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菲尼亚的夏天非常安稳舒适地过去了,只有王宫中因为要准备典礼而手忙脚乱。
贵妇人们对于要穿什么衣服,非常下功夫。而且前一天有萨沃亚公爵的结婚仪式。受到两边邀请的女性们的问题更加迫切。因为不能穿一样的衣服去。
而且这次典礼听说王妃也会出席。
这个传闻立刻在城中传开,不管愿不愿意,这个消息都煽动了女性们的热情。
前几天,在跟王妃的对决中惨遭败北的格洛夫纳夫人一派,这次更是不肯认输,已经着手准备典礼用的服装了。而且,大概是激发了她们对王妃的竞争心吧,她们下令制作和那个薄纱长裙一样的衣服。
他们让裁缝店数次修改设计图,让擅长缝纫的侍女做了多次成品,最后终于做出了非常相似的衣服,但是丈夫格洛夫纳侯爵看到这件衣服大吃一惊,同时非常愤怒。毕竟这件衣服的设计太过新颖了。面料很透仿佛能看见皮肤,同时胸口大敞,手臂也是一直露到手肘,在侯爵眼里这就跟裸体一样。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夫人疯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面对丈夫激烈的抗议,夫人却反驳说,这是王妃殿下穿过的衣服。高贵的人穿过的,所以就是正确的。
但是,侯爵也不肯让步。他反驳道,吓唬人的工作就让给王妃殿下就可以了。
夫人很不高兴。虽然最后不太情愿的放弃了,但是又花费了让侯爵长叹一口气的热情和巨额费用去制作新衣服了。
另一方面,她拼命打探这次典礼王妃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面对这位身份最为高贵,处于权力最中心位置的女性的打扮,贵妇人们都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关心,拼命模仿,这在其他国家也是非常正常的光景。
但是,德尔菲尼亚王宫中的《王妃》诞生已经一年多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在这场骚动中,当事人之一的巴鲁来到芙蓉宫,再次向珀拉道谢。
“唉,真是的,你简直是奇迹般的人物。”
巴鲁非常愉快的笑着。
“我一直都希望能在公开场合看到表兄和王妃坐在一起的样子,但是却总是力不从心。实在是太佩服你了。”
一个大男人向自己低头,而且是有着公爵这种最高地位的人,珀拉非常惶恐。
“不,实在是非常不好意思。陛下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我就只会哭。”
国王说说服王妃的关键是珀拉。他不厌其烦的跟珀拉说,能否动摇王妃的心要全靠珀拉。
所以珀拉才想要努力一下。
“我明明准备了很多话……但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跟不停反省的珀拉相反,巴鲁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有深意的微笑。
不管怎么努力,这个人都不可能驳倒王妃。就好像是把松鼠扔进猛禽的笼子里,让它战斗一样。这是完全不对等的战斗,最后只能以松鼠被一口吃掉告终。
这一点,国王应该是明白的。
“这不是挺好的嘛。不管经过如何,王妃都会出席典礼呀。”
“是的。我也觉得很高兴。不过,这也是因为王妃大人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对你特别温柔。”
“——啊?”
珀拉瞪圆了眼睛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巴鲁又差点笑了起来。
王妃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不管周围的人再怎么哭闹,再怎么呼喊,不愿意的事情她还是会坚决拒绝的。
但是这样的王妃,似乎有些承受不了珀拉的眼泪。
在巴鲁眼中,现在的珀拉依然还是那名非常平凡,乡村长大的女性,但是她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先不说这件事,前几天你送来不少礼物。罗莎曼德非常高兴。这件事我也必须要跟你道谢。”
听说是双胞胎之后,珀拉慌忙又缝制了一套襁褓。
跟用钱买到的成品比起来,自己制作的东西要更加出色,更值得珍视。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的贵妇人们全都会送亲手制做的衣服,但是珀拉缝制的衣服,就连贝尔敏斯塔家的女人们都佩服不已。
巴鲁露出一个做作的笑容探出身子。
“我们收到了很漂亮的礼物。我也想快点给你送上贺礼,怎么样?你差不多也……”
珀拉一瞬间有些茫然,接着笑了起来。
“啊,公爵大人。你太心急了。我也想要,但是这种事情……”
“是啊。我并没打算催你,不过你要是太悠闲也不行。因为你必须生下要继承王冠的孩子。”
于是,珀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巴鲁。
“公爵大人的孩子是男孩子吧?”
“嗯。一个是。”
珀拉回过头,确认苔丝夫人和侍女不在附近,然后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继承王冠的人不应该是这个孩子吗?他是上代国王妹妹阿娅公主的孙子,也就是上上代国王陛下的曾孙。母亲贝尔敏斯塔公爵大人也跟王家有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如果论出身的话,让这个孩子来继承王冠不是更合适吗?”
巴鲁微微笑着——这个笑容让看到的人恨不得光着脚逃跑——问道。
“是谁跟你说这种话的?”
“是陛下。不,他其实没有很明确的说出来,但是他应该是这么想的。”
“哦?”
巴鲁稍微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珀拉是能这样洞察丈夫心中所想的女性。
“不过,你就这样随便的把这种话说出来可不太好啊。让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珀拉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因为是公爵大人我才说的。陛下自己似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想法,所以拜托您了。也请公爵大人您保密。”
巴鲁的表情就好像打开了惊吓箱一样。他眨了眨眼睛再次望向珀拉。
“唉呀……真是让我吃惊。”
“——什么?”
“没什么。是啊,请你务必出席我的结婚仪式。作为表兄的代理。你的弟弟应该负责警备……”
“弟弟负责公爵大人结婚仪式的警备?”
“嗯。虽然比不上转天的典礼,但是毕竟也会聚集来自整个大陆的客人们。如果出了什么事,可能会发展成国际问题。”
“啊……那个孩子能不能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呀。”
巴鲁微微笑了笑。姐姐作为贵宾坐在上座,弟弟只是一名警备士兵连座位都没有。
这是多么讽刺。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他不是作为我的部下,而是作为国王爱妾的弟弟特别招待他,怎么样?”
巴鲁试探的问道。
实际上前几天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卡里根非常愤怒满脸通红的到巴鲁这里抗议。
卡里根是迪雷顿骑士团的见习学员。还不是正式的骑士。
他满脸通红地说道。
“这次要给我授勋是真的吗?”
他今年才刚刚十八岁。最早也要到二十岁才能举行授勋仪式。
巴鲁说这种事情自己是知道的,结果少年站正了身体,狠狠地一口气说道。
“最近同伴之间都在说,因为自己是陛下爱妾的弟弟,所以团长要对我特别对待,不久之后肯定会给我授勋。”
“原来如此。然后,你相信这些流言吗?”
“不是的!我是来确认的!”
一样的。
虽然说是来确认,但是少年脸上明显充满了责备和愤怒的神色。他的神情仿佛就是在说,自己没想到团长会这么偏袒自己。
如果巴鲁肯定了这个流言,少年的感情肯定会当场爆发,就算面对长官也一定会狠狠地咬过来,但是另一方面,少年心中似乎还抱有些许的期待。
不管手段如何,这都是出人头地的机会。
巴鲁一眼就看穿了少年心中所想。
虽然少年听了流言马上就跑来确认的单纯,让他非常吃惊,也让他觉得很可笑。虽然巴鲁差点就要笑出来了,但还是摆出一副可怕严肃的表情。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迪雷顿骑士团团长诺拉-巴鲁要向同团的随从卡里根-达尔希尼提出决斗。因为你还没有马,所以这是徒步的决斗。你可以选择枪或者剑或者任何你喜欢的武器。”
“啊!?”
卡里根顿时呆在当场,巴鲁继续说道。
“不管你是谁的弟弟,不管你是不是王族的一员,升格的条件都不会改变!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改变主意的男人吗?你太小看我们骑士团的指挥官了。这是非常过分的侮辱。值得成为我跟你决斗的理由。”
少年立刻变得脸色苍白。接着脸又红了起来,不过跟刚刚是完全不同的原因。
“我太失礼了!”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都快碰到地板了。接着手脚僵硬的走出了房间,但是巴鲁却很坏心眼的冲着他的背影说道。
“不用担心,你这段时间都会是见习。不,也许见习的时间还会变长一些。这种不信任指挥官的鲁莽之徒,不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骑士。”
少年回过头来,露出非常受伤的表情,他的大眼睛有些怨恨地瞪着巴鲁。
那张像受了欺负的小狗一样的脸实在是太可笑了,巴鲁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你要是会后悔的话,就应该考虑清楚之后再来抗议。笨蛋。”
他就这样冷淡地赶走了少年,但这件事也不光是件好笑的事。
就连卡里根自己也很明白,周围的人注视自己的眼光一瞬间全都变了,巴鲁甚至觉得可以相应的给他一些好处。姐姐应该受到了更直接的影响。
但是珀拉却露出了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摇了摇头。
“因为是陛下提出的,所以我会出席,但是没有招待那个孩子的理由呀。应该有很多身份很高的客人们吧?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警备也是重要的工作,就让他好好工作吧。”
“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
巴鲁忍着笑说道。
巴鲁在脑海中对这句话解释成,可以尽情的使唤那个少年。
离开芙蓉宫之后,巴鲁去了本宫。这次事件的被害者伊文和纳西亚斯为了跳出华丽的舞蹈正在这里接受夏季讲习。
先不说纳西亚斯,这对于伊文来说是完全未知的体验。他非常苦恼。但是,出人意料的,他的资质似乎还不错,跟王妃进行的练习也渐渐像点样子了。一开始不是他踩王妃的脚就是王妃踩他的脚,简直像是格斗一样。
“毕竟我是山贼呀,山贼的工作就是战斗!没必要这样跳来跳去的!”
他一边集中精力踩着复杂的舞步,一边满头大汗的抱怨着。
纳西亚斯也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的话情况有些不同。如果可能的话,他不太想在别人面前跳舞。
这个人一旦跳起舞来,那妇人们的跳舞邀约肯定是络绎不绝。
“真是为难啊。以前这种事情都在那个朋友的管辖范围内。”
“你们同样是骑士团长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
王妃问道。这是四周都是镜子的豪华的练习场中,王妃和山贼在中间转来转去——王妃现在也穿着下摆很长的裙装,但是看起来似乎是直接从雪拉那里偷来的女官服——的样子,映在了周围的镜子中。
纳西亚斯则一个人冲着镜子,纠正自己的姿势。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种华丽的地方,所以一直是强调自己不会跳舞的……”
“至少没有撒谎呀。纳西亚斯,你跳舞不怎么样。但是乐器却那么擅长,为什么?”
“那是因为兴趣才做得。骑士团的修养课程中没有跳舞的项目。以我个人的身份不熟悉这种东西也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只要是风雅之事什么都做的公爵出现了,看到陷入苦战的朋友们他大声笑了起来。
特别是对纳西亚斯更是如此。
“正因为我想到总有一天会发生现在的这种情况,所以早就让你也练一练跳舞了。无视别人的忠告早晚是会遭报应的。”
“我的任务是防守西边的国境。应付女人们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了……”
纳西亚斯抱怨道。但是,王妃也趁这个机会冷冷地说道。
“自作自受。因为你上了那个笨蛋花言巧语的当了。”
伊文用力说道。
“我也想大声这么说呢。感觉完全被陛下忽悠了。”
因为说是为了让王妃参加典礼才设下的包围。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拉到典礼的现场去。
但是,如果现在说不想去,王妃也是不会同意的。
如果这么说了的话,王妃肯定也说不去了。
结果,最终受益的就只有国王。
能够同时公开王妃和爱妾,以及之前不愿意出席的两名心腹部下。
还在生气吗,王妃轻声嘟囔道。
“还不如索性勒死他……”
“王妃。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而且你为什么要跟这么笨拙的家伙跳舞?结婚仪式的时候,为了准备宴会应该已经练得很好了呀?”
“——为了复习一下。”
“哈哈……”
“嗯,确实有这个必要。如果在正式场合下踩了陛下的脚就不好了。”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一直都记着。”
面对不太高兴的王妃,巴鲁笑着说道。
“不,至少比这边山贼队长要好得多。要是不想被人笑话的话就好好修炼吧,独骑长。”
伊文紧紧皱起了眉头,因为自己确实还有练得更好的余地,所以也没什么能反驳的。
之后,几个人离开练习场的时候,纳西亚斯一边笑着,一边安慰伊文道。
“我那个朋友嘴巴就是那么坏,你不要在意。他就是喜欢捉弄自己喜欢的人。”
“他对你也是这样的吗?”
“嗯,是啊。以前被他欺负得可惨了。因此也没有同僚羡慕我。”
伊文是个很敏锐的人。他马上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呀。那个家伙混的不错嘛,巴结上了相当于王族的公爵家的大少爷,什么的……”
“一般情况下是会被这么说的。可是,我的情况下,大家甚至还会同情我,结果算是帮了我的忙吧。”
“他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才这么做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也性格古怪。他似乎很喜欢你这种毫不顾忌的说话方式。”
“这点你也是一样的吧。对他也毫不客气。”
纳西亚斯高声笑了起来。
“毕竟我也是很不要脸的,是那种狐假虎威的人。本来,不管怎么想都是我得到的好处比较多。虽然,大家都是骑士团长,原本不该有什么优劣之分。”
“那不要脸不是挺好的嘛。不过,我以前也不用敬语称呼陛下,没什么权力说别人。”
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讽刺的神色。
纳西亚斯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跟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大贵族的儿子。
但是伊文却不知道,以前的渥尔虽然是贵族的儿子,但是没有任何需要介意客气的。毕竟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少年,互相之间玩得也很疯,练剑的时候经常互相打来打去。虽然也曾让渥尔因此受过伤,但是费尔南伯爵也只是苦笑一下,不会责怪自己儿子的朋友。
现在,如果自己再做同样的事情,肯定会被关到监狱中去吧。虽然很不讲道理,但这就是世间的道理,是常识。
纳西亚斯说道。
“听说你拒绝接受任何官位和领地,不过你也差不多该放弃固执准备出世了吧,不然陛下也会问难吧。”
“虽然我也觉得很难得。但是因为我出生长大的环境,实在是不喜欢贵族大人。”
“哎呀,我毕竟也算是贵族。你的童年好友应该也算呀。而且,现在那个人成了国王陛下。”
伊文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
“所以说,我在某种意义上,我跟你的朋友一样也是性格古怪呀。如果他觉得我身为山贼也没关系的话,我会帮他,会跟他继续做朋友,嗯,我就是这么想的。他成了国王大人之后,我就不能跟他接触了,我还没有那么愚蠢,但是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去迎合那些大人物的做事方式。没有那么轻松呀。”
“轻松,吗?”
“这是山贼的说法。大概是不太聪明的办事方式吧,就是有一些不能让步的东西。在旁人眼中一定愚蠢至极吧。”
纳西亚斯也点了点头。
拒绝出人头地。周围的人一定会很吃惊吧,被人当成笨蛋也没有办法。
不过,纳西亚斯却觉得自己能理解伊文的心情。
城中的女性们为了制作新衣服都拼命奔走,但是对于珀拉来说,这却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女官长和式部长官都说,如果衣服太朴素的话会关系到陛下的体面。所以给了特别的预算来制作新的衣服。
不过,这个预算可非常不得了。不开玩笑的说,看到这个预算珀拉差点心脏病发作。实际上,这是相当于达尔希尼家十年收入的金额。
然后让她用这些钱制作公爵结婚仪式用和典礼用的两套衣服——珀拉甚至觉得应该是搞错成两百套了。
她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确实也喜欢穿上漂亮的衣服。关系到国王体面的话会让国王为难。她也知道高级的衣服价格很高。
但是,这么多钱也有些太浪费了。真的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吗,她苦恼了很久之后,决定和雪拉商量一下。
雪拉一开始就一直在帮忙,而且也很可靠。
雪拉听完珀拉的烦恼,点了点头。
如果想在这种东西上花钱的话是没有上限的。就算是一个刺绣,根据使用的技术和花费的时间不同,价格也有着天壤之别。十名熟练的缝纫工花费两年世间作成的《作品》的话,价格贵得能让人的眼珠子飞出来。
如果缝上了珍珠,或者用南国鲜艳的鸟类羽毛做装饰的话,马上就会出现价格能跟一艘军舰匹敌的衣服。
即便不这么乱用,这些钱也能做出非常漂亮的衣服。
雪拉考虑之后,在结婚典礼上,选择了有着华丽刺绣和蕾丝的浅桃色长裙,在典礼上选择了有着凸起花纹的漂亮闪光的白色缎子,加上淡红色丝线和金线装饰,还使用了大量颜色鲜艳的珠子,在下摆和袖子上缝制了大大小小的蔷薇。
雪拉也没忘记准备饰品。粉色的蕾丝长裙配上金制的头冠和项链,白色的绸缎长裙则配上有珍珠和金子,使用了罕见淡色红玉的头饰。
被叫来的裁缝店和工匠仔细听了雪拉的要求,在设计图上画出详细的样子做了确认。毕竟这是国王爱妾要穿的衣服。是展示自己手艺的绝好机会。他们情绪高涨的接下了这个订单。
然后,试穿衣服的这天,夏米昂和拉蒂娜也来了。果然还是需要有人来做一下评价的。
两件衣服都非常漂亮很适合珀拉。衣服不太沉重,有一种轻松可爱的印象。但是,暂时禁止男性进入的芙蓉宫中,帮助女主人换衣服的是雪拉,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觉得非常尴尬。
珀拉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穿着一套内衣跟雪拉笑着说话。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说实话——珀拉会晕过去的——雪拉也向两个人投去了不好意思的视线。如果她们什么都不说的话,一切就能平稳进行下去。而两个人都尽量保持平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时候,外出的侍女回来了。
因为莱娜被卷入阴谋而丧命,所以新来了一名侍女。她的名字叫玛丽。
玛丽看到主人漂亮的样子也发出了欢呼,不停的感叹,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夏米昂说道。
“那个,外面,有个男人在等您。”
“等我?”
“是的。他说他去了您家里一趟。听说您在这里所以就来了。如果不是今天的话,我就把他带到里面来了,跟他解释了情况之后,他说在外面等……”
“他是什么人?”
“他没说自己的名字。在宫里从来没见过他。是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夏米昂心想是谁呢。
太阳还很高。因为没有事先预约就能进入正门,应该是有着相当身份的人。
那个人为了避开夏天的烈日,站在树荫里。
年纪似乎比夏米昂稍微年长一些。身材高大,身体强壮。大概是经常晒太阳,看起来皮肤晒得黝黑。
他有着明亮的栗色头发和澄清的蓝色眼睛。打扮也很整洁。
看起来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优秀青年,但夏米昂确实是第一次见这个人。
这个人看到夏米昂之后,郑重的行了一礼。
“您是德拉伯爵家的夏米昂大人吗?”
“是的。听说你找我……”
“您应该会觉得我很可疑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您。我是威罗比家的詹姆士-威罗比。”
夏米昂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之前她就听说了,但是亲眼见到本人之后,她却有些动摇。
“你是……”
“是的。”
詹姆士直直的望着夏米昂。那是很沉稳平静的眼神。夏米昂心里有些不安。
可是,这个人越过了本人和父母的同意,也越过了中间人,直接跑来见提亲的对象,这种事情可不常有。
现在詹姆士的表情有些严肃紧张。
“直截了当地说吧。我希望这次的提亲就当没有发生过。”
夏米昂再次屏住了呼吸。
但是,这种事情,这个人的父亲跟自己的父亲说就可以了。没必要特意跑到芙蓉宫来拒绝。
“有什么……原因吗?”
夏米昂问道,詹姆士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答应了一名女性要与她成亲。但是,父亲非常反对这门婚事。因为那个人家里很贫穷。所以他就无视了我的意愿,跟你的父亲提了亲。”
“啊……”
“我完全不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了。前几天,父亲命令我跟你相亲的时候,我才刚刚知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也很对不起你的父亲。”
注意道自己被人拒绝(结婚)了之后,夏米昂的心情有些复杂,又觉得有些失落。
他并不爱这个人。就连对方的脸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寂寞,郁闷,这么可惜呢,她自己也不明白。
詹姆士用非常真诚的目光望着夏米昂。
“我很久之前便听闻德拉伯爵家的评价了。家世显赫,您父亲的人格也很高尚,他的千金也非常美丽聪明,甚至还立过很多武勋。配我这种人实在是太浪费了。你一定觉得,我拒绝你这种人一定是很无趣的男人吧,但是请你原谅我。”
“不,毕竟你已经心有所属了。不过……你说她很穷吗?”
“是的。她跟你不一样。没有身份也没有财产。——是领民的女儿。”
这次,夏米昂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这个人的父亲是不会允许的。从农奴到王侯贵族,都是不允许跟与自己处于不同社会阶层的人深交的,这就是封建社会。
“詹姆士大人……”
夏米昂叹息道。
詹姆士也露出了严肃痛苦的表情。
“父亲说,如果我无论如何都想娶她为妻的话,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永远都不允许我回家。如果不愿意的话,就要选择你。当然,我很清楚你是一名非常杰出的女性。如果我没遇到她的话,我一定会很高兴的向你求婚吧。但是,就算再也不能回到威罗比家,就算要抛弃威罗比的名字,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内心撒谎。而且,她现在,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这个时候应该说恭喜吧,但是夏米昂却发不出声音。很容易便能想象到,因为这个原因问题变得更严重了。
“您的父亲,即使如此也不认可你们二人吗?”
“是的。他说不能相信她。说那不可能是我的孩子。说她一定是看中了我家的财产胡说八道的。听了父亲的话,我就想起了陛下的母亲。”
夏米昂也知道,国王的生母曾收到过严重的中伤,几乎是被赶出王宫的。
可以断定,身份不同的恋人必然会面对这种困难。
“她并不是那种可以把自己交给其他男人的女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那肯定是我的孩子。”
可是,威罗比卿却不是这么想的。对于威罗比卿来说,那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欺骗他儿子的毒害。大概是因为这种想法吧,威罗比卿对那个女人施加了暴力,想要把她赶走。
“幸亏她没有流产,但是她却遭受了本该是岳父的人拳打脚踢的暴行。她受到了很深的伤害,我也因此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早就应该这么做的。实际上……我带着她离家出走了。”
“诶诶!?”
夏米昂震惊了。
这样的话,威罗比卿肯定会像之前说的那样,跟这个人断绝父子关系的。
生于有些身份的人家——对于作为次男以后出生的人来说,断绝父子关系是最严重的处罚了。
跟长男的废嫡一样,是硬将这个人变成废人。他再也不能参加之前的社会活动。失去了之前的权力,故乡和家人,断绝了所有的联系,今后便是毫无关系的人了。
他剩下的只有身份不同的妻子,刚刚出生的孩子,以及对将来的莫大不安了吧,但是詹姆士的表情却很明快。
“家里还有哥哥。威罗比家延续没有任何问题。我离家出走一事,将来我的父亲也会告诉你的父亲的。但是,我的行为绝不是为了侮辱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这些。”
说完之后,詹姆士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了。
夏米昂在震惊和冲击中,面对对方高洁的行为感到一种愉悦。她开口说道。
“詹姆士大人!”
那个人回过头,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睛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夏米昂想起了一个人。
夏米昂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一定要幸福。”
威罗比卿的次男也冲夏米昂笑了笑。
他再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夏米昂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王妃来到了芙蓉宫。她也是来看珀拉试衣服的。
很不巧,这个时候珀拉已经把衣服脱了,但是王妃热情的望着这些衣服,仔细的确认着饰品和靴子做得怎么样。
“虽然做得很好,但是这个衣服加上这些饰品,有些太少了吧?”
王妃的要求非常严格。
“当天打算把头发高高盘起再撒上金粉。珀拉的头发很有光泽又这么漂亮,肯定非常好看。”
雪拉回答道。他已经完全成为了服装负责人。
但是王妃似乎仍然不太接受。
“嗯。那样也不错,不过再华丽一点比较好吧?”
“莉……你自己穿的时候,明明说要舒服一点,朴素一点……”
“那是因为,毕竟机会难得——就应该打扮得更华丽引人注目一些呀。”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衣服和不适合自己的衣服!珀拉大人还很年轻,是非常可爱的人。所以应该展现她的这种美丽。”
“我并没有说你打扮的不好看。这样真的……不会输给那些打扮得乱七八糟坏心眼的老太婆们吗,我就是还有点担心。”
恩德华夫人微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跟珀拉大人非常相称。我保证,当天大家看到珀拉大人一定会看入迷的。”
被夸奖之后珀拉的脸也红了。她急忙说道。
“可是,我只是个配角……王妃大人您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王妃瞪圆了眼睛。
“你才不是配角呢。我很期待珀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
“这……我这种人不管打扮成什么样子都不能成为王妃大人这样。”
她并没有在闹别扭,不管打扮得怎么漂亮,麻雀就是麻雀。就是比不过天鹅。不,如果说王妃大人是天鹅的话似乎还不够。孔雀——不,孔雀似乎不太强大,应该说是长着金色羽毛的鹰吧。
就在珀拉茫然地考虑着这些的时候,王妃再次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
“珀拉确实是无法成为我,可我也无法成为珀拉呀,彼此彼此了。”
“王妃大人没有必要成为我。”
“这样的话,珀拉也没有必要成为我。”
两个人都非常认真。
恩德华夫人忍住笑,插嘴说道。
“你们两个人,不要再说了。王妃殿下。不用这么担心,珀拉大人的年轻已经足够让人们看入迷了。而且,我也很想知道王妃殿下会穿什么。——能不能悄悄给我看看。”
珀拉也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之前的长裙非常好看。特别新颖。”
她们陶醉的回想着前几天王妃穿的服装,同时觉得自己实在是穿不了那种衣服。胸前和手臂都露出了那么多,肯定会被人说是下流的。
但是王妃却可以穿那种衣服。
“那件衣服好像是雪拉小姐做的,您是在哪里专门学过制作服饰吗?”
“拜托了请不要对我使用敬语。设计出那种衣服的是王妃大人。她说舒服一些的衣服比较好,然后画出样子来问我能不能做这种衣服。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衣服,费了一番功夫,不过还是做出来了……”
“那这次呢?”
“还是那么与众不同。虽然面料厚了很多,但是非常纤细苗条……这种衣服如果是别人来穿的话肯定会很朴素吧。现在还分成几个部分,送到刺绣工坊去了,之后只要取回来缝到一起,然后在发型上下一些功夫,大胆的装饰一些宝石,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珀拉和拉蒂娜还有新来的侍女玛丽听到这番话,眼睛都闪闪发光。
“……来参见典礼的人,大家肯定会屏住呼吸,看着王妃大人入迷的。”
“我真是白活这么大了,好兴奋好期待呀。”
“我也好期待。就一眼也好,我也好想看看那个时候王妃大人的样子。”
只有王妃有些失落,她冲着雪拉说道。
“不用担心我了,你自己怎么样?有好好准备吧?”
雪拉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那个……姑且让恩德华夫人帮我量了尺寸,但是,是认真的吗?”
珀拉吃了一惊,询问拉蒂娜。
“什么事情?”
“嗯,那个,王妃殿下想到了一个恶作剧,让雪拉打扮成千金小姐,参加典礼……不过真的要这么做吗?”
“有什么不好。雪拉的话很轻松就能变成贵族的千金小姐吧?而且又这么漂亮,我也想看看她穿礼服的样子呢。”
“嗯……确实,雪拉一定会成为非常漂亮的美女。可是……”
恩德华夫人也露出了走投无路的表情。
珀拉非常吃惊。
接着雪拉抱着头痛苦的说道。
“做这种事如果被发现的话,要怎么办?这可是在公众场合进行身份欺诈……是重罪。”
“那个时候我就说是我让你做的。这种时候王妃的头衔就非常好用了。就算别人是犯罪的事情,王妃也能糊弄过去。”
“所以,问题不在这里……”
雪拉已经习惯了女装。现在要穿礼服也没什么抵抗。但是,自己毕竟是需要避免引人注目的。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穿上高级的服装仔细化妆的话,雪拉立刻便能吸引男性们的注意,这一点她自己还是知道的。
而毫不知情的玛丽依然两眼发光。
“可是,这样好厉害呀!说不定,会有哪位男生对雪拉小姐一见钟情,向你求婚呢!你应该去的!”
珀拉也同意的拍了拍手。
“是啊!雪拉小姐一定会成为出色的贵族夫人的。如果家业太大的人,肯定身份会有差距,不过说不定会有跟雪拉小姐很配的人呢!”
雪拉觉得非常头疼。
恩德华夫人也露出了奇妙复杂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雪拉终于鼓起一点力气说道。
“珀拉大人。您再仔细想一想。我假装成好人家的千金,然后说自己是王妃殿下身边的侍女的话,我就成了欺诈了呀。”
接着他冲着王妃抱怨道。
“我觉得不要这么做比较好。这个恶作剧有点太过分了。要欺骗很多从各国赶来的大人物。”
但是,王妃却不肯让步。她用锐利的眼神望着雪拉,断然地说道。
“你听好。你这样选衣服,设计发型,然后非常高兴的把我设计成很有效果的装饰物。如果这是你的工作中的义务的话,我也有权力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真是一团乱。
但是,就算反驳也没什么用。
除了再次叹气,雪拉什么也做不了。
八月末,桑塞贝利亚新国王诞生的消息传遍了中央各地。
桑塞贝利亚国王的弟弟奥特斯成功让兄长退位隐居,自己带上了王冠。
年轻的国王即为后,立刻改变了自己王子时代的主张,选择了服从帕莱斯德的方针。但是,他并没有全面追随。他回绝了曾经协商过的与奥隆王女儿的婚事,和自己国家的有力贵族海恩公爵的女儿莉莉娅举行了结婚仪式。因此,国民的不满也得到了安抚,在决定结婚之后,他跟前来抗议施压的帕莱斯德使者这样说道。
“我们做梦都没有跟奥隆陛下为敌开战的想法。就算勉强作对也不是对手。但是,国民中有很多人因为此事觉得不满。我作为新王如果无法安抚这些不满的话,那他们对于贵国的不满便会愈演愈烈。这对于奥隆陛下来说也绝不是好事,对于我们来说也会很难办。娶海恩的女儿为妻也有这种原因,我决不是怠慢尊贵之人,我也觉得,选择这种方式让民众安心非常讽刺。原本,像我们这种小国,寻求大国的庇护才是国家安泰的常规之举。奥特斯我也打算尊从这再也明白不过的道理,聪明如陛下的话一定能理解吧。我国面对贵国的保护觉得非常安心,非常高兴,我会比兄长那时更加加强与贵国的羁绊,为了两国间的发展愿意倾注一切努力。”
虽然他这番话听起来非常卑微,但毕竟拒绝了帕莱斯德国王的女儿,让他颜面扫地。奥隆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直接灭掉桑塞贝利亚一国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奥特斯也拼命想要哄奥隆开心吧。如果奥隆让他舔脚的话,他肯定会去舔的。
听到这番话,渥尔感到非常佩服,奥斯特身为弱小国家的国王,却非常有度量。虽然无法完全遵守公约,但还是避免了大国的干涉,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了国民的支持。
剩下的问题便是奥隆会有什么反应了。
渥尔仔细的探查着奥隆的动向,但是非常意外的是,奥隆似乎做出了《不追究》的判断。
据说,从帕莱斯德往桑塞贝利亚派出了祝福新国王诞生的使者。
“——这个老狐狸……”
德尔菲尼亚的国王笑着嘟囔道。
奥隆想要给奥斯特的那个姑娘还有一个弟弟。虽然他还只有九岁非常淘气,但他是国王的孩子。他面对这次事情的发展非常生气,直率的跟国王控诉道。
“奥特斯是背叛了父亲的不忠之徒。为什么不处罚他?”
面对愤慨的少年奥隆眯起了眼睛。
奥隆是非常无情的人,曾经害死了自己的长男,他对于其他孩子的感情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看到这个孩子鼓起脸颊生气的样子,觉得非常可爱。
“是啊。被新兴小国侮辱之后仍沉默不语确实不好。但是,要打仗的话是要有顺序的。打仗的时候要花费战争经费和人员。就算赢了,也没有毫发无伤的胜利。想要恢复国力也需要一段世间。就因为有看不顺眼的家伙,就将军队加入这些无聊的小纠纷之中,等到了关键时刻大战中就无法发挥实力了。你也是国王的孩子,这些事情要知道。”
但是,少年依然是一脸不满。对于大部分少年来说,父亲就是正义。而且,这个少年的父亲是大华三国之一的一国君主。是绝对的正义。
“无视父亲的好意,让姐姐蒙羞,这种举动是在是太过分了。必须惩罚他们。被这种不足取的弱小国家侮辱,姐姐太可怜了。”
“哦,你这么为姐姐着想啊。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姐姐找一个更好的人家的。”
奥隆温柔的笑了笑,接着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桑塞贝利亚为什么,要违背与你姐姐的约定呢。必须先想明白这件事。奥特斯自己也知道,他的国家就算与我国为敌挑起战争,也不可能取胜。可即使如此,他仍想要从帕莱斯德的庇护下摆脱。我跟奥特斯根本用不着争吵。如果战斗的话,肯定会轻易取胜,但是,那个家伙现在却想要暂时顺从于我。你认为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对九岁的少年似乎太难了。也许他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兴趣。也许他觉得对方让自己的国家丢了面子,是反抗了伟大父亲的坏国家。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打败就可以了。
但奥隆是跟这种单纯完全无缘的狡猾国王。他是不可能被一时的激情驱使出兵的。
“想要让桑塞贝利亚老实的话,单是跟奥特斯作对是没有意义的。必须想办法找出在后面牵线,帮助他们的黑幕。只要消灭了他们的后盾,桑塞贝利亚便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一定会再次依附于我国。”
“那,到底是谁怂恿了桑塞贝利亚,让他妄想与父亲刀剑相向的呢?”
“这就反了。应该说是桑塞贝利亚找到了谁,蹲在谁的脚边献媚,让那个人代替自己与我作战。”
少年愈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算他们拜托了,也不会有那种敢与父亲为敌的不要命的家伙。”
“让人为难的是,就是有这种家伙。”
奥隆高兴的笑了起来。少年说得话都很有意思。
“战斗的时候,必须要看清楚到底谁是真正的敌人。如果找错了战斗的方向的话,这不仅是我们极大的耻辱,还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损失。而且不只如此,一定会有人在什么地方嘲笑我们。”
是的,不能找错战斗的对象。
德尔菲尼亚的国交恢复纪念典礼的邀请函已经寄到了。
对方击溃了帕莱斯德的军队,夺走了领土和泰巴河,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国交恢复纪念。帕莱斯德的家臣们面对德尔菲尼亚的厚脸皮都无比震惊,但是奥隆却觉得对方做得很不错。
只是个老好人的年轻人是不能担任德尔菲尼亚君主的。这样的话,就能讲得通了。
他回信说自己非常乐意出席。
坦加收到这份邀请函之后也引发了不小的波澜。
《我国与贵国之间的细小隔阂都已经解除》《为了祝福纪念我们新的友情》要召开典礼。
光读文字的话,非常郑重有礼,但是这仿佛就给人一种德尔菲尼亚取得了压倒胜利,而坦加战败投降一般的印象。
特别激动的是那些没有参加战斗的武将们。去年夏天卡姆塞的同伴们的战斗实在是让他们看不下去。以勇猛著称的坦加从未遭受如此悲惨的败北。
如果两方势均力敌的话还好说。如果输了,但是输得很体面的话也还好。但是,现实中,坦加方面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他们被德尔菲尼亚的猛将德拉将军和亨德里克伯爵,以及新战斗力塔乌一派打得落花流水,惨遭败北。
在此之上还寄出了这种邀请函,这真是非常过分的愚弄。
军事会议上大家争论不休。没有必要应邀出席,不只如此,还应提出严肃的抗议,这种意见占大多数,但是佐拉塔斯的一句话却阻止了他们。
“这是庆祝国交恢复。是很有礼仪的邀请。”
在这里丢脸的争吵,反而暴露了两者实力的差距。
德尔菲尼亚就是有余力提出这种要求。必须接受。
坦加也回答,自己会严格挑选人员接受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