早了吧？」
「可、可是，可是！请看底下，底下～～！」
二十二名参赛者朝着云海不断坠落。
底下是一片宽广大地。
不对。
是在云海游泳的乌洛波罗斯的背部，宛如广大的运动场般辽阔。
「太好了，至少有地方着地。」
「那里是我们的坠落地点耶！？我们掉落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会摔成一片肉泥，不留原形的！」
坠落距离大约七百公尺。
超越一百层楼的高度。从这种相当于超高层大楼的顶楼跳下的人类会怎样，相信不用明说吧。
「……这我倒不怕。虽然会失去意识。」
斐伊的神咒是「受神宠爱者」。
这个超人型的能力在泰坦战时也发挥过功用，能使斐伊「重生」。从小小擦伤到致命伤都能完全回复，不受任何限制。
……虽然会摔成肉饼。
……只须几秒钟就能恢复意识。但还是很让人受不了啊。
至于蕾茜不用说，当然会毫发无伤吧。
换句话说，伤脑筋的人只有一个。
「帕儿，靠你的空间传送应该能回避坠落伤害吧？」
「我、我的空间传送最大距离是三十公尺……可是这个高度，就算缩短三十公尺也没什么帮助！」
说得也是。
假如这是三十公尺高的大楼，从顶楼到地面，用空间传送便能平安无事。
但数百公尺级的自由落体就算缩短三十公尺，依然减少不了多少坠落伤害。
「先不说我，斐伊同学你呢！？」
「我想我应该不会有事。」
「喔喔！？所以我也能得救吗！」
「────────」
「为什么不敢看我～～～～～～～～～！？」
「抓住了。」
蕾茜抓住帕儿的后衣领。
「真是的，人类的身体实在好脆弱啊。」
「……蕾茜小姐！」
「我不是说过，浮空这点小事我办得到吗。」
一边坠落，一边灵巧地把帕儿扛在背上，同时朝斐伊伸手。
「斐伊，你也牵住我的手。」
「你有办法吗？」
「简单说，只要缓慢降落不就得了？」
坠落的速度逐渐趋缓。
斐伊觉得自己的双脚彷佛被看不见的双手从底下支撑着。
「念动力？」
「嗯。应该有很多使徒拥有这种力量吧？」
彷佛把火焰调小的热气球一般，斐伊等人缓缓地在巨大神明的背部着地。背部覆盖着宛如钢铁的坚硬鳞片。
「……还、还以为死定了～」
帕儿瘫坐在地。
斐伊站在她身边，蕾茜则是愉快地眺望下方的云海。
「呐，斐伊，这片天空肯定是无穷无尽吧。」
「我反而对于有如此巨大的神存在感到震惊呢。」
无限神乌洛波罗斯──
从头到尾，全长十公里。这是过去挑战过的使徒实际测量的数字。光背部的宽度就有三百公尺。
已经是能徒步竞走的距离。
……由于过于庞大，和站在地面上的感觉完全一样。
……丝毫不像站在神的背上。
飘浮在天空的乌洛波罗斯文风不动，和站在地上没有任何差别。
「……那个，斐伊。」
帕儿胆颤心惊地站起。
和蕾茜一样，从乌洛波罗斯背上环顾四周云海。
「我们平安站在神的背上了，这应该算攻略成功了吧？」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想……」
从高度七百公尺处迫降，难度虽高，却非不可能。
超人型可以用蕾茜刚才使出的念动力、魔法士型也能靠风魔法减缓降落速度。
「现在仍是游戏最初期的阶段。若用卡牌游戏来比喻，像是扑克牌的话──」
「还只是在发牌的阶段？」
「应该是刚步入赌场的阶段。」
「那根本还没开始嘛！？」
「恐怕就是如此。若是其他神明，神秘法院掌握了许多资料，但乌洛波罗斯的话，从头到尾都是谜团。因此，我们应该从交换资讯开始。」
「咦？和谁交换？」
「跟对方。」
斐伊指着在约一百公尺后方着地的队伍「华炎光」。有几个使徒蹲在地上，看似在坠落的过程中受伤了。
「华炎光！？咦、咦，我没有立场做这种事啦……」
「我会出面交涉。」
「放心啦～我和斐伊会帮忙说话的。」
由斐伊领头，被蕾茜推着，帕儿也接着胆怯地踏出步伐。
在闪闪发亮的巨大鳞片上前进。
「你们好。我是斐伊，这位是蕾茜。」
「…………」
目光凶恶。
帕儿的前队友回头望着三人。虽不至于敌对，态度明显并不友善。
「抱歉，刚才没机会开口，接下来我们得通力合作，所以来跟各位打声招呼。」
「去年的新人斐伊•提欧•菲尔斯与龙神莉奥蕾茜大人。卢因分部现在最火红的两人组啊……敝队也很乐意与你们好好合作。」
从十几名部下的背后──
一名看似队长风貌的男子原本背对着他们，轻叹一声后，侧脸望向斐伊等人。
「……好久不见了。」
「对不起～～～～！？」
「她只是应我邀请才参赛，烦请各位手下留情。」
斐伊摇着手，替躲在蕾茜背后的帕儿说情。
……他就是队长啊。所以是他吗？
……被帕儿发动相位交换的那个人。
虽然下场是被神踩扁。
斐伊比较意外的是，比起露骨表现出厌恶的部下们，队长自己顶多表情苦涩罢了。
……说不定队长本人觉得是过往云烟，早就释怀了。
……尚无法原谅帕儿的恐怕是部下们。
就连现在都是这种态度。
当时队内气氛肯定更为险恶。
「抱歉，你是奥梵队长吧？」
「奥梵•米斯克。队伍『华炎光』第四代队长。这是我第三年担任队长。」
看似年近三十。
五官深邃，个性严格。在年纪以十来岁至二十出头为主的使徒当中，可谓最年长级的资深老手。
队长，围绕他的部下。以及──
人数好像不太够？
华炎光的参加人数应该是十九名。但加上队长怎么看都只有十五名。
「四个人淘汰了。」
在斐伊开口问前，队长先叹气说道。
「从高度七百公尺处自由落体，算上我，只有五个使徒能对应这种状况，但我们五人能救的顶多只有十五个……三个队员承受不了坠落伤害而淘汰，回到现实世界。」
「坠落淘汰的有三人，还有一个呢？」
「────是它们。」
奥梵指着下方云海。斐伊定睛凝视，这时，见到某物从云中浮现。
与云海同化的银色外皮。
长身如蛇，但身躯上有退化的短小四肢。
「那、那种飞空鲸鱼是什么！？」
帕儿尖声大喊。
在空中泅泳的纯白鲸鱼。
尾鳍和胸鳍宛如机翼，在空中悠然游动。
在云海游泳的不只有乌洛波罗斯。在他的周围跟随着数百只巨大怪物。
「神秘法院称之为天空鲸。相较于乌洛波罗斯或许不算大，但体长也有十公尺以上，算是相当可怕的怪物。它们虎视眈眈地等待人类从神的背上摔落。」
「所以说……」
「猎物掉落的瞬间，它们立刻摇身一变，由悠哉的鲸鱼化为凶猛的食人鱼。一名队员的坠落位置有偏差，落入云海……之后的结果相信你也想像得到了。」
队长虚弱地摇头。
「如此一来，总计四人淘汰，剩余队员为十五名。还有其他问题吗？」
「……不，没有了。」
见到华炎光队员们的阴暗表情，斐伊不好意思更进一步询问。
游戏才刚开幕，他们已近乎失去战意。
「……赢不了的。居然抽中那个乌洛波罗斯。」
一名男性部下喃喃自语。
用难以相信是从高度数百公尺的自由落体考验中生还，总算要正式进入游戏前的沙哑声音说。
「糟透了。为何偏偏是遇到乌洛波罗斯……」
「我们已经两败了，再输一次就会退役。为了不留下懊悔，正打算更加努力的时候，偏偏却……为何会这样……！」
甚至有少女哭了。
乌洛波罗斯是连神秘法院也认定可「无条件投降」的最凶恶神明。
放弃也无妨。
就算全体败退，也没有观众会责备。乌洛波罗斯就是如此令人绝望的对手。
「……各位，抬起头来！」
为了激励灰心丧志的部下，奥梵队长拍手。
「别忘记现在正在直播中。全世界都在关注我们……虽然乌洛波罗斯的确是凶恶的对手，先从分析游戏开始吧。」
「该怎么办才好……」
部下咬起下唇。
「在这个无比巨大的神明背上，我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过关！」
是的。无限神乌洛波罗斯不会开口。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游戏？
「真是个奇怪的神明啊。不说明是什么游戏，表示分析也是游戏的内容之一吗？」
蕾茜一脸狐疑地歪起头来，灯焰色头发也随之大幅晃动。
彷佛要交互比较似地。
前神明少女频频确认纯白的云海以及躲藏于其中的天空鲸。
「提示应该就是游乐场本身吧。他准备了这片云海，表示游戏一定会充分使用到。虽然那些飞空鲸鱼也让人在意。斐伊呢？你认为这个神想和我们较量什么？」
「我正在思考。」
斐伊盘腿坐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
顺手抚摸着如钢铁般坚硬、如玻璃般光滑的鳞片。
「目前为止我和你的意见相同。这个游乐场本身就是提示。泰坦也是如此。」
众神的游乐场会随游戏内容变化。
如同巨神泰坦为了玩「神抓人」，准备了整齐划一的大楼般──
这片无边无际的云海本身，恐怕就是乌洛波罗斯所准备的机关。
「慢着。」
奥梵队长插嘴。
他显得有些讶异，交互看着斐伊和蕾茜。
「你们没看过吗？神秘法院的公开资料。」
「什么资料？」
「乌洛波罗斯的游戏内容已被破解。过去挑战这尊神的使徒当中，有个能使用心电感应的超能力者。」
那个使徒成功读取乌洛波罗斯的思考。
虽然只读取出一部分。已知的游戏规则为──
游戏内容「禁忌单字」。
【胜利条件】让乌洛波罗斯喊「痛」。
【失败条件】参加者全体淘汰。
【隐藏规则1】？？？
【隐藏规则2】达成隐藏规则1时，在限定时间内能■■■■■。
「禁忌单字？咦，可是……？」
帕儿讶异眨眼，说：
「要让乌洛波罗斯喊『痛』吗？但是，神明不能说人语吧……？」
「基本上什么都不会说。照过去的情形看来。」
在如运动场般宽广的神明背上，斐伊摇头回答。某些神会说人话，这种神明都有一个共通点。
皆为人型。
但这尊乌洛波罗斯怎么看都是蛇型或龙型。
难以想像他会说人话，也不觉得今后会张开他的金口。
「况且，这种超规格的巨大神明假如痛到大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会很吵？」
「恐怕会发出比飞弹着弹更猛烈的声爆。站在背上的我们全部都会被冲击波撕成碎片。」
「咿呀！？」
「也就是说，即使胜利条件是让神喊『痛』，也不是表面上的意思。我们要参透这个谜题。」
斐伊望向华炎光的使徒们。
接着走向愁容满面的奥梵队长。
「以上是我的推测。」
「……你猜得没错。这尊神未曾有发出人语的纪录。」
队长闷闷不乐地点头。
「说得更直接一点，我们连神的生理结构是否会感觉『痛』也不知道。神是精神性的存在，未必和人类的感觉一致。」
要如何让神明感觉「痛」，并开口喊「痛」。
没有人能解开这个谜题。
「原来如此。即使已知胜利条件，却没人能分析出『胜利方法』。」
彷佛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斐伊站起身。
他转向蕾茜和帕儿，指着正下方。
「好，我决定了。我们来做吧，两位也一起。」
「什、什么？」
「要干嘛？」
「还用问吗？当然是彻底测试啊。」
在彷佛头上浮现问号的两人面前，斐伊朝着自己脚下──有如大地般宽广的乌洛波罗斯背部，高高抬起自己的脚。
「先从『好痛』的基本开始！」
朝脚下的鳞片狠狠踩了一脚。
但是，只微微响起「铿」一声，对乌洛波罗斯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发出哀号的反而是用力踹了鳞片的斐伊。
「好……痛……！我的……我的脚都麻了！」
「……呃，斐伊同学，你在自虐吗？」
盯……
帕儿以从未显露过的冷漠眼神盯着他瞧。
「可以说明一下吗？」
「我只是想，踹一脚说不定神明也会感觉痛，就攻击看看了。」
「怎么可能会痛嘛！？他是神耶。不管斐伊同学踹得再怎么用力，也跟在大象背部大闹的蚂蚁一样啦！」
「单靠人力果然不行啊。」
「就•说•了•嘛！」
「假如不是人力，结果又是如何呢？」
「咦？」
帕儿顺着斐伊所指的方向看去。
十五名「华炎光」使徒聚集在同一处，组成圆阵。魔法士使用魔法，超人使用念动力。
全部是在游斗技中「对神也通用」的力量。
「对面也在试呢。如此多人数同时出手，帕儿，你站在那里可能会遭到波及喔。」
「那可不行！？」
脸色发青的帕儿跳进传送门，进行瞬间移动。
轰！空气爆裂，宛如强风般的冲击波袭击斐伊全身。
「呀啊！？」
「嘿咻，帕儿没事吧？」
差点被风压袭倒的帕儿，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蕾茜抓住，拉了回来。
斐伊也差点被冲击波吹倒，光是站着就费尽力气。
「……不愧是集合许多优秀使徒的队伍。」
经验丰富的队伍一出手就显现实力。发动力量的时机也很完美。全队协力合作优美且流畅，全拜日常的训练所赐。
然而。
「……果然没用吗！」
奥梵队长哑口无言。
卷起的火炎消失后，底下出现的是毫无伤痕、反射着光泽的乌洛波罗斯鳞片。不只没有伤痕，甚至连丁点尘埃也没有。
「怎么可能！？我使出全力攻击了说！？」
「连一片鳞片都剥不下来……」
组成圆阵的使徒脸色逐渐发青。
在远处观望此一情景，斐伊和帕儿互看一眼。
「人类真的好渺小，对吧？」
「请不要征求我同意这么可悲的事！？」
「帕儿，你身高多少？」
「什么！？呃、呃呃，大概一百五十六公分左右，请别忘记我还在成长期喔。我比去年测量时还长高了三公分呢！」
「乌洛波罗斯全长十公里，换句话说，是一万公尺。」
「……？」
帕儿像只小猫般歪起头。
似乎没听懂斐伊的言下之意。
「我在说身长比例。由全长一万公尺的乌洛波罗斯看来，身长顶多二公尺的人类，看起来像什么？」
「呃呃……」
「如果乌洛波罗斯和人类相同大小，概略计算起来，我们大概只有四百微米。」
「那样是多大啊？」
「和较大颗的花粉差不多。」
「可以换个没那么可悲的比喻吗！？」
「不然就尘螨、尘埃或室内灰尘。」
「听来好像更糟了！？」
「用这么具体的例子比较好懂啊。」
边安抚嘟着嘴的帕儿，斐伊指着脚下的乌洛波罗斯的背。
「换句话说，对乌洛波罗斯来说，站在背上的我们不管做什么，他都察觉不到。」
空气中有无数花粉或尘埃悬浮──
但人类对此毫无所感。对乌洛波罗斯而言，人类就是如此渺小的存在。
「呐，斐伊，既然如此。」
原本双手在胸前交叉的蕾茜，突然举起手。彷佛想到某种绝妙的恶作剧点子一般，露出天真淘气的神情，说：
「接下来换我来试试吧！」
蕾茜高举拳头。
在斐伊、帕儿，以及华炎光的使徒面前。
「喂、喂喂，先等一下，蕾茜！？你卯足全力的话很不妙啊！」
「放心啦，这家伙块头这么大，揍起来一定很爽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会很不妙──」
来不及了。
抢在斐伊制止、帕儿急忙打开传送门逃走之前。
轰！
蕾茜挥出的拳头，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炸裂」了。
空气被挤压扭曲，如龙卷风刮起漩涡，过剩的力量形成冲击波，连云海也被冲散。
「乌洛波罗斯居然会……！？」
「虽、虽然很厉害……但做得太过火了～～～～～～！？」
乌洛波罗斯背部开始摇晃。
彷佛大浪袭来，立于其上的斐伊等人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弹跳床上跳动一般。
「救、救救我，斐伊同学！！」
「帕儿，抓住鳞片！」
斐伊和帕儿拼命抓着，以防滚落。
在这当中。
「啊……」
华炎光一名使徒不幸脚滑。
其他人来不及拯救，他就从乌洛波罗斯身上摔落，倒栽葱地掉入云海，被等待猎物的天空鲸一口吞下。
几秒后。
遭天空鲸啃食的使徒化为一道光，回到现实世界了。
一名淘汰。
华炎光剩下十四名，斐伊一行人维持三名。
「…………………………」
摇晃停息。
包括斐伊和帕儿等全体人类，一语不发地盯着前神明少女看。
半是傻眼，半是愤怒。
「不、不是啦！？」
让灯焰色头发激烈晃动，蕾茜摇着头。
「错不在我，这是不可抗力。大家别被骗了，全都是乌洛波罗斯不好！」
「刚才那个怎么看都是人祸吧。」
「是神祸～」
「我们的同伴……」
「呜……呜呜呜……？」
在被众人瞪视的尴尬气氛下，蕾茜率先投降。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
「既然龙神大人亲自道歉了。」
奥梵队长重重地发出叹息。
转头看陷入凝重心情的部下们。
「虽然跌落的纳许很可怜，但莉奥蕾茜大人已表示歉意，就别再追究此事，回归游戏攻略吧。」
「奥梵队长。」
这句话不是来自吞吞吐吐的部下──
开口的是不同队的斐伊。
「你应该看到了。」
「……什么意思？」
「虽然被蕾茜揍乌洛波罗斯有反应，但还是没有开口。」
让乌洛波罗斯喊痛的「禁忌单字」游戏。
连被蕾茜痛殴也不开口的话，使徒想靠攻击让他喊痛是绝对不可能的。换句话说，可以肯定这不是靠力量让对方喊痛的游戏。
「很明显地，这是一种斗智游戏。乌洛波罗斯要我们动脑思考『让神喊痛』是什么意思。」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喔，斐伊！」
唰地拨弄长发，蕾茜得意洋洋地说。
「我只是想确认这一点啦，各位明白了吗……？虽然不小心在力道调整上有点出错。」
「你的不小心差点害我们陷入全灭耶！？」
「──帕儿。蕾茜也过来。」
他向正在吵闹的两人招手。
在帕儿和蕾茜面前，斐伊指着云海远方。
「你们对这尊巨神背部尽头是什么模样是否有兴趣？」
「有兴趣！」
「要用走的吗！？」
蕾茜和帕儿的声音完美地重叠。
只是，两人的反应恰好相反。
「要走到背部的另一头吗！？可、可是，光背部就形成一道地平线了耶。而且似乎还没到尽头……」
「全长不是十公里吗？假设坠落地点是正中央，往头或往尾都只有五公里，走个一小时就会到了。」
「……啊，说得也是。这么想来，意外地还满快的。」
「就说吧。」
两人带着帕儿，开始向前。
不管前面是头还是尾，既然两边都要调查，结果是一样的。
……不管花多少久都没关系。这个游戏多半没有时间限制。
……直到我们的气力尽失主动投降为止，这个游戏会永远持续下去。
二百七十八小时。
这是某个使徒对上乌洛波罗斯，从开始到投降为止的经过时间。
为何斐伊会记得，因为那就是神秘法院纪录中「单回游戏所耗费的最长时间」。
「总之，我们也要做好长期战的心理准备。」
「斐伊同学，你看那里！乌洛波罗斯的部下的天空鲸一直跟在我们背后！」
帕儿指向云海。
配合他们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的移动，天空鲸也开始移动了。彷佛肉食兽追踪猎物一般。
「因为我们是它们的猎物啊。」
「我一点也不好吃啦～～～～！」
帕儿眼角浮现泪珠，全力抓紧。
她抓着斐伊的手臂不肯放手。光这样倒还好。问题是帕儿太过用力，下意识地也将胸部贴过来了。
「那、那个，帕儿……？」
沉甸甸地。
宛如芳香醇厚的两颗完熟果实，即使用力压挤也依然柔软。这种未曾体验过的触感，让斐伊的脸颊忍不住发烫。
「帕儿，冷静一点，别那么害怕。目前已知只要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就不会被袭击。它们专门攻击摔落者。」
「可、可是～……」
不肯松手。
附带一提，身旁的蕾茜表情变得越来越恐怖，但紧抓不放的帕儿并未发现。
「呜呜好可怕～～～！斐伊同学，请绝对不要离开我身边喔！」
「呃、呃呃，帕儿，后面有比天空鲸恐怖好几亿倍的……杀气……」
「……哼。」
蕾茜短哼一声。
极度干燥，无色无味，缺乏任何情感的声音。
「斐伊，你果然也是那种人。」
「……什么意思？」
「年轻男性都喜欢发育良好的女性。即使在我熟悉的古代魔法时代也是如此。连王国第一的贤者也说：青春少女的丰满胸部，魅力更胜于神之魔法。」
「那家伙真的是贤者吗！？」
「至于帕儿，你也是。」
「呀啊？」
抓住后领，像拎小猫一般，蕾茜轻松地将帕儿提起。
「你不是说想要有好表现？」
「咦？」
「你说想让后面的那群人看到你的活跃，现在这样哭丧着脸行吗？」
华炎光的使徒们跟随在约十公尺后方。
虽然有人一脸憔悴，但包括奥梵队长，也有人眼中仍保有坚决的意志。
「之前不是因为你的失误，害大家淘汰了？现在还说丧气话的话，不就会被认为『那家伙根本没变』吗？」
「这、这个……呃……」
一脸乖巧的少女咬紧下唇。
「……蕾茜小姐说得没错。的、的确是如此！我不能在这里示弱！」
「能加油吗？」
「能加油！」
「肯奔跑吗？」
「肯奔跑！……咦？要跑去哪？」
「跑到终点啊。不管是头还是尾巴。」
蕾茜满面笑容，用力抓住帕儿的手。
「我想快点知道终点究竟长怎样。用走的太浪费时间了。」
「咦？我、我没那么想看啦……」
「因此，预备～跑！」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蕾茜抓住的帕儿，一瞬便消失在被云海掩盖的远方尽头。
「……喂～」
在背后华炎光的使徒狐疑眼光打量下。
斐伊只能摇头叹息。
「也许我们是一支不懂何谓团体行动的队伍吧……」
云海水平线──
斐伊不停走呀走地，总算抵达距离遥远到人眼看不清的神之背的尽头。
「啊，是斐伊。这边这边！」
「我……我完全跑不……动了……话说回来，结果还是要等斐伊同学来的话，我全力奔跑到底有什么意义……」
蕾茜开心地挥着手，帕儿则在一旁累瘫趴倒。
「久等了。这里就是尽头吗？」
「嗯。呐，斐伊你看。超级可疑呀！」
蕾茜眼神发亮地指着背后。
乌洛波罗斯的尾巴。
近乎直角弯曲向上，朝正上方延伸。在抬头观察的斐伊眼里，恰似一道巨墙。
「还很花俏哩。尾巴上长了许多巨大尖刺。」
乌洛波罗斯全身包覆着鳞片。
但尾巴除了鳞片之外，还长出巨大尖刺。
「不错嘛。」
「对吧？」
「嗯嗯。感觉游戏总算正式开始了。巨大尖刺虽然也值得注意，不过更棒的是，只有尾巴是银色的这点。」
斐伊一路走来，背部鳞片总是反射着深紫色光芒。
唯独尾巴的鳞片是银色。
越看越觉得是在提示「这里很特别」。
……这是来自乌洛波罗斯的提示，我想毋庸置疑。
……例如说，或许尾巴就是弱点？
尤其上头还长了尖刺。
尖刺这种东西，若以刺猬或玫瑰为例，有刺往往代表「别碰我」的自我防卫意志。
「蕾茜，你调查过银色尾巴了吗？像是碰过或攀爬过。」
「不，还没有。我有点犹豫。」
蕾茜直接摇头。
「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我也颇犹豫。感觉是利用我们这种心态，引诱上当的陷阱。」
「我明白了～～～！」
正当斐伊和蕾茜双手在胸口交叉的时候。
原本因全力奔跑而累趴的帕儿，突然跳起大喊。
「斐伊同学！」
「唔哇，吓我一跳！怎么了吗？」
「呵呵呵……」
刚才的怯懦彷佛是假的一样，帕儿朝斐伊大步迈进，脸上浮现彷佛确信自己即将得胜的得意笑容。
「被我发现了。无败之神的攻略法！」
「……发现是指？」
「就告诉你吧。请仔细观察尾巴。只有这里的鳞片反射银色光芒，还很凑巧地长了刺。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呃～……帕儿，我有不妙的预感，你先暂停──」
「然后然后！」
斐伊制止的声音并没有传进她的耳里。
指着垂直耸立的尾巴，帕儿的语气越来越坚定。
「既然这是个『让神喊痛』的游戏，鳞片颜色不同的尾巴肯定就是弱点，至于尖刺则是防止我们接近的防卫措施！一定没错！」
早就知道了。
斐伊和蕾茜看了尾巴二秒便想到这种可能性，而且连之后的发展也推测出来。
……但是，帕儿真的无比自信。
……说不定除了我和蕾茜考虑到的部分以外，她有注意到更关键的细节。
斐伊吞了吞口水，直直凝视金发少女。
「请告诉我你发现的乌洛波罗斯攻略法。」
「没问题！就是……」
「就是？」
「狠狠地攻击尾巴就对了！攻击这个弱点，让乌洛波罗斯疼痛难耐，他就会投降求饶了。怎么想都是如此！」
「……原来如此。」
斐伊的回答显得心累，但自信满满的帕儿不可能察觉。
「怎样？斐伊同学、蕾茜小姐！对我的世纪大发现有何感想！」
「帕儿，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请问请问。」
「你是否被人说过个性很死心眼？」
「咦？」
帕儿杏眼圆睁。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父母和姊姊经常这么说我呢。」
「……原来如此。」
「然后，还有邻居老婆婆与超市店员，以及邮差大哥也担心地说过『帕儿妹妹好像从来不懂得深思熟虑呢』。太过分了，真是超级失礼的。」
「这么有名啊！？」
「我小时候的绰号是『全自动死脑筋女孩』喔。实在很失礼。」
「精准的形容……啊不，没事。」
原来如此，斐伊理解了。
不开口的话，外表看似温柔乖巧，但帕儿其实是程度更胜蕾茜的「只靠一头热与气势莽进」的类型。
现在回想起来──
只因心情低落就一股脑地想辞职这件事，的确也显现出那种征兆。
「原来是一起心动念就煞不住车的那种人啊……既然如此，与其听我说明，不如让她自己尝试……」
「嗯？斐伊同学？」
（插图015）
「啊啊，没事，我在自言自语。先别管我，就采用你的意见吧。」
斐伊点头表示同意，接着指向乌洛波罗斯。
那覆满银色闪亮鳞片的尾巴。
「这里是乌洛波罗斯弱点的可能性的确很高。因此，去打倒他吧帕儿，我和蕾茜会在一旁守望的。」
「交给我吧！」
迅速做出举手礼动作后，帕儿转身。
仰望如银色墙壁般高耸的神之尾，彷佛独当一面的格斗家般紧握拳头。
「请看着吧，斐伊同学、蕾茜小姐。在下帕儿•戴蒙，现年十六岁，打倒无败之神的纪念性瞬间！我接下来要做的，说是人类史上第一伟业也不为过！」
「嗯，加油。」
「好，我要动手了！」
「啊对，帕儿，为防万一给你一个建议。揍一拳立刻逃跑喔。」
「……为什么？」
「只是为防万一，总之把这个建议留在心里就对了。」
这时──
纷乱的脚步声接近而来。跟在斐伊后面来到的华炎光全体队员脸色发青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奥梵队长！果、果然！」
「他们打算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而且是帕儿！」
「喂，帕儿，且慢！」
「啊！奥梵队长……」
帕儿回头。
从进入这个空间起一直被刻意回避。这是第一次被队长直呼名字，不自觉就回应了。
「奥梵队长！那、那个……请看我的表现喔！我现在要弥补半年前的失误，奉上打倒乌洛波罗斯的胜利给各位！」
「住手～～～～～～～！？」
「喝呀～～！」
前队友们也来不及制止。
帕儿朝着疑似要害的尾巴挥出拳头，同时传来一声软啪啪的打击声。
没过多久──
乌洛波罗斯的尾巴发出光芒。每一片银色鳞片宛如大型电灯照射出刺眼光线。光线全部集中在巨大尖刺上。
「……咦？奇、奇怪，不是应该破关了吗？」
「啊～果然如此。」
斐伊一面后退，大大地叹口气。
「帕儿，假如有人突然敲了一下你的头，你会怎么想？」
「嗯？当然很生气啊。」
「嗯，所以神明当然也会生气。神明如果生气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光集中在乌洛波罗斯的尾巴末端。
这代表着……
「帕儿，快点蹲下比较好。」
蕾茜按住帕儿的头，强制她趴下。
神的反击──
数百条光线从乌洛波罗斯之尾放射而出。
光线无差别地烧灼站在背部的使徒，将云海撕裂成二半，连同泅泳的天空鲸也一并抹消。
倘若──
倘若这种热线在现实世界放射出去，高层大楼墙壁恐怕会像奶油一般烧毁融化，断裂成二半倒塌吧。
那么，假如是人类受到这种光线照射呢？
「你们没事吧！？」
不可能承受得了。
在奥梵队长眼前，受到神之光线照射的部下连哀号都来不及就消灭，化为一道光，强制送回现实世界。
四名淘汰。
华炎光还剩十人。斐伊这边维持三人。
「……咦？为、为什么……这不是正确攻略法吗……」
「是陷阱。」
脸颊受到擦伤的奥梵队长，压抑着愤怒回答。
队长幸亏只是被光线擦过脸颊，倘若受到直击，恐怕早已和部下一起消失不见了。
「过去的挑战者早就试过无数次。乌洛波罗斯之尾是故意引诱人类攻击的陷阱。一旦触碰，瞬间就会被那种光线灭团。」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想……」
帕儿不停摇头，眼角渗出泪水。
「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帮助大家。我、我说得没错吧，斐伊同学？」
「────」
「斐伊同学？」
「好，我明白了。这个尾巴果然具有某种特异性。是乌洛波罗斯特地加入的机关。假如这个推测没错，刚才的光线──」
「现在是认真思考攻略的时候吗～～～～～～～～～！」
被骂了。
帕儿吊着眉毛，站起身，朝斐伊冲了过来。
「斐伊同学！」
「怎、怎么了？我差点就浮现点子了说。」
「你该不会早就发现触碰尾巴会被反击吧？」
「嗯。」
「为～～～什么•不•先•把这件事告诉我呢！结果害我──」
「帕儿，冷静。」
双手抓住愤怒颤抖的少女的肩膀。
凝视她因生气而满脸通红的脸，斐伊缓缓开口。
「因为就算你没动手，我也会尝试。」
「一点也令人不开心吧！？」
「这是很重要的检验啊。我向来认为过去的资料对众神的游戏没有太大意义。过去的使徒试过？那种事情无法当成根据。」
「……为什么？」
「因为神明很任性。」
闲得发慌的高位阶精神性存在──
这些人类难以推断其思想的神明们，不可能万年都用同一套规则玩游戏。
像巨神泰坦史无前例的「神抓人」就是个好例子。
「无论规则或胜利条件如何，在游戏中摸索试探才是斗智竞技的基础。只能自己一一验证。况且，从未有人胜过的神明，谁能保证他的过往资料正确？」
「…………」
「所以才需要实证。就算被刚才的攻击命中的是我，我也不会把责任推卸给你。」
「唔！」
帕儿倒抽一口气。
因为她发现斐伊的这句话不是对她，而是对背后的华炎光的使徒说的。
「人类想在众神的游戏中完全胜利是不可能的。只能抱着可能是陷阱的觉悟去挑战。然后，最重要的守则是『不责备犯错的同伴』。」
「……」
华炎光的使徒皱起眉头。
为了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斐伊抬头看乌洛波罗斯的尾巴。
「队长，刚才你们说这是陷阱。为了引诱人类攻击，故意让尾巴长出特别显眼的银色鳞片，再加以反击。」
「……没错。」
「我的意见不同。」
「什么？」
「乌洛波罗斯会觉得这种陷阱有趣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如此超规格的神明，顶多让几个人类中计就会觉得开心？他不是器量如此狭小的神明吧？」
这种设计必然有意义。
无限神乌洛波罗斯只在尾巴设置了特别醒目的机关。
用这个来进行游戏吧。
他在向人类提示。
「若不是陷阱，那是什么？」
「是正统的攻略方法。请想起这个游戏的内容。」
游戏内容「禁忌单字」。
【胜利条件】让乌洛波罗斯喊「痛」。
【失败条件】参加者全体淘汰。
【隐藏规则1】？？？
【隐藏规则2】达成隐藏规则1时，在限定时间内能■■■■■。
斐伊注意的是「隐藏规则1」。
「我猜隐藏规则1是『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会受到反击』。这不是陷阱。我们正确地按照他所设定的攻略路径前进。」
「开什么玩笑！」
一名手臂受到撕裂伤的使徒怒吼。
「看看我的伤痕。看到那几百道闪光，你居然还能说这些蠢话！？一个不慎，我们恐怕就全灭了！」
「只有四个。」
「……什么？」
「退场的那四人的确很可怜。但是，如果乌洛波罗斯认真瞄准，不可能只有这么少的牺牲者。」
不是陷阱。
光线威力虽然超乎想像，但准头却很微妙。
……数百道光线齐射，却漏掉这么多人。
……摆明就在提示这是攻略步骤之一。
为了伪装成「陷阱」，故意只命中几个人。虽说被击中的使徒很不幸是事实。
「你头脑没问题吧……？」
一名使徒少女一副傻眼表情瞪着斐伊。
其他成员也是同样态度。
「你真心以为这是乌洛波罗斯设定的攻略途径？该不会是为了掩护帕儿不经大脑的行为，随便编造出来的说词吧？」
「不，这是我认真思考过的答案。」
「……好吧，斐伊。」
华炎光的队长面容严肃，开口说道：
「假如攻击尾巴是攻略顺序，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当然是思考隐藏规则2是什么。」
「你说得如此断定，心里应该有底吧？」
「不，完全没有。」
「什么！？居然这么悠哉……！」
「悠哉又何妨？这个游戏没有时间限制。只要我们不攻击，尾巴也不会发射光线。」
不着边际地如此回答后，斐伊坐到乌洛波罗斯背上。
单脚盘腿，另一脚竖起膝盖。
……好，思考吧。假设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就是隐藏规则1的话。
……当然，下一个行动方针自然就是隐藏规则2。
隐藏规则2──
达成隐藏规则1时，在限定时间内能■■■■■。
「究竟什么『能』做什么呢……」
乌洛波罗斯的背上──
人类应该能做点什么才对。
「例如说，在限定时间内使徒的神咒能获得强化，利用强化过的力量攻击乌洛波罗斯便能产生效果之类？蕾茜，你有何看法？」
「若是如此，最可能有变化的是帕儿吧。叫她来一下好了。」
「什、什么！？蕾茜小姐，你找我有事？」
耳尖听到蕾茜的喃喃自语，金发少女猛然抬头。
「你说我怎样？」
「关于你变得怎样了，现在正要确认。」
蕾茜迅速地展开行动。
她双手抓住发呆的帕儿脸部，温柔地揉捏她的脸颊。
水嫩Q弹。
揉捏多次，仔细确认触感。
「呣呣。即使在高位阶精神界里也能明确感受到这种触感。肌肤光滑有弹性，表面水水嫩嫩，不会干巴巴的。」
「……那、那个～请问捏我的脸颊要做什么？」
「最佳的游戏表现要靠最棒的身体状况来实现。从你肌肤的水润柔软触感可以感觉到你今天的身体状况……合格！非常合格喔，帕儿。所以你今后要更为精进，这样才能穷究游戏之道！」
「…………呃～」
「只不过，毫无变化。」
蕾茜放开帕儿的脸颊，倏地变成严肃表情。
「达成隐藏规则1的是帕儿，想说如果要有变化，应该也会从她开始。」
「咦？什么意思？」
「斐伊不是说过吗？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并受到反击，应该是正确的攻略路径。如此一来，下一条规则是『达成隐藏规则1时，能■■■■■』，照理说会有一些变化才对。」
「……就算你这么说。」
帕儿认真凝视自己的手掌。
「我感觉不到有任何不同耶……」
「仔细确认一下。看是变得突然能飞了，还是能以时速三百公里奔跑，或者能午睡十五小时之类，总之什么都行。」
「最后一项太随便了吧！？」
「有变化吗？」
「没有。」
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对话，斐伊突然开口：
「帕儿，不然直接来测试吧。」
斐伊维持坐姿，抬头看向金发少女，并指着脚下。
是乌洛波罗斯的背部。
「以刚才揍尾巴的要领，这次改揍背部。用踢的也行。」
「……什么？」
「说不定达成隐藏规则1的奖励就是能对乌洛波罗斯造成伤害。如果能借此让他喊『痛』，我们就赢了。」
「喔喔！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呢！」
帕儿弯下腰。
表情变得严肃，缓缓地握紧拳头。
「斐伊，请看清楚。在下帕儿，这次绝对会打倒乌洛波罗斯！」
「加油。这次可能性比较高。」
「喝呀！」
喀哩。拳头打在比钢铁更坚硬的鳞片上的结果，帕儿的腕关节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声音。
「────」
她的表情逐渐发白。
「好、痛～～～～～！？」
「啊～果然不行啊。本来想说这次可能性约有百分之○•二左右，果然没那么简单破关啊～」
「结果只有我的手变红而已嘛！？」
「揍了那么坚硬的鳞片当然会红肿。」
「至少先说一下！」
「你不是有看到我刚才踢了鳞片脚很痛？总之，我们又前进了一步，继续思考该怎么走吧。」
斐伊坐下，直接闭上双眼。
「……斐伊同学，你在干什么？」
「思考。这片云海也看腻了，暂时闭上眼，转换一下心情。」
隐藏规则1──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会受到反击。
隐藏规则2──达成隐藏规则1时，在限定时间内能■■■■■。
「能」做什么？
原本以为最大可能性是「能攻击」乌洛波罗斯。帕儿的攻击能对神造成效果，让他喊痛，借此获得胜利。
……但帕儿刚才攻击乌洛波罗斯，他似乎毫发无伤。
……换句话说，隐藏规则2「能」做的事不是这个。
但也找不到其他符合条件的行动。
无限神乌洛波罗斯持续飘浮在云海之上。众神的游乐场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只有天空鲸在其中游泳。
……话又说回来，「限定时间内」这个条件也很奇妙。
……为什么有时间限制？
思考吧。
斐伊闭上眼，集中在思考上。
……乌洛波罗斯把人类邀请到这个游乐场里，究竟想要他们做什么？
……还有什么选项我们尚未测试？
在神的背上一路走到尾端。
攻击神之尾，受到反击。
此外还有什么事可做？
只能被神载着的人类，还有什么选择可做？
不断摸索。
找出新选项，接着划掉。不知时间经过多久。斐伊眯着眼，让头脑全力运转。
一个选项。
唯一还有一个，在斐伊脑中持续存留的可能性。
「说不定……」
他刚开口的瞬间。
「……算了啦。」
喃喃自语。
一名男性使徒突然嘀咕，引发华炎光队员一阵骚动。
「什么游戏嘛。这不过只是神单方面地玩弄人类，进行虐杀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
一名少女附和。
「队长，我们进入这个空间已经过了十小时，早就超过众神的游戏的平均攻略时间……但我们根本一事无成，徒增牺牲者罢了……」
「我也认同。恐怕难以有更多进展了。」
「队长，或许该考虑投降……」
溃堤了。
面对极度不合理的游戏，精神力已濒临极限。
「队长！」
「但、但是……」
在部下的注目下，奥梵队长却显得优柔寡断。
他背后的几名部下──是的，这里有着已经「二败」的成员。
使徒若是「三败」，就失去参加众神的游戏的资格。一旦如此，唯有退役一途。不说别人，队长自己也已二败，没有后路。
在这里投降的话，等同自灭。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抽到这种神……」
一名使徒咬着下唇。
为何他们会如此不幸？明明满怀热情要攻略众神的游戏，却抽到无败之神，尝到绝望的滋味？
于是，这些不满的宣泄口──
转嫁责任。
往往会将责任推给地位较低的对象，「发泄不满情绪」。
「如果没有那一败……」
骚动起来。
华炎光成员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射向他们背后的前队员──帕儿。
「还不都是半年前某人扯后腿害的。」
「那次没全灭的话，我只有一败耶。就算在这场乌洛波罗斯战输掉，也不至于退役。」
「……那、那个！……我只是……那次是因为……」
「你以为道歉就能取消我们的败北吗？」
「呜！」
帕儿倒抽一口气。
前队友尖锐的言语明显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
「抽到乌洛波罗斯肯定也是某人的诅咒。为什么要对我们穷追不舍。」
「…………」
无法说什么。
现在反驳也只会火上加油。帕儿明白这点，所以只好别开视线，默默忍耐。
然而，看到帕儿不敢反驳，前队友们的言语又更刻薄了。
「你这个人……」
「───────────住口。」
这一切纷扰。
被前神明少女释放的言灵驱散了似地，又归于宁静。
「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听着。」
可爱少女的面容已不复存在。
站在该处的，是以不容许直视的龙之目光瞪视的「神明」。她全身薄薄笼罩着一层与头发同色的朱红火炎，正在燃烧。
恐怕──
不管多么强大的使徒，只要稍微碰触到火花，都会化为焦炭吧。
「你们欺负这女人真的就那么愉快？」
「呃！」
华炎光的队员们不禁倒抽一口气。
「真的看不下去。那么讨厌的话就快点滚吧。不然我亲手送你们回现实世界也行。」
「……唔……咕！？」
「要怎么做？」
「等、等一下！前神明去袒护这种人，不会太卑鄙了吗！」
恼羞成怒。
一名使徒脸上带着苦笑，指着帕儿。
「我们和帕儿之间的关系与你无关。事实就是那家伙的失误害我们全灭了！」
「…………」
「袒护这件事根本就不正常──」
「愚蠢。」
蕾茜感觉傻眼到极点，不由得叹气。
「唉～算了。看这些人完全搞错重点，害我连生气的气力也没了。」
声音和目光都回到平常模样。
随着笼罩全身的火焰退去，蕾茜的怒气也消了。
「你们别误会，帕儿还没加入我们的队伍。我跟她也没什么交情。重点是……」
她指着一脸困惑的帕儿。
「请仔细看这个人类。」
「……我？」
「我怎么可能袒护胸部比我大的女生！」
「胸部大小不是重点吧！？」
「她脱下衣服更夸张喔！这孩子，在衣服底下居然藏了如此可怕的胸器！」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我要你们住口，是因为会妨碍游戏。」
蕾茜用指尖梳弄灯焰色头发。
「她和你们华炎光之间的纠纷，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生气是因为你们把无关的情绪带进应该认真游玩的游戏里，破坏了游玩的兴致。」
「…………」
「如此令人兴奋的游戏，为何不开心一点，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
使徒们嘴巴微张，彷佛怀疑耳朵所听到的话语。
「真的假的？这游戏哪里有趣了？玩到现在连攻略方法还找不出来，只看到参赛者一个接一个淘汰！」
「是吗？」
「当然是。除了你以外，在场有谁敢说自己还没放弃……」
「还是有啊。」
蕾茜充满自信地点头。
彷佛等这句话很久了似地。
「就我所知，至少有一个人真心享受着这个游戏。对吧，斐伊。」
「……只差一点。」
坐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
现场唯一闭上眼的斐伊听到蕾茜的发言，睁开单眼。
连帕儿被华炎光队员言语霸凌期间也保持沉默的他，并非因为他在犹豫是否要介入他们之间的纷争。
而是因为他听不到。
阻断外在一切资讯，把全部思考资源分配给游戏的探究。
「只差一点点就能浮现点子了。」
他抬起头。
连眨眼都感到可惜般地，凝视着高高耸立在头上的乌洛波罗斯之尾。
……没错，最需注意的果然还是尾巴。
……现在明白尾巴是一种会反击的机关，但我仍有个疑问。
光线的威力太强了。
除了斐伊和蕾茜以外，被射中会「当场死亡」。即使是获得神咒的超人或魔法士也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威力，根本是一种过度杀戮。
简直无异于对蚊虫发射大炮。
反过来说──
「倘若那道超巨大的闪光除了过度杀戮以外还有意义呢？」
四名使徒被闪光烧灼贯穿了。
除此之外，还射中了清澈蓝天与无边云海。斐伊仔细观察该处。
「…………原来如此。」
斐伊握紧拳头。
原地大大点了个头后，一语不发地站起。
「斐、斐伊同学，怎么了吗？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斐伊没回答帕儿的疑问。
而是转向仍一脸无法释怀的华炎光的使徒们。
「队长，我得先向你道歉。待会恐怕会出现更多的牺牲者。」
「……什么？」
奥梵队长错愕地回头，斐伊走到他面前。
将深吸的气一口气吐出来，说：
「我要再次触怒乌洛波罗斯。」
「你在开玩笑吗！？」
「相对地，我、蕾茜与帕儿一定会夺得胜利。因此，就算你们被淘汰，也请在现实世界将直播看到最后。」
「喂，斐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蕾茜！」
斐伊大声呼喊灯焰色头发的少女。
指着银色耸立的乌洛波罗斯之尾。
「我们要再来一次。你使出全力揍那里！」
「打、打算做什么──」
「轰隆地揍下去就对了吗！」
蕾茜眼神发亮，高举拳头，朝乌洛波罗斯之尾用力敲下。
一阵冲击。
受到龙神蕾茜的猛力一拳，神之背剧烈摇晃。
接着，尾巴聚集了比帕儿出拳时约数百倍的光辉，下个瞬间，数千道粗大光线从尖刺放射而出。
神之闪光。
站在背上的华炎光使徒一瞬就被抹消，甚至贯穿无垠云海，击落在云海上悠然游泳的天空鲸。
剩下三人。
分别是将光线弹开的蕾茜，以及被她守护的斐伊与帕儿。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淘汰了……」
「果然如此。」
在惊声尖叫的帕儿身旁。
斐伊望着眼前逐渐形成的情景，忍不住颤抖起来。
「帕儿，你看那里。云海的裂缝。」
「咦！？为、为什么……！」
金发少女睁大眼睛。
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样止不住颤抖地说：
「天空鲸为何会攻击乌洛波罗斯！？」
是的。
天空鲸群从云海浮起，前仆后继地袭击乌洛波罗斯。遭到啃咬的乌洛波罗斯虽毫发无伤，天空鲸群依旧两眼充血地持续攻击。
「明明是神的部下……」
「喔～原来如此。」
蕾茜彷佛恍然大悟地以拳击掌，说：
「这些家伙是中立怪物。」
不属于神也不属于人类阵营的第三者。
不是部下。
乌洛波罗斯和天空鲸，只是共存于这片天空罢了。
「咦！？这、这种事……」
「我不就说了吗？过去的常识并不可靠，神的游戏得靠自己之力一点一滴地验证才行。」
斐伊一面说着，一面因情绪高昂而止不住浑身颤抖。
「呐，帕儿。天空鲸是部下这件事，乌洛波罗斯可是一次也没说过喔。」
「……啊！？」
过去的使徒们看了一眼就认定这些飞空怪物是神的部下。
其实错了。天空鲸袭击掉落云海的人类，单纯是在攻击自己领土的入侵者。
现在的情形则是相反──
因为遭到闪光攻击，天空鲸把乌洛波罗斯视为敌人。
「刚才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闪光让我们吓了一大跳，华炎光又因此有人淘汰，结果注意力全都在那边了。」
「……真、真的呢。」
帕儿咬着嘴唇。
因为她发现刚才斐伊是故意出来吸炮火的。
「引发神之闪光又会再次发生伤害……但总得有人动手。所以斐伊同学主动出来……」
「那不重要。」
轻拍帕儿的肩膀，斐伊指向云海的天空鲸。
「到那只天空鲸的距离大约二十公尺左右。终于轮到你登场了。」
「什、什么意思？」
「你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吗？因此，待会要往那群天空鲸的位置跳跃喔！」
「等、等一下────！？」
斐伊抓住帕儿的手，全力在乌洛波罗斯的背上奔跑。
彷佛要从悬崖跳下一般，两人从乌洛波罗斯的背纵身跃下。当然，正下方什么也没有。只有无边无垠的云海。
「帕儿，展现你的力量的时候到了！」
「太、太乱来了啦～～～～～……『随兴所至的旅人』发动！」
帕儿喊叫的瞬间，虚空浮现黄金色的环。
瞬间传送──可于半径三十公尺的范围内任意地点生成传送门A和B的能力。穿过A点的人会传送到B点。
A在斐伊他们的眼前。
而B则在天空鲸的背上。
「传送！」
视野一阵闪动。
一瞬过后，斐伊和帕儿传送到天空鲸的背上。只是不同于乌洛波罗斯，天空鲸动作非常激烈，难以稳定站立。
「哇哇，会掉下去，会掉下去！？」
「要牢牢抓紧喔。接下来会更激烈的，蕾茜！」
「久等了。」
蕾茜也抵达另一只天空鲸身上。
不是靠传送，而是轻松地单纯地，跳跃了二十公尺。
「斐伊同学，你看乌洛波罗斯！」
「啊啊，总算开始了。」
乌洛波罗斯发生变化。自斐伊等人跳到天空鲸身上的瞬间起，原本稳如泰山的乌洛波罗斯开始大幅度盘旋。
神明动起来了。
彷佛宣告这正是神所制定的攻略顺序一般。
「……好厉害。斐伊同学，真的好厉害！」
这副情景令帕儿浑身不停颤抖。
她以彷佛兴奋感和昂扬感已遏抑不住般的口吻，说：
「我们终于揭晓乌洛波罗斯的游戏全貌了！」
游戏内容「禁忌单字」。
【胜利条件】让乌洛波罗斯喊「痛」。
【失败条件】参加者全体淘汰。
【隐藏规则1】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会受到「反击」。
【隐藏规则2】达成隐藏规则1时，在限定时间内能使唤天空鲸。
「毫无疑问地，我们是世界首度攻略他的游戏到这种程度的队伍！」
「啊啊。但是待会再来感动吧。」
乌洛波罗斯动了起来，斐伊等人搭乘的天空鲸群在空中翱翔，紧追在后，彷佛以云海为舞台的赛车一般。
「前哨战总算结束了。」
「前哨战！？我们做了这么多，难道还没结束吗！？」
「不然你说，要怎么让神明喊『痛』？」
「啊……」
帕儿倒抽一口气。
是的，即使做了这么多攻略步骤，无限神乌洛波罗斯的游戏依然看不到终点。
1：承受七百公尺高的自由落体。
2：发现无论如何攻击背部都徒劳无功。
3：发现乌洛波罗斯尾巴的反击系统。
4：察觉乌洛波罗斯尾巴的反击系统不是「陷阱」。
5：靠反击将天空鲸卷入战斗。
6：愤怒的天空鲸开始对神攻击。
7：理解到天空鲸并不隶属神的阵营，而是中立怪物（察觉这点很关键）。
8：跳上天空鲸的背部，展开「共斗」。
光是到达这一步，就已是无人达成的伟业。
然而，这些步骤在本游戏之中却仍只是前哨战。这尊名为乌洛波罗斯的神明，究竟准备了多么困难的游戏给人类？
「好像有点有趣……」
「棒透了对吧？」
一面追逐在云海游泳的乌洛波罗斯。
斐伊对身旁的帕儿点头。
「这样你明白了吧？不管如何困难，众神的游戏都不可能无法破关。这是当然的。因为线索巧妙地隐藏在游戏里，只要细心观察就能进行攻略。可说是经过完美设计而成的解谜游戏。换句话说──」
「接下来会变得更有趣，对吧？」
隔壁滑翔的天空鲸背上，蕾茜眨起单眼。
「首先要来找真正的弱点。既然那么花俏的尾巴是为此设置的机关，等于是在宣告乌洛波罗斯另有弱点。」
「嗯嗯。问题是该去哪里找弱点？」
「当然是从最可疑的地方找啊。」
蕾茜点头，这时，天空鲸开始降低高度。
潜入云海之中。
「人类不是有句俗语说：『背不能代替腹部（注：日本俗语，意近「弃车保帅」。）』吗？我们刚才在神的背部，既然如此，说不定就藏在腹部呢。」
「走吧，钻入乌洛波罗斯的下方。」
前往云海底下。
穿过浓密得彷佛会让人窒息的云层，斐伊等人由无限神乌洛波罗斯正下方抬头看，一齐惊讶得目瞪口呆。
「是眼睛！那……那里有两颗鲜红的眼睛！」
帕儿指着头上，尖锐嘶喊。
乌洛波罗斯之眼。
如果那个存在于现实世界，恐怕是世上最巨大的「宝石」吧。
二颗红宝石色的巨大球体存在于神的腹部表面。
会觉得球体就是「眼睛」，是因为斐伊等人搭乘的天空鲸接近时，那二颗巨大球体也骨碌碌地随之转动。
双眼俯视着下方。
从头到尾观察着人类接近。
「……总算正式面对面了。」
与他眼神交会的瞬间，斐伊感觉到难以比喻的压力，喉咙一阵干渴。
和人类没有半点相同之处的高次元存在。
此一存在现正释放出毫不隐瞒的敌意。
「斐伊！这、这些天空鲸好像朝眼球前进！？」
「意思是要我们攻击眼睛吧。这次准没错了。」
来自神的暗示。
无边无际的云海中配置着数百只天空鲸，全都是为了现在。为了导引参加者抵达神的弱点。
「那、那么……终于快要……！」
「没错。想让乌洛波罗斯喊『痛』，就要破坏那二颗超级醒目的眼睛。」
数十只天空鲸如候鸟般成群结队。
它们高速盘旋，朝乌洛波罗斯的眼睛逐渐拉近距离。接着乘着冲刺的势头，往深红色结晶体直线攀升。
「好、好刺眼……」
「不妙，快停下来！」
就在这瞬间，刺眼光芒闪现。
见到二颗鲜红的眼睛各自有如太阳一般灿然辉耀，斐伊立刻对自己搭乘的天空鲸下令。
闪光。
成对的赤眼放射出深红闪光，贯穿苍穹。
一口气蒸发掉数只较靠近眼睛的天空鲸，附近的天空鲸受到震波洗礼，也跟着坠落。
就在斐伊等人的眼前。
「为、为……为什么！？」
「看来不打算让我们轻松胜利。那两颗眼睛都是防卫系统，相互防卫彼此。」
靠近右眼的敌人，由左眼迎击。
靠近左眼的敌人，由右眼迎击。
「蕾茜，你那边怎样？」
「嗯～……就算想绕到后面也不行。眼睛一直追踪。」
离斐伊、帕儿骑乘的天空鲸一段距离处，原本试图从乌洛波罗斯的庞大身体背后接近的蕾茜也紧急转弯。
「就算能靠近眼睛，要怎么破坏也是个问题。」
蕾茜抬头看着持续对眼睛攻击的其他天空鲸。
它们分成三个方向接近，两颗眼睛无法全部处理。其中一只钻过深红闪光的猛烈炮火，撞上右眼。
紧跟在后的二只也开始啃咬左眼。
但是没效。
眼睛明明应该是弱点，却不论天空鲸如何攻击，也无法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这游戏难度真的太高了……」
观察头上的情景，斐伊叹气。
「天空鲸的攻击无法咬碎他的眼睛。看来必须由魔法士型或超人型的强力使徒直接出手。」
「该、该怎么做，斐伊同学！？我们两人的神咒都不适合攻击，只能交给蕾茜小姐！」
「就算交给蕾茜攻击，恐怕也不容易。得先找出不被神之眼感知的接近手段。」
「……有好点子吗？」
「倒也不是没有。」
斐伊咬紧牙关。他有一个方法能靠近眼睛，但必须用彷佛穿针孔般的精度与近乎奇迹般的时机掌握才能实现。
……但这个策略，失败时的风险也很可怕。
……一旦失败，三人会直接手牵手被送回老家。
还有其他方法吗？
别心急，一定有最佳解答。
斐伊试图冷静，但事与愿违，他所乘坐的天空鲸突然吼叫起来。
宛如一匹悍马，不停上下左右摇晃身体。
「天、天空鲸不听指挥！斐伊同学，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限定时间内』吧！？隐藏规则2中的那个……」
「时机未免太刚好！」
无法自由使唤了。天空鲸是不属于神或人类阵营的第三者，等到它们恢复成完全中立的怪物后，斐伊等人将会被从空中甩落。
没有时间犹豫了。
「斐伊，我要先上了。」
蕾茜当机立断。
她以天空鲸头部作为踏板，跃向空中。接着跳到其他天空鲸身上。
彷佛攀登空中阶梯一般。以天空鲸为踏板，一只换过一只，俐落地躲避神的闪光，直奔眼睛。
「啊啊，该死，没时间思考了。我们上吧，帕儿。」
「要、要怎么做！？」
「仔细听好。接下来──────」
最后的策略。
在一秒都很宝贵的时间中，斐伊对帕儿说明战术，最后几句话被逐渐恢复意识的天空鲸的咆哮所遮盖。
「你、你认真！？」
「非这么做不可，时机也必须配合得天衣无缝。毕竟我们面对的是如此强大的对手。」
即使绞尽脑汁，使尽技巧，也难以打倒。
乌洛波罗斯就是这种对手。
「神只对自己开拓奇迹的人微笑。对吧，乌洛波罗斯！」
这就是──
分出胜负的最后四十秒。
「撑住吧，快结束了！」
紧抓住不受控的天空鲸的头部，斐伊嘶哑喊叫。
「上升！」
『！』
天空鲸停止动作。
「再忍耐四十秒就好。一起战斗，你应该也想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瞧瞧吧！」
天空鲸拍打翅膀。
在头上承载着斐伊和帕儿，伴随尚未被击落的其他天空鲸大弧度盘旋，朝乌洛波罗斯之眼不断攀升。
「很好，再往上一点。」
只听见咻咻风声。
斐伊全身承受着呼啸而过的狂风，朝乌洛波罗斯方向直线上升。
但是，神之眼当然也知道。
「斐伊同学，眼睛又开始发光了。小心光线！」
「帕儿，天空鲸交给你操控！」
闪光即将发射的前兆。
一看到这个，斐伊踏着天空鲸背部跳起，抓住在头上滑翔的天空鲸，接着继续往其他天空鲸身上跳跃。
神之「右眼」。
射出的光线并没有贯穿帕儿，而是射向斐伊跳上的天空鲸。
……神的防卫机能果然是依离眼睛近的顺序进行攻击。
……而且，比天空鲸更优先攻击人类。
离眼睛最近的是斐伊。
因此能预测自己是下一个攻击对象，在被闪光击中的前一刻，斐伊跳到较后方的天空鲸身上。
神的「左眼」也动了起来。
察觉右眼迎击失败的左眼，开始骨碌碌地俯视斐伊。
第二发随时会袭来。
下一发就躲不过了。感受到彷佛连骨髓都会冻结的紧张感，斐伊流了一身冷汗，抬头看向灯焰色头发的少女。
「我吸引到他的注意了。」
「很好。」
蕾茜最后一踏，猛然跳起，终于触及神之眼。
以斐伊作为诱饵。
──躲过右眼的闪光。
──让左眼锁定斐伊。
短短几秒内，靠着斐伊争取到的小小空档，乌洛波罗斯变得毫无防备。蕾茜握紧拳头，对准他的右眼。
「好，我不客气了！」
暴力之拳。
威力相当于巨大陨石坠落的拳头，刺入红宝石色球体。
柔软触感。
「什么！？」
蕾茜的拳头感觉到的是压倒性地「彷佛挥空」的空虚感。
状态变化──红宝石色结晶瞬间变成果冻般的半液体状，将蕾茜拳头的威力吸收掉了。
「……啊～稍微慢了○•○一秒吗？」
蕾茜苦笑。来不及造成伤害。在她拳头击中的前一瞬间，被神之眼感知到，化解危机了。
两道闪光──
从双眼射出的粗大光束射向蕾茜。若是一般人类，恐怕早已被贯穿烧毁，不过……
「唉……真是的。一般说来，会叫女生做这种事吗？」
全身上下的衣服被燃烧殆尽。
雪白的裸身少女眼中充满希望的光芒。
「斐伊，我造成缺口了。」
「嗯。」
和坠落的蕾茜错身而过。斐伊踹着天空鲸的头，往上跳跃。
更高一点，更高一点，还要更高一点。
目标是右眼。那里有着无法完全阻止蕾茜的拳头而留下的伤痕。
只差一击。
就算是靠人类的臂力，只要再一击就够。
「最后的过招了，乌洛波罗斯！」
神之眼的光芒再次收束。
何者更快？
是人类的拳头粉碎神明？
还是神的闪光烧灼人类？
不只帕儿与蕾茜忘我地凝视这一幕。
现实世界──
不论是被淘汰的华炎光使徒或事务长米兰达，以及透过神秘法院的直播，全世界的人类肯定都在观看这场与不败之神的极限之战吧。
「要上了！」
斐伊高举右手。
神之眼放出闪光。
两者的时机完全同时。
但是，任何守望这场极限之战的人都知道，同时是不行的。
人类的拳头不可能超越音速，而神的攻击却是光束。两者速度差异超过九○○○○○倍，乌洛波罗斯的攻击会先击落斐伊。
任谁都以为是如此。
赢不了了。即使攻略到这一步，依旧撼动不了不败之神的宝座──
「大家都以为如此吧？」
挑战神明的少年──斐伊•提欧•菲尔斯并非握着拳头。
而是直直地竖起食指。
无所畏惧地指向正准备放出闪光的右眼。
（插图016）
「乌洛波罗斯，谜底揭晓的时刻到了！」
闪光。
对准毫无防备的斐伊，光线即将射出的瞬间。
「传送！」
「『随兴所至的旅人』发动！」
随着这句话。
下方形成黄金色的传送门，斐伊跳入门之中，瞬间传送回帕儿搭乘的天空鲸。
同时。
从右眼放出的闪光失去目标，变成一发贯穿虚空的流弹。
在斐伊原本所在位置的背后──
光束贯穿烧毁了乌洛波罗斯的左眼。
「打倒神的是神自己。这就是乌洛波罗斯──祢的攻略法。」
是的。
蕾茜对神之眼发动攻击，只是单纯的声东击西。
一切都是为了让斐伊接近的陷阱。然而，就连斐伊本身，也只是为了隐藏帕儿的空间传送这张王牌，引导闪光射线的诱饵罢了。
「祢应该玩得很尽兴了吧？」
斐伊维持指向的动作。
「今天是我们赢了。」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宛如至高无上的钟声。
或者天使摇响的铃声。
犹如超巨大红宝石的神之眼，发出清澄的声音粉碎了。然后。
「────────────（乌洛波罗斯的惨叫轰然响起） 」
无限神乌洛波罗斯。
有史以来，人类第一次听见他的「哀号」，响彻了整片云海空间。
═══
当天。
守望神明游戏的全世界人类无不欢欣鼓舞。
由神秘法院秘迹都市卢因分部进行的直播，创下史上罕见的观看人数。
因为不只使徒，连市民也是。
全世界的人类都守望着这场战斗。
击倒神明了。且对手还是那尊无限神乌洛波罗斯。
过去无论圣人或是天才都无法打倒的无败之神。
「……唉呀，真的假的？」
喉咙因紧张而干渴。
由于过于出神地紧盯着萤幕，甚至忘记呼吸，害脑袋得不到充分氧气，轻微头痛起来。
就算如此，事务长米兰达还是无法把视线从直播画面上移开。
一起观战的部下们也是相同反应。
连外头也是。
即便已是深夜，在设置于各高层大楼的超大型萤幕底下，皆聚集了数百名观众。
「原本抽到『三大不可能』之一的乌洛波罗斯时，我已经放弃了……哈哈，没想到他们竟然达成了。获得了胜利……」
盛大的欢呼。
正巧是米兰达回过神来的瞬间，房间里的部下以及街头观战群众，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拍手和喝采。
恐怕──
全世界各大都市也都发生了相同现象吧。
来自全世界的直播观看人数增加过快，甚至造成营运总部的伺服器当机。
「……呼。很想继续沉浸在感动里，但事务处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让斐伊他们的努力白费了。」
她一口气从沙发站起。
众神的游戏并非只有一次。
既然有朝一日还有机会「抽到」乌洛波罗斯，必须把攻略方法归纳成定式。
分析斐伊等人的攻略步骤，调整成不管任何使徒都能重现的法则，加以公开。这是神秘法院的工作之一。
「当然，这不是一件简单工作，但应该很有挑战的价值……各位，今晚要加班了，谁去帮我冲一杯咖啡好吗？」
事务长米兰达迅速地对部下宣告后。
彷佛在回顾比赛过程般，抬头仰望天花板。
「不知华炎光的队员们现在是以何种表情看待这个结果呢？」
神秘法院卢因分部。
地下一楼「潜行中心」。
「…………」
约二十名使徒彷佛要紧巴着不放般凝视着一台萤幕。
在队伍「华炎光」──奥梵队长与部下的观战中，无限神乌洛波罗斯发出哀号。
完美。只能说是完美的胜利。
但最值得关注的是，达成这项伟业的使徒斐伊与龙神莉奥蕾茜，以及担负最后大逆转重责大任的前华炎光队员。
「……哈哈，太不可思议了。」
两腿发软，跪倒。
抬头看向萤幕映出的金发少女，奥梵队长不禁苦笑。
「帕儿胜利了。众神的游戏是所有参加者同进同出……换句话说，同一场参赛的我们也会获得对乌洛波罗斯战的胜利……」
并列于无限神乌洛波罗斯胜利者的名单中。
这是多么名誉的事。
当时的一败，没想到能以如此盛大的形式奉还回来。
「我认输了。帕儿，是我没眼光……你做得太好了。」
大大地叹了口气后，奥梵队长摇头耸肩。
接着对部下诚实告知他的心情。
「各位，如同你们所看到的，我们无疑欠她一条『人情』。而且恐怕过于巨大，是我们难以偿还的程度。」
他想。
若是那三人，说不定……
真的能达成无人能达成的「众神的游戏」完全通关吧。
3
高位阶精神界「众神的游乐场」。
充满着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与纯白云海的世界里──
「蕾茜小姐，衣服、衣服！我的外套先借你！」
「嗯？没差吧？回现实世界时会自动修复。」
「我自己看了会害羞啦！」
帕儿去接回降落在天空鲸身上的蕾茜，立刻将衣服塞给她。
蕾茜现在浑身赤裸。
刚才受到神之闪光直击，衣服全部被烧毁了。
「我们的影像正透过直播播放到全世界喔。不穿上衣服，你的裸体也会呈现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
「我又不在乎。」
「这种事请害羞一下好吗！？斐伊同学，斐伊同学还不能看这边喔！」
「啊～是是是。」
斐伊背对赤条条的蕾茜。
但就算回头，他的眼睛恐怕也离不开头上的景象吧。
红宝石色的「眼睛」碎裂四散。
作为神之眼的结晶体，如今化为大量色彩鲜艳的碎片飘浮在半空。
晶莹剔透地反射着光芒。
彷佛成千上万飘浮在空中的红宝石一般。无垠蔚蓝的天空，只有这里彷佛染上晚霞的色彩。
这时。
「咦？怎么了？」
一声震撼咆哮。
刚才发出哀号的乌洛波罗斯再度发出声音。
「怎、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游戏还没结束……」
「斐伊同学，就算开玩笑也别这么讲！？不、不行了。蕾茜小姐的衣服被烧个精光，我也达到极限了！」
帕儿彷佛祈祷般叫喊。
斐伊等人站在天空鲸上等待状况变化，这时，从无数碎裂结晶飘浮的空中，突然有某物飞窜而出。
一名穿和服的银发少女。
少女的身材比帕儿更娇小，面容也更稚嫩。
斐伊虽没看过她，但直觉上理解了她的真面貌是什么。
少女闭着单眼。
另一只眼则闪烁着红宝石色的光芒。
神的精神体。
如同对人类有兴趣的龙神莉奥蕾茜，获得肉体成为人类一般。少部分对人有兴趣的神偶尔会像这样投射出幻影来与人类交流。
「……祢是乌洛波罗斯？」
『────』
银发少女在空中步行，接近他们。
来到斐伊面前，静静地抬头。
『哎呀～输了。吾之游戏过于简单了吗？』
嗓音出乎意料地可爱，银发少女歪着头问。她嘟着嘴巴，表情看似不太满意。但即使是这种表情，也依然可爱，让人怜惜。
『你很行嘛，人类儿。』
「……人类儿。」
『嗯，这次就算吾输吧。虽然你们只突破了吾准备好的三种攻略途径之一，「头」与「翼」的途径尚未被攻破。总之这次就算我输吧。赢太多场，不偶尔输一下也不太好。』
彻头彻尾高高在上的口吻。
却因外貌与声音的缘故，显得毫无威严。
『下次我会想个更困难的游戏，到时候再来玩吧。』
少女嫣然微笑。
同时手伸入和服怀中──
『啊，对了。这个送你。是吾眼之碎片。』
如同他所宣称，从怀中取出的是乌洛波罗斯的眼瞳碎片。
大概是从悬浮在空中的结晶拿了一颗过来吧。看到这个，帕儿惊讶得跳起来。
「啊────！该、该不会是『神之宝冠』吧！？」
击倒神的奖励。
在众神的游戏中胜利，能获得的并非只有「一胜」纪录。
让神明玩得很尽兴的使徒，会被授予特别的「奖励」。
「神之慈爱」──游戏中无人淘汰获胜。
「神之宝冠」──首度打倒无败之神。
这是后者。
因为首次胜过夸称无败的乌洛波罗斯，被赐予神之宝冠「奖励」。
「光用宝贵不足以形容神的奖励的重要程度！全世界的使徒为了追求这些奖励，拼命挑战高难度的神明！」
帕儿吞了吞口水。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奖励」。
是全世界神秘法院都放弃攻略的、无限神乌洛波罗斯的击倒报酬。
「总、总之，这个的价值难以估量……」
「哇，我是第一次获得这个耶。」
斐伊从少女手中接过红宝石碎片。
虽是精神体，化为少女模样的神明的手，不可思议地细嫩柔软。
「这当然不是普通石头吧？」
『呵呵，人类儿，你一脸很想知道吾之眼瞳碎片有何超强效果呢。』
银发少女，咧嘴一笑。
『当然有。而且效果超绝强大。』
「所以是……」
『持有吾之眼瞳碎片时必能「抽中」我。只要有这个，你随时能和吾玩游戏。下次再来玩喔。』
神之宝冠「乌洛波罗斯之眼」──
潜行入众神的游乐场时只要持有此一秘宝，便能确实「抽中」乌洛波罗斯。绝对不会遇见其他神明。
乌洛波罗斯接着宣告，下次会毫不留情地提升难度。
「……」
「……」
「……」
斐伊、帕儿、蕾茜三人一语不发。
三人的表情变得逐渐险恶，但神明似乎不懂原因。
『奇、奇怪，你们不开心吗？随时都能和吾玩游戏喔，下次吾会准备更困难的游戏。最好是比这次更困难一百倍的──』
「谁要玩啊～～～～～～！」
「考虑一下难度吧，难度！」
「就算是我，每次衣服都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话也很受不了！」
三人的怒吼在乌洛波罗斯的游乐场里不断回荡。
VS「无限成长」乌洛波罗斯。
禁忌单字游戏。
总攻略时间11小时17分29秒，「胜利」。
【胜利条件】让乌洛波罗斯喊「痛」。
【失败条件】参加者全体淘汰。
【隐藏规则1】攻击乌洛波罗斯的尾巴，会受到「反击」。
【隐藏规则2】达成隐藏规则1时，在限定时间内能使唤天空鲸。
胜利报酬「乌洛波罗斯之眼」（取得难度「神话级」）
4
在那之后。
首度攻略无限神乌洛波罗斯的七日后。
神秘法院将斐伊等人的攻略法成功编写成攻略手册。熟读攻略后，一群使徒兴致勃勃地前往挑战乌洛波罗斯──
全体陷入绝望。
「呐，斐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吗？事务长。」
「你的『乌洛波罗斯之眼』不是暂时先借放在事务处吗？有队伍使用那个前去挑战。然后……」
「然后？」
「乌洛波罗斯变大了！？从全长十公里变成一百公里，然后天空鲸不再是中立怪物，完全变成神的部下了耶！？」
「……啊～」
看到事务长米兰达悲叹的模样，斐伊以拳击掌。
「难度果然提升了。被人类取得一胜，乌洛波罗斯肯定很不甘心吧。」
神也有自尊。
若是输了，一样会觉得不甘心。
「不过这样也很好，不是吗？输了很不甘心，所以才有趣啊。」
「会吗！？」
「游戏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管是输是赢，下次再来玩喔。
这就是游戏的醍醐味。
（插图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