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紫式部小姐她……!」
一听到玛修悲痛的声音,我和莫里亚蒂马上冲到式部身边。
「没、没事吧!?」
我没多想就要放下摄影机,却被玛修伸手制止。
「不,请前辈继续拍摄。由我们来想办法……!」
阿拉什和奥兹曼迪亚斯开始讨论起该怎么处理式部。
「总而言之,先把她搬到有床铺的地方。记得那边有个房间对吧?」
「嗯,虽然是个小房间,但也是不得已。实在不忍心让她就这么倒在地上。」
于是阿拉什抱起式部。看在眼里的贞德Alter,望著礼服上的污渍轻声说道。
「……好像不是管礼服的时候了。我去换衣服。」
「这样就行了。」
阿拉什和奥兹曼迪亚斯,顺利地让式部躺到床上。
「话又说回来……真是个漂亮的房间啊。」
玛修说得没错。式部被搬到一个用具奢华的房间,感觉可以直接拿来拍片。
式部躺在床上,大家紧张地守望著她。此时换上便服的贞德Alter走了进来。
「所以……状况怎么样?」
龙马回答了贞德Alter的疑问。
「似乎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不晓得她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准备饮料的是你?」
贞德Alter一脸愤怒地找上萨拉查。萨拉查尽管困惑,却还是为自己辩解。
「呃,的确是我把饮料端来……但是我根本没空加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玛修伸出援手。
「请等一下。如果我没看错……在进会场之前,她好像服用了某种类似药物的东西。」
玛修看向式部,这么说道。不过,萨里耶利显得难以接受。
「喔,派对主角出于自身意志服毒?这可就难懂了呢。」
「真奇怪。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是由她安排,根本不需要自己毁掉。」
阿拉什也很纳闷。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服药,不过至少萨拉查先生应该是清白的……我是这么认为。」
听到玛修这几句话,龙马询问萨拉查:
「嗯……萨拉查,从刚才的口气来看,难道准备饮料的不是你?」
「是的。我去拿托盘时,杯子里已经倒好饮料。」
「准备饮料的人是谁?」
「是我。」
举手回答崔斯塔疑问的人是……莫里亚蒂。瞬间,现场弥漫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氛。
「慢著。这个气氛是怎样啊?我只不过是做身为摄影助理的工作而已喔。何况这也是从迦勒底拿来的拍片用葡萄汁。」
「啊〜好好好。够了,快点把一切都招来!」
贞德Alter没把莫里亚蒂的辩解听进去,追究他的责任。此时福尔摩斯的立体影像出现。
「各位,无谓的抓犯人到此为止。谜题已经解开了。」
「再怎么说也未免太快了吧?」
「以结论来说,这件事没有犯人,只是个不幸的意外。我也找来了证人。」
福尔摩斯一说完,帕拉塞尔斯的立体影像随之出现。
「方才我去找他拿点药时……算了,我的事不重要。关键在于『他知道真相』这一点。」
拿药……嗯,大概是不方便说出口的那种药吧。
帕拉塞尔斯以平静的语气这么问:
「在垃圾桶里头,是不是有写著『安心‧崭新‧迈进的霍恩海姆院』的包装纸残骸?」
「呃,记得垃圾桶在那里……」
玛修跑向垃圾桶,接著马上又跑回来,手里还抓著像纸片的东西。
「嗯,真的有。包装纸残骸上的确写著『安心‧崭新‧迈进的霍恩海姆院』。」
帕拉塞尔斯一脸难过地表示:
「那就没错了。这是我开给她的。就如各位所知,这是一旦服用就会强制让人睡到疲劳消除的药。」
以前曾因为这种药掀起大骚动,然而此时不该讨论那件事。
「她告诉我想要能消除疲劳的药,我没多想她的目的,就给了她两包。」
福尔摩斯就像在等证人说完话一般,在这时开了口。
「记得在式部小姐答应拍摄电影时,她才刚熬完夜对吧。尽管当时她的负担已经很重,却还是扛起编剧和制片的责任,大概就是因此导致疲劳翻倍。会拜托帕拉塞尔斯也不足为奇。」
「……让我想起鲁鲁夏威。连续熬夜之后,判断力的确会出问题呢。」
贞德Alter说得没错。
「不,都怪我什么都没想就把药给她……原本只是好心,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反效果……」
帕拉塞尔斯满怀歉意,但应该不能怪他吧。
「疲倦到了极点的式部小姐,私下服药之后参与拍摄,于是身体撑不住倒下。这就是这场不幸意外的始末。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确认过莫里亚蒂的行动……很遗憾他是清白的。」
听到福尔摩斯那种真的感到遗憾的口气,莫里亚蒂不满地这么表示:
「没什么好遗憾的吧。不过,福尔摩斯老弟。你居然会替我洗刷冤屈,真是辛苦你了。」
「……毕竟我也不想减少迦勒底的战力啊。」
这两个人,感情真的很差……不,有默契到这种地步,反而该说感情很好?
「……抱歉刚刚怀疑你,萨拉查。」
「不,这种状况也是难免。光是能解开误会就谢天谢地了。」
莫里亚蒂一脸「真搞不懂」的表情看著贞德Alter向萨拉查道歉。
「嗯嗯?为什么没人向我道歉啊?」
平常的举止、品德、观感太差……
就在我脑中浮现这些词的时候,希翁、安徒生、莎士比亚的立体影像出现。
「嗯〜这下糟了。既然导演兼编剧倒下,就没办法继续拍摄了呢……」
不过希翁马上就改变了主意,这么说道:
「啊,不过迦勒底还有两位稀世的作家嘛,总会有……」
「不干。」
「恕我拒绝。」
听到安徒生和莎士比亚冷淡地这么表示,希翁大为震惊。
「你们两个是怎么啦?」
「这是出自式部女士之手的故事。不管再怎么有吸引力,都不该乱碰,更何况这个故事连方向和结局都还不清楚。在吾辈看来太危险了,不能出手。」
「堂堂莎士比亚居然这么软弱?」
「就因为他是对故事了解透彻的莎士比亚。」
安徒生开口。
「听好,故事会有某种主题。在不知道主题的情况下由外人接著写,不可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所谓画龙不点睛,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有式部女士监修也就罢了,这种状况就无能为力啦。要是有个笔记或者写到一半的剧本倒是还好,不过看样子内容都在式部女士的脑中。」
「换句话说就是束手无策。只能等待睡美人醒来。」
「做到这个地步还放弃修复特异点,等于是在浪费资源……」
尽管希翁这么说,莎士比亚却不知为何露出笑容。
「不过,虽然我们刚刚那么说,可是目前为止的楔子感觉不坏喔。背景说明、人物介绍,以及刺激的事件……充满有趣的材料。」
「但你不想接著写对吧?」
「毕竟咱们不想被式部女士怨恨嘛。不过若是在各位演员的判断下续演,应该能获得谅解吧。」
莎士比亚这么说完,转过头来对我如此提议。
「不然这样如何?就让大家一边寻找后续发展一边拍下去?」
「咦——!」
玛修惊叫出声。
「暗藏深意的豪宅,继承庞大遗产的美丽女主人,以及个个有玄机的宾客……这已经是个漂亮的推理前导了。就暂且替它取名为『鸣凤庄杀人事件』吧。」
听到安徒生这番话,贞德Alter叹了口气。
「但是,要我们这些外行人完成故事,未免太夸张了吧。创作同人志就算了,推理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歹在这种时候发挥一下作用怎么样啊,罪犯?」
听到福尔摩斯的挖苦,莫里亚蒂耸耸肩。
「嗯〜我可不会设计这么拙劣的犯罪计画啊。我比较喜欢当人家发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然后给了这种耸动的回应。
「基于莫里亚蒂先生制订的犯罪计画写推理作品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点子,不过还是下回再说吧。」
「为什么?明明很适合……」
「因为所谓的推理,是种逆推的文学。所有的登场角色安排都有其意义,而且会在最后收拢。可是反过来说,就少了些冲击性。」
「如果定得太死,故事就不会有起伏嘛。」
安徒生继续解说。
「登场角色无视作者事前订立的缜密大纲自己动起来正好。何况与其急就章地随便决定一个终点,交给你们来可能还比较有趣。」
「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们啦?我们对于演戏可是完全的外行喔?」
听到龙马这么说,安徒生对他吼道:
「蠢货,哪有你们这种外行人啊!你们全都是在泛人类史上留名的人物,只要认真地融入角色、认真地演出,一定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希翁露出暧昧的表情看著滔滔不绝的安徒生,最后认命地这么表示:
「……死马当活马医,总之试试看。反正一来离特异点消灭还有点时间,二来到这里就结束也让人不太舒服嘛。」
加布里艾菈躺在床上,她邀来的宾客们围在旁边看顾。
此时换上便服的艾莉丝走了进来。
「你来啦。礼服上的污溃洗得掉吗?」
听到安东尼奥询问,艾莉丝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那种小事不重要,反正暂时应该也没机会穿了。重要的是,加布里艾菈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是洛玛。
「勉强保住一命。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想成短时间内没办法听她说明怎么回事会比较好。」
「意思就是说,还得再撑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犯人啊。」
伊西多禄否定了加西亚这句话。
「这很难讲。就算加布里艾菈小姐恢复意识好了,究竟是谁在杯中下毒,恐怕她也不知道。」
艾莉丝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伊西多禄。
「你突然怎么啦?居然用那种像侦探的口气……」
「抱歉,我说得晚了点。旅行乐师只是我的伪装……」
伊西多禄正要解释,声音却被阿德丽安娜盖过了。
「他的真面目,就是那位名侦探伊西多禄‧波基欧里。我则是侦探助手阿德丽安娜‧莫里那利。」
伊西多禄有些伤心地责备阿德丽安娜。
「……阿德丽安娜,拜托别抢走我的台词。」
「啊,真抱歉。」
「但是名侦探伊西多禄‧波基欧里啊……抱歉,完全没听过。」
「这是当然啰,加西亚先生。因为我现在大多是接政府高官的委托嘛,对一般人来说应该等于毫无知名度吧。」
伊西多禄如此吹嘘,看在眼里的安东尼奥与艾莉丝交头接耳起来。
「不需要打知名度的工作啊。真是令人羡慕对吧,艾莉丝?」
「谁知道?搞不好只是把那些会碍到大人物的秘密埋葬在黑暗里而已喔。」
「确实,也有些讲话比较不客气的人称呼我解决家(Closer)。大家会提防也是难免,不过还请各位相信我们。」
洛玛来回打量伊西多禄和阿德丽安娜,然后耸了耸肩。
「可是,侦探这个职业还真耸动呢。不过嘛,这种时候倒是帮了个大忙。那么委托人……果然就是那个人对吧?」
「好眼力。就是首任总统米格尔‧安赫尔‧柯提斯阁下。阁下曾经交代过我,万一发生什么事,务必要帮忙。我原本祈祷自己没有出场的机会……不过这回只能恨自己这种容易招来案件的体质了。」
「那个人啊,就是因为会在这种地方安排周全才可怕。简直就像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会出什么事对吧?」
「老师很厉害喔,到什么地方都会惹祸上身。他因此得到了『死神伊西多禄』的别号。」
听到阿德丽安娜的注解,艾莉丝表情有些痉挛。
「这、这样啊……真是个不吉祥的名字呢。」
一直默默倾听的巴尔加斯,此时总算开口。
「那个叫萨拉查的……米格尔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是的。米格尔大人什么都没交代……会不会是不信任我呢?」
萨拉查显得很沮丧,阿德丽安娜出言安慰他。
「萨拉查先生,别露出那种表情。事实不见得是你所想的那样。」
「谢谢你,小姐。我心里舒服多了。」
「不客气。那我们先回归正题,加布里艾菈小姐为什么会被盯上呢?」
阿德丽安娜一说出这句话,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到她身上。但是阿德丽安娜不明白大家为何有此反应,显得很狼狈。
「难道你不晓得?」
听到艾莉丝傻眼地这么说,阿德丽安娜更显困惑。
「咦?」
「『柯提斯的遗产』啊。当然,不是单纯的遗产。据说米格尔之所以退居幕后却没失去影响力,就是因为现役时代搜集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
「居然有这种东西……艾莉丝小姐还真清楚呢。」
「……我在和政府的大人物吃饭时,听过这种传闻。加布里艾菈是这种遗产的继承人,被人家盯上也不足为奇吧?」
「不过那是传闻对吧?」
「怎么,你怀疑我吗?」
就在艾莉丝要对阿德丽安娜发飙时,洛玛出言安抚。
「不不不,都是事实喔。身为前部下的我可以保证,不会有错。」
艾莉丝挺起胸膛,一副「看吧」的得意模样。
「我以前是军医,所以能够进出许多地方。当时他就有要我搜集很多人的违法证据喔。当然,由我搜集的只有一部分。只不过,就这么被套上项圈的政府关系人士,可以肯定有几十个。遗产里不止这种骯脏的威胁材料,应该还包含了王国时代的贵重文件和艺术品才对。想必就沉睡在这栋豪宅的某处吧。」
安东尼奥默默聆听洛玛这番话,眼睛闪闪发亮。
「这样啊,真厉害耶。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能偷偷夺走遗产,就会成为纳戴‧那达的下一任支配者。」
「所以才会先盯上加布里艾菈……」
加西亚和巴尔加斯先后说道。
「但是就算杀了加布里艾菈,遗产也不会马上变成自己的吧?」
回答巴尔加斯这个疑问的是洛玛。
「不,对于某些人来说不需要抢,只要把遗产埋葬在黑暗里就够了……比方说政府高官的手下等等。接下来那人若不是再度尝试杀害加布里艾菈,就是打算把我们全部杀光吧。」
「但如果只是要埋葬遗产,在这间鸣凤庄放把火还比较快。如果趁我们睡熟之后才下手,应该会更有效果。」
「这个嘛,目前还找不到正确答案,但是在引起我们的戒心之后,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就算那家伙目前还没打算采取强硬手段也一样。」
艾莉丝听著猎人们的对话,径自嘀咕起来。
「就算是这样好了,如果人家在餐点或饮料里下毒一样没救呀。毕竟……加布里艾菈就是喝了那个男人端来的饮料才倒下。」
「你还不住口,艾莉丝!」
安东尼奥责备侄女,但是萨拉查似乎没放在心上。
「不,艾莉丝小姐的怀疑很合理。那么就这样吧。我一样会替各位准备餐点,不过在配膳之前,我会在各位面前先试毒。」
「试毒吗……这种东西要怎么蒙混过去都行吧。」
「抱歉,巴尔加斯比较多疑。唉呀,打猎时这种性格很有用就是了。萨拉查先生,可以的话麻烦分些紧急粮食给我们。」
「……如果不行,大不了去外面打猎。」
阿德丽安娜老实地对猎人们提出疑问:
「但是紧急粮食也有可能被下毒呀?」
加西亚笑著回答:
「单纯试毒的话我也做得到,可以先用嘴唇或舌尖轻尝确认。当然,气味也是判断标准。很多东西用闻的就晓得……」
说著,加西亚动了动鼻子,随即脸色一变。
「感觉有种奇妙的气味……一种自然状态下不可能出现的气味。它从这个方向来的!」
「喂,加西亚!」
加西亚冲出房间,巴尔加斯跟著追出去。看见两人不寻常的反应,伊西多禄这么告诉众人。
「我们也跟上去吧。」
走廊。跑出房外的加西亚,停在一幅画前。
「就是这个!」
众人跟著停下脚步。加西亚盯著画有米格尔与加布里艾菈的肖像画。
「这幅肖像画,带有还没乾透的颜料气味。」
「加西亚不但舌头很灵,鼻子也很好呢……靠近到这种距离之后,连我也闻得出来。萨拉查先生,这幅肖像画是什么时候摆到这里的?」
「应该是米格尔大人还在世时就完成的……」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哪边加笔过还不清楚。需要多观察一下。」
仔细打量过肖像画的安东尼奥开了口:
「所谓的艺术家,会在世间觉得微不足道的地方投注心血,即使乍看之下找不出加笔过的地方也不足为奇。重点在于,这幅画最近加笔过。或许是对于收尾不满意……唉,这也是艺术家的宿命。」
「……这下麻烦啦。一切都连起来啰。」
洛玛说著,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像镉黄和朱红之类的颜料,含有会伤害人体的重金属。加布里艾菈的症状很接近重金属中毒,虽然还不能肯定就是了。虽然我不觉得下手者是把颜料直接混进饮料里,但是能够从颜料里分离出重金属成分。」
听到洛玛的考察,伊西多禄点点头。
「虽然逻辑有点牵强,不过能够对肖像画加笔的人,必然有颜料。既然有颜料,也就能制造毒物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
「为了保险起见,在此先问一下。有谁带著颜料吗?」
但是没人回应伊西多禄。
「……果然没人回答呢,老师。所以说,果然还是要那个对吧。」
阿德丽安娜小心翼翼地询问伊西多禄。
「不错。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啦。就那个。」
但是伊西多禄没说出口,反倒表现出一副要让阿德丽安娜来说的样子。
「别吊人家胃口,快点讲。谁来都行。」
阿德丽安娜彷佛被焦躁的艾莉丝推了一把,举手说道。
「那么不好意思,就由我来……」
阿德丽安娜竖起一根手指,这么宣告:
「躲进鸣凤庄的卑鄙毒杀魔——肖像画家,就在我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