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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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进击的0083
第四皇子排行最末,母亲又是平民出身——我的处境实在太完美了。
不论偏重出生顺序,抑或谈及血统,皇位继承权都和我八竿子打不着。
如此一来,我既可以恰到好处地享受皇子身份带来的好处,又不必冲锋在前扛起整个国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没有比这更棒的享受了。
虽然还有一种情况会轮到我当皇帝,但那仅限我的两位皇兄和一位皇姐全都不幸罹难。他们三位都是举世无双的英杰,一般人被杀就会死,他们三个不在此列,完全不用担心。
我曾是这样想的——
【四玄哟,朕希望由你来继承朕的皇位】
父皇这一句话打乱了我全部的节奏。
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请四玄大人立刻前往谒见之间,陛下有要事相告】我一大早被父皇的心腹宣进宫中,一上来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懵了。
我茫然地跪在王座正前方不知所措。突然,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您突然这样说,难道是兄长他们出了什么事吗?】
【你觉得他们会死吗?】
【不会,他们就算遇刺也不会死的。哪怕这座【安都城】被蛮族烧杀抢掠殆尽,他们三人也定会从容不迫地逃出生天,我对此深信不疑】
【只要朕一天在世,那种事就决不会发生。你说得没错,他们三人安然无恙】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父皇的表情和语气却有几分忧虑。
【既然如此,您为何要选择我呢。不论从长幼次序还是血统贵贱来看,都是兄长他们更适合当皇帝。不对,难道说——】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了下来。
我国的外部环境并不安宁。为了震慑周边蛮族,皇帝需要拥有绝对强大的武力,这也是我国皇帝最迫切需要的能力。
我的父皇正是这样。传说他曾御驾亲征冲锋在前,单人独骑阵斩一千余人。
我正好对自己的武功有些自信,哪怕所有蛮族一同发难,我也有充足的把握凭借一身本领杀出生天。
【您的意思是我的武功比兄长他们高吗?承蒙父皇夸奖,但说来有些惭愧,我这个人极其不擅修行。哪怕天赋再怎么高,我也赢不过日积月累苦学精进的兄长们。哎呀真可惜,白瞎了我这么天赋异禀一个人】
【并非如此。你们的天赋和能力并没有拉开明显差距,少自作多情了】
帅不过三秒,我心态崩了。
【那您是根据什么选择我的?】
【要成为合格的皇帝,有一项能力比武学和才学更加重要】
看到父皇如此郑重其事,我突然悟了。
【原来如此,我具备而兄长们不具备的能力——那就是人品了吧,您的意思是高风亮节虚怀若谷的我比兄长们更适合立于众人之上吗?】
【如果按这个标准来选的话,你们四个从一开始就不在朕的考虑范围之中。最重要的仅仅是干劲而已】
【干劲?】
是啊。父皇右手支在王座扶手上,单手握拳托住脸颊闭上了眼。
【你的兄长们完全没有半点干劲,他们一个个都说当皇帝太麻烦,还是当皇子更开心,着实可悲】
我深有同感。虽说我早知道我的三位皇兄皇姐和勤勉一词可谓天各一方,但没想到他们连当皇帝这种事都要犹豫。想到这里我挺直了腰。
【父皇且听儿臣一言。对皇帝这份重任心怀不安情有可原,但那种风凉话您怎么能当真呢。儿臣以为皇位应由血脉纯正的年长者继承,请父皇早断。】
【并不仅仅是风凉话那么简单。前些日子,朕对你的皇姐二朱就这样说过】
父皇的脸色阴了下来,打断了我的话。
【【蛮族的各位男性孔武有力的样子真是魅力十足啊。啊啊,这样一想,城破之后下嫁给他们也没有那般令人难过呢】她听后以和蛮族私通威胁朕打消念头】
【皇姐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坏啊……但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呢,比如说三龙如何?我觉得龙哥是不会那样子威胁您的】
【他自从接到朕的传召后就一病不起。虽然病因不详,本人气色也很好,但他坚称自己命不久矣】
【这是在装病啊】
【唔姆】
三龙这个人乍一看玉树临风彬彬有礼,但实际上为人既卑鄙又阴暗,皇宫里无人不晓。装病这种敷衍的手段很有他的风格。
我小小地咋了咋舌。
【还有一虎呢。虎哥又是长兄,武功又棒,皇位不传给他传给谁】
【就数那小子最拉胯】
父皇说得斩钉截铁,但仅仅这种程度还阻止不了我。
【我知道,虎哥也很没干劲对吧。但是父皇,没有干劲这点我们四个都是一样的,因此我认为这种情况您应该选择长子接锅】
【四玄,刚才那句话可连你自己都包进去了哦?】
【当然,不然这皇位可就真要被扣到我头上了】
四名皇子都不愿干的话,这事最后十有八九要落到皇长子一虎头上。更何况他年龄最长,很快就会外任做官,凭他那一身本事积攒功绩不要太容易。综上所述,皇位不给他给谁。
父皇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正如你们三个所算计的,一虎本人对皇位落到自己头上的风险也深感担忧】
父皇打了个响指。
谒见之间大门敞开,一辆囚车推了进来。
【这小子昨晚在花街喝得大醉,以如此不堪入目的姿态在街上横冲直撞,还口出狂言侮蔑于朕】
囚车内的犯人一头白色短发,双手被铐在身后,脸上却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他正是我的长兄——第一皇子一虎。
*
彻底被摆了一道啊。
我本以为不论发生什么,皇位都轮不到我这个末子的。
我小瞧了兄长们的负能量,没想到他们不惜做到这一步也要避开皇位。虽然我的体内流淌着和他们相同的怠惰之血,但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屑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囚车里的一虎洋洋自得。
【抱歉啊四玄……我要先你们一步退出这场争夺了】
【虎哥你太卑鄙了!你把第一皇子的名誉当什么了!】
【我对地位和名誉都毫无兴趣啊,嘿嘿】
【就算这样好歹有点羞耻心啊你!】
我一边骂一边暗自决定今晚我也来一次。
不能再犹豫了。一虎的丑闻一旦被二朱和三龙知道,他们一定也会争先恐后不择手段地拉低自己的风评。为了我未来的安宁,一定不能被他们两个抢在前面。
【模仿此人者将被剥夺皇子之位流放国外,朕决不允许同样类型的事再度发生】
我的企图被父皇从源头掐灭了。
我决定老老实实收手。虽然我不想当皇帝,但如果因此搞到被流放那毫无疑问是本末倒置。
【一虎哟,你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从皇位候补中除名。倒不如说,你这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豪胆朕很是中意】
【喂喂,老爹你认真的吗?当皇帝可不是只会胡来就行啊……具体干了什么才重要哦?】
行动力的化身一虎开始自我贬低。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像是走了脑子,按说这种时候应该对他当皇帝的资质产生质疑才对。虽然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可能,但我希望我的这位兄长能够像我一样慎重行事。
父皇看我和一虎的眼神像在看大型不可燃垃圾。
【你们四个怠惰的本性不输彼此这点朕已经非常清楚了。既然如此,朕只好根据纯粹的能力高低选定继承人】
干劲没有就算了,至少选一个能力最强的,这个判断很妥当。但是——
【也就是说,父皇您最后还是要选我吗?】
【四玄,朕之前就在想,你是不是很瞧不起自己的兄长们啊?】
【老实说是有一点,尤其是轻而易举做出如此丑行的这厮】
我说着话指向了囚车里只穿一条兜裆布的一虎。
【说啥蠢话呢四玄?谁轻而易举了?你知道我苦恼了多久才选择这样做的吗】
【虎哥请你不要插嘴】
皇帝望着眼前丑陋的兄弟争吵叹了口气。
【四玄,在朕眼里你们几个的愚蠢程度相差无几,倒不如说你毫无自觉这点比其他人更加恶劣——算了,后面就让朕亲自判断你们的能力优劣。朕命令你立刻前往演武场】
皇帝的命令不容拒绝,我勉勉强强答应了。
【一虎你也去。扮演罪人就到此为止吧,这种程度的铁笼对你来说什么都不算】
【嘿呦】
一虎毫不费力拽断了手铐,接着又将囚车的铁笼像抻面条一样扯开一个一人多宽的洞。就算这囚车再怎么简易,这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二朱和三龙也一起去。朕命令你们四人用木刀决斗,直到最后一人胜出为止。你们的武艺究竟到达了何种高度,就让朕好好欣赏吧】
这一瞬间,我和一虎的视线对上了。
同为怠惰者,我们瞬间看穿了彼此的想法。
——手段不论,一定要输。
我和一虎一路上沉默无语。
眼下的气氛和开战前的紧张有些不同,我们都在竭尽全力构筑必败的法则。
我的手搭上了自己的下颚。
三位兄长都是万万大意不得的对手,不能给他们留下半点空隙。
我一定要在决斗开始的那一瞬间落败。
换言之,最恰当的举动是在决斗开始的瞬间就倒在地上翻白眼,然后将自己的举动解释为某人发出的高速斩击所致——就是这样。
先挨刀后倒地已经过时了,在对方出招之前躺下这样才能显得对方刀法准,我的未来光明与否看的就是这一点点细节。
我露出了健康的笑容。
突然,一个瘦高的人影从我们面前的拐角处悄然现身。
只见他一头长发随风飘舞,整体给人的印象仿若夜路上的幽灵一般毛骨悚然。
【哦呀……一虎和四玄,你们也要去演武场吗?父皇真是的,居然把我这个病人叫出来……而且还要战斗,真是只能用一句岂有此理来形容了,咳咳……】
面前这个一边强行弓腰眯眼一边咳嗽的男人正是第三皇子三龙。别看他一副文官一般扶风弱柳的样子,他也是父皇的嫡子,不可小觑的豪杰。
顺带一提,一虎依然是除兜裆布外一丝不挂,他的兜裆布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虎】二字,简直绝了,国耻不过如此。
这国耻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指摘三龙。
【喂,三龙你别咳了,你装病这事早露馅了】
【装病?你在说什么呢一虎,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啊啊,真是恨死了这副体弱多病的身体。如果我的寿命再长一些,我就可以放心地坐上皇位引领国家了……】
【体弱多病?你丫大白天说个蛋的梦话。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坦白从宽老老实实去当皇帝,我会站在你身后坚定地支持你】
【请停止你们丑陋的争吵,我们的命运都已经押在接下来的决斗上了还吵个锤子啊】
这俩憨批毫无营养的争论把我的思绪都给打乱了。我必须争分夺秒构思演技,从被砍中的悲鸣到毫无破绽的昏倒甚至还有翻白眼和口吐白沫,每一步都要完美无缺,力争在父皇反应过来之前结束一切。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我还是太嫩了。
演技的比拼早已开始。
【支持我……是吗。啊啊,你说得对,能够在大家的祝福下坐上皇位,我真的好幸福……】
已经太迟了。
三龙一边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声音一边口喷鲜血栽倒在地。仅仅数秒,他的上半身就已浸在血泊之中。
【你大爷的!】
【好算计啊!】
我和一虎对他没有半点担忧。
要说为什么,此时三龙的双眼熠熠生辉,亢奋程度前所未见。
【呵呵呵……如你所愿坦白从宽,这就是我隐藏的底牌。我特制的血浆就连太医都难辨真假!只要这一幕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的不战而败就会尘埃落定……!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必要!目击者们快来吧!】
三龙一边大笑一边从袖中摸出了铃铛。
只见他一边将整个脸泡在血里一边疯狂摇铃。何等阴损,这也算是皇子吗。
该怎么办?
要在这里解决他吗?
不。哪怕再怎么卑鄙,他也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人物之一,杀了他意味着他将从这场皇位推脱战中彻底退出,对我而言本利全无;我是一个冷静的男人,不能因一时之快而失去一个重要的祭品候补。
但有一个人不这样想。
【够种啊三龙!你这么想一病不起的话就让爷送你一程!】
我的长兄一虎一如既往办事不走脑子,只见他右腿高抬过顶,一记下劈斩向三龙后脑勺。
三龙仿佛脑后生眼,一个侧身堪堪回避。
三龙左翻右滚不断回避一虎的攻击,一时间砖石碎裂满地狼藉,血沫子溅得到处都是。
我慌忙从背后架住了一虎。
【虎哥你冷静点,龙哥他也是贵重的继承人候补,死在这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我们应该让他活着赎自己的罪】
【放开我四玄!卑劣至此的家伙哪有活下去的价值!我要鲨了他!】
血泊中的三龙游刃有余。
【呵呵……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回避的本事没人比得过我。不久之后毫无疑问会来很多人,这还多亏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然后他们会将这副样子的我送去太医院,就让我躺在病床上为新王的诞生献上礼炮吧……】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和一虎面面相觑。
又是摇铃铛又是砸地板,这么大响动连个水花都没掀起来。
平日里多如牛毛的宫廷护卫都去了哪?为何谁都没有来?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悄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你们几个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们打算通过装疯卖傻从皇位上抽身?】
一边慵懒地摇着折扇一边嘲弄我们的正是我的皇姐二朱。
她身材高挑姿容端丽,一身高开叉华服极尽煽情之能。假如她出现在花街,一定会引来数不清的富商巨贾争先恐后为她散尽家财。
但千万不要被她华丽的外表骗到。她不仅得到了父皇对她强大战斗力的认可,甚至还拥有几手不可小觑的绝活。
(插图)(注:我好了)
【你再怎么演也没有用哟三龙,这附近所有人早已被人家下令回避】
【……被看穿了吗】
【哼,你们浅薄的计策在人家面前犹如班门弄斧,可不要小瞧了人家的【预知】哦】
精擅权谋长于奸计的她被世人敬畏地称为多智近妖。
当然,她并不会什么妖术,预知能力的真相是通过惊人的头脑与情报收集能力而达到先发制人的极致。
三龙卑劣的性格、父皇的决定、还有购买假血素材的行为,只要掌握了这些情报,她就有十足的把握预测到三龙此时的行动,进而提前做出应对。
【别闹了,我们快去演武场吧,这场决斗不管怎么想人家都输定了】
【皇姐,你已经算到这场决斗的胜者了吗?】
二朱合起折扇转过身来,一副坏心眼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四玄你哦,让人家先说一句节哀顺变吧】
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二朱得意的心理战术,为了到达自己所期望的未来,她已经在布局了。
不要被迷惑了,目前的局势没有变化,皇位候补无人脱队。
浑身是血的三龙又趴了一会依然不见人来,索性放弃挣扎站起身来,洗都不洗就没精打采地向演武场走去。大概是怕他中途跑路,一虎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输到最后的人——将会是我!】
我望着兄长们的背影握紧了拳。
*
【武器啥的才不要呢!老子空手就能干碎他们!】
【父皇,人家做不到啊……和亲爱的兄弟们争权夺利人家做不到!】
【我的老毛病居然在这种时候复发……!】
决斗开始仅一秒就变成这样了。
三位兄长各显神通,我则按照自己的计划翻着白眼躺倒在地。
这场决斗的规则是这样的。
四位皇子皇女各持一把木刀,被木刀击中要害者判负。也就是说,木刀之外的所有攻击都对胜负毫无影响,空手格斗当然不可能满足胜利条件。
换言之,一虎采取了最为浅显易懂的方式放弃比赛,另外两人则各自以陈腐的演技假装自己失去战意。
这才刚一秒啊。
这场决斗比我想象的更加惨烈。
【……你们几个】
父皇的印堂逐渐发黑。
这座演武场的地面是最上等的黑檀木,四面外墙描金镶细,高处还有皇帝专用的观战席,原本是供历战的勇者们为皇帝奉上精彩华丽的御前比武所用。这次父皇为了看清我们每个人的武艺高低,特意站在场中,离我们不远。
这场决斗彻底白瞎了。
我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了父皇的斥责。
【一虎,拿起武器。二朱,你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三龙,别装病了。四玄,你根本就没有被攻击到。决斗重开】
我们所有人都不情不愿拿起了木刀,但没有一个人散发出半点霸气;更有甚者,每个人都殚精竭虑展露破绽,恐怕一有人靠近就会立即假摔。
这种情况先手必败,因此全员一动不动。
难道就要这样僵持下去吗。
——等一下。
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失败条件是被木刀砍中,对方不愿意主动砍我,但我可以碰瓷啊?
我刚想到这里,一虎已经动了起来。
这家伙虽然是个白痴,但战斗直觉如同野兽般敏锐。看他这副样子,分明打算碰我的瓷。
【哈哈!爷要上啦!】
一虎一边呐喊一边向我的木刀撞去。他的速度十分惊人,转瞬间脑袋离我的刀口不足一指。
【休想得逞!】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木刀背到身后躲过了这一撞。
【混账,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老老实实砍我一刀啊……!】
【阿拉,最先送人头的不应该是人家这位弱女子吗?】
二朱宛若缩地而行,一记扫腿狠狠地踢在一虎的小腿中段。
【卧槽!】
保持前倾姿势中脚的一虎被惯性带上半空,来不及变招更无法回避。
二朱抓住时机就要往一虎的木刀上凑——
【皇姐,这里很危险】
形势突然急转直下。
悄然现身的三龙单手疾探、以诡异的角度将二朱甩飞,自己挡在一虎面前,企图坐收渔利。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以身作盾保护我敬爱的皇姐了】
三龙喜上眉梢,一边说着大义凛然的台词一边切进一虎的木刀攻击轨道。
【欧拉!】
一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将木刀从根部生生捏碎,碎片贴着三龙的脸颊擦过。
紧接着,全员在同一时刻再度散开准备第二回合。
这就是达人之间的战斗,随便一个反应慢上半分都会招致胜利。
【一般的手段看来行不通啊……】
或许我的确小瞧兄长们了。即使本性腐烂到家,他们的手上功夫也不是盖的,一定要多加小心。
胶着状态还在继续。
虽然一虎刚刚回避了危机,但将他逼入如此窘境的正是他自己发起的先制攻击。
先手必败。所有人都真正悟透了这一点,再次分守四方对峙起来。这样的话——
【皇兄皇姐你们都听着!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我紧握木刀摆出了毫无破绽的准备姿势。
【接下来我要用真本事将你们逐一打倒!放马过来吧!】
我从神情到动作都完美无缺,放出的斗气毫不掺水。
正如所料,战斗嗅觉最优秀的一虎最先反应过来。
【终于认真了吗四玄!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开心啊!果然你才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
【来吧虎哥,接下我全力的一击——】
果然上钩了,这个距离他绝对躲不开。
我维持上半身的持刀姿势飞起一脚。
正中眉心。
木刀之外的所有攻击都对胜负毫无影响。
既然如此,我就先空手将对方放翻然后再去碰瓷。二朱那一记扫腿给了我很棒的灵感。
【嘎……!】
一虎被我踹昏在地,他的木刀并未脱手。
好机会。我、二朱和三龙如同闻到树液的昆虫一般围了上去,依次用一虎的木刀碰了碰自己的头,这样一来败北的方程式就确定了。
【父皇您看到了吗!这场决斗的胜者是一虎!】
父皇欣慰地望着我,一边淡笑一边鼓掌。
【啊啊,朕看得一清二楚,从规则上讲确实是一虎赢了】
【那么!】
【但是,胜与负是非常复杂离奇的,有的人因为赢了所以输了,也有人正好相反。一虎就是这样,赢下决斗的他毫无疑问是你们四人中最彻底的败者。他虽然勇武有余,但智略却严重不足】
我刚刚乐到一半就听见父皇在批评一虎,这样不行,我得帮他一把。
【但是父皇,赢了就是赢了,这场决斗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正是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正因为虎哥深得武神宠爱,所以才能在这场决斗中逢凶化吉】
【你小子……真亏你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多违心之论】
父皇摇了摇头。
这时,我察觉到了几分违和。
放眼一看,满朝文武和宫廷卫士们全都围在演武场四周,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朕明白你们都是奔着败北去的,所以这场决斗真正的胜负根本不在规则,朕想看清的是你们之中哪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而采取的行动最为优秀】
现场气氛有些不对,二朱和三龙像在躲避什么不祥之物一样和我拉开了距离。
【因此,朕唯一需要判定的就是你和二朱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者。你在看到二朱的踢腿后产生了【空手格斗】这一灵感并付诸实行……】
【请父皇千万不要多想,我只是自暴自弃豁出去踢了一脚然后凑巧变成这样的】
【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二朱的战术或许称得上巧妙,但为皇帝者更应展现自己的威严,而不是使用这些拐弯抹角的手段】
我感到身旁的皇姐松了一口气。喵的上套了,这一切都是她千层套路的一环吗!?
【打出决定性一击的人是你。因此四玄,下一任皇帝由你来当,你将成为朕的皇位第一继承人。在场全员都是见证,你已经没有任何托词可找了】
父皇话音落地,满朝文武拍手欢呼,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我是下任皇帝。
悠哉的摸鱼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返,未来等着我的是疾风骤雨般的政务和军务……
【明天开始你将接受继承人所需的英才教育。朕命你从今往后每天清晨四点来此报到,朕会亲自给你布置足以令你命悬一线的高强度特训】
但第二天我并没有出现。
若问为何,我早在当晚就已离家出走。
*
父皇和兄长们很不对劲。
我的母亲是平民,我儿时一直住在贫民区,直到十岁才知道自己有个当皇帝的爹,然后才进的宫,根本就不是什么主流正统派皇子。
这样的成长经历或许能为我带来一些能力和声望,但仅有这些是不足以胜任皇帝之位的。
这些货究竟将正统血脉和宫廷礼仪置于何处。有鉴于此,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挽回局面。
【呐,大叔您觉得哪位皇子更适合当下任皇帝啊?】
【哈啊?】
我现在身处安都城的繁华地带之外,贫民街的一家小酒馆。
为求一字稳,我卸下了身上全部和皇子身份有关的行头,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裤,混在平民堆里毫不违和。
【小兄弟,咱刚才还在聊酒呢,怎么一下子跳到这个话题了?】
店主大叔一边给我上了一碗乱炖猪下水一边挠了挠头。
【哎呀,这不是我们哥几个闲得无聊想赌下任皇帝是谁吗,所以俺寻思出来找点情报,万一赌赢了还能小赚一笔呢】
说着我排出几枚铜板当作情报费。
酒馆老板收下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你们年轻人也是行,连陛下的继承人这种事都敢赌……不过你找我算找对人了,干我这行最不缺的就是情报,毕竟人一喝醉了啥话都敢说】
【确实。那么您觉得哪位皇子希望最大?当然是万众瞩目的第一候补、第四皇子四玄吧?那位大人不论人品还是实力都是一流……】
【小兄弟你还没喝呢咋就这样了,我看你眼睛也不瞎啊】
虽说这算是个好消息,但我不知为何就是高兴不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是第一皇子一虎了?毕竟是皇长子,虽说他蠢得无可救药,但只要底下人给力那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哈哈,这可不好笑啊。我听说那位殿下前些日子脱得精光跑去花街丢人,这样的大人物虽说让人讨厌不起来吧,但也就那样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气】
这样看来,虎哥的作战计划算是成功了。但他不仅做出这种丑事还被举国上下评为过气,他的子孙后代想必几百年内都抬不起头,希望将来不要变成叛变、灭国之类的伏笔。
【第二皇女二朱如何?她的倾国之貌想必早已迷倒众生——】
【停,这话千万不能乱说。那位大人貌美不假,但肯定是用妖术变成那样的,我听说她一发功方圆百里没一个能活……真让这种恐怖的人物当上皇帝,我们老百姓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日子还咋过啊】
她强大的个人能力反而成了最大的减分项。虽然将她的能力比作妖术毫不为过,但这同样意味着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和魔物无异。毕竟咒术祈祷术之类的无稽之谈遍布街头巷尾,会传出这种谣言并不奇怪。
但如果连二朱都脱队的话——
【那么按照排除法就只剩第三皇子三龙了。虽说我不认为那种卑鄙小人配当皇帝……但别人都不行的话也只能是他了吧】
【别逗了,三龙殿下不就那瘦了吧唧的小白脸吗,他和当今陛下哪有半点可比之处】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居然连三龙都不行,不会到头来绕了一圈还是我吧?
但不应该啊,您刚不是还说我有眼无珠吗。
看到我一脸疑惑,店主大叔解释了起来。
【真是的,你咋就一点眼光都没有呢。【最适合成为皇帝的是我们的第五皇子·月天丸大人啊】你上安都城里打听打听,随便一个人都会这样说】
第五皇子这个词让我当场硬直了。
【月天丸……?那是谁啊?】
我记得我没这弟弟啊。
【喂喂,小兄弟你是有多久没出过门了?月天丸大人你都不知道?】
很失礼啊您,我可是一直都端坐皇宫俯瞰众生。但从某种角度来看大叔这话也没错,现在的我的确和世间产生了些许距离。
【是、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晃悠,不太了解近期的热门话题,所以才想找人问问】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来这号称第五皇子的人物知名度相当高,说不知道一定会被怀疑。
【月天丸大人可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专挑恶德商人和高利贷者下手,偷来的金银财宝全都分给穷人,连眼都不眨一下。如果那位大人真的当上皇帝,这个国家就有福了】
【嘿诶,也就是一位义贼吗】
怀有强烈正义感的盗贼确实存在。这座国都过去闹过一阵子贼,其中有几个本领高强的直到最后都没有落网,他们的事迹成了当下人们口中的传说。
尽管宫中的佣人和卫兵们都说所谓的义贼不过是打着正义的幌子行盗窃之实,但由于我出身贫寒,因此对他们怀有一定程度的好感。
哪怕义贼们真的贪下了一些财宝,那也能算作劫富济贫的手续费。
【但第五皇子是他自称的吧,真的皇子谁没事出来偷东西】
【也是啊。但坊间的确有这样的传言,说陛下在民间有好几个私生子……现在的四位殿下就有一位是那样上去的,保不齐月天丸大人也是呢】
大叔口中出身庶民的皇子正是我。
多年前的某一天,微服私访的皇帝邂逅了我的母亲,然后就那样生下了我。虽然听着挺浪漫的,但根据母亲所说,当时的情况是【两人在酒馆聊得投机,荷尔蒙上头然后就搞起了】。老实说我真不想知道这些。
然后时光飞逝,某日皇帝听说了【贫民街有个孩子强得不像话】这一传闻,这才派出使者看望我们,在此之前他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
我的母亲也一同入宫,但她却红颜薄命,仅仅几年后就因心脏病发作而与世长辞。
母亲的葬礼并不盛大,但我却深深地感受到了父皇的诚意。母亲在宫中生活的那几年过得十分充实,撒手人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私生子啊……】
都有我这个先例了,父皇再多几个私生子也并不奇怪。看这月天丸年纪轻轻就有踔绝之能,搞不好还真是父皇的血脉。
——如果他的皇子身份是真的呢?
行侠仗义的第五皇子民间支持率相当高,距离皇位可以说只差一张血统证明。
如果他当上皇帝,那一定会是一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明君,这个国家的前途也会更加光明,即便保守估计也一定比一虎二朱三龙之流强上不少,毕竟那仨实在太屑了。
【这样啊……这不是还有希望吗……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受伤的世界就完成了……!】
【小兄弟你怎么了?咋突然自己嘀咕上了?】
【大叔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满面笑容扒住了大叔的肩膀。
【那位月天丸下次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哪里?】
*
我很幸运,月天丸的整个犯案过程十分惹眼。
他在行窃之前会在城里张贴预告信,然后在蜂拥而至的看客面前华丽地完成犯行。
【这与其说是爱慕虚荣,不如说是在利用这帮看热闹的人吧】
我不着痕迹地混迹于人群之中。
他最新一期的预告信出现在贫民街一座空屋的外墙上。虽然这里平时杳无人烟,但人们看到预告信后立即嗨了起来,不仅预告信所在地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一大帮人直接冲到目标家附近守株待兔。
月天丸的目的或许正是将水搅浑。
看到自家周边到处都是人,目标就不得不将警备力量分散,因为他完全无法确认月天丸会从什么地方闯入。
熙攘的人群对月天丸的逃离同样大有助益。
这位义贼以大胆无畏的风格掩盖自己精心周到的算计。
不仅如此,光是从他特意给预告信加盖自己专属的印章就能大概看出他一本正经的性格。
预告信的内容如下。
【我将于新月鼠日,夺取八区四路恶辣毒贩的全部家财。】
新月鼠日指的就是今天,八区四路则指明了具体位置。
没有具体指名是一步好棋。这样一来,强化警备形同承认自己贩毒。
不过话虽如此,只要目标一口咬定自己是为了加强自保以防万一的话那也没办法。
毒贩大多行事谨慎又长于贿赂,哪怕有人报官也只会被压下去,月天丸如此行事正是为了绕过保护伞对他们直接施加制裁。
【真是可悲啊,我们本应做得更好的】
虽然父皇制定了严格的法律,但毕竟执行法律的是人,只要手段得当、还是有可能撬开几个口子的。
等到月天丸即位的那天,他一定会根据亲身经历从实际情况出发、切实有效地改善现状,我真是想想都觉得期待。
我怀揣对美好未来的期待奔赴现场。
我打算今晚就动手——和月天丸接触,并将他带回皇宫。
又过了几小时,马上就要到预告信上的时间了。
现场气氛极度火热。
十里八乡赶来看热闹的人群挤满了整条街,灯笼火把亮如白昼。
我藏在街道附近的一棵树上静观其变。
【就是那里了】
这条街上只有一家大院独树一帜,门前院内站着数不尽的保镖、沿院墙等距离配置,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心虚。
这家的装修也很豪华。白墙石路,石砌小楼,其中最深处的小屋戒备尤其森严,那里应该就是最重要的宝库了。
那么,那位传说中的义贼会从哪里进攻呢。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段吧。
——突然,某个方向上全部灯火一同熄灭,大院一角黯淡无光。
一个人趁着保镖和看客失去视野的短短一瞬间,悄无声息翻进院内。
【那就是他了吧】
那帮保镖姑且不论,甚至就连我要不是全神贯注都很有可能看漏。这人身手不错。
我本以为他会在人群中浑水摸鱼,但他却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仅靠肉身就完成了传统意义上由暗到暗的潜行。
他的确不是普通的小偷,这种实力哪怕说是皇帝的嫡子都不会有人怀疑。嗯,一定是这样,不然我可就难办了。
我不由得咧嘴一乐。
接下来我要不着痕迹地跟在月天丸身后,乱入他的行动,然后将他作为皇子迎入宫中。
这个计划完美无缺。
一般人怎么可能对皇位无动于衷呢,我甚至都怕他一不留神高兴死。
【好嘞】
我立即冲向小屋,再晚一步月天丸就跑了。
那可是我弟啊,一般的保镖哪里是他一合之敌,他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
——一定要快。
我爆发出了疾风般的速度。
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
【嘎—哈—哈—!知道厉害了吗你这个贼!好一副狼狈相啊!】
脑满肠肥一副恶人相的老者笑得丧心病狂。
我学着月天丸的动作潜入院内摸到宝库旁,看到了这出乎意料的一幕。
屋里满地的保镖应该都是被月天丸打倒的。
但一身黑衣疑似月天丸的人物却被捆在一块大石头上。
【瞧你这衰样!什么义贼啊!不就是个窃取他人劳动成果的蝼蚁吗!你知道老子辛辛苦苦干坏事挣这点钱有多不容易吗!啊!?】
站在月天丸对面大放厥词的应该就是毒贩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
【钱是老子这么多年在钢丝上跳舞拿命换来的!那帮贱民一个个要觉悟没觉悟要危险没危险活得没心没肺的!你说分就给老子分了凭啥啊!有一件事你小子别搞错了,倒腾毒品不是因为老子坏!老子发家路上的艰辛这一晚上都不够说的!】
(插图)
确信了胜利的毒贩快要嗨疯了。
我则观察起了屋内的保镖。
这帮人没有一个能打的。以月天丸的身手,哪怕杀不穿至少也不会被抓住啊。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这也是月天丸计划的一环,假装被捕引出毒贩,真是好胆量。
毒贩果然上套,得意忘形地现身了。
他的下一步一定是瞅准时机将毒贩一击毙命然后潇洒地离开。
【敢偷老子的钱,你小子想必已经做好觉悟了吧?来给爷求个饶听听?】
【哼,你这个恶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吧,要杀就快杀】
月天丸第一次开口了。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面前的敌人灼烧殆尽。
【哈,一点不错。老子很欣赏你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胆识——】
毒贩一把抓住了月天丸的面具。
【但你的态度让老子非常不爽。是打算虚张声势吗?小伙子很欠收拾啊】
毒贩一把扯下了面具。
【……哦?】
面具落地,一位可爱的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的年龄只有十三四岁,金发金瞳,楚楚可怜,和先前凛然不屈的形象判若两人。
机会来了。
月天丸的真身让毒贩始料未及,创造出了绝佳的偷袭时机。
——就是现在。
然而月天丸一动不动。
毒贩终于回过神来,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哎呀呀……真令人惊讶,还好老子没杀你。从今往后你有的爽了,大爷们会玩得你欲仙欲死】
毒贩的手伸向月天丸胸口准备撕衣服。
【咕!】
她终于动了。
【混账!破丫头片子!快撒开!】
月天丸一口咬在毒贩手腕上,但也仅此而已,甚至连攻击都算不上。
毒贩一边将她推开一边对保镖们大喊。
【来人啊!把这小丫头押下去!只要不死随便你们怎么玩——】
事态发展至此,我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蹿出草丛,飞起一脚直奔毒贩面门。
【……嘎】
毒贩猝不及防被我踹翻在地,月天丸维持着反抗姿势半张着嘴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一步,没想到你被抓不是演的……抱歉啊】
【哈……?】
我一边将月天丸身上的绳子拽断一边向她低头道歉。
【还有同伙吗!?不要让他们跑了!】
十几个保镖将我们围在中心。
【月天丸,趴下】
我将依然没反应过来的月天丸摁在石头后面藏好。
【去死吧!】
保镖们冲了上来。
太慢了。我的手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既没有一虎的魄力,又没有二朱的轻盈,更没有三龙的技巧。那我就不客气了。
剑光一闪。
十几个保镖全被吹飞,他们手上的武器碎了一地。
【你……你到底是谁……?】
月天丸混乱不已看了过来。
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我向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是你的哥哥】
*
【放开我!绑架啦!】
【好啦好啦,哥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不会对你动粗的】
【你当我傻吗!人贩子的话我会信!?】
我单手扛着月天丸在安都上空疾驰。虽然她一路上动静不小引来大批围观群众,但反正也没人追得上我。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是因为我刚自我介绍完就抱着她跑路了。
保镖们失去了武器但并未昏迷,一旦他们呼叫支援就会变成一场混战,月天丸很有可能被卷进去。
所以我当机立断抱起妹子就跑。
但也因为这样我根本来不及好好解释,因而月天丸对我的警惕从未放松。
【你是其他恶人派来绑架我的吗!?何等卑鄙无耻……!】
【不是这样的。请你冷静一点,我是你的同伴啊】
一开始我是抱着她的,但她挣扎得太过激烈,所以我换了个姿势让她影响不到我的行进速度。就像现在,她再怎么扑腾我都没事。
嘛,她还小,又是女孩子,打不过我很正常。
【不过月天丸啊,我是真没想到你连那帮乌合之众都打不过,属实没眼看】
【烦、烦死啦!那种混混哪里是我的对手!】
【但你不是被抓住了吗?】
【抓我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高手】
月天丸停止挣扎别开了视线。
【高手?】
【我听说那个毒贩雇佣了身怀绝技的保镖,应该就是他吧。我打倒几名一般保镖之后那家伙出现了……他红巾包脸、使一杆长枪,虽然第一击我打中了他,但紧接着就被他用枪柄击中肚子动弹不得,然后就被抓住了】
【那你现在肚子还痛不痛?有没有受伤?】
【已经没事了。只是很痛,没有击中要害】
我潜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样一位人物,他想必是在打倒月天丸后失去兴致回屋休息了。
【嘛,不管怎么说我帮上忙了就好。以后可不要再乱来了哦】
【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啥一副长辈的口气教训我!】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是你哥哥】
【少扯淡了!我没有任何亲人更没有什么哥哥!】
【诶?但你不是第五皇子吗……?】
月天丸皱起了眉。
【我说你啊,义贼自称身份高贵这不是约定俗成的套路吗?况且这个称号能引来一大帮人看热闹、我下手也会更容易。你是不是傻居然当真了……嗯?你真拿我当皇帝的孩子然后自称我哥……?】
【等一下】
我打断了产生些许惊疑的月天丸。
【假的?皇子身份是你自己编的……?】
【所以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嘛,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搞不好天上掉馅饼真就砸在我头上了呢。比起这个,你说你是皇子的哥哥是什么意——】
【那就不要放弃啊!】
【哈?】我这一嗓子把月天丸喊懵了。
【放弃……你指的是什么?话说你倒是听我说啊,你该不会是真的皇——】
【只要有希望,不管成功率再怎么低也不放弃,这才是爷们该做的事。听好了,我打心眼里相信你就是我的妹妹,你才是真正应该成为皇帝背负起整个国家的人。所以你也要对自己的身世更有信心】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懂了。我们现在到底在讨论什么事?】
那还用问吗。我说得斩钉截铁。
【当然是让你成为下任皇帝的事啊】
为此,我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让父皇认月天丸这个女儿。
*
按说我应该立即将月天丸带到父皇面前强行认亲——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背锅的回来啦!围起来打断腿!】
【趁早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去当皇帝吧!】
【四玄,我们不会忘记你伟大的牺牲的……】
我好不容易躲过卫兵溜进皇宫,谁曾想立刻就陷入了沙雕兄长们的包围。虽然我早就料到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但没想到这几个逼动作这么快。
【咕,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所有看门狗都记住了你的气味,你一出现它们立刻就叫】
二朱游刃有余地回答道。
怪不得这些日子城里大街小巷多了那么多条狗,原来是为这个。
切断我退路的一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嘿呀,四玄你这次回来是终于下定决心当皇帝了吧,我会满怀欣慰发自真心支持你的——嗯?】
【你身旁的女孩是谁?身为皇帝的你竟然去当人贩子,这可不行啊】
三龙似笑非笑,问起了我肩上扛着的月天丸。
一虎一边咋舌一边狠狠地盯了过来。
【难不成你小子故意染指犯罪想借此失去皇帝资格?你这败类不配为人!】
所有人都无视了他。
我将一脸茫然左顾右盼的月天丸放了下来。
【你们听我说,先前的不辞而别并不是不负责任的离家出走,而是因为我找到了比我更加合适的继承人。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正是名震安都的大义贼,第五皇子月天丸——也是我们的亲妹妹】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中,二朱走上前来,双手搭在月天丸肩上。
【抱歉啊,这位小妹妹,人家的笨蛋弟弟实在太不像话了。之后会给你封口费的,能请你忘掉今天的事情吗?】
【皇姐你等等!消息灵通的你不会没听过月天丸的大名吧!?】
【我当然听过了!她怎么可能真的有皇室血统啊!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我向另外两位兄长投出了求助的视线。
【月天丸……?啥啊那是,点心吗?】
【我的私人情报网并没有捕捉到这些】
【虎哥就算了龙哥你装什么装,还情报网,所有人都清楚你就是个瓜皮】
总之!我大喊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她!我会好好照顾她、一定会让她当上皇帝的!】
【不行!人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一个陌生人来当皇帝,从哪捡的丢回哪去!】
(插图)
【你们够了!我不说话你们就拿我当成猫猫狗狗是吧!】
月天丸终于爆发了。
她虽然还没跟上我们的节奏,但似乎已经发现自己正在遭受某些极为失礼的对待。
【你们不是皇子吗!身为皇族竟做出与人贩子无二的勾当简直岂有此理!既然如此,我月天丸哪怕今日命丧于此也要拉你们陪葬!】
【请你稍微冷静一下】
【呼噗】
月天丸被二朱一巴掌撂倒在草坪上,二朱还顺势拿她当肉垫坐了下来。
【你也看到了,虽然她比附近的混混强上不少,但和我们相比远远不足,即便如此你还坚称她是我们的妹妹吗?】
【人的资质不能一概而论。力量或许的确不够,但她想要成为皇帝让国家变得更好的这份心意比我们所有人都来得更为强烈且真诚,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一位千古名君、引领国家迈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请皇姐相信我的眼光】
【等等!你们刚才说要让谁当皇帝!?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给我从头开始好好说明一下啊!】
【月天丸请你安静一点。为了让你成功当上皇帝,我正在进行高强度的说服工作,放心交给我吧】
【放心个球!】
正在安慰月天丸的二朱听到这里长叹一声。
【你什么都没说就把她带来这里吗?嘛,倒是不用特意封口了,在事情变得麻烦之前赶紧把人家送回去】
【就是,你要还是个爷们就痛快点认输】
【事到如今还耍这种小手段,真是没眼看啊四玄……】
一虎和三龙也一同跟着起哄。但没关系,事态变成这样我也预料到了。
【皇兄,皇姐,你们该不会以为只要把我推上皇位自己就能快活了吧?】
三人眉毛一挑,一虎吐气如同虎啸龙吟。
【四玄,你这是什么意思?】(注:一)
【当上皇帝之后我决不会放过你们,我会让你们不停地劳动,不断把国务和军务推给你们,让你们连个好觉都没得睡!反正我已经完了,拉你们下水我求之不得!】
【卑鄙……你太卑鄙了!如此极恶非道之举天地不容!】(注:三)
【四玄!你是在威胁我们吗!?】(注:二)
【当然了,我才不要自己一个人下地狱呢!选择吧!你们是想和我一起下地狱呢——】
说到这里我指了指二朱身下的月天丸。
【还是将未来托付给充满正义感的第五皇子月天丸大人呢】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奸计里面!快放我走!】
二朱放开了她,月天丸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服装。
【真是的,总算放开我了。我要回去了哦——】
她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一虎二朱三龙他们三个一齐飞扑过来,将月天丸紧紧抱住。
【啊痛痛痛痛!!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我真是有眼无珠……!她不管怎么看都和我们血脉相连,是我们可爱的妹妹啊!】
【从今往后就叫人家姐姐吧!】
【我们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这位新皇……!】
第一阶段成功,我握紧双拳摆出胜利姿势。
*
【……所以,你们四个今天一同前来,就是为了用这种蠢话戏耍于朕吗?】
【这话哪里蠢了!我们只是想和父皇您分享与失散多年的妹妹相逢的喜悦!】
场景转移到了谒见之间,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正齐心协力说服父皇。
【老爹不带您这样的!认个亲有那么不情愿吗!】
【就是,女性的第六感告诉人家她正是人家的妹妹无疑】
【望父皇早断……您已经没有任何托词可找了】
【不要在朕面前露出如此肮脏的表情,太难看了】
兄长们的表情确实丑恶到被形容为肮脏毫不为过,毕竟面部表情是人们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真不愿和他们三个并称为人。
接着,父皇指了指我的肩膀。
【就算朕退让百步承认你们的主张,但为何那位【失散多年的妹妹】不仅被你们五花大绑扛在肩上还堵着嘴?】
【不这样做她就会一边乱闹一边喊我们人贩子】
【就算她不喊,你们也是货真价实的人贩子。放她下来】
皇帝的命令毕竟是天,我给月天丸解开了绳子。
重获自由的月天丸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刚还闹得那么凶呢】
【你、你们啊……之前乱七八糟的破事太多没来得及细想,你们原来真的是皇子吗?那也就是说那边那位是货真价实的皇帝……?】
【我们忙活了这么半天为的就是让他认你,怎么可能有假】
【你们是不是傻!我要真是皇帝私生女也就罢了,但我一个自称皇子的贼怎么可能——唔咕!】
我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好悬啊,差一点就露馅了。
【父皇,如您所见,我们一致认为她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那个人】
【四玄,给朕滚去重新学习【如您所见】一词的正确用法】
父皇单手捂脸弯腰垂头,但没过多久就直起身来,用尖锐的视线看向月天丸。
【朕不成体统的儿女们做出的蠢事姑且不论,义贼月天丸,朕早就想见你一面】
月天丸端正了自己的姿势。
【是要处罚我吗?那就来吧,我在踏上行窃之路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不然。朕就算要罚也应该先罚那些被你盯上的恶党】
月天丸有些惊讶。
【您是打算装好人吗?归根结底,恶人们之所以能放开胆子鱼肉百姓、全都是因为你这个皇帝无能。你随便削减一点佣人和护卫,多出来的资源都足够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吧?】
【看问题不能只看一面。举例来说,全安都最大的商人贪得无厌、纠集地痞无赖打压竞争对手、进而坐上了商界第一把交椅,他是恶人不假,但一旦战争爆发,能够及时准确地调拨军用物资的人只有他;高利贷者也是一样,战争时期没人比他们更擅长筹集军费。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只做正确的事守护不了国家】
月天丸听后怒气更盛。
【所以你要对那些暴徒的恶行不管不问吗!】
【正是如此。你的盗窃行为本身同样违反了法令,但由于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因此朕就像对他们的恶行睁只眼闭只眼那样,也对你的义举网开一面】
自己免受惩罚的理由竟是因为和罪人同列,月天丸恨得咬牙切齿。
【关于你昨晚袭击药品商人住所一事,那人真的有在交易毒品吗?】
【……可能性很高。我之前抓了好几个下线,线索最后都指向他;他当晚戒备如此森严也是因为心虚】
【那么你有证据吗?】
【……没有!我昨晚本想连作为证据的毒品也一并偷出,但我失败了】
虽然月天丸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父皇只是挥了挥手。
【朕知道了。已经足够了,你们几个负责将她送出宫外】
【父皇您看到了吗!她坚毅的眼神和您简直是一模一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居然还觉得朕有可能认她……?】
当然了,我再怎么说也是武人,发下的誓言怎能轻易违背。
兄长们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一虎取出了暗藏的五个大碗给我们一人倒了一碗酒。
【老爹认不认无所谓!月天丸她就是我们的妹妹!兄弟们对吧!?】
【真是的,父皇太顽固了。不过没关系,后面我们会好好劝劝他的】
【接下来只要等父皇年老体弱的那一天逼宫就好……呵呵……】
但月天丸本人毫不领情,头都不回就往外走,我慌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话还没说完呢】
【该说的早就说完了吧。我要回去了,不用送我】
皇兄皇姐也追了出来。
【喂—!我们的交杯酒还没喝呢!】
【不需要!我再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你们这帮拽得一匹的家伙扯上半点关系!】
一虎不为所动,端着酒碗就往她嘴边凑,被二朱拦下了。
【嘛,小孩子喝酒的确不太好。那么作为把你诱拐过来的赔礼,就让人家送你一件新衣服吧,你穿得这么破出现在城里会被人怀疑的】
【姆……】
【衣服还是交给我吧,我为宫女准备的衣服恰好还剩一件。谁让皇姐你所有的衣服全都豪华得乱七八糟不堪入目呢……】
三龙这句话的背后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的线报,三龙曾经信心满满想和某位宫女约炮,甚至还特意为人家准备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用于替换,结果惨遭拒绝,衣服也白瞎了。
【那可不行哦三龙,那件衣服沾满了你的邪念。这件事还是交给人家吧】
【我流下的泪原来是邪念吗……呵呵】
这根本就是邪念,就算不是那也太恶心了所以不行。
二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将月天丸带回自己的房间。
女性换装的时间是很长的。
在走廊等候的我和两位兄长穷极无聊,中途甚至过起了招。
【好啦—!傻瓜们久等啦!】
二朱终于出来了。
跟在她身旁的是——月天丸?
【快把毛巾给我!身上痒痒的太膈应了!】
【好了好了不要闹。这孩子的女人味和人家相比实在差太远了,所以人家给她配了身衣服又化了个妆。怎么样,是不是好看了些?】
有一说一,我着实被惊到了。
原本的她楚楚可怜甚至有些孩子气,但没想到仅仅化个淡妆就能让她全身的气质成熟那么多。虽然还达不到二朱的水准,但也出落得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但她本人似乎不太满意,从刚才开始不断上蹿下跳想要抢过毛巾把妆卸了。
二朱将毛巾扔给了我。
【四玄,你负责把她送出宫外】
【毛巾!】
【来嘞】
我毫不犹豫将毛巾递给了她,月天丸一把抢了过来、在自己脸上用力胡噜了一通。
(插图)
【你怎么这么就给她了,好浪费】
【化得那么美出现在城里会被人当成财主家的傻丫头盯上的,还是不要太显眼比较好】
【就算真有那种事,她还不是三两下就能跑掉】
倒也是。虽然和我们几个相差甚远,但以月天丸的实力,一般的小混混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一不留神被打闷棍那可就不好了,因此这种事最好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要发生。
【说起来,月天丸你住在哪啊?】
【没有那种地方,我随便找个空屋地洞之类的就够了】
【那不如让我给你介绍一处我熟人正在出租的房子吧,你先在那里住几天,等我们说服父皇之后再去接你】
【你们还不打算放弃吗?】
【当然了,我们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啊】
月天丸的目光依次扫过我们四人后长叹一声。
【住宿不用了,不要再来找我,告辞】
【现在才刚开春,早晚温度很低,不睡在室内可是会感冒的】
【我不想再欠你们人情。感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但我是盗贼,和你们的身份天差地别,我自己也不想再和你们扯上关系】
月天丸扔掉毛巾,顺着昨晚我入侵的路线悄然离去。
她小小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真是固执的妹妹啊。
我不禁会心一笑转过了身。
【皇姐,能确认她的位置吧?】
【当然,她换下的衣物还在我手上,让狗记住气味之后她藏到哪里都不成问题】
【不愧是皇姐。狗训好之后借我一只,为了确保昨晚的险情不再发生,我要在最短时间内为她提供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监视与说服】
【在此期间父皇就交给我们了】
【老爹虽然顽固但明事理,他一定会明白我们全都不适合当皇帝的】
虽然我们平时没少相互拆台,但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团结起来的我们是最强的。
这样一来,我们将月天丸推上皇位的宏愿就稳了。
但我们还是高兴得太早。
——月天丸被绑架了。
*
【立即开放西方关隘,否则第五皇子月天丸性命不保】
我们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仅仅第二天清晨,皇宫外墙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封箭书。
月天丸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不仅本人杳无音讯,甚至连遍布全城的狗子都一无所得。
我们慌忙踹开房门冲进父皇的办公室,急得连下跪都顾不上。
【父皇!】
父皇似乎也得到了消息,镇定自若地批阅奏折。
【朕明白你们想说什么,和假皇子相关的问题免谈】
【不是的,我们有关于犯人身份的线索,请父皇将这件事交给我们解决】
【线索?】
【根据卫兵所说,这封信被人用红头巾的一角绑在箭上。月天丸告诉我,她昨晚在毒贩房子里遇到的【高手保镖】也是红巾包头。也就是说,绑架月天丸的很可能是她昨晚袭击的那户商人……】
【很遗憾】
父皇否认了我绞尽脑汁得出的结论。
【今早巡逻的士兵报告,你所说的那个毒贩的住所遭到不明人士袭击,主犯、药剂师和他们找来的混混保镖全员昏倒在地】
【那里面有没有包着红色头巾的男人?】
【听说并没有】
看吧。二朱用手肘顶了顶我的侧腹。
【开关这种要求可不像是毒贩会提的。那个高手保镖大概是西方蛮族的人,他们有头巾遮脸的习俗】
【原来是这样啊。雇主再肥也肥不过皇子,这一票干成了岂不是要啥有啥,所以他才解决了雇主想要独吞吧】
【只不过皇子这个称呼稍微有些不对……】
父皇清了清嗓子。
【人质的性命不必理会。这件事你们不许插手,更不许私自和贼人交战。蛮族之中有些战士甚至连朕都难以应付,朕又怎能让你们以身涉险。别忘了,你们将来还要继承朕的江山】
【但是……】
【此乃王命】
在父皇强大的压力下,我们跪了下来点头称是。皇帝的命令绝不容违抗。
——明面上是这样的。
【没办法,他不允许我们就只好偷着去了,不过是之后挨顿骂的事】
兄长们一同点了点头。
【是呢,味道都被抹掉了,狗也没办法追踪。我们先去那个毒贩的住所调查一番,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只要把贼人找出来剁了就行了吧!好说!】
【这帮蠢贼也是够可怜的,居然惹怒了我们……】
皇帝的命令不容违抗,仅限明面。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听不听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皇帝许可这种东西阻止不了我们。
但凡我们中有一个人在乎这些,他早就当上皇帝了。
【就算父皇不同意,她也是我们重要的妹妹,决不能见死不救!】
我们兄姊四人四拳高举。
对我们来说,月天丸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她是我们重要的皇位活祭。
我们四人快过奔马,加之安都城四通八达,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和月天丸相遇的那座院落。警备队正在搜查,保镖几乎全被押走,只剩下主犯胖老头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院内一隅。
我们躲在院落附近暗中观察,二朱却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诸位辛苦了,父皇——陛下命我来此视察。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二朱摇起了自己附有纹章的折扇,向负责现场指挥的队长缓缓走去。那扇子是她皇女身份的证明,她最擅长这种交涉。
【多承二朱殿下关心。屋子里基本上都调查完了,但问话工作一直没什么进展……】
【他们不肯招吗?】
【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所有人的精神都很混乱……尤其是主犯,甚至连正常沟通都做不到】
【混乱……?能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可以,我们就指望您了】
二朱挥挥手将我们也叫了过来。卫兵们看到我们毫无反应,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二朱的助手之类的了。
这也没办法,我们三个平日里和宫外的士兵毫无交集,
士兵将我们领到胖老头身旁。仔细一看,他不仅面色苍白还双手抱膝不断地抖。院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看来那红头巾人本事不小。
【哼嗯】二朱四下环视一周后观察起了他。
【他被吓得不轻啊】
【如您所说,他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胖老头突然像过了电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喊。
【——请尽情践踏我吧!不用客气照脸来!】
这喊声倾注了他的灵魂。
【呼姆……】院内鸦雀无声,只有三龙点了点头。
【看来这家伙在极端的恐惧之下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求。他的这个兴趣并非不可理喻。作为他如此坦率的回报,请皇姐踩他几脚】
一本正经的三龙被二朱从背后一脚踩翻在地。
【凭什么啊!虽然人家喜欢将讨厌的家伙踩在脚下,但变态不在其中】
【呼姆……虽然对我而言被女性踩踏别有一番风味,但一想到对方是皇姐,我就彻底提不起劲了呢】
三龙被二朱踩在脚下居然产生了些许幸福的烦恼。
我无视了眼前的闹剧上前进言。
【皇姐你这样想,这变态说不定掌握了什么重要情报呢。因此请皇姐稍微忍一忍踩几脚完事,这也是为了月天丸】
【啊,是这样呢,如果为了这个的话……】
二朱走到胖老头身前抬起了脚。
【女的不要!我要男的!越壮越好快来踩我!】
胖老头再度发出灵魂的呐喊。
就连三龙都皱起了眉。
一片死寂。我用手肘顶了顶一虎。
【虎哥,他叫你呢,快去】
现场最壮的汉正是一虎。
【……一脚给丫踩死没问题吧?】
【问题大了,情报还没问呢。你的心情我理解,忍忍吧】
一虎浑身上下青筋迸发,走到胖老头面前抬起了脚,对方立刻蹦起来把脸贴了上去。
然后。
【——不对!!不是这只脚!!】
他一边摇头一边以猛烈的气势将一虎的脚狠狠推开,似乎并不满意。
二朱一边阻止一虎不让他杀人一边用另一只手指向了我。
【他似乎有些挑剔,接下来轮到你了四玄】
【我来……?不带这样的吧】
【孙贼你还想跑?】
一虎像抓小鸡一样揪着我的胸口把我拎了起来。在这里打架毫无意义,无奈之下我只得走到胖老头身前。
然后我一脚踩了上去。
【——哈!就是这个!!】
怎么会这样。
我脚刚落到一半,这老东西就露出了和主人分离一个月的宠物狗一样欢天喜地的表情。我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沦落至此啊。
皇兄皇姐们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对我投以温暖的目光。
这都什么事啊。在我放弃思考期间,胖老头充分享受后恢复正常。
【你、你是……你不是那晚踢我脸的那个义贼同伙吗……?】
【是、是啊?】
胖老头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第一个被我踹翻,正中眉心。
【那家伙……那个恐怖的大个子给你留了话……话没带到他饶不了我……】
【给我?】
胖老头全身抖似筛糠。
【【我在国都西北的废矿坑等你,不想月天丸死就来吧】。带到了,我把话带到了哦……】
*
【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的洞窟,我都不知道】
半信半疑的我们来到了指定位置,那里确实有一处废矿。
这里过去不知开采过什么,现在已经封闭了,厚重的铁锁被人敲烂丢在一旁。
【这家伙也真够拐弯抹角的,都有闲工夫让毒贩带话了还当什么谜语人】
我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二朱耸了耸肩。
【你真笨。红头巾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他亲眼看到你救走月天丸,因此打算用假皇子钓出你这个真皇子】
【啊,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说,红头巾人和月天丸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将她击倒在地便失去了兴致,他这次特意将她拐走,想必是看中了她作为诱饵的价值。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我是真正的皇子的——但说不定是看脸呢。像我这么优秀的皇子,蛮族们一定早有提防。
三龙望着坑道跃跃欲试。
【这个地形只要一把火就能净化一切呢】
【你咋那么浪费呢,真男人当然要正面刚】
一虎将自己的双拳捏得嘎吱作响。仔细想想也是,对敌人来说与其被我们四个一起冲进去,他们应该宁可吃火攻。
【那么,人家就在这里等着】
准备突击的时候二朱突然这样说道。
【皇姐你怎么了?虽说少一个人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笨啊。都进去了后面被人放火可怎么办,还是留一个人断后比较好。你们刚刚不也想到了吗?】
没错。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闻到易燃物的气味,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明白了,这边就拜托皇姐了】
【好的好的,你们快进去吧】
二朱一边说一边把我们往坑道里赶。
下一瞬间,形势急转直下。
【——!】
至少二十多蒙面人出现在坑道四周的高台上对我们放箭。
但我们没有一个人停下。
【真是的,太粗糙了。布置陷阱请你们做得更加仔细一些】
二朱舞起铁扇,迎着箭雨翩然起舞。
她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闪光,用最少的体力、最优美的身段将铺天盖地的流矢尽数击落。
【皇姐,这种数量没问题吗?】
【当然。你们快走吧,这里就交给人家】
我、一虎和三龙冲进坑道,二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么,在一切都结束之前,就让人家陪你们玩玩吧】
*
坑道内空无一人。
但深处不断传来一骑当千的强者气息挑动我们的神经。
一虎将自己最拿手的棍棒担在肩上,三龙拔出了爱用的柳叶刀,我也宝剑出鞘架在身前。
【比我预料的强了不少,这可不简单啊】
【干的坏事那么朴实,气场倒强得很】
数量是我们占优。就算红头巾人再怎么强,他肯定也架不住我们兄弟三人凌厉的猛攻。
——前提是对方只有一人。
【皇帝的走狗们……到此为止了!】
【为了西方的同胞们,我们不能退却。就在这里结果你们!】
眼前的事态大出意料。
一黄一绿两个头巾人挡住了我们的前路。
他们身穿蛮族装束,各舞一杆短枪。
【吾等人称风雷双神!】
【若想继续前进就先将吾等打倒,连这都做不到谈何与吾等首领过招!】
求之不得,一分钟给你们头都砍掉。
我刚准备动手,一虎和三龙便飞扑上前。
绿头巾人(风神)挡住了一虎的棍,黄头巾人(雷神)架住了三龙的刀。
——他们很强。
他们两人毫不费力接下了兄长们的攻击,称之为超人都不为过,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父皇之外就只有宫廷武术指导和将军。我必须帮他们一把。
【四玄你先走!】
我刚准备冲锋就听到一虎这样对我喊,接着三龙也背对着我呐喊出声。
【我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输。你的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在这里!】
【休想得逞!】
风神和雷神被我的两位兄长牢牢牵制无暇旁顾。
【谢了,皇兄!】
我抓住时机从他们身旁穿过、向矿坑深处进发。
但总有一丝违和感在我心头久久不散。
自称风雷双神的那两人毫无疑问非常强,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明明是择人而噬的蛮族,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走错了片场一样有些不协调——
眼下没工夫多想,救出月天丸优先,万万耽搁不得。
【——你终于来了】
在坑道最深处的岩洞中央等着我的正是那位红头巾人。
他是一位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身材高大到我必须仰视才能窥其全貌,光看外表的确是一位超一流的猛士。
【月天丸在哪!】
【不用担心,她是我的客人,当然要好好招待】
放眼一看,月天丸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倒在头巾人身后。
【信你个鬼!把人捆成这样还堵着嘴……你这是招待客人的方式吗!】
【姆—!】
不知为何月天丸是冲着我喊的,一定是在向我求救吧。
【别废话了,想救他就先打倒我】
【用不着你说!死了可别恨我啊!】
我一把扔掉剑鞘冲向头巾人。这家伙连武器都不带这不是找死,看我一剑给你捅个对穿。
【你不会以为我没拿武器就能轻松解决吧?】
头巾人仅用一只手就架住了我的剑。这并不是空手夺白刃之类的技巧,而是单纯的空手硬接,甚至连血都没流下一滴。
【喝!】
他顺势握住剑身猛力一甩,将我连人带剑砸进对面的墙,猝不及防的我结结实实喷了一大口血。
【蠢材……武器不过是装饰,真正的强大寄宿于自己的肉体】
头巾人脱下上衣,他刻满无数伤痕的强健肌肉犹如刀劈斧凿,散发出无可匹敌的威压。
他摆出了格斗姿势。
【来吧四玄!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究极的武术!】
【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你个人贩子!】
我飞身一跃跳到头巾人斜上,倾全身之力一记飞踢攻向头巾人头顶。
【气势倒是不错!但还是太嫩了!】
头巾人双腕交叉拦下了这一击,他的身体仿若钢铁铸就。
紧接着他将我弹开后当头一拳,势挟劲风。
——这一拳打中我就完了。
危急关头我拾起宝剑护在胸前。
【咕啊!】
剑在他拳下连一秒都没撑住就被打成碎片。头巾人去势不减,一拳打中我千钧一发架起的双腕、将我轰到岩洞另一头。我全身痛得如遭车碾,眼前一片血红。
【怎么了……?已经结束了吗?无聊,你这也能算那位万夫不当的皇帝之子?】
【混蛋……】
【没想到你这个嫡子会为一个真假不明的第五皇子亲自踏进陷阱,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就让我在此将你捕缚之后再送一封威胁信吧。月天丸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等等,你打算把她怎样】
【失去利用价值的人质当然要就地解决,不然还能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全身热血沸腾,强忍剧痛一拳打向头巾人脑袋,被他轻而易举挡了下来。
【嗬,居然还有力气吗】
【别开玩笑了……你当她是谁啊,她可是要坐上皇位的女人……!】
【蠢货,一个假皇女哪有那种资格,连皇帝都没认她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
我飞起左腿踢中他的侧腹。虽然我痛得仿佛踢中了岩石,但这一击产生了些许效果。
【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决定了……!她是我们重要的活祭……妹妹啊!】
【你的真心话跑出来了哦?】
【呜——!】
这和头巾人还有月天丸的意志无关。
【对她、对未来的皇帝出手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将其碾碎!】
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无悔的决心。
头巾人腰腹发力挡住了我的肘击,接着双手握拳以雷霆万钧之势锤中我的头顶。
虽然被锤得生不如死,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拳击并不是靠手臂放出来的,而是靠双脚从地面借力再传到拳头上。
换言之,只有手臂和双腿呈一条直线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通过刚才的肘击拉近距离后,他的下颚距我不足一臂。
【接招吧怪物!】
会心一击。
足以将普通人一击毙命的掌击正中头巾人下颚,他的头巾被我吹飞,整个人头昏脑胀,身形一歪——并没有倒下。
【呵呵……真是精彩的一击,但想要打倒朕还差得远】
【那我就打到你倒为止】
(插图)
为此哪怕我再怎么死也会从地狱里爬回来!我紧握双拳严阵以待。
【老爹你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四玄就死了】
五个人从岩洞入口处走了进来。
一虎,三龙,本应断后的二朱,还有和他们并肩而立的风雷二贼。
【老、老爹……?】
一虎那句话的信息量多得吓人,我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头巾人的脸。
隐藏在头巾之下的——正是我的父皇,当今皇帝。
*
【终于发现了吗,再晚一秒你怕不是要和朕拼命】
【欸?啥情况?发生了什么?红头巾人不是毒贩的保镖吗?】
二朱都无语了。
【之前我还想着你要过多久才会发现自己上套,没想到没人说你根本就发现不了啊。四玄,你好好回忆一下,不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吗?】
【一开始?】
【就是月天丸向父皇揭发毒贩的时候。只有对国家整体有利的恶行父皇才会睁只眼闭只眼,毒品这种东西放着不管定会招致亡国,如此重罪父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这么一说,过去和麻药致幻剂之类扯上关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重罚,整个流通链和保护伞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有好下场。
【咦?这么说拆了毒贩家的……】
【是朕,算是和你们战斗之前的准备活动】
【那真正的红头巾人呢?】
【弱得不行,朕一指就点倒了】
毒贩胖老头也是倒了血霉,居然有幸亲自体会到了父皇的恐怖,这段经历够他吹一辈子。
话说您前脚刚私自出宫拆了毒贩家,后脚就一本正经地不许我们瞎掺和,如此厚比城墙的脸皮和恐怖如斯的行动力证明了我们确实是一家人。
不对,还有一件事要问清楚。
【既然如此,那这场绑架骚乱到底为的啥?我看您也没那么讨厌月天丸啊?】
【是为了看清你们到底是不是单纯的废物】
皇帝严肃地望着我们。
【你们近期的言行太过不堪,朕还不如从外面收个养子比较省心——朕曾发自内心这样想】
【请务必这样做!】
【不,已经没有必要了,你们说对吧?】
风神和雷神也取下了头巾。
他们正是将军和武术指导——这个国家为数不多足以和一虎三龙战平的高手。
【以朕等三人为对手,你们败北身亡的风险极高;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自称第五皇子的生人,通常来说你们再怎么蠢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命去换】
【没错我们就是这么蠢!这还当个鬼的皇帝啊!】
【你闭嘴】
父皇摁着我后脑勺给我来了一个五体投地,这下我彻底动不了了。
【你们的确蠢得无可救药。但是,真正的废物在察觉到危险后会选择逃跑,而你直面朕的双拳硬是一步不退——只可惜你身后那几人没看到】
皇兄皇姐笑得贱兮兮的。
【人家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看到这个特立独行的洞窟之后更加确信了,再加上父皇禁军的演技实在太差,人家就留在外面陪他们玩了玩】
【不愧是你。那么一虎和三龙呢?】
【我和他一交上手就发现了,这不是我们家将军吗】
【我也是,发现这是父皇的陷阱后我就让四玄先过去了】
损不损啊你们!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但却因伤势过重连喊都喊不出来。
【按理说你也应该立刻发现的。这钢铁般的伟岸的身躯不是朕还能是谁,看破难度比将军他们低了很多】
【……】
【就算这都发现不了,朕的头巾被击飞的时候总该注意到些什么吧,看来你一门心思都扑在月天丸身上啊】
我试图蠕动逃离,却被父皇拎了起来。
【你的一腔热血让朕明白这场戏并没有白费,朕非常满意,也终于放心了。正好将军和另外三位皇族在场,让我们开始登基仪式吧】
父皇说着话从胯下掏出了皇冠。之前我还说他下体怎能如此浮夸,原来是藏着皇帝的象征。
【来,戴上吧】
【快住手!这玩意我各种意义上不想碰啊!皇兄!皇姐!快救救我!】
三个人间之屑一脸看戏的表情就差笑出声了。你们完了,从今往后谁都别想好过。
【姆—!】
被众人彻底忘在一旁的月天丸刷了一下存在感。
父皇为我戴冠的手停了下来。
【哦哦,朕都给忘了。对不起啊小妹妹,朕会给你谢礼的,真不好意思】
要逃就只能趁现在,但因为先前激烈的战斗,我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
父皇一手刀切断了月天丸身上的绳子,恐怖如斯。
就在这时。
重获自由的月天丸将皇冠劈手夺过。
好快。
力量或许比不过我们,但她的速度无人能出其右。
父皇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混蛋!快还回来!】
将军和武术指导脸色大变冲了上来。
【那就接好了!】
月天丸一个转身将皇冠甩向岩壁。皇冠由黄金和宝石制成,非常脆弱,撞到石头上保证碎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皇冠吸引。
突然我视野一歪,不断袭来的剧痛紧随其后。
【啊痛痛痛痛痛痛痛!冲太猛了!我身体要被削平了!】
【别发牢骚了,你那么重我又抱不动!听着,从现在起我欠你的人情就还清了!】
月天丸趁机拖着我就跑。但破绽只有一瞬间,将军等人立即追了上来。
我的视线余光捕捉到了距离岩壁一指之差接住皇冠的父皇和他凌厉的视线。
但不知为何,一抹笑意浮上了他的脸庞。
【不用追了,就当是还她人情吧】
*
【你都做了什么啊!这一来我不就彻底回不去了吗!】
【我才不管呢!还不是你硬要把我卷进来的错!你这种渣滓决不能当上皇帝!我不拐你拐谁!】
我们从矿坑平安脱身。
倒在安都城郊外河滩上的我当即倒打一耙。
【啊—……回去之后我肯定要凉。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大义贼居然干出绑票的勾当,我真是倒了血霉】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快给我道歉!】
吵着吵着我们都累了。
往来行人好死不死全都在聊月天丸。
【不慎落入卑劣毒贩之手的月天丸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脱身,并于今天凌晨向整个贩毒窝点降下天诛】
真正下手的人是我的父皇。
【真好啊,名声大噪】
【简直丢死个人……毒贩窝点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
【知道了】
这话我已经听烦了。
【今后我该怎么办啊。皇子身份已经不能用了,往后就去当个保镖护卫之类的吧。真不想工作啊……】
【你这一身本事去当保镖,用不了多久身份就会暴露吧】
【也是啊】
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这时,月天丸向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想暴露身份的话,你也来当义贼不就好了吗。又能造福百姓,偶尔少给饭钱人家也不会说你什么】
【你打算让我彻底放弃皇子身份吗】
【不然你连饭都吃不起。我们又不是真的做贼,良心上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月天丸俏皮地笑了。至今为止我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刚正不阿的正义伙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终于有了些许兄妹的感觉。
【义贼啊,听起来意外地不错呢】
然而就在当晚。
【号外——!号外!陛下传旨!正式承认义贼月天丸大人为第五皇子!天大的好消息!】
城内各处都贴满了告示,上面有这样一句话。
【令第四皇子四玄以使者身份迎接月天丸入宫,皇室将以无上之礼款待。钦此】
我将月天丸的手腕牢牢握在手中。
力量是我占优,她已经逃不掉了。
【喂……!你要干什么!?这怎么看都是陷阱吧!你认真的吗!】
【对不住了,真男人不会放过半点希望】
【你是不是傻!喂!放手!绑架啊——!】
我抱着月天丸欢天喜地向皇宫冲去。
*
在四玄将月天丸绑架回宫的这段时间里。
一位大臣正面露苦色向皇帝进言。
【陛下,让非亲非故的人成为皇子,这样真的好吗】
【她有做义贼的胆识,身手也不错,收作养子未尝不可;更何况她还是把四玄骗回来的诱饵】
【容臣斗胆,月天丸深受民众拥戴,这样一来皇位继承方面四位皇子毫无胜算】
皇帝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那时候只要让四玄那个笨蛋把她娶进来就好,月天丸也挺亲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