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榭街道布阵的王妃阵营得知云赛大败一事,是战斗结束后几个小时以后,早上九点到十点左右的事情了。
跟随国王的一名士兵想尽办法逃了出来,他驱马飞奔跑了过来。
中年士兵脸上受了伤,盔甲上也因为溅到鲜血而被染得鲜红。他愤怒懊恼悔恨而又满脸泪水的进行了报告,身经百战的武将们也一时无言以对。
但是,现在可不是茫然失措的时候。而奋勇赶来的士兵继续说道。
“我是沿着河赶到这里来的,但是远远看到大军向这边移动。恐怕是波谢克公的军队。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出现在河对岸了!”
“什么!?”
大家一瞬间回过神来。
在场的除了敏兹的尼切利卿以外,还有街道附近拥有领地的贵族们。
如果帕莱斯德军入侵的话,他们的领地便会惨遭践踏。虽然这个冲击比国王败北还要严重,但是他们都不曾胆怯。反而很愤慨。
“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是啊!这是云塞的复仇战!”
诸将一起站了起来,想要立刻冲出去,但是王妃却冷静的制止了他们。
“不要进军。就此撤退。”
“王妃殿下!?”
这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妃唯一的发言。
诸将都大吃一惊。大家甚至觉得王妃有些可怜,即便是被称为战斗女神的王妃,面对丈夫的战败也受到了打击吧。
而在内战中曾跟王妃共同战斗,亲眼目睹过王妃战斗摸样的尼切利卿,有些焦急的拍打着膝盖叫喊道。
“为什么这么懦弱!这一点都不像您!在这种情况下撤退。我无法相信您是认真的!我们要赌上德尔菲尼亚骑士的尊严,不让敌人的一兵一卒过去!”
尼切利卿的语气虽然有些粗鲁,但是在场的将领们虽然程度不同,但是都表达了赞同的意见。这就是武家的志气和骄傲。
但是,王妃却跟这些激动的人相反,非常冷静的摇了摇头。
“云塞的战败以及国王被捕的事,早晚会传到士兵们耳中。就算我们什么都不说,敌人波谢克公也会大声宣扬吧。这样还能打吗?”
尼切利卿顿时无言以对。
这样的话士兵们肯定都会动摇。即便是经过训练的骑士也很危险。最差的情况下,连将领们都会心生动摇。
“那就现在告诉他们……”
“没有用。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的事,第一就是逃跑,活下去。”
“王妃殿下!可是!”
“第二就是救出国王。”
愤怒的尼切利卿听了这句话顿时回过神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
在听报告的时候,虽然王妃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也很平静。看起来很冷静,但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王妃的眼睛里闪耀着光芒。
纤细的身体中喷发出愤怒的火焰。
“尼切利卿。”
“在!”
尼切利卿好像被什么打中似的回过神来。他很清楚,这种时候王妃是多么厉害,曾经被称为巴尔德之女的苗条少女的恐怖是多么可怕。
“军队就交给你了。你回到街道上跟迪雷顿骑士团汇合,之后听从巴鲁的指挥。”
“王妃殿下您要做什么?”
“我去救渥尔。”
“那我们也一起去。”
“不,我一个人就够了。”
尼切利卿大吃一惊。他觉得王妃已经不清醒了。虽然应该去救被俘的国王,但是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诸将拼命阻止王妃。都谏言说这种行动太过鲁莽。但是,王妃心意已决。
今天的王妃因为是总大将,所以身穿美丽的盔甲,但是她迅速脱下盔甲,她命令运送物资的人找来她平时穿着的服装换上。
“王妃殿下!请不要这样!您一个人能做什么!?如果王妃殿下您也出了什么事的话该怎么办!”
诸将都拼命央求王妃想要阻止她,但是王妃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作为最后的手段,强壮的士兵们想要上前制住王妃,但是王妃已经将剑拿在手上,如果随意接近的话,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刀剑相向。
王妃跳上部将的马,准备离开,尼切利卿知道最后都不肯罢休。
“王妃殿下!请不要走!我们也跟您一样,听说陛下战败一事非常震惊!我们能理解王妃殿下的心情!但是,不久之后帕莱斯德大军即将攻来!王妃殿下您要因为担心陛下,而对我们弃之不顾吗!”
“国王成了人质,还怎么战斗?”
王妃的声音非常冷静。尼切利卿再次吃了一惊。
拿起缰绳的王妃有着十七岁少女完全没有的威严。
“告诉巴鲁,绝对不要将军队用在营救国王一事上。只要以迪雷顿骑士团为中心的军队守住街道,帕莱斯德就无法趁虚而入。毕竟发生了这种事,团长自己肯定也很想去营救国王,但是如果在此搞错了主次的话,就算把渥尔救了出来,那个家伙也会失去都城。现在必须严守国境,不让帕莱斯德军队入侵是最重要的。迪雷顿骑士团和萨沃亚公爵的话,应该是能做到的。”
尼切利卿忍不住点了点头。
王妃心中并没有因担心丈夫而出现任何纰漏。
她一直将别的更重要的东西放在心中,考虑着对策。
“我是他的同盟者。知道他想让我们做什么。他肯定不希望你们率领大军去救他。他现在肯定非常担心,因为自己被俘,会被两大国乘机而入,导致德尔菲尼亚惨遭践踏。你们如果是国王臣下的话,就遵从国王的意志行动吧。”
“是……”
尼切利卿被王妃的气魄所压倒,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从来不觉得身材小巧的王妃看起来会如此高大。
“您说的非常正确。但是……”
尼切利卿用眼神控诉,请不要单独行动,但是他还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王妃就摇了摇头。
“怂恿达尔和格拉哈姆应该都是奥隆干的吧。能使出如此狠辣手段的人,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我要用我的方法行事。”
“王妃殿下。可是……”
“不要说了。你听好,德尔菲尼亚王妃将和国王一起返回寇拉尔。我绝不会一个人回去。”
王妃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是却又极其可怕,仿佛苍白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仿佛煮得翻滚的热油上,轻轻用一层薄冰盖住一般。
尼切利卿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和诸将们表情绝望的目送着只身一人驱马离开的王妃。
迪雷顿骑士团在王妃阵营之后七卡提布的地方布阵。
像这次这样,不会首先发生战争的预备队伍一般都是非常悠闲的。即便是以勇猛果敢著称的迪雷顿骑士团也是如此,士兵们哼着歌在瞭望台上戒备着。接着他们看到了尼切利卿率领的数千军队突然向这边赶来。
不管是谁都能立刻明白这是非常事态。阵营中立刻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随后听了尼切利卿报告的巴鲁异常愤怒。
“达尔!!格拉哈姆!!云塞和艾格特这帮心术不正之人!!”
如果这两个人在他面前的话,他肯定马上亲手揪下他们的脑袋。
“然后,表兄呢!?”
“不知道。士兵说肯定已经被俘虏了……但是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巴鲁低吼了一声沉默了。
黑色的眼睛闪着光,虽然咬牙切齿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愤怒迷失自我。他脑海中正飞快的思考今后的方针。
即将爆发的斗志都积聚在巴鲁勇猛的身体上,仿佛一只一动不动的老虎一般,但是却不停散发着令人发冷的杀意。
这是非常恐怖的沉默。
他对面的尼切利卿吓得浑身冷汗。
巴鲁身旁站着副官阿斯迪恩,但是在主人想好决策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保持着沉默。
“拉蒙纳骑士团怎么样了?”
巴鲁的声音非常压抑,虽然不是自己的责任,但是尼切利卿却低着头说道。
“不知道。如果有其他逃脱战场的人,应该也会跑到我们这边的,这样就能得知详细情况了。但是……”
说完,尼切利卿觉得非常阴郁。
听完描述便可以知道,领主们的阵营将国王军和拉蒙纳骑士团完全包围了起来。
在完全包围的情况下,趁着对方解除武装熟睡之际在极近的距离进行突袭。
“也就是说,无法期待了吧。”
巴鲁的声音仿佛没有任何表情。
尼切利卿紧张的抬起了头。
阿斯迪恩也是一样。
“团长,这……”
“不用担心,阿斯迪恩。纳西亚斯和嘉兰斯一定会逃过灾难来到这里的。只不过无法期待他们军队的力量了。仅此而已。”
“是……”
“将这件事告知宰相。表兄被俘之后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一定会展开交涉。也必须通知郎邦的德拉将军等人。尼切利卿,辛苦你了,但是我希望你留在这里。”
虽然巴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仿佛渴求撕咬生肉的猛兽一般牙齿咯咯作响,但是他的语气却异常稳重。
尼切利卿感到了和王妃完全不同的寒意,但是他毅然说道。
“不胜惶恐,巴鲁大人您想和迪雷顿骑士团一起赶往云塞吗?”
“当然。必须要确认主君的安全。如果可能的话,我要亲手干掉逆贼,夺回表兄。”
“您说的非常正确,但是无论如何请不要这么做。”
尼切利卿感觉自己被能杀人的视线贯穿了,但他毫不胆怯,将王妃的话语一句不留的全部讲了出来。
听说王妃独自前往,巴鲁也不由得咂了一下舌头。
“那个王妃……不知道背弃战场该背负什么罪名吗?”
这是开玩笑的。巴鲁只是觉得有些不服输。
巴鲁和王妃不同,以他的立场不可能一个人前往。大概是察觉了巴鲁的心情吧,一直表情凝重的站在一旁的阿斯迪恩,微微笑了笑同主人说道。
“团长。我觉得王妃殿下说的很对。”
“我知道。真是让人不快。”
说完巴鲁精悍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迪雷顿骑士团和萨沃亚公爵的话——
既然王妃已经这样说了,就不能撒手不管。
“尼切利卿。有多少人知道王妃单独前往营救表兄这件事?”
“不知道。因为战败的消息军中大乱。而且,王妃殿下和往常一样是以随从的打扮前往的……”
“那就可以了。就说王妃得了急病。因为得知表兄被俘的消息之后受到了过大的刺激,因身心过于操劳而病倒了。你将这个消息传达到全军中。”
尼切利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位大人……因操劳而病倒了吗?”
阿斯迪恩小声说道。
“虽说铁打的人也会病倒,可……”
“我知道这么说很牵强!但是,如果让敌人知道了的话,王妃很难行动。原本他们戒备的便是大军,肯定觉得一个少女做不了什么吧。”
恐怕这就是王妃的目标。
虽然巴鲁无法完全指望着王妃安心等待。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给王妃的行动添麻烦。
“阿斯迪恩。迪雷顿骑士团就暂时交给你了。我接下来要作为萨沃亚公爵家的家长行动。你和尼切利卿一起守住这里。尼切利卿,这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危急时刻。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协助阿斯迪恩。”
尼切利卿更加年长,也很有身份,虽然巴鲁这样拜托他,但是他在内乱时期,就和博特纳穆的塞利埃卿一起,是最早开始支持流浪国王的人。他立刻答应了。
“我会像服从巴鲁大人您的指示一般听从阿斯迪恩的指示的。那巴鲁大人您呢?”
“我要将萨沃亚家的全部兵力集结在比尔格纳。”
比尔格纳是拉蒙纳骑士团的据点,处于街道前端,巴鲁打算把这里当成最后的要塞。
巴鲁是国王的表弟,也是城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他个人就能动员相当数量的兵力。而且他还有很多有实力的同族,布尔瓦特卿、蒙顿卿、科菲卿、如果跟全族发号命令的话,能动员超过两万的兵力。
虽然巴鲁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可他如今却满足于指挥着只有两千兵力的骑士团,这绝不是因为他的固执。他只是不想给王家和公爵家亲密的关系,添上无用的波澜。
就算巴鲁本人没有这个想法,国王没有这个想法,能够动员两万军队这件事,别人会如何解释,谁都不知道。
“萨沃亚公爵大人似乎想篡位。”
巴鲁不希望百姓和王宫这么想。
但是,现在是需要公爵家全部力量的时候。
为了救出被俘的国王,为了拯救这个国家,是不允许有任何失误的。
国王被俘这件事,就算想隐瞒也不可能了。也不可能瞒得下去。
巴鲁向有重要地位的同族们派去使者,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集结在自己麾下听从指挥。
巴鲁很担心友人的安危。虽然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和态度上,但是这件事跟被俘的表兄一样,无法从巴鲁头脑中消散。
但是,不需要王妃嘱咐。
巴鲁身为国王的表弟,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只能由自己来做的事。
转天晚上,以卡姆塞为据点跟坦加战斗的德尔菲尼亚军队,也得知了云塞败北的消息。
不是通过德尔菲尼亚的军使。如果是的话,他们不可能这么早就得到消息。塔乌西面阿桑的头目比思切斯来通知的他们。
塔乌有自己长年建立的特殊的联络网。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捷径。能够以不输平原的速度,在塔乌广阔的山脉中接连传递书信,这个消息先到达了东边实力者之一,索别林的玛卡斯手中。
此时寇拉尔的人还不知道云塞的异变,这确实是难以企及的绝技。
玛卡斯是塔乌头目中屈指可数的智者。面对这个消息,他没有引发任何骚动,只是简单告知重要人物们有事商量,将他们聚集在一起。
前来的是同为头目的阿迪鲁弗的帕嘉、贝诺亚的吉尔、独立骑兵队队长伊文、库里桑斯骑士团团长寇弗利、以及德拉将军和亨德里克伯爵。
他们每个人都是旅团长级别的人物,这个部队没有司令官。国王只是以协助塔乌人民的形式派出德拉将军和亨德里克伯爵,头目们也高兴的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库里桑斯骑士团长将副官留在郎邦要塞中,率领着半数团员留在菲兹河边刚刚建成的要塞中,一边和塔乌的人商量如何行事,一边担任先锋的任务。
因为这支军队没有总指挥官,所以是以一种非常奇怪不安定的形态存在的,但是他们却通力合作,收获了漂亮的战果。
现在坦加大军看起来似乎已经无计可施。大家都觉得很满意。
“玛卡斯大人。出了什么事?”
“敌人也许会发动夜袭。我们同时离开管辖区域似乎不太好。”
“不,不,我们这样做让他们攻过来岂不是更好吗?”
他们这样谈笑着来到玛卡斯的营帐,当发现玛卡斯让所有旁人回避,以及他不同以往的严肃神情,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沉默了下来。
玛卡斯并没有罗嗦什么耽误时间。他将比思切斯的书信拿了出来,一行人顿时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德拉将军、亨德里克伯爵、库里桑斯骑士团团长三个人更是如此。对于他们来说格拉哈姆卿是同胞。对于王国有着旁人难以匹敌的忠诚心。是第一个让大家知道背叛者存在的人。
他们一时间难以相信。
“怎……怎么可能!”
亨德里克伯爵抓住书信,神色恐怖的看了好几遍。
“格拉哈姆卿跟帕莱斯德勾结!陛下中了他的圈套被俘虏!?这个叫比思切斯的男人值得信任吗!他不会跟帕莱斯德串通想要欺骗我们吧!?”
帕嘉眼神可怕的瞪着伯爵。
玛卡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不会任由同伴被侮辱。
“伯爵,非常失礼……”
他指着德拉将军严厉地说道。
“问我们他是不是可信,就相当于问你德拉将军是不是可信一样。请你回答。如果我问你‘这个男人会不会跟敌人串通想要欺骗我们?’你会怎么回答?”
伯爵一时语塞,但他马上诚恳的道了歉。
“不,请原谅我。是我说错话了。可是……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
“我们已经预测到这些了。”
吉尔语气紧张僵硬的说道。
“当然不是国王的败北。而是西部领主们的背叛。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但是帕莱斯德那些人似乎打探到了那件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
玛卡斯也点了点头,帕嘉有些懊恼的咂了下舌头。
“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从德尔菲尼亚吗?”
“不可能!陛下说出那件事的时候,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大家都是爱国人士。怎么可能秘密通知帕莱斯德!”
“亨德里克大人。你声音太大了。”
德拉将军责备了伯爵,然后转向哑口无言的库里桑斯骑士团团长。
“寇弗利大人。保险起见我想问您一下,那件事你告诉谁了吗?”
德拉将军跟伯爵商量之后,在进入郎邦的时候,将塔乌的秘密告知了寇弗利。
为什么坦加拼命想要夺回塔乌,对于德尔菲尼亚来说守护塔乌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他们觉得郎邦要塞的负责人知道这件事情比较好。
老实的骑士团长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连留在郎邦的副官都没告诉。我觉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嗯……那这样的话,为什么!?”
“等等。总之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叹息也没什么用了。陛下虽然被俘,起码现在还平安无事。”
“是啊。不能这样下去了!马上前往云塞,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陛下!”
“不,亨德里克大人。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德拉大人!你说什么呢!”
忠诚的伯爵脸色大变反驳道。
“你想到这个背叛者不生气吗!还是说你要对陛下见死不救!”
“不要说傻话了。我现在也很想立刻飞到云塞。我想要立刻救出陛下的心情不亚于贵公。但是,但是……!”
德拉将军紧紧攥拳。他勇猛的身躯上,突然浮现出一根根青筋。
这是他不断压抑自己冲动的结果。
“我们现在撤退的话,就等于为坦加的进攻让出道路!你的意思是这样也无所谓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亨德里克伯爵也满脸通红的闭上了嘴。
玛卡斯低声说道。
“我公开这封书信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跟三位确认。今后,帕莱斯德如果以国王的生命作威胁,要德尔菲尼亚让出塔乌的话,或者要求你们跟帕莱斯德协作,与坦加交战的话,三位会怎么办?”
他的话非常可怕。
玛卡斯就像一位消瘦的学者一样,但是他眼中的光辉并不寻常。他能毫不畏惧的堂堂面对德尔菲尼亚屈指可数的武将,仍能泰然自若。
德拉将军的小眼睛中也闪着光,他回望着这位坦加著名的智者。
如果此时答错了的话,塔乌的山贼会在那一瞬间,成为他们的敌人。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过是陛下的臣子。会尊重陛下的意见。”
“陛下的意见是?”
“塔乌是德尔菲尼亚的领土,是得到自治权的地区。只要塔乌愿意成为德尔菲尼亚善良的国民,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侵害这份权力。我会遵从陛下的意见,留在这里。亨德里克大人和寇弗利大人,这样可以吗?”
库里桑斯骑士团团长沉默的点了点头,伯爵说道。
“还要问我这种谈判的基本问题吗?”
就算听从了敌人的话语,讨伐了塔乌,也没有人能保证国王能平安归来。
虽然被他们抓住了弱点,也不能按照对方的意愿行事,否则便不配进行谈判。
亨德里克伯爵是饱经世故的猛将。他的意思自然不必多说。
三名德尔菲尼亚人眼中满是坚定的态度,一直表情严肃的玛卡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这样的话,我再说一件事吧。你们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在罗榭街道口布阵的王妃脱离了军队,独自前去营救国王了。”
三个人顿时哑口无言。
“王妃殿下!?”
“真的吗!”
“独自……是她一个人吗!?”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也会说区区一个人能做什么,但是那位大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确实如此。”
帕嘉也附和道。
两人在之前郎邦战役中亲眼见过王妃的样子,还曾亲切的交谈过。
阿迪鲁弗是勇敢的塔乌山贼中最勇猛善战的村子。他们不怕死的战斗姿态,在塔乌中也是令人震惊的。
帕嘉领导了这个村子长达二十年。
玛卡斯也是同样。跟那个有着王妃称号的女孩战斗过一次便会知道。
“我并没有将一切都赌在王妃身上。也不觉得她一定会成功。但是,还是稍微再等一下吧。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不能移动大军。这么做的话,陛下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嗯……”
“不用你说,现在如果动摇的话是最不可取的。同时,我们和你们的关系如果出了乱子也很不妙。这样只能让佐拉塔斯高兴而已。”
“是的。”
“说的很对。”
亨德里克伯爵和寇弗利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擅长的战法各有不同,但这些人都是能征善战的人。不可能看不透如今的状况。
德拉将军也点了点头,再次向塔乌的头目询问道。
“玛卡斯大人。帕嘉大人。我也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想的?即便事已至此,你们依然会支持陛下吗?”
面对这个问题玛卡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自己多年的同伴。
多年来将这些野蛮、不要命的男人们团结在一起的头目帕嘉,露出了勇敢的笑容,用下巴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的吉尔和伊文的后背,说道。
“如果我说不的话,我们会接连失去无法替代的同伴和孩子们。”
伊文在年长的头目和将军们交流意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
他沉默的离开了玛卡斯的营帐,眺望着军营中夜晚仍在工作的同伴们的样子,眺望着遮挡住繁星的塔乌的巨大山峰。
吉尔也跟出来在他身后说道。
“伊文……”
“我知道。我不会胡来的。以我的立场,我现在也不得不留在这里。”
他的语气跟往常一样很飘然。他回过头,脸上还有一丝微笑。
“比起我,倒是那头蠢猪。听到这件事一定会狂怒吧。”
“不,就跟我们在此不能行动一样,公爵应该也无法擅自行动。否则帕莱斯德那些人会一口气攻过来。他不管有多不甘心,也只能坚固防守吧。那位公爵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他可是国王的表弟。——身份这种东西真是麻烦啊。”
伊文轻声说道。
虽然他的意思是想自由行动也无法随心所欲,但吉尔低声笑了起来。
“能被你这么讨厌,那个公爵也很能糊弄人啊。王妃大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将一切交给他没有问题吧。”
“可是,那个王妃却丢下军队一个人冲了出去。”
伊文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这真是个抢先立功的好时机。本来为了营救被俘的国王,最高指挥官必须负责指挥,给剩下的人下达命令,但是她却简简单单的将这个任务丢给了国王的表弟,从全军将领变回了普通的战士,赶去营救自己无可替代的重要战友。
自己也能这样的话就好了,伊文心想。
虽然伊文尽力伪装出冷静的表情和态度,但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焦急。
如果自己是一个人的话,他早就翻过塔乌赶往云塞,和莉两人一起大闹一通了。
可现在的伊文既是塔乌的自由民,也是德尔菲尼亚的臣子。他作为联系两者的桥梁,不能擅自行事。
在童年玩伴遭遇灾难,必须前去营救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在这里一动不动,真是丢脸。
面对眼前这位心怀不甘,沉默的颤抖着肩膀的年轻人,贝诺亚的头目轻声说道。
“伊文。”
“什么事?”
“独立骑兵队是属于国王一个人的,国王的亲卫队对吧?”
“所以说什么事?”
“而队长在国王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之时,一个人在数百卡提布以外的地方闹别扭,这太不像话了吧?”
吉尔的口气仿佛是在开玩笑。
伊文回过头,直直的瞪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
“如果此时塔乌的自由民没有放弃被俘虏的国王,将国王平安救出的话,这是毫无疑问的大功一件。我们也卖给了德尔菲尼亚一件无法偿还的重大恩情。塔乌将会得到坚如磐石般的地位。将来便会永远安定太平。对吧?”
“……”
“但是,这是非常危险的工作。基本没有成功的希望。我不知道西边的人会不会同意这样的举动。他们也许会认为,帮助被俘虏的国王这种事情太愚蠢了,应该尽早收手。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没关系的话,如果你认为你可以一个人去说服西边,聚集必要的人手,救出国王的话,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年轻的同僚依然一动不动,吉尔粗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这样勉强自己忍耐对身体可不好。还是说你在害怕?”
伊文深深叹了口气。
“之前我就这么想了……”
“什么?”
黑衣战士盯着年长友人端正的面容,有些吃惊的笑了起来。
“你太宠我了。”
“这样吗?我可是打算严厉的锻炼一下新人呢。”
“别胡说了。”
伊文大声笑了起来,他紧紧抱住贝诺亚头目勇猛的身躯,将脸埋在对方肩上。
“谢谢你。老大。”
“……”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伊文的声音又像哭又像笑。
伊文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可能这就是生离死别了。
贝诺亚的头目只是用力拍了拍只有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的后背。
伊文带着几名同伴,消失在塔乌山脉中了,他一直目送他们离开之后,玛卡斯和帕嘉仿佛商量好了一般,跑过来嘲笑吉尔。
“贝诺亚的头目也变得心软了。”
玛卡斯说道。刚刚的军事会议中严肃的一面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现在他的语气就是一个温和的老人。
“嗯,你要是这么随着他们胡来的话,可就做不了表率了。”
帕嘉说道。他也眼含笑意。
“你们说什么呢。此时卖国王一个人情,对塔乌也有好处。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这危险的工作交给他的。”
但是头目中最年长的两个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歪着脖子笑着说道。
“虽然也讲得通……但是怎么听都像是在强词夺理?”
“是啊。特别像在争辩。确实在这里孤注一掷赌上一把,最后能幸运的大获全胜的话,确实对塔乌很有好处……”
“确实如此。有什么不对?”
“谁也没说不对呀。”
“嗯。不愧是贝诺亚头目的英明决断。”
“那就够了吧。”
“嗯。可是……”
“什么?”
面对开始烦躁起来的吉尔,两人笑着说道。
“心软呀。”
“随你们便吧。”
从斯克尼亚返回的雪拉进入云塞的时候,已经是这天傍晚的事情了。
数天前他翻越塔乌山脉,亲眼见到坦加军队和德尔菲尼亚-塔乌联合军激烈的攻防战。
那时他当然还不知道云塞的事变。看到完全不像是急忙组建出来的联合军奋勇作战的样子,虽然是别人的事情,但他还是安心的觉得这样就没关系了。
他穿过阵营的时候,听说国王和王妃前往云塞战斗,便没有去寇拉尔,直接往西边前进。
雪拉在到达王妃身旁之前,想要先绕到国王的阵营看一看。因为那里比较近,也因为王妃可能会问道战况如何。
然后在艾布林格近前,他得知了云塞的事件。
当他听到当地的农民们,不安的谈论着国王被帕莱斯德俘虏的事情时,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心里想着怎么可能。
但是,就在雪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入对话的时候,说话的人中有一名从云塞战场上落荒而逃的士兵,他详细生动的描述了当时的情况。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对于农民们来说,大人物身上发生的事就仿佛云上的事情一般,只要不降临道自己头上,就跟自己无关,但是他们还是一脸不安。
“接下来到底会怎样呀?”
“王妃大人还在街道那里奋战呢,可是国王却被俘虏了……”
“那被俘虏的国王呢?”
“不知道。也许会被带到帕莱斯德,不过这次的战争,格拉哈姆卿是最大的叛徒,也许会被带到他的宅邸中……无论如何国王大人都活不久了,肯定很快就会被斩首吧。”
“果然战争就是如此呀……”
雪拉反射性的跑了起来。
那就在一瞬间。
农民们震惊的望着仿佛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夕阳中的少年的身影。
王妃不可能一直呆在街道那里。
这是雪拉的直觉。
战斗是昨天发生的。从云塞到街道骑马的话只要几个小时。那个人现在一定,不,可能昨天就满心愤怒的前去营救国王了。
自己也必须在场。
雪拉径直前往艾格特格拉哈姆的宅邸。
他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宅邸周围燃烧着巨大的篝火,从远处看去有些恐怖。
虽然是跟国王作对的谋反战争,但赢了就是赢了。
士兵们围坐在篝火边,正嬉笑吵闹着让不知从哪里带来的女人们斟酒。
从这里根本看不出国王是不是在宅邸内。雪拉一边在阴影里移动着,一边窥视着宅邸的情况,伺机侵入,但是灯火太多了,人也太多了。虽然他想化妆成倒酒的女子,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准备。
雪拉藏在树上,隐藏气息,想要摸清宅邸大致的构造和警备的状态,但是他往下一看,却注意到一个人正跟他一样在窥探宅邸。
那个人在雪拉左侧,隔着一段距离。
雪拉之所以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就注意他是因为那个人窥视的样子太笨拙了。
他非常慌张不安,心神不定,从树丛中探出身子,他想要再接近一些,可是又不敢,畏畏缩缩的探着脖子。
雪拉吃惊的望着这个人。
这简直比外行还外行。这么做的话,不只是树上的雪拉,就连吵闹的士兵们也会发现他的。
果然,宴席中的士兵们似乎注意到可疑人物。部将中的一个人正看向这边,也许在吩咐士兵,让他们查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
两个士兵有些烦躁的走了过来。
可疑人物慌忙退下,往雪拉藏身的树木这边跑来。
之前因为光线昏暗雪拉看不清这个人的脸,有一瞬间,他的脸被篝火照亮了。
对于雪拉经过锻炼的视力来说,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让雪拉吃惊的是,他认识这个人。他是名叫约修亚的拉蒙纳骑士团的年轻骑士。
雪拉悄无声息的从树上下来,从身后抱住发出巨大声响逃跑的约修亚,捂住他的嘴,巧妙的阻止了他的抵抗。
“安静……”
雪拉轻声说道,被抱住之后约修亚疯狂抵抗,听到这句话老实了一些。
雪拉将约修亚拉到树丛中,安静的隐藏气息,原本对于酒宴还心存迷恋的两个士兵,随便检查了一下就回去了。
“失礼了。你是拉蒙纳骑士团的人吗?”
约修亚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似乎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很有礼貌单膝跪地的美貌少年。他疑惑的问道。
“你,你是,谁……”
“我是服侍王妃殿下的人。”
约修亚脸上顿时恢复了生机。
“这样啊!王妃殿下现在在这边!?”
“不。现在只有我。倒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团长大人呢?”
“他没事。过来,我带路。”
他在得知雪拉是王妃的随从之后安下心来了吧。
格拉哈姆宅邸的后面是茂密的丘陵,而约修亚将雪拉带到森林中的一个洞窟中。
到达之后雪拉发现骑士团只剩下包括主仆在内的十五六个人了。而且,迎接他们的嘉兰斯巨大的身体上,到处都缠着绷带,上面还渗着血。
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丧失斗志。看到约修亚带来一名不熟悉的少年,众人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不用担心。他是王妃殿下的随从。”
“哦,王妃殿下的……”
“能允许我进见团长大人吗?”
雪拉这样说道。但是根本谈不上进见。
这不过是只有十几个人的集团。纳西亚斯自己走了出来,看到雪拉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纳西亚斯,不管雪拉打扮成什么样都不会认错。他知道这名少年的真实身份,距离他在西离宫见过以侍女身份工作的雪拉,已经过去了一年了。
“真是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纳西亚斯全身都被溅上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他头发凌乱,脸上有擦伤。缝制着白百合徽章的上衣,也脏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到处都是撕裂。他的样子生动的传达了激战的情景和战败的痛苦。
雪拉简单的说明了之前的事情。
他一直和王妃分别行动。刚刚才得知云塞战败一事。他觉得王妃一定会为了救出国王来这里所以才过来的。
“……被俘的国王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
“不在格拉哈姆卿的宅邸吗?”
纳西亚斯表情阴沉的摇了摇头。
“我是这么想的,派出几个人打探情况,但是还是不清楚。”
“我去打探。”
雪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有些迟疑的低声追加道。
“非常失礼……但是骑士大人们都不太擅长这种工作。而且就算知道了陛下的所在,现在的纳西亚斯大人也无法救出陛下。如果被谋反者们发现的话,纳西亚斯大人您也会有生命危险。请就此撤退,跟巴鲁大人汇合吧。”
因为他们刚刚经历过激战,纳西亚斯也满脸疲惫。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成了陛下的臣下?”
“我不是任何人的臣下。我只按照王妃陛下的意愿行动。”
国王被俘。这是事实。
这样的话,王妃肯定会去营救国王。这也毫无疑问是事实。
纳西亚斯水蓝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雪拉紫色的眼眸。他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
“王妃殿下真是有个不错的随从啊。你比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靠谱多了。”
虽然纳西亚斯是半开玩笑的,但雪拉还是吃了一惊。
“确实凭借这点人数,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既不能保护陛下,也不能向谋反者报一箭之仇,厚颜无耻的逃过去的话,不知道会被巴鲁说些什么呢。虽然是败军之将,我也有自己的志气,所以才留在这里……”
“不能白白送死。——王妃殿下总是这么说。”
因为过度疲劳脸色苍白的纳西亚斯,也终于露出了微笑。
“确实如此,你说的对。只要活下去,早晚有一天能一雪败北之耻。”
这时,一名年轻骑士回来了,他似乎是和约修亚分别探查不同的宅邸。
果然还是没得到任何详细信息。
纳西亚斯想以此为契机,带领全员离开此地,但是他的判断有些太迟了。
就在雪拉注意到异样的氛围,立刻戒备起来的时候,已经无计可施了。
身旁有一群外行这就是灾难。
追兵已经小心的将这里团团包围,打算一网打尽。
周围的黑暗本应笼罩着一片深秋的寒意,而此时却散发出异常的燥热。
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瞄准这里的人。
“……纳西亚斯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
就在纳西亚斯想追问雪拉的这句低语的时候。
昏暗的森林中突然亮起无数灯火。
“完了!”
“什么时候……!”
骑士们叫喊着拔出剑,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他们实在无法主动发起攻击。
全副武装的一群人从黑暗中出现,一个指挥官样貌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来在这里的是拉蒙纳骑士团的人!纳西亚斯大人在吗?”
“我就是纳西亚斯。你是什么人?”
“我是格拉哈姆卿的家臣,我叫吉斯!这里已经完全被我们包围了!快点投降吧!”
但是,听说他是格拉哈姆卿的家臣,剩下的骑士们都兴奋了起来。他们重新拿起武器,表现出无论如何都不会投降的姿态。
纳西亚斯制止了他们,说道。
“我知道了。我投降。这里有几个人受了伤。还请拜托治疗。”
“知道了。”
“纳西亚斯大人!”
约修亚惨叫了起来。
“不要这样!怎么能跟谋反者投降!与其这样还不如战死!”
“约修亚!”
拉蒙纳骑士团团长严厉的责备了年轻的骑士。
“你听好。骑士必须要勇敢。这并不是说我们只要在战场上华丽的作战就可以了。现在忍受屈辱活下去也是勇气。”
“可是!”
“算了吧,约修亚。”
这次说话的是嘉兰斯。虽然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是恐怕他身上的伤最重吧。他放下手中剑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我们打败了。不要再难看的挣扎了。你要牢记,什么是败北。”
约修亚满脸都是不甘的泪水,投降了。
在场的雪拉当然也被一起抓住了。
但是,对于雪拉来说这可以说是意外的幸运。
虽然他并不是不能强行突破包围,但是与其这样,还不如故意被他们抓到宅邸中,这样才能更方便确认国王身在何地。
拉蒙纳骑士团剩下的全部成员都被绑上了绳子,带到了格拉哈姆卿的宅邸中。
转天早晨。
在罗榭街道布阵的迪雷顿骑士团和尼切利卿的阵营中,一名帕莱斯德使者携带书信前来。
几乎是同时,在卡姆塞布阵,阻止坦加进攻的德尔菲尼亚-坦加联合军,也收到了来自坦加的书信。
虽然书信是由不同的国家发出的,但是内容几乎一样。
也就是说,坦加和帕莱斯德正式结成了同盟,今后将德尔菲尼亚认定为两国共同的敌人,他们将一起联合起来取得胜利,上面毫无疑问有着坦加国王佐拉塔斯和帕莱斯德国王奥隆的亲笔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