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书的声音、静静的呼吸声、偶尔还有啜饮咖啡后觉得很难喝的叹气声。
坐在中老年的警官对面的佐品直纯内心相当烦躁。警官的食指在收拾得很干净——收拾过头,反而看不到平常工作模样的亮洁办公桌上不断敲打。
在直纯瞪视般的注视中,警官小心翼翼地放下报告。
或许是受到探伸向前的直纯影响,警官上半身也缓缓往前倾地。
「我实在……无法理解。」
「就跟你说了!!」
砰!直纯拍了桌子后站起来,接着将报告抢过来。那是用细小到眼睛看了会痛的文字写成的证据资料,里头详细记载了他独自研究并且付诸实行的召唤魔术技法。
直纯快速指出重点,语气粗鲁地说明。
「我收集了一堆动物!然后在魔方阵上杀了它们!……不,应该说我愚蠢地残杀了生命!让暗黑物质寄宿在水银上以进行召唤魔术!」
「嗯……」
「还有你昨天调查的那座山上的噪音事件,犯人也是我!」
「喔。」
「我惹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目前正深切反省中!……所以,可以请你逮捕我了吗?」
「嗯〜〜」
警官将老花眼镜调整好之后眯细了双眼,再度看向资料。我是来羽摘市警局自夸魔术经历的主角,自然不会认输。明明听说有人检举,为什么却无法理解我讲的事?
不——难道事情不是这样?
「也就是说,你是来自首的?」
「没错!」
「希望我用反抗世界罪逮捕你?」
「就是这样!」
「那么请把水银跟暗黑物质化合产生的水银化合物给我看。」
呃!顿时无法回话。
瞪着他伸出的手掌,忍不住数算了上头的皱纹后,微微低下头。
「呃……或许是寄宿的暗黑物质量实在太多了,该怎么说呢?虽然之前好像有,不过,总之好像变成贤者之石了……」
「喔?」
「我让猫产生了变化,然后它进行了召唤,最后我又再利用……」
「哈。」
「然后就彻底粉碎了。」
「嗯〜〜」
中老年的警官抚摸长着白色落腮胡的下巴,将资料递给了我。
当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接过资料后,他朝直纯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
「真是有趣的故事,不过我还是不能逮捕你。」
「呃……为、为什么?」
「除了没有物证外,也没看到你口中那个召唤来的魔物,再加上并没有出现受害者,所以我无法受理本案。也就是说光有资料是没用的。」
「明明就有被害者!只是大家都没发现而已,对了,你可以去调查昨天街角的搭讪数,跟宾馆的使用率就知道了!」
「你觉得谁会有那样的资料?」
「那、那么强暴案呢?还有变态狂!那不是警察的管辖范围吗!?」
「你别大声嚷嚷那种事啦!要是真的发生了,你要负责吗?」
所以就叫你逮捕我啊!原本想这么说最后还是放弃了。就算真的有犯罪,我也无法举证彼此的相关性。
打从出生后遇到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现在了,但这又不是强烈希望就能成真的。
直纯再次抓起放在桌子上的USB。
模样相当凄惨——塑胶外壳满是裂痕,就连接口也弯曲了,损害程度就像掉在路上被卡车碾过一样。
拜托!他向皱起眉头的警官低头请求。
「麻烦你再试一次。」
「嗯……好吧。」
说完后,他勉强将USB插进一旁的电脑里。喀哒喀哒,迅速操作的手部动作,熟练到让人不禁怀疑这才是他的专长。咕噜,直纯咽了下口水。
呼。不久之后,警官吐出老人般的叹息。
「这果然坏了。」
「……是吗……?」
「我反而比较在意这个USB,这看起来就像被刻意摧毁到体无完肤的程度,以确保无法读取任何资料……我懂了。」
喀哒,警官将坐着的椅子往后退,并且抬起头,直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惜警官却指向出口处对他说。
「这个USB先放在我这里。虽然我不清楚里头有什么,不过我会请专家帮忙处理。另外,关于埋葬在山里的动物尸体,如果有任何进展我或许会跟你联络。嗯,光是尸体顶多只会受到严重警告……不过,那是不对的!再怎么样都不能夺走宝贵的性命!」
「是的……」
「这是我的名片……你先收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尽管来找我。」
说完后他又露出一抹好人般的笑容。
完全没心情回应他的直纯从椅子上站起来。强压下犹豫的心情,朝警官点了点头后走出派出所。
外头的大晴天,所谓的盛夏天气。照在身上的阳光,凶恶到甚至带有杀气。轧!鞋底发出声响后站定,等待已久的姬实走了过来。
「怎么样?」
直纯没有回应她,自顾自迈步往前走。
他的肩膀沉重,整个人疲惫到让人难以置信。
「喂,到底怎么样了?警察有发出逮捕令吗?」
「……要是有结果,我还回得来吗?」
「也对。」
将目光从笑得开心的她脸上移开。尽管有什么东西自腹部底端涌现,却已经不想说话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
在来到这种离镇上很远的派出所前,两人已经去过了羽摘市警察属、车站南署等大型警察局了。每个地方的反应都比刚才的老警官还要冷淡——不管如何请对方看资料,他们就是不理会。始终都用「连学校都没去,到底在做什么的态度!?」对待我们,尽管在第三次时进展到寄放USB的地步,但直纯很疑惑事情会有任何发展。
姬实小跑步地跟上来大喊。
「我说你啊,也差不多该释怀了!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你不也说了吗?希望事情能顺利落幕!?既然如此——」
「吵死了!!」
难以忍受地怒吼后,无关的路人纷纷转过头看我。
不同于跟梦魔的贵族走在一起时,路上根本没人关心我。这样很普通,很平常。姬实神情僵硬,别开视线并低下头。
根本不想回到这种地方。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萝瑟莉!?)
用力握紧提着包包的手,回想起昨天的事。
**********
「也就是说,那是爱啰?」
世界之门消失后,大批的古力德八格也跟着不见踪影,午后的草原再度恢复了平静。
受到萝瑟莉亚尼的姬实这么形容。
心脏不符合个性猛然一震,直纯抓了抓头呻吟。
「呃,那个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件事很难一句话说得清楚。也就是说……」
「我想那绝对是心灵力量。」
在破破烂烂的无袖上衣上头罩了那件宽松的防精具,又恢复成初次见面那身打扮的萝瑟莉轻松地笑了笑。
「暗黑物质是让世界发生各种现象的情报白纸,当一个行动结束时,为了平衡该行动的情报,就会以全新能量的方式出现再立刻消散。只有活着的物体,可以储存那样的能量。」
「原来如此。」
「这底国中时应该有学过……」
吵死了!满是伤痕的脚被重重踢了一下,令人痛到叫不出声的力道产生的反作用力,让直纯的右脚不小心踏到了左脚。
觉得两人的互动很有趣的萝瑟莉露出微笑后继续解释。
「如果光明物质的程度真的比暗黑物质高……那它应该就是能在什么都没有、连物理动机都没有的地方生成的精神物质……也就是感情的具体呈现。」
就像天神跟恶魔斗争时,辛提亚发出悲鸣一样。直纯从萝瑟莉的话中汲取到这层意思。
如果那天外飞来的光束,是由跟即将崩毁的辛提亚唯一同等级的存在——安捷的意志生成的——那么不惜违抗贝普提比罗的诱惑之气,也要思念萝瑟莉的直纯,体内会产生光明物质也就不无可能了。
不过,那也只是不无可能而已,一切都只是假设。
「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厉害的力量。」
呼!萝瑟莉露出满足的表情,看向放晴的天空。
「能把自以为是、爱耍小聪明、让人烦躁又最讨人厌的反体制派三贵族之一的贝普提比罗打得落花流水……啊!感觉实在太棒了,这么一来我就能开心地回辛提亚了。」
「萝瑟莉姐姐,你真是意外的——呃,咦,什么!?你、你要回去啦?为什么!?」
萝瑟莉没有回答惊讶的姬实,而是抬头与直纯对视。
一起打倒贝普提比罗。
直纯早就知道该契约已确实达成了。从世界之门消失,这世界不承认反体制派贵族存在的瞬间起,自己跟萝瑟莉间连结的某种物体也消失了。
现在的萝瑟莉正与更猛烈的回复力抗拒。
「奥兹先生。」
「……要缔结新的、随便的契约其实很简单。」
直纯听了摇摇头。
自己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即使在安捷,也有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大概要在那里待二十年。
「奥兹……你真的愿意这样!?」
姬实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缩得小小的肩膀猛地被抓住。痛死人了!
「顺哥的事情当然令人难过!但是已经够了吧,你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应该够了吧!?」
「我什么都还没做,我只是一个人乱来而已,还把你跟萝瑟莉卷进来。」
真的很对不起。
再包含各种意义的道歉之后,便不再说下去了,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的萝瑟莉继续接着。
「奥兹先生想做的事,就得坚持到最后。」
「嗯……萝瑟莉——」
「只不过,奥兹先生,有件事想问你。」
榛子色的眼眸直视着我。
马上就要看不到这双眼睛了——她就要回去即使伸出手、伸得很长也碰触不到的地方了,紧咬牙关压抑难以抵抗的冲动后,直纯点了点头。
「是要问我喜欢的类型是不是银发红眼、手刀很厉害的梦魔吗?」
「……才不是。」
「唔……」
「请你告诉我,你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什么意思?直纯不解地皱起眉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就是为了牺牲佐品家全体以弥补死去哥哥的遗憾,才会进行召唤魔术以犯下反抗世界罪的。
再次看向她双眼的瞬间,直纯感觉胸口深处猛烈被撞击。
「……监狱的三餐很好吃喔。」
萝瑟莉笑了,直纯也笑了,姬实无法理解地咬住下唇——因为她是最早察觉的。
「萝瑟莉姐姐!?」
萝瑟莉的外观开始出现变化了。
深咖啡色的防精具出现了细细的灰色线条,而且数量逐渐增加。
「咦……啊,唉呀!糟糕,看来已经到达极限了。」
真可惜。这样低喃的嘴唇、圆润的白皙脸颊上也出现了灰色的线条。成为保护色的灰色线条让人难以判别萝瑟莉的身影,不久就连亮泽的银发也出现了。灰色细条间隔很长地闪烁后,慢慢覆盖了她的身体。
直纯紧紧盯着这极为不可思议的现象。
他只能呆望着。就算想走向前,脚也动不了。就算想伸出手,手也举不起来。简直就像现在不该那么做一样。看来比起内心,身体更能理解状况。
(没错……原本等他回来之后,我才要说的。)
那一天……
我绝对会合格的!笑着目送这么说的哥哥出门。直纯对那句话丝毫没有怀疑,也没有察觉任何绝望,直纯原本打算等哥哥回来之后,要拉响礼炮告诉他之前因为难为情不敢说出口的事。
模糊的既视感笼罩了直纯,尽管跟那时候很像,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像。
自己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我也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即使一半以上的身体被灰色的线条覆盖住,声音还是很清楚。
两种不同的思考相互争斗,导致两边的主张直纯都听不到,明明是自己脑中发生的事,却完全搞不懂。该怎么办才好?该做什么表情才对?
姬实不断地哭泣,却拼命忍住声音以免妨碍他们对话。是否自己也该像这样哭泣?
那时是否该哭泣呢?
这时,直纯的嘴角擅自扬起,露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为什么梦魔会怕牛奶?」
「啊,关于这个啊……」
啪!灰色的线条弹开。
从那一刻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连那对眼眸都看不到了。
她走了。
「……问那什么问题……」
长久的沉默后,姬实连泪水都没擦就直接发问。
「如果要哭成那样……就该将内心话说出口啊!?」
已经忍不住了!
直纯当场跪了下来,放声大哭。他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能不断大叫,任由眼泪不断流出,然后找到了答案。
那时候的——以及现在的自己真正的愿望是……
「我……我只想说一声谢谢——」
**********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回到公寓的房间。
明明公寓位在必须搭乘电车再换搭公车才能到的地方,直纯却连买票的记忆都没有。看来他真的到达极限了。战斗结束后身心都受到重伤。
跟在不发一语的直纯身后的姬实,一路上不停讲话。
他不知道受到这个认定后就一直线猛冲,总是活力十足的女孩多少帮助,如果没有姬实,别说是贝普提比罗,说不定他早就被流浪猫阿诺杀掉了。
「然后啊,我已经忘记哪本书上有写了,但中世纪的欧洲似乎很害怕梦魔喔?听说男人睡觉时,枕头旁边都会放一杯牛奶。这么一来,梦魔就会把那个误以为是……呃……亲热后的……液体然后带走,说不定是这样,梦魔就久而久之就讨厌起牛奶了——」
「姬实。」
听到直纯打断自己说话,姬实不禁抖了一下。
她的视线充满质疑,当然没有丝毫害怕——她一直在注意着自己。一路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直纯不可能没发现,只是他怎么也无法保持冷静。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时。
在自己房间睡得像滩烂泥的直纯被桐河姬实踹醒,他连骂她擅自闯入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脸上充满不知名决心的她大吼「如果要去自首就快把证据交出来」。
不是说放在橱柜了吗?打着呵欠回答的瞬间,她便用一记速度超快的钩拳击中直纯的下巴。
直纯痛的跪在仍然残留着梦魔香味的棉被上,尽管有意识身体却动弹不得。他眼前的姬实将所有证据全都拿了出来,并且将两个USB并排放在矮桌上,然后毫不犹豫地用手刀砍下去——确认USB外观都破碎后,再取出护身用的空气枪。
当直纯发出莫名叫声抓住姬实时,对方已经将手写的资料半数撕毁了。
「你……你在做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回过神的姬实停顿了数秒后,突然脸色大变地嘶吼。
「我说你啊!你大可说要替顺哥报仇然后被关进监狱。但我呢!?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失去顺哥了,现在又要失去你,我该找谁报仇啊!?」
「……嗯……说的也是。」
「都是你不好,反、反正我一点都不觉得你碍眼!只是觉得想出那种计划的你脑袋有问题而已!!笨蛋!!」
几乎都用哭泣声说完后,姬实就跑开了。
姬实,直纯对着她的背影叫道。
「谢谢你。」
「……去死吧!!」
她的行为很好懂。
微微缩了下肩膀后走进房间。上锁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不管是哥哥的事还是童贞的事。
「真正的心愿……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亲热啊。」
说出口后,自己忍不住苦笑。居然为了这样的理由召唤出梦魔,还嚎啕大哭。自己真的太笨了,真的像是一个大笨蛋。
而且还没办法被逮捕。
「无法被逮捕吗……?」
说出内心话后,直纯靠在厨房的墙壁上。
反抗世界罪非得成立不可。
就算成人后的自己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殴打养父,佐品加还是有能力压下这件事。他会对报导机关施加压力,想办法不让人污辱家名,最后用钱解决一切的事。所以为了做出成果,一定要结结实实的一击才行。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姬实的行动太完美了。尽管有被害产生却因为没有证据,也无济于事。就算诉诸媒体,恐怕结果也会一样。
奥兹是赢不了佐品家的。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我魔术师佐品直纯……!」
自嘲的笑容浮在脸上,往下看着两只手的手掌,因为一直维持严肃的表情,笑容反而让脸部的肌肉作响。
如果那个USB其实还有残留着资料。
如果那个老警官让资料复原成功的话。
反抗世界罪便会成立,待在墙壁另外一头二十年,因为不用失去朋友、社会大众的观感,以及可以回去地方,所以自己安心了?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部化为泡沫,到头来还是不能洗刷哥哥的冤屈,自己居然觉得这样很好吗!?
没办法啊……自嘲的表情变成苦笑。
到底是哪里松懈了?
跟最棒的女孩子在一起过了,不管前因后果,连接吻都做了,接下来就剩下一点点了,会有遗憾也是当然的,所以在此同时,不需要自责难过。
又不是不能再跟那个女孩子见面了。
自己只不过是不小心可惜地失败了一次。
「来吧!」
首先找来羊皮纸,重新用功一次辛提亚语,得要找出更有效率的咒文。最重要的地方不是暗黑物质的量,而是召唤者的强烈意识目的,要让情报的白纸能够准确地写上文字,需要的是绝对的盲信。
姬实充满泪光的眼眸,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嗯,蜡烛还有,摄影机跟本身装置也没坏,啊,祭品已经不行用了,会让萝瑟莉难过,用书本召唤吗……应该会是下级的……」
将放开的手,再一次紧紧握住。
坏掉的到底是谁呢?
再一次反抗世界好了?但是使用祭品会很悲伤的?要是见不到她怎么办?如果出现的是下级梦魔呢?真的那么想亲热吗?
现在的自己还有决定性的盲信吗?
(已经不行了吧?)
渴望暂时的感情。第一次跟由衷喜欢上的女性分开,从要被关一辈子的罪孽中滑落的打击让脑袋一片混乱。今天先睡吧,过一段时间后,应该又会上演蒙蔽双眼的憎恨——只要能梦到那个梦的话。
可是……总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做那个梦了。
「……咦?」
踩着无力的步伐走进和室的直纯,目光停在某一点上。
那东西就掉落在房间的角落。
那似乎是被放在两边墙角的会合处。
昨天,将近傍晚时我曾经回到这个房间——背靠着墙壁身体动也不动,脑中描绘着相处了四、五天的女性身影。想着微笑的她而笑,想着困惑的她而笑,让过往的事深深地埋进身体里。
那时,墙角明明没有东西啊。
那是折成四角形,看起来很熟悉的纸条。
「萝瑟莉……!」
冲向前捡起那纸条。
那果然是那天梦魔写的,寄往异世界的信。上头写满了不可能看得懂的辛提亚语,最后却有原子笔墨水般写成的日语。
直纯的嘴角扬起,双眼泛着泪光。
如果你在,
我也在,
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
在闷热昏暗的下午房间里,直纯有片刻忘了呼吸。尽管有天空、宇宙以及其他难以想象的东西阻隔,幻想仍旧能够相系。
她已经不在了。
但谁说我再也不能见到她呢?
因为不能使用活祭品吗?只是因为暗黑物质不够。
因为无法盲信吗?那是到刚才为止而已。
因为姬实会难过?
——没办法,那我就暂时先别去坐牢吧!
「太好了……应该不是吧……」
呵呵,喉咙深处不禁发出笑声。
不是脑袋也不是下腹部,而是胸口深处不断涌现火热的情感。
会在不伤害一切生物的情况下收集暗黑物质,不制造贤者之石开启世界之门,然后绝对不会搞错成贝普提比罗那样再次召唤你。
要怀抱着这样的希望再做那个梦,借由梦魔贵族的力量,对哥哥说一句话,然后榛子色的眼眸就会一如往常地温柔问我。
那时一定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愿望。
「就这么办吧——」
可喜可贺OWA RAN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