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时候,纳西亚斯授勋正式成为了骑士。第一次被授予马匹,也经历了实战。
拉蒙纳骑士团所保卫的比尔格纳要塞距离帕莱斯德的国境很近。
德尔菲尼亚和帕莱斯德两国的关系现在还很良好,但不能说没有波澜起伏。
这两个国家以泰巴河为国界,有时候帕莱斯德的武将越过河流肆虐。
一般来说,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是明显的敌对行为。
寇拉尔也不可能容忍这种动作。虽然作为国家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但帕莱斯德的国王虽然年轻,却很狡猾,说这是当地武将独断的行为,即使搞错了也不是帕莱斯德的意志。虽然口头上说要劝手下马上收手,但实际上他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用实力来驱赶。
每当河对岸的武将军队侵入国境时,拉蒙纳骑士团就出击、冲垮驱逐敌人,再次进行抗议。
在纳西亚斯被授勋的那一年,由于频繁地发生小冲突,拉蒙纳骑士团表示将正式缺席每年惯例的友谊赛。
边境反复不断进行战斗和协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纳西亚斯被命令去寇拉尔,暂时呆在官邸里。
虽然现在暂且停火了,但是帕莱斯德依然瞄准着国境。
为了密切与王宫的联络,罗宾斯决定派一批人去寇拉尔,其中包含纳西亚斯。
距离上次去寇拉尔已经一年了。
纳西亚斯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少年,老实说,他还以为那个少年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也是大贵族的子孙。应该多少也能找到好的玩伴,但是,这个想法完全想错了。
纳西亚斯在内的一行人到达第三城郭的官邸时,已经接近黄昏了,但骑士团的官邸有等待着的萨沃亚家的仆人。
那个仆人指名要求与纳西亚斯会面,虽然语言是采用了恳求的形式,但语调和态度都像是在说别让那个少年久等了,纳西亚斯忍住了苦笑。
“那么,请转告他,明天傍晚以后有时间。”
仆人目瞪口呆:“现在可以过来吗?”
“刚才说过了。我才刚到,也有必须要向这里的负责人报告的事情。明天白天也有很多团内的事,之后我去拜访的。”
虽说是骑士团,但并不是只挥舞剑就行。
骑士团的运营所需的费用由国家支付,有两千人的集团。生活相关的杂事当然会发生。特别是拉蒙纳骑士团对武具、马具的修整、修缮、住所的修理等也视为修行的一环。
简单说来,“明天打算大扫除官房和马房。我不能只有我溜出去去拜访他。”
听到这个回答,仆人愕然了,领悟到事态,马上面无血色了。
“……那种事我不可能这样禀报少主的。拜托了。请务必跟我来”
虽然看上去很柔和,但纳西亚斯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意志,平静地微笑着说:“请回吧。”
“不!不!那个,拜托了”
“请您回去吧。我明天去拜访宅邸的。”
仆人带着像要上断头台的表情回去了,但没有再访问官邸。
纳西亚斯也不管。第二天,直到傍晚,清扫完官邸后,纳西亚斯拿着木刀来到第一城郭,穿过时隔一年再次造访的萨沃尔公爵邸门。
昨天的仆人带着害怕的表情在等着,纳西亚斯稍微皱起了眉头。
“昨天的事被少主骂了吗?”
“不,那个……没有被责备”
一边这么说,一边提心吊胆。奇怪的是,他好像是对纳西亚斯感到害怕。
一边歪着脑袋,一边跟着向院子走去,巴鲁和去年一样打扮得干净利落,等着纳西亚斯。“你来了”
与其说少年也不为过(准确地说是胖乎乎的)的神态与去年看了的时候丝毫没变化,不过,个子长高了一些。
“我非常期待能和你再次交手。”自信满满地说着然后架起了剑,纳西亚斯也架起木太刀,不过,在确认仆人离开了之后质询道:“昨天那个仆人被狠狠地训斥了吗?”
“没有”,大概是注意到了纳西亚斯疑问的眼神吧,少年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听到了你现在不能出去的婉拒,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纠缠不休。我不会做那种多余的事情,只是说了以后如果被拒绝了就马上回去就好了。——这是真的。没有斥责他。”
“那就好”微笑着,这次才集中在眼前的对手。
与去年相比,少年的剑有了显著的进步,但即便如此,少年的剑也不是经历过实战的纳西亚斯的敌人。
纳西亚斯无数次击落了少年的木太刀,打到了他的手。不仅如此,纳西亚斯判断对手身体好像也成长了,所以应该没问题吧,还打到了他的身体和肩膀。
少年虽然因痛苦而皱眉头,但斗志更加燃起:“再来一局!”
无论打多少次,打多少次都还是一样的结果,纳西亚斯更是苦笑不已:“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来吧。”
一天做完骑士团的工作后,就一直集中在对练上,有些疲劳。
少年比纳西亚斯还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样子,但决不说自己要到极限了,一边大喘气,一边装作平静:“这次,我听说罗宾斯团长没有同行……”
“恩。”
“你这家伙,即使这样,也要回官邸吗?”
“是要回去了,但并不是因为团长的命令。”
“那么,为什么?”
“这是我第二次访问你这里。远到回不去的话另当别论,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走着就能到了。所以我要回去睡觉。”
巴鲁的脸变得很奇怪。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像是在说些什么似的,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纳西亚斯心里苦笑着想,这个少年恐怕很少见到有人不听从自己的话,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简单。
少年至今为止,只见过跪着听从公爵家子女话语的人。
且不用说住在第一城郭的宅邸里。萨沃亚公爵家是因其高贵的门第和影响力而被称为第二王家的大贵族。
除了少数同家族贵族和与萨沃亚家敌对的家族、燃起怒火挑战的野心家的贵族之外,谁都在为能博取萨沃亚家的后代的欢心而拼命奋斗,争相斗艳。
少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萨沃亚的名字也好,家格也好,都是有它的价值的。
如果有人知道他被特别对待,他会一边惶恐流泪一边表示感谢。那是很普通的反应。
但是,是否真的感谢又是另一回事。不少人边流泪边在背后吐舌头。
十三岁的少年知道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然而,只有这个新晋骑士不同。
无论是去年还是现在,都呈现出预想不到的反应。
特别现在是没有在被骑士团长的命令束缚着,还是清楚地拒绝。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质朴的疑惑为何他无法坦率地接受自己的邀请。
但要不要面对面说出来,还是犹豫不决。
纳西亚斯并不知道那件事。
对于不会向并非亲近的人撒娇的自己来说,只是理所当然的判断而已。
纳西亚斯回到官邸睡得很香,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来时就被随从叫醒了。
年轻的随从一脸抱歉的样子,告诉他自己从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公爵家前来接您。
其他骑士带着惊讶和冷漠的目光目送着纳西亚斯,他默默地走上了前往王宫的坡道。
虽然想着要做些什么,但一走到这里,与其生气倒不如说很佩服他。
那个少年沉迷于真理和剑术,似乎真心想要进步。
纳西亚斯自身,也是一名只要拿起剑,就会忘记一切埋头于剑中的少年。
所以觉得这个希望进步,为此不惜努力的少年的身姿也很好。
这天从早上开始就进行了严格的训练,等到中午临近的时候,纳西亚斯提出要休息。
这个少年非常好强,有倔强的一面。如果不是纳西亚斯这边说停止,那么直到他真的倒下为止,很可能会一直挥舞木刀。
当纳西亚斯提出要回到宿舍吃饭后,巴鲁稍微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嘴。
“在我家吃就行了”
纳西亚斯虽然打算推辞,但是少年很快就补充道,“这是作为谢礼的代替。”
“……”
“我请你做剑的指南,当然要谢礼了。但是,用金钱支付,总觉得有些不合适吧”
“确实”纳西亚斯坦率的说道。
本来,见习的修行就是自己的骑士团负责承担的。但如果所属不同的骑士团员接受了指导一职(好像是被强迫接受)接受了金钱,就觉得哪里不对。
少年为了能说服纳西亚斯,准备好了相应的语言,并且进行了细致的练习。说了些平常不会说的话。
“请求拉蒙纳骑士团员抽出时间进行排练。我跟罗宾斯团长打过招呼了,但在您面前也想向您致谢。虽然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谢礼,不过午饭的话还是请让我在这儿准备吧”
纳西亚斯笑了一下,他想这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话,而是谁的忠告吧。
纳西亚斯并没有不体谅别人的把这点指出来,而是坦率地点了点头。
“那么,承蒙您的盛情款待。”
因此,纳西亚斯在第三次访问萨沃亚公爵官邸时,第一次进入内部。
虽说光是外表就压倒了他,但内部的光辉更是难以想象的。
从院子里直接进去的小房间简直就像宝山一样。大理石的暖炉上若无其事地放置着黄金灯台,镶嵌着金色的镜子闪闪发光,地板上铺着五彩的地毯。
后来才知道,巴鲁似乎也打算尽量让纳西亚斯进入一个简陋的房间。
那里已经有气派的仆人等候着,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
“欢迎光临。我是本家管家的卡萨”
“打扰了”
卡萨大概五十岁左右吧,正因为担任了这么多年执事,才显得举止文雅。
对公爵家的独生子说“少主”的口气和态度虽然严厉,但却渗透着感情,少年虽然对提醒他的人有些厌烦,但他的话总让人无法抗拒。似乎难以应付照顾他的管家爷爷的恶作剧,一副可笑的样子。
不久午饭就端上来了。
跟比尔古纳那样的乡下比,尽是些从未见过的美味摆在餐桌上,每道菜都美味可口。
巴鲁似乎对离国境很近的拉蒙纳骑士团很感兴趣。吃饭的时候也提了很多问题。“参加过实战了吗?”
“恩,参加过几次。”
“讨伐了显眼的敌人吗?”
“讨伐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存下去,平安地回到城堡”
纳西亚斯谨慎地选择了言词回答。这就是国境上的战斗方式。
如果有团长的许可另当别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无论对方是谁,都必须慎重地应对。因为无论是谁出现在前线、讨伐了什么样的敌人,这些细小的事情都会成为重要的情报。
幸运的是,虽然巴鲁没有问到那些深入的事情,但即使是十三岁的少年,他毕竟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和普通的少年的眼界也不一样。
“虽然帕莱斯德和坦加现在都很老实,但是现在的友好国家不一定一直友好下去。我觉得早晚会在边境与我们敌对。”
“是啊”纳西亚斯也点了点头。完全同意。
目前,帕莱斯德一直对德尔菲尼亚保持着友好的态度。
但是,帕莱斯德国王奥伦是公认的外交高手,擅长掩盖住真正的意图装作完全另外的态度。并且,很少有人能看穿。
据说现在王宫的贵族们,相信帕莱斯德的友情并不怀疑的倾向好像也很强。不过,几次经历实战梨的纳西亚斯很清楚那个态度只不过是假面。
十八岁的纳西亚斯冷静地分析着,并列举了这些故意让人安心的漂亮辞藻,脸上笑眯眯的,但笑容满面地同时降下弓箭之雨,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这只不过是纳西亚斯的意见而已。不能说三道四。
没有任何根据,作为一介骑士批判一国国王的事情必须避免。所以其余的什么也没说。他巧妙地表扬了菜肴的精彩,下午又拿起剑,帮少年练习。
第二天也好,之后也好,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因为每天拜访萨沃亚公爵家的日子不断持续,其他的骑士说:“好像你很受少主的喜欢啊。”
“啊,还真是让人为难啊。”纳西亚斯苦笑着反驳道。
因为少年表现地过分热心于练习,所以无意地试着询问了一次。
“我并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如果是练习的对象,还是找别人比较好吧?”
于是,少年惊讶地说道,“和比自己弱的人练习也进步不了吧。”
的确如此。虽然应该还有比十三岁的巴鲁更强的剑士,但问题是,面对未来的萨沃亚公爵,敢于出手的剑客,也似乎很难找到。
这个少年对这个事实感到愤慨,他焦急着想变得更强。
少年渴望着能朝着他喉咙伸出手来锻炼自己的教师吧。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变成了自己来承担那个任务的样子。
不过,巴鲁是一个值得教诲的少年。对纳西亚斯来说,这一点更为重要。
十几岁的五年差别很大。
虽然距离与自己进行角逐还很遥远,但看着心跳加速的少年还是很开心。
那是持续了十天左右的一天。
像往常一样从第一城郭返回的途中,纳西亚斯被悄悄地叫住了。
服装和举止都很端正,看不出奇怪的地方。好象是侍奉贵族家的家臣。
“想稍微占用点时间……”
“我吗?”
“是”
“这个时间有什么事?”
暮色逼近。不赶紧回去的话,会被关在第一城郭里。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就在这边。”
从第三城郭通向第一城郭的大马路两侧建有各种各样的雕像。家臣带领纳西亚斯参观的是一座巨大的狮子雕像的阴影。
也有因为天色暗淡的缘故,对方戴着很大的帽子,所以脸没看清楚,但看起来还像个年轻的男人。
“你是纳西亚斯-嘉佩尔吗?”
“你呢?”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别的,“听说你和古拉斯美亚卿很亲近呢。”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亲密,但我会指导他剑术。”
因为自己年长,在剑技方面也占在上风,所以使用了指导这个词。但这个词好像令对方不快。
从勉强才能看见的表情也能看出一点来,如果在明亮的地方看的话,就能看出是一副苦涩的脸吧。忍住了那种不快感,对方说了。“我对您有事相求。”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十天后,萨沃亚公爵会在郊外举行晚会。”
“晚会……是吗?
对纳西亚斯是完全不熟悉的话,不过,对方的态度是认真的。
“那晚会……哎呀。虽然很想出席,但是很遗憾,我被拒绝参加了。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纳西亚斯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您说的话我听不懂……你认为我能做什么呢?”
不开玩笑地认真地说了,但对方好像多少有些不高兴。“你很受古拉斯美亚卿喜欢。正因为如此,希望能跟他说一下。为此,我在此低头请求。”
纳西亚斯感觉很难说对方是在低头请求,但有还是不会把它说出口。
总结一下这个谜一样的人物的话,好像是希望他能劝说下巴鲁,但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说出,但从提出那样的事情开始,只能说是搞错了,决定性地搞错了请求的对象。
因此,纳西亚斯摇头说,“我和那个少年只是练剑的关系。关于剑技,虽然忠告和指导都很容易,但是公爵家相关的领域,我没有发言权。”
“这不能想方设法拜托对方吗?这里是一点点……”
对方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什么。
纳西亚斯不禁想到,沉甸甸的钱包恐怕是装了金币的钱包,但纳西亚斯当然没有领取。彻底谢绝后回到宿舍。
纳西亚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当然没有对巴鲁说,但对负责拉蒙纳骑士团官邸的负责人也保持沉默。
因为认为这并不是值得特意汇报的事情。
但是,从那以后,纳西亚斯连日在回家的路上被叫住了。
年龄和地位各种各样,不过,请求的事的内容完美的相同。
只是晚会,舞会,狩猎会的差异。
最初的2、3次还能笑着拒绝的纳西亚斯,但连续五、六次后,到底还是觉得很困惑。
纳西亚斯并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受那个少年喜欢,甚至让不自报姓名的人们都拼命地央求。本来,也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巴鲁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剑技。纳西亚斯也毫不顾及巴鲁的身份而进行严格的练习。
每天,毫不留情地挨打,身上满是淤青,巴鲁拼命地向纳西亚斯挑战,不过,他的表情实在是险恶。甚至让人感到近乎憎恨,用燃烧的眼神挑战着纳西亚斯。
不过,纳西斯觉得那样很好。
那个少年,无论谁见了都会说他非常要强。
要想让性格好的孩子进步,对指导者燃起敌忾的心情也是有效的手段之一。
所以,纳西亚斯认为即使被憎恨也无所谓,可是向纳西亚斯打招呼的高贵族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认为纳西亚斯拜托的话,那个少年应该会听任何话。
说得极端一点,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宅邸,都肯定会慷慨大方的赠与,这让纳西亚斯有些厌烦。话虽如此,在少年面前却不会露出那样的脸。当然也不会拿出那样的态度。
从萨沃亚宅邸派来的使者每天早上都去拜访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询问纳西亚斯是否能来,已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因为那天有骑士团的的锻炼,所以锻炼自动地变成了休息。
第二天又前去萨沃亚公爵邸,到天黑为止是和少年作伴对练,回去的时候,总是只在午饭时出现的卡萨特意从屋子的深处出现,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申请。
“我送您回第三城郭的官邸。”
“您来?”
“是”
“您很忙吧?”
卡萨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说,“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纳西亚斯一边歪着头,一边跟着卡萨一起下了马路,来到城门挖终于明白了。
今天没有人跟纳西亚斯打招呼。
因为,既然萨沃亚家的管家在一起,就无法轻易地搭话。
原来如此,但同时也感觉到了对让卡萨这样费心的事情的尴尬和抱歉。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所以来到官邸前,纳西亚斯深深地低下了头,“谢谢”
“没有。彼此彼此,没有考虑周到,给您添麻烦了”
卡萨也礼貌地鞠了一躬,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楚地说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我可以的话”这时的纳西亚斯是真心这么说的。
但是,被授勋不久的十几岁的年轻骑士还没有明白。
萨沃尔公爵家这个大贵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点也不知道。
在回家的路上,有卡萨陪伴着,过了两周的某一天——。
纳西亚斯遇到了难忘的人。像往常一样去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宅邸,有个小伙子跑了出来,显得很抱歉。
“少主马上就会来,现在请在房间里稍等。”
经过的是面对着庭院的房间。纳西亚斯一如既往地坐下,几乎同时门开了。原以为巴鲁来了,谁知出现了一位年轻的贵妇人。
年龄看起来是二十几岁的后半。她有着光亮的黑发,灰色的眼眸,是个美丽的人。
纳西亚斯紧张地站了起来。在骑士团里几乎没有和女性接触过,但是还是学习过对妇女的礼仪。
“打扰了”然后低下头。
那个人也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我是莱文男爵夫人。您是纳西亚斯-嘉佩尔先生吧?”
“是的。对不起打扰了”纳西亚斯有点焦虑。
公爵家的人应该知道自己的事情,所以省略了自报姓名,但是这个夫人不是公爵家的有关人员。
男爵夫人用亲切的眼神凝视着纳西亚斯,请他就坐。
如果对方是女性的话,纳西亚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边沉默。
夫人说:“最近您回去的时候都不管不顾路边的花草了吗?”
正想马上回答些无关痛痒的话,但纳西亚斯注意到了男爵夫人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所以反问道。
“那是……是您的好意吗?”
“是”,男爵夫人微笑着。“是我想派人陪你的,古拉斯美亚卿好像并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告诉了管家,但古拉斯美亚卿至今还不知道吧”
“是这样吗?”纳西亚斯也笑了,低下了头,“得救了。谢谢您。”
“不必客气”
“雷文男爵夫人。那么,也许……也是您说了请我吃午餐的事……?”
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古拉斯美亚卿的仆人说想向你道谢,想知道你会接受什么样的东西呢。我劝告过之后,他也怀疑过午饭这种是否真的可以作为谢礼呢……您还满意吗?”
纳西亚斯也微笑着,再次低下了头,“足够了。谢谢您”
“那位大人看起来是十分认真的人。尽管在萨沃亚公爵家这个特殊的环境下,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这里特殊而在成长着。那些路边的杂草让您多了许多烦恼,如果他们硬要给您钱的话,您也应该毫不在乎只要收下就好了”
“哪里的话。我不能那样做”
“你讨厌那种交情吗?”
纳西亚斯无言以对,不擅长也好什么都好,那样的事情自己被卷入其中,这本身就很奇怪。自己只是剑术的指南角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心情,但当得知时这个人对卡萨说了情况以后,终于明白原因因而感到安心和支持。所以虽然打算闭口不言,但还是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是断断续续、难以理解的话,但夫人还是仔细地倾听着纳西亚斯的话,点了点头。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是,对那样的人,你的那种心情永远不能传递给对方,也绝对不会被理解吧。因此,我认为你最好避免做那种无谓的努力”
纳西亚斯露出苦笑,纳西亚斯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果他这样做就会感到为难,而且要承担起他们托付的重任。
但没有做过尝试就找借口。作为参加实战的骑士来说这种辩解是让他感到羞耻的,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为什么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明白,这不过是徒劳的一厢情愿。
“真的没用吗?”
“是的,没用的。”夫人淡淡地说,“因为你的心和他们的心是像黄金和棉花那样不同的东西。哪个优秀姑且不论。棉花有棉花的好处。不过,棉花缠上了黄金的话,黄金是不可能适应的。古拉斯美亚卿的心是用和你很近的东西做成的,你们俩已经是朋友了吧。”
“不,我只是……”纳西亚斯稍微踌躇了。
自己和那个少年年龄相差五岁,家世也不同。
被说成是朋友的话不得不摇头,但还是沉默着。
作为回答的代替纳西亚斯反问道,“男爵夫人是公爵夫人的朋友吗?”
至今为止,纳西亚斯在这所房子里从未见过巴鲁的父亲和母亲。
如果说像她这样的贵妇人在这个馆子里的话,想必是萨沃亚公爵夫人的谈话对象吧,但是男爵夫人浮现出不可思议的微笑摇了摇头,“公爵夫人应该是把我当作路边的石块。恐怕还在那以下。我可不是能跟公爵夫人亲近的人”
“为什么呢?”听到了如此贬低自己的话纳西亚斯感到很意外。
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很规矩的女性。稍微说几句话就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平静的说话声音悦耳,笑脸很温柔,也很开心。只要坐在那里就能让人心平气和,心旷神怡。
说那样的人是路边的石块。
面对脸上浮现疑问的纳西亚斯,年长的夫人温柔地微笑着说,“我是公爵的爱妾。”
纳西亚斯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样的事情是可以的吗。
萨沃尔公爵有位正派的夫人,而且那个公爵夫人是德尔菲尼亚国王的妹妹。
或许是纳西亚斯吃惊的样子很奇怪吧,夫人窃笑着。是一点也没有坏心思,和刚才同样快乐的笑声。
“你的脸像是在说我道德上有问题。”
“不,那种事……”
“不行啊。不管怎么隐瞒,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纳西亚斯严厉地反省自己修行不足,但是男爵夫人却没有给纳西亚以平复表情的机会。恶作剧似的笑着探出身来。
“那么,再说一件事,你会不开心吗?”
“哈……”
“虽然是要保密的,但我也是古拉斯美亚卿的情人。”
纳西亚斯发不出声音,虽然耳朵听到她讲了什么,但是纳西亚斯水色的眼睛表示了强烈的疑问。
夫人笑着挥手,“请不要误会。古拉斯美亚卿不是对父亲的情人出手的少年,我也是得到了公爵大人的允许,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我并不完全认同。我的丈夫只有萨沃亚公爵”
那么,为什么?
男爵夫人听懂了纳西亚斯那不成声的问题,淡淡地继续说着。
“古拉斯美亚卿是萨沃亚公爵的一粒种。虽然说他还很年轻,但是古拉斯美亚的周边诱惑实在太多了。公爵很担心这件事,这样的话,公爵想干脆让自己信赖的女人给他带路。普通的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不过,萨沃亚公爵家的话许多事情的做法与普通的家也不同。公爵大人亲自把我交给古拉斯美亚,古拉斯美亚卿也充分理解了父亲的深刻想法和志向。因此,我与古拉斯美亚卿的事情严格来说并不是出轨。要说是情人也不正确。实际上,我认为我算是一个家庭教师,将普通学不到的事情教授给他。”
纳西亚斯感觉到自己的脸变得严肃了,清楚地觉得很不齿。
这时巴鲁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少年看到莱文男爵夫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宛如男子在贵妇人面前的样本。
“哎呀哎呀,这不是男爵夫人吗。欢迎光临。没听说您要来,不过见到您很高兴。今天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见你近来很热衷的人。”
男爵夫人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纳西亚斯,但他难以忍受这个视线,站起来了。
“我回去了。”
“纳西亚斯?”
突然听到这句话,巴鲁瞪着黑色的眼睛。
“怎么了,想起来有什么急事了吗?”
“没什么——今天就回去了”
巴鲁茫然地目送着快步走出的纳西亚斯,他狠狠地回头瞪了男爵夫人。
“你说了什么?”
“真实的情况。”莱文男爵夫人冷淡地回答,“我虽然是公爵的爱妾,但是时不时地和你一起做。听了那样的话,他就回去了。”
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下一秒变成了非常为难的脸,突然想追赶纳西亚斯然而又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地沉思了很久,终于不知所措,用像是在问似的眼神对着夫人,“……他生气了吗?”
“那个即使问我,我也很难回答。请去问一下本人”
“怎么办?”
“这点得自己考虑”
少年一脸无奈。
相反,看到这一幕的男爵夫人笑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