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莱巴城寨前构建阵地的国王军,在那一日的午后开始后退。
并不是为了逃跑。也不是说要把马莱巴放在一边不管转而向寇拉尔进军。可以预见到要是这样做了就会遭到猛烈的追击。
虽说如此,但面对着广大的马莱巴砦,国王军也并没有能够用来进行包围战的兵力。这是为了在那里将马莱巴的政府军引出来,以便在有利的场所进行会战而做的布阵变动。(插话:砦,中文里是有这个词的)
虽然国王军对有可能遭受到的追击事先做了充分的设想而将殿军严加保护了起来,但是马莱巴那边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岂止如此,政府军在明知道这是引蛇出洞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出城野战。
既没有对仍在后退中的国王军进行追击,数千的军队又倒不如说是静静地走出城门,等到国王军布完了阵,才以相对之势展开了一个阵形。
那里是距城西少算也有十四、五卡迪威的地方,被群山环绕的盆地。(插话:卡迪威,是音译。原文为小说虚构的距离单位。)
虽然被山给遮住了因而看不见,但是国王军的右手边应该是海。而左手边的前方就是通向寇拉尔的道路。这个盆地的入口狭窄,两肋处是杂木丛生的山岭。虽然那是低矮的,圆鼓鼓隆起的东西,但山岭好歹也是山。是难以将兵力分散开来进攻的。国王军是打算先诱敌深入再一举将之围歼。
政府军那边也实在是不至于明知如此还深入到盆地之中去。而是就在那附近布阵。也能看得出是一副要背靠马莱巴以待援军的态势。
那么虽然似乎是没有必要在这里再提一次,但迪雷顿骑士团原本就是以野战见长的。而且还是以其用兵激烈如火而著称的。
八千政府军便是以这个迪雷顿骑士团为主轴,上至武将下至一介小卒,皆是弥漫着强烈的紧张感。每个人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张口说过。
这对于距离约两卡迪威左右进入对峙状态的国王军而言也是如此。大约六千左右的军队组成队列纹丝不动。
最终太阳开始下山,无视着只是相互对峙着的两军结束了一天的时光。不管哪一边都沉默地做着野营的准备,只有警戒是严密的,同时燃起盛大的篝火,保持着警惕,一片夜深人静。
对明朝将会有的那一场会战,两军都已感到近在眼前。
在政府军的核心,在那展开双翼的大鹫之旗下,有迪雷顿骑士团布阵于此。
两千人左右的骑士团员们的表情,不管哪一个都很复杂。虽然他们这半年多来,被改革派监禁于马莱巴,但这段日子里他们仍是一心一意祈祷着团长能够平安无事,国王能够平安无事。于是在得知国王归来以后,人人都是群情汹涌异口同声的说着即使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要站在国王这一边。然而如今却要和这国王军刀剑相向。
“团长。军队布置完毕。即使在今晚也能够开始攻击。”
以冷静的声音这样说到的是迪雷顿骑士团副团长,阿斯迪恩。
虽然是在巴鲁团长就任之时为了弥补他年纪太轻所带来的不足而被安排的副官,但这个人自己也是三十五、六的年轻人。可是,他也是从少年时期开始就以沉着冷静的战斗风格而为人所知的,切实的辅佐着由于仗着年轻而动不动就暴走的团长的知名副官。
白皙而端正的面孔使得这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要年轻,但瞳色很深表情也很冷静,总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改革派对这个人看得很紧。改革派通过对迪雷顿骑士团严加管束来招致团员的不满,引发问题,然后再以此为口实将迪雷顿骑士团完全置于其支配之下,甚至是打算将其毁灭。
从阿斯迪恩开始,骑士团的主要人物,不但是在马莱巴城内被禁止外出更是如同被监禁了一般。可是,迪雷顿骑士团的元老骑士们不论遭到怎样的对待都能平然的忍耐。时不时要去安抚对改革派的不满与愤怒将要爆发的年轻的团员们,即使一面是不自由之身一面也仍然坚持守护着马莱巴。
而到昨夜,才刚刚可喜可贺的与骑士团长再会,刚刚把将城塞和骑士团员们毫发无伤地交还给指挥官这一大愿完成。
即使在此刻他也和狂喜乱舞的其他团员们不同,只一句,“欢迎回来”这样打了个招呼而已。(插话:原文狂喜乱舞这个词很有表现力故不作变动)
不可能不感到高兴。只能说是有这么善于控制喜怒哀乐罢了。同样的,虽然是不管是面对着怎样的难事也能淡然处之的这个人,现在却有几分,声音的调子变了。
接到了报告的巴鲁一脸严肃的神情回头看去。
“你似乎有话要说啊,阿斯迪恩。”
“不。没什么。”
面对着平稳而轻描淡写的否定着的副官,巴鲁浮现出暗淡的微笑说到。
“有话直说好吗?比如说不能接受或者为什么之类的。”
“下命令的人是你。我也好部下们也好,对我们来说这就够了。”
这还真是稀罕。对巴鲁的判断表示信赖不过是反着说的,暗自非难,讽刺的反话罢了。
但是,要论谁是讽刺家的话,巴鲁才是行家。他露出无敌的笑容说到。
“这回的命令对于你们而言应该可以说是晴天霹雳才是。更加地缠住我不放一些然后要求我作出说明不好吗?”
阿斯迪恩叹了口气。
“我是很想这么做,但是我也和你共事这么多年了。就算和你纠缠不休也是没用的,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迪雷顿骑士团长并不是擅长保守秘密的性格。像这样决定了的事,就算不问他常常也会率直地挑明。
而这回,表情很沉重,话也很少,简直就是突然地下达了方针与至今为止完全相反的命令。
毫无疑问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应该绝不是发自本心的想要战斗。即使是现在巴鲁也还在和自己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在拉蒙纳骑士团里应该也有着大量的友人。明天可就要和他们互相厮杀了哦。这样你还要说无妨吗?”
忠实的副官耸起肩膀答道。
“这可想不到是团长会说得出来的话。我们也好,拉蒙纳骑士团也好,只要是自己团长的命令,不管对手是谁,就算是国王也会与之一战。说白了就是比起王命更愿意遵从自己团长的意志。就是这样一种性格的存在。比尔格纳的家伙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阿斯迪恩面不改色地说着,稍后又追加说到。
“只是,非要我说的话,那是相当难对付,非常难对付的对手。我们对他们了如指掌。同样的,他们对我们也知根知底。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干掉的。”
“不行也得行。”
巴鲁沉吟到。
“无论如何都不得不阻止他们的进军。这也是十万火急的。”
“以拉蒙纳骑士团和德拉将军为对手,是吗?这还真是难办的要求啊。”
“这种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巴鲁不禁提高了声量。
“即使如此。也不能再让他们朝着寇拉尔而去啦。我是……为了将那个人和纳希亚斯救出来,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阿斯迪恩的嘴角绽起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光是有这句话就够了。
“要发动夜袭吗?”
巴鲁稍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明早,向他们派出使者。要是他们不答应,那么就开始一齐攻击。”
这次轮到阿斯迪恩想了想,以防万一地问到。
“您是说一齐吗?”
“是啊。”
“虽然是想要照您的话做,但是对手就是对手。从正面一齐攻击的时候,您不觉得会造成大幅度的崩坏吗?”
“那也无妨。”
巴鲁沉吟到。
“就让那个薄情寡义的家伙见识见识我的觉悟吧。从中央突破抱着将其全灭的打算发起总攻击。这样纳希亚斯也好,那个人也好,就应该都会明白了。”
微笑从阿斯迪恩的脸上消失了。
看来事态似乎变得远在预料之上的复杂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这说不定是一场串通一气演给别人看的会战,但巴鲁这是真心要将长年的好友,身为从兄的国王,认定为敌人来与之战斗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了将自己这边的损害程度降到最小限度而绞尽脑汁也是阿斯迪恩的任务。
只是,这回看来大概会是让人提不起劲,事后还不是滋味的任务。
同一时间,在国王军的阵地,也有着屏气凝神盯着政府军的篝火的人影。
“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那里用苦涩的声音说话的是德拉将军的副官,塔尔博。
“虽然说不定会让人觉得难看,但是想要认为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的心情却是满满的。”
同样如同在呻吟一般地说着话的是纳希亚斯的副官,嘉兰斯。
两人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都只是一副快活的,豪放磊落的表现。不论对手是谁,寇拉尔这一目标也不会改变,如果是负有盛名的迪雷顿骑士团的话,那更是求之不得的对手,他们一边说着这样的豪言壮语一边扫除士兵的不安,鼓舞着战意,但是他们内心都有着深深的苦恼。
终于直到昨天为止还想要将之救出来的人现在竟然成为敌人,向着自己这边袭来。
夏米昂悄悄地走了过来,和他们站在一起。
“小姐。要是再不去休息的话,明天的战斗可就应付不过来咯。”
“是啊。”
夏米昂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一动不动。
一脸真挚的看着暗夜之中明晃晃的燃烧着的敌阵的篝火。
“塔尔博。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你没有听说什么吗?”
“小姐。我才想要这么问呢。”
在士兵们的跟前,压低声音交谈着。
“将军大人他啊。我觉得他是有所考虑的。但是,连对我都一句话也不说就让人怎么都无法理解了。不,应该说是我不能不察知将军大人胸中所想才是,真是让人汗颜。”
“嘉兰斯。你呢?”
“我也一样。”
拉蒙纳骑士团副团长看起来一副泄了气的样子耸起了宽大的肩膀。
“纳希亚斯大人将与迪雷顿骑士团为敌一事当做无可奈何的事情放弃了,连去说服一下巴鲁大人都不去做了。虽然我对这件事既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原因,但这是有了不得了的事吧。要不然那个纳希亚斯大人会下达针对大鹫纹章的攻击命令,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他们即使如此也还是对他们的主人和父亲抱有深厚的信赖因而没有迷茫。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要知道那个理由,然后接受它。
夏米昂讶异的说到。
“那个巴鲁大人他,为什么会下决心去帮助改革派呢?”
“深有同感。”
两位副官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道。
“让人搞不懂的就是这一点。其他人的话姑且不论,那么顽固的,对陛下抱有敬意的人物为什么会……而且最糟糕的是带来近卫兵团的汉多利库伯爵说不定会作为敌方而参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啊!”
“嘉兰斯大人。声音太大了。”
塔尔博低声责备道。
接着他们三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聚焦到了国王的帐篷上。
关于明日的军议早已结束。那时他们以及主要的领主们也都列席参加了,并确认了各自的行动顺序。
面对敌人的精锐之师,国王让人看不出有何动摇。
只是苦笑着,从弟大人也是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啊这样说道。也就是说这次的出击并不是出于巴鲁的本意。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在此获得胜利,也可以说是为了那个人。
“虽说如此,从弟大人也是有着身为骑士的面子的。在中央全土也负有盛名的迪雷顿骑士团的话,是不会让人见识到敷衍之战的。我想明日的攻击毫无疑问会极为炽烈。各位,还请务必不要掉以轻心,不要手下留情。”
领主们听了之后大为安心,也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国王所言乃是当然之事,也很有说服力,但纵使如此他们三人对此也无法发自内心的点头。
他们了解巴鲁。他的人品,他对国王的忠诚心,以及他对纳希亚斯的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这个人本应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决不可能对那两人刀剑相向才对的。
国王的帐篷里,那个纳希亚斯和德拉将军正和渥尔面对面地演练着明天【真正的】对策。
德拉将军将描绘着这附近的地形以及敌我双方的兵力配置的图展开来,说明到。
“我军位置在此处,而在那里的则是迪雷顿骑士团。拱卫其左右的是近卫第三军和领主军。汉多利库伯爵不在敌阵之中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可以看做是为了去寇拉尔作报告而暂时脱离战线而已。毕竟从这里到寇拉尔是只需一两日就能赶回来的距离。即使比不上亚努亚侯爵的水平,但是以伯爵所指挥的近卫兵团为对手的话,情况也会变得相当糟糕。”
“也就是说不用速攻是解决不了战斗的咯。”
渥尔叹了口气。
“纳希亚斯大人。你觉得迪雷顿骑士团长会用什么样的策略来攻呢?”
“陛下。首先请您收回刚才所说的话。”
纳希亚斯为防万一紧接着说道。
“巴鲁不是会耍些小聪明的性格。我觉得因为他是个性格激烈的男人,所以会按照通常的方式攻击过来不是吗?”
“即使把军队分做两股、三股,基本上也会从正面来一决胜负咯?”
“看起来很单纯,其实很不好对付。”
纳希亚斯断言到。
“在他们的统领之下所具有的机动力当然用不着多说,只就巴鲁来说,他是个能读懂战争的流向,抓住时机的天才。虽然现在这魔之五年间,度过了好几次势均力敌的战斗,但迪雷顿骑士团的突击是谁也承受不住的。”
德拉将军低声笑道。
“这么说的话你们拉蒙纳骑士团不也一样吗?因为贵公们在国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也是着实辛苦了一番嘛。”
“是啊。因为那时在各地领主们的纷争都源源不绝因此我们的【出动】也很频繁。也曾和巴鲁常常说到。像这样内战不休只能是徒然给两大国提供可乘之机而已,有必要早日迎来一个正当的国王……”
纳希亚斯说到这里才猛然想起地停了下来。
慌慌张张地看着男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请恕臣无礼……”
男子悠悠地摇了摇头。
“纳希亚斯大人。请不用客气。觉得大事不好了我也是同样的看法。我自己的下场怎么样都好,这个德尔菲尼亚会变成什么样,事到如今那才是值得关心的事情。”
平静的语调。
接着便用温柔的目光看着纳希亚斯笑道。
“等这次的事情顺利结束之后,打到了改革派,打到了佩尔泽恩之后,便请你也将王冠向巴鲁奉上吧。虽然是个顽固到可怕的从弟大人,但只要有你从旁劝说那个石头脑袋也是会大为开窍的吧。说不定他还是会以自己不是做国王的料为理由来拒绝,但是这回可差不多是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让他点头啦。”
作为一名将要面临决战的战士而言这可能是不相称的,但纳希亚斯还是几乎眼角发热的点了点头。连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德拉将军也好像眼睛湿润了起来,然而又端正的挺起胸膛。
“话不说第二遍。现在你就是国王。为此请让我们尽己所能。”
凌晨将至。
在马莱巴西面的盆地布阵的国王军、政府军,两边的阵营都开始升起袅袅炊烟。
这是打算在太阳升起前先填饱肚子再说。
只要天一亮,什么时候开始决战都不奇怪。就算是至今为止连战连胜的国王军的士兵们,也实在是一想到接下来要与之战斗的对手,就一脸紧张。
这对于早已吃完饭,已经进入临战状态的国王身边的侧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但是,不知为何伊文不见了踪影。
“布朗。你们的队长跑哪里去啦?”
从那以后,就一直不曾离开过自己身旁的伊文不见了踪影。虽然国王对此感到可疑而询问了起来,但是塔乌的二当家似乎也不清楚,一脸困惑的摇着头。
“俺是留下来看家的,俺不过是被吩咐要贴身保护陛下罢了。说是到了早上就会回来就那样带着大家出去了。”
“莉也跟着他们一起吗?”
“没有。那位小姐自顾自的像是有什么打算似的和那匹马一起……嘿。”
这么说着的时候伊文来了。
看来他大概是到刚才为止还在山里。身上散发着浓厚的野草与夜露的气息。
“我来迟了,非常抱歉。”
郑重地低头说道。男子则轻轻地点头问到。
“打探到什么了吗?”
“不。只打探到敌人们对我们这边似乎要一齐攻击这种程度的事而已。”
“是吗?”
虽然不记得自己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但国王并没有表现出来。一旁的布朗没有看到伙伴们的身影而感到很惊讶。
“队长。那些家伙们怎么啦?”
“有别的事要拜托他们去做。”
接着伊文再次向身为发小的【国王】弯腰说到。
“陛下。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我仍然恳请您允许,在本日的会战中,让亲卫队采取别的行动。”
国王微笑着。
“别的行动是只限于你呢?还是也包括那个丫头呢?”
“也包括我。”
实在是让众人吓了一跳。
这里是露天。不是能够不让人察觉的靠近再出声打招呼的。
但是,少女却从国王所坐的凳子正后方,从帐篷后面出现了。
“莉。别吓我啊。”
王说到。
“这是我的台词。你这样的话可就看不到后面了。很危险啊。”
说着便回头将帐篷拉了下来。
“什么呀。这个本阵可是只要不是鹿或者狼,就没有可能从背后接近的了的。就算是山里的野兽也做不到像你一样抹杀气息地靠近的。”
国王悠哉地说到。
少女也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刚才翻过的山峰。
这是一座杂木丛生的山。将视线来回扫过从盆地看去到处是山。只有在自己以及敌军所在地才有直径两卡迪威左右的平地。
少女一边看着在盆地入口处布阵的敌人,一边说到。
“渥尔。”
“什么事?”
“和那个作战你有几成把握?”
国王沉默地将视线转向敌阵。
王的身旁侍立着德拉将军,纳希亚斯,以及塔尔博,嘉兰斯,夏米昂。他们和国王一样将视线投向了对战的对手。
在密密麻麻的军队中央,画着大鹫的旗帜迎风飘扬。也有别的代表着各自领主们的旗帜挤成一团的飞舞着。
从那边看过来的话这边的阵营也应该是和他们一个样子的。
初夏的阳光温暖的倾注于两军之间广阔的绿色原野。处处可见红色和白色的小花成群怒放。
但是,这些花朵马上就要被践踏成泥。何止如此,就连这片绿色的原野都将被伤到体无完肤,血流成河。
国王特地以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到。
“不打一场是不会知道的。我没有打算要输,不过巴鲁应该也是一样的。”
夏米昂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虽然并不后悔选择了作为骑士而生存的道路。但是,现在却感觉到似乎有着什么无以言表的东西涌上了全身。
站在那里警戒的塔尔博突然大声喊到。
“陛下!”
往将要变成战场的原野上一看,只见从敌阵中走出一名骑士向着这边过来了。同样骑着马的从者高举着绘有大鹫纹章的旗帜。
这是使者。
应该是为了要求这边向他们投降而打算来到这边的营地吧,在使者还没有横过战场的一半的时候,嘉兰斯以惊人的气势回头说到。
“陛下。纳希亚斯大人。失礼了请让我先行一步。”
“嘉兰斯!”
纳希亚斯虽然要制止他,但嘉兰斯早已飞身上马。对手是谁他已一清二楚。
“等等!”
“虽然不知道他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他们国王军是决不会投降的。”
嘉兰斯斩钉截铁的说完便跑了出去。
“等等,嘉兰斯!”
“纳希亚斯。借你的马用一用。”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敏捷的翻身上马,跟在嘉兰斯后面追了过去。不管怎么说格雷亚也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而就这么若即若离地跟在嘉兰斯身后策马向前,除了体格较小以外,少女看上去就像是嘉兰斯的从者。
纳希亚斯感到稍许焦躁于是回头看向国王,但国王却轻轻地点头示意。
“只是为了口头传达谈判破裂的口信的话,拉蒙纳骑士团副团长是并没有特地出面的必要的,因为多少也算是认识的人,所以才打算自己去说吧。”
用冷静的声音这样说到。毕竟在这本阵之中也有着什么内情也不知道的一般士兵。
纳希亚斯也已恢复冷静。自乱阵脚可就会使他们感到惊讶了。
从两军之中悠然地走出来的使者们在将要变成战场的地方的正中央停了下来,彼此就这么骑在马上相向而立。
少女一边假装从者一边深刻注意着观察着政府军的使者。
这是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轻骑士。
纤细的身材看起来只有嘉兰斯的一半左右但实际上是久经锻炼过的。有着白皙而知性的面孔,嘴角虽然安稳的闭合着,但冷冷的薄茶色的瞳孔里还是饱含着紧张感。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见啊。”
嘉兰斯低声说到。
阿斯迪恩也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虽然是为了劝降才从那边过来的,但也是白费功夫吧。”
老早以前就相互认识的同为骑士团副团长的两个人。更不用说他们之间的交情了。
嘉兰斯严肃的面孔被苦涩所扭曲,对旧识这样问到。
“阿斯迪恩。我怎么也弄不明白。话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巴鲁大人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吗?”
迪雷顿骑士团副团长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才想问你的呢。我们家的大将别看他那样其实是个意外好对付的人,但是这次我也要束手无策了。他像个贝壳一样顽固的把嘴闭上了。”
面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旧友,阿斯迪恩轻叹一声。
“纳希亚斯大人呢?”
“啊。我也仅仅只是被告知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进入马莱巴城而已。”
“我们彼此都还真是有着麻烦的主人呢。”
虽然不知道到哪里为止是认真的,但阿斯迪恩还是淡淡地说着,看上去浮现着微微的微笑。
“即便如此,我们家的大将只有对纳希亚斯大人即使弄错了也不愿与之为敌却还说着要向白百合纹章发起攻击。甚至还要向狮子的旗帜,真是……”
阿斯迪恩露出一副完全无法忍受一般的苦笑,但那也只有一瞬。接着便断然的说到。
“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嗯。”
嘉兰斯也开始露出无敌的表情。
“迪雷顿骑士团的话,作为对手没有什么不足的。尽情的大战一场吧。”
“啊。”
感伤的时候也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便是拼死命去战斗的时候了这一点两人都非常清楚。
虽然在两人说话期间,莉一直假装从者沉默地听着,但在骑马返回阵地的途中,她还是偷偷地问了起来。
“刚才那人是巴鲁的副官?”
“是啊。”
“虽然巴鲁也是个非常年轻的团长,但那个人也很年轻嘛。”
“不。虽然看起来年轻但那也已经确实是三十五了……”
说着说着,嘉兰斯猛然张口结舌。
“战士”
他一边骑着马一边看着少女说到。
“你这说话的口气就好像你见过巴鲁大人一样啊。你在哪里见到过他吗?”
连少女也被吓了一跳。
国王军全体的视线应该都集中到自己这两人身上了。嘉兰斯在马背上把姿势调整好,直直的注视前方,一边用可怕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到。
“纳希亚斯大人的肩膀,是巴鲁大人干的吗?”
少女没有回答。因为无法回答。
嘉兰斯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吧。所以在此之上并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作为代替这样说到。
“巴尔德的女儿啊我问你,我们和巴鲁大人,你觉得这场战斗哪边是有理的呢?”
“哪一边是正确的呢?你是问我这个吗?”
“是的。”
“无论哪一边都是正确的。”
嘉兰斯的眼睛锐利地一动朝着少女看去。
少女再次说到。
“无论哪一边都是正确的。巴鲁既不愿让纳希亚斯死去也不愿让渥尔死去。所以才像这样挑起了决战。纳希亚斯也是因为不想让渥尔死去才接受了巴鲁的挑战。”
“这我也知道。”
嘉兰斯低声喊到。
“我搞不明白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什么】啊?”
“可没有闲工夫给你去想啦。很快就要开战啦。”
他们一撤回本阵,就如同接到信号一般,会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