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凯旋回到寇拉尔城的第二天晚上。
第二城郭的德拉将军邸里有宽敞的马场、马厩和可以住宿从故乡带来的家臣们的家。
塞隆的儿子乔迪也在那里停留。
14岁的乔迪,是第一次来到寇拉尔。
看的东西都很新鲜,所以很自豪。
回到故乡后,为了能向朋友们炫耀,乔迪干劲十足地工作着。
照顾马、打扫马厩、给大人跑腿等等,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而且,这一次,大人们都纷纷叫着乔迪来跟他们说话。
不仅仅是大人。
小孩子们也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听说乔迪把黑主的鞍子送过去了。”
“呀,少爷们。——是啊”
正在打扫马厩的乔迪停下手,用笑容迎接了身为主人的德拉将军的孙子们。
九岁的艾米尔和八岁的塞勒斯眼睛闪闪发光。
虽然身为领民的孩子,乔迪也算是两个人可以依赖的哥哥、
对乔迪来说,两人从出生开始就认识,并且一直照顾着他们,虽然作为领主的孙子有些忌惮,同时也不能否定他是以对待弟弟的心情来对待他们。
“真厉害!”
“乔迪给黑主戴上了马鞍吗?”
艾米尔高兴地问道,但乔迪也立即否定了。
“那还是做不到的。”
十四岁的少年在小男孩面前这样坦率地回答是很少见的。
通常都会稍微装腔作势地说“当然拉!”
虽然也有想要挺起胸膛这样说的心情,但是如果说出那样的谎言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
没有感受到这种感情的纠葛,艾米尔热心地提问了。
“黑主是什么感觉”
“拿着鞍子去的时候,在附近看到了吧?”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接近。”
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乔迪用庄重的感动的语气说。
“我追上的时候,黑主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想给它擦干汗水,可是怎么也碰不到。——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兄弟俩屏住呼吸,悄声问道。
“……被黑主?”
乔迪正脸点点头。
被马瞪了一眼而感到害怕,对于罗亚人来说就太丢脸了,但如果是黑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塞勒斯担心地问。
“那么,在乔迪送鞍子之前,王妃殿下都做了什么?”
哥哥艾米尔也很热心地说。
“父亲大人说,王妃殿下不要给黑主上马衔。而且以前就这样。但是那样的话就不能战斗了……。直到马鞍送到之前王妃殿下都在指挥战斗吗?”
乔迪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
“只有那个啊……。我觉得少爷们如果不亲眼看到的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骑着没有马鞍的马,一般来说都要握紧缰绳的吧。不然就不能操纵马了。然而王妃殿下却左手抓住了黑主的鬃毛,右手挥舞着剑,自由自在地驱使着黑主。”
兄弟俩屏住了呼吸。这是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过的,然而又从实际看到的人,而且年龄相近的少年又听到了一次。
对他们来说这有着不同的份量。
“没有缰绳,怎么操作马?”
“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做到那种事呢。我一开始就觉得对黑主的话做不到的——而且那样的,普通的马也绝对不行!”
艾米尔和赛勒斯都完全有同感。
把马从马厩放出来之前,要先给它挂上缰绳。不然的话,就不能操纵。
对所有的人来说,这都是常识。
当然,对乔迪来说也是如此。
“我已经吓了一跳了。因为明明放了鞍子却不用马衔,这是不可能的吧?”
“‘缰绳呢?’王妃殿下会问这样的话吧?”
孩子们舒了一口气,等着乔治的话。
“她说‘不需要那样的东西’!像是在撒谎吧?但我发誓是真的”
年幼的兄弟俩睁圆了眼睛。
“……要马鞍,却不用缰绳。”
“……在这种状态下,真的能战斗吗?”
“我也这么认为。”
作为十四岁的少年,乔迪竭尽全力地露出严肃的表情,脸上雀斑都挺了出来。
“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种东西,普通人绝对模仿不了。听父亲说,王妃殿下因为马不愿意而没有给上一代的黑主系上缰绳。她随意地驾驭着只有马鞍的黑主,自由自在地挥舞着剑,纵横驰骋,用枪使剑,拉弓的本领也很高强,一箭也不射失。自夸有本事的罗亚男人们在她面前也和小孩子一样”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颤抖着。
艾米尔感动的同时好像很后悔。
“我也想去啊……!”
如果那样做的话,就能直接看到王妃的英姿,这是一句充满遗憾的话。乔迪露出哥哥般从容的笑容反驳道。
“少爷出战还不太可能吧。必须再大一点。不管是父亲还是将军都不能原谅”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没有台阶就骑不了马的话就不能算一个大人。”
被指出了弱点,艾米尔气的鼓起来了。
只要是在孩子出生就要会骑马。艾米尔也是如此。小时候就被父亲抱着骑在带着马具的马上,现在当然可以一个人安装马具,一个人骑在马鞍上。
但是,只有身高怎么也不行。
还够不着马背。
两颊涨得很好笑。
但是,乔迪也是第一次战斗。
如果只是体验过一次胜仗,那离了解战争的现实还很远,但那是十四岁的乔迪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年幼的兄弟也不知道。
塞勒斯用充满憧憬的眼神问。
“还和王妃殿下说过别的话吗?”
乔迪一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表情。
要说那个的话,就必须要说自己的大失败。
虽然已经有抵抗力了,毕竟大人们已经都知道了。
因为那件事被戏弄得焦头烂额,大人们都很同情他。
“你也真是遇到了意外的灾难啊。”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
“是啊是啊。虽然不能大声声张,但从她那身打扮和遣词用句来看,不认为她是可疑的家伙才比较奇怪吧”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但是,不能再那里“是啊!”这样的迎合。
因为会诽谤王妃。
只能一个劲地沉默着。
说实话,这是一种相当大的压力,所以乔迪向比自己小的少年们低着声音诉说了自己的正当感受。
“最初是……我以为是偷马贼”
“诶?”
“没想到那是王妃殿下啊!因为……那样粗枝大叶、像男人一样的打扮……虽然夏米昂大人也穿着男人的衣服!但夏米昂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人,但王妃殿下说话就像个男人,从来没见过自称为‘本大爷’的女人!”
年幼的兄弟也认为不能否定那一点。
“还满不在乎地摸我的马……马也很平常地让它碰,虽然已经很奇怪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必须马上阻止她”
乔迪此时非常消沉。
平时作为哥哥的存在露出那个样子很奇怪,艾米尔被像孩子一样的恶作剧的心情驱使,故意试着开玩笑地说了。
“把王妃殿下误当作是偷马贼,真是无礼啊。不会被关进监狱吗?”
乔迪满脸困惑地点了点头。
“嗯。我也这么想。但是,如果我去坐牢的话,罗亚的大人的一半左右都会去坐牢。父亲告诉我,王妃殿下刚来罗亚的时候真的很糟糕”
少年们反问了一句是什么事情。
“那时候的王妃殿下是比现在的我还小的女孩子。尽管如此,她还亲昵地直呼国王的名字,还在军事会议里提出自己的观点,摆出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所以大人们都很生气,说要稍微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目瞪口呆的少年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骗人的吧!怎么能那样啊!”
“是啊!不能对王妃殿下说那样的话!”
乔迪摇了摇头。
“不是骗人的。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塔尔博反应格外激烈,朝着她怒吼着什么真是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无礼、自大什么的,最后还说孩子只要沉默老实呆着就行了!好厉害啊!我完全比不了……”
乔迪没有停下话语的迹象。
但是,孩子们已经没有在听了。
抬头向乔迪告别之后,跑步去了罗亚的家臣们住的地方。
艾米尔和赛勒斯并没有囫囵吞枣地相信乔迪的话。
两个人虽然还年幼,但还是知道只听一方的话来判断事情是不好的。
因为父亲、母亲和祖父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跑到熟识的家臣们面前,故意笑着向他们撒娇。
“让我们听听王妃殿下的事情。”
虽然德拉伯爵家是历史悠久的门第,但结合自由豁达的罗亚的气质,是一种格调不张扬的家风,大人们和将军的孙子都会正常的说话。
更何况,现在在这里的都是跟随将军上战场的人。王妃的话题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最想说的,所以热心地告诉了他们在之前的战争中看到的王妃的样子。
热心倾听的同时,大家也在绞尽脑汁想写耸人听闻的话,但是兄弟们并没有特意去泼冷水。
一个自夸战争功勋的人笑着叹着一口气,深切地说。
“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吗。她在罗亚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立刻,其他的家臣同意了。
“哦,是啊。”
“确实是意想不到啊”
“那时她真是太自大了”
“那个小姑娘就像个男孩子一样……”
这样的话……对兄弟们来说,让人不敢相信的话一直持续着。
“哎呀,真吓人啊。那个时候,塔尔博大人也很严厉”
“嗯,塔尔博好凶的责备啊。就算被那个塔尔博那样大喝,也不会害怕的”
“当然不是一般的人。”
大人们知道王妃并没有对过去自己无礼的态度感到愤怒。
所以,只是当笑话来讲的,但对于兄弟二人并不是这样。
前几天第一次见到王妃。
确实是像男人一样的打扮和语气,但是是比其他任何女性都要美丽、凛冽、耀眼的人。
对那个人说无礼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是王妃,而且是自己国家的。
说不礼貌的话,是不被允许的。
义愤填膺的年幼兄弟愤然离开了家臣们的家,气势汹汹地冲向了管家那里。
“是真的吗?塔尔博!”
“是骗人的吧?”
灾难发生在像自己孙子一样疼爱的主君的孙子们逼到的“老头子”身上。
塔尔博从兄弟出生开始,不仅如此,从兄弟二人的母亲出生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侍奉着德拉将军。
确实是亲信中的亲信,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
面对比将军还要年长的塔尔博,下任伯爵艾米尔脸上一副不满的样子。
艾米尔和弟弟一起,用强烈谴责塔尔博的表情逼近。
塔尔博为自己辩解道。
“的确,当时的自己可能对王妃殿下采取了失礼的态度。但是!”
他挺起胸痛继续说道。
“王妃殿下,不,当时她还不是。她独自潜入敌人的城池,放火搅乱敌人,自己无伤逃脱——这种东西不能称为奇策,只能算是鲁莽。荒诞无稽也要有个限度。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大声反对”
“可是,那是王妃殿下啊。”
“是啊”
塔尔博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管她采取怎样鲁莽的战术,说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所谓言出必行,就是说那个人的吧”
“可是,塔尔博不相信妃殿下吗?”
“但是……她当时还很年轻……”
当时的那种情况是没办法的,即使这样兄弟也不能接受。
越来越尖锐的责难塔尔博。
“无论多小,都是王妃殿下吧?”
“是啊。塔尔博不是说过,王妃殿下来到罗亚后,马上就能驾驭上一代的黑主吗。那样的话,普通人不可能做到。”
“正如哥哥说的那样。尽管如此,为什么不相信王妃殿下呢?”
“额,请不要说这些强人所难的话……”
老爷子只能这样勉强的回应。
“我说过很多次了,当时那个人没有任何身份。她只是个不知道身份、语气也很粗鲁、将陛下直呼其名的奇怪的女孩儿。”
虽然拼命辩解了,但起到的完全是反效果。
兄弟看塔尔博的眼神里,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愕然的失望之光。
“……塔尔博是这样看待王妃殿下的吗?”
“明明和王妃殿下说话的话,马上就会明白了?”
一听到那点,塔尔博只能哑口无言。
当时的自己,只能看到国王带来的少女傲慢的态度和不合常理的言行,很焦躁但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没有注意到她内心的高贵、与常人不同的战斗力、坚强的意志、胜过大男人的精神力和优秀的头脑。
只能说是自己没有想去看到。
塔尔博判断第一次看到的人首先是看门第,然后是武名。
不仅仅是塔尔博,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吧。
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不知道出身,光说些豪言壮语的少女,即使不能相信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兄弟俩却责怪塔尔博的眼光。
那个人的气度、勇猛是毫无疑问的。
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了,但是“没有身份”“语气恶劣”。
只看到了这些。
现在塔尔博真的是进退两难,只能说。
“话虽如此,毕竟将军是以那样的态度对待当时的王妃殿下的,所以家臣的我也只是模仿将军而已。”
兄弟俩的脸色明显地变了。
“祖父大人他?”
“骗人的!”
“爷爷我不会为这样的事撒谎的。效仿主人是家臣的职责”
他一边叹气一边目送着飞奔到宅邸的两个人,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在心里向主人请求原谅。
(将军。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德拉将军实现了与愿望中的老朋友的再会。
“看上去很健康比什么都好。阿诺侯爵”
阿诺侯爵虽然卧病在床,但却在床上挺起了上身,看起来脸色也不错。
迎接将军后,侯爵的脸更加明亮,声音因感动而颤抖。
“能看到将军平安无事的样子……真是感慨万端。本以为在现实中已经无法再见到你,都要放弃了”
“我也是。”
德拉将军在战场上得知了阿诺侯爵的负伤。
面对这一紧急报告,而且听说伤口比想象中还要深,具体状况无法预测,将军无法掩饰激烈的动摇。
此时已经失去了优秀战力亨德里克伯爵。如果再失去这位禁卫军司令官,那么德尔菲尼亚的胜算就犹如风中残烛。
在祈祷阿诺侯爵早日康复,并下定决心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可怕的病魔袭击了将军。
面对剧痛,不但无法战斗,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将军只好离开战线,在故乡罗亚疗养。
这次见面真是久违。
坐在枕边的将军羞惭地说。
“——如果在战场上与敌人结伴上路还好,可如果因为生病无情地去世,身体腐朽,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没脸见亨德里克伯爵了。”
“你在说什么。将军在这次战斗中非常活跃。没有脸见他的人是我吧。——对陛下的困难和国家的灾难没有任何帮助”
“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作为幸存者还要互相扶持完成我们的任务啊”
“没错……”
阿诺侯爵认真点了点头,脸上却浮现出奇怪的表情。
像是有点痒痒的、苦笑的、有点慌张的表情。
将军觉得这真的很反常,于是侯爵让等候的仆人暂时离开。
就这样,在明亮的病房里,他低着声音说要和将军单独相处。
“……德拉将军。可是……”
这样的开场白对于侯爵来说也很少见。
德拉将军有些困惑地反问了。
“您要说什么呢?”
“治愈将军的是……王妃吗?”
德拉将军大吃一惊,不由得反问了。
“那么,那侯爵也……?”
侯爵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是诚惶诚恐也没错。虽然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也不能对陛下说”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对那个世界的亨德里克就更不能说了。”
“确实是这样。”
“但是,真奇怪。我很快就恢复了,为什么侯爵……?”
对于是否还在床上的疑问,侯爵慎重地回答。
“将军有必要尽早康复吧。为了我国的胜利。然后,在胜利的同时,王妃殿下回到了寇拉尔。现在战胜了,没有必要让我一下子恢复。恐怕是这样”
“什么……甚至能调整效果强弱吗?”
侯爵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是立刻见效的。王妃殿下虽然说是希望能早点好起来的“咒语”……但一下子从眼睛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不同了。——阳光那么柔和,风吹来甘甜的气息,鸟鸣悦耳,就连没味道的食物也让人期待,医生都对突然的恢复感到惊讶。”
“哦,那比什么都好。”
“不过,还是因为刺伤,不能勉强……”
“因为侯爵以前工作过度了。请把它当做好机会来好好休养吧”
将军也笑着强有力地说。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身体放松了,感慨地说。
“……我们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呢?”
阿诺侯爵笑容消失了,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将军。德拉将军双手抓住膝盖,移开视线,像自言自语一样继续着。
“国王陛下经常这么说。现在自己的人生都是王妃殿下给的。我也有同样的意见。她拯救了这个国家。——而且这次特意从天界下来了”
“据下属说,陛下答应将自己的生命献给王妃殿下了吗?”
“是的。被说“把那个脑袋交给我”的时候,大家都胆战心惊,但是又说脑袋不在身上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让他好好活下去。如果没有自己的许可,绝对不能把这个脑袋给任何人”
“果然是有王妃殿下的风格啊。”
阿诺侯爵开心地微笑着对将军说。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那个了吧。”
“这么说的话?”
“王妃殿下珍视的东西,也就是赌上性命来守护陛下。”
将军困惑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很冒昧,但如果只是这种觉悟的话,早就已经有了。但是,光这样的话总觉得不够啊”
“……不够吗?”
“不够。虽然我并不打算低估自己,但是和从那位大人所受的恩惠相比,返还的东西太少了”
“哎呀。陛下也经常说同样的话,真的是臣下和主君很像啊?”
“阿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
在侯爵的枕边,德拉将军认真地叹了口气,侯爵在这个病房疗养后才第一次放声大笑。
辞别侯爵馆的德拉将军在王宫吃了午饭,下午忙着接待客人。
因为将军也同样实现了奇迹的复活,为了向国王祝贺而来到城堡的人们,在那之后一起拜访了德拉将军,为将军的康复而高兴,祝贺了他在这次战斗中的活跃。
虽然忙于应对,但晚饭的时间临近了,快步回到了第二城郭的宅邸。
还没有和女儿夫妇还有孙子们好好地说话。
准备看着可爱的孙子们,好好享受着今天的快乐。
但是,等待着回到宅邸的将军的是三个孙子的责备的视线。
将军不知所措。不知道孙子们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孙子们似乎就是一直在等祖父回来。
在将军询问之前,最年长的艾米尔用充满责难的语气问道。
“——爷爷。侮辱王妃殿下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回将军可吃了一惊。在想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真是胡说八道。能侮辱她的人,在这个国家是不可能有的吧。更何况是我?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说现在。”
艾米尔用力吸气,大胆地说。
“以前,王妃殿下第一次来罗亚的时候。王妃殿下还没有成为王妃殿下或公主的时候。听说爷爷特别严厉。——说不知道来历的人不要接近陛下之类的话。——还有什么,自大的小姑娘之类的”
赛勒斯也从旁边踌躇踌躇着说。
“……让她说话多注意,要明白自己身份。——是骗人的吧?”
“那、那是……”
将军说不出话来。说不出来是因为不想说谎。正因为有令人讨厌的记忆,将军才惊慌失措,孩子们改变了脸色。
“真的说了吗?”
“爷爷,太过分了!”
“伊芙琳,这个……,不是”
将军慌了手脚。三个孙子对将军来说是宝贝,其中唯一的女孩伊芙琳更是可爱得让人爱不释手。
那个孙女用含泪的眼神责备将军。
将军不由得辩解起来。
“……那是以前的事。那时候,她还不是公主呢。”
伊芙琳完全哭了起来,两个男孩则是同时叫了起来。
“和那个没关系!”
“是啊!”
兴奋的孩子们哭着喊着,起居室产生了非常大的骚动。来告知晚饭已经准备好的仆人,也瞪大了眼睛。
孩子们的父母也来到了这里。
看到哭着的女儿和大发雷霆的儿子们、还有被孙子们被骂得体无完肤的将军,母亲和父亲都很吃惊。
“发生什么事了?爸爸?”
“女婿……”
德拉将军用求助的眼神转向伊文。
伊文并不是作为女婿入赘进的德拉家。
单纯的指是女儿的丈夫,将军称他为“女婿”。
另一方面,母亲温柔地和孩子们说话。
“怎么了,伊芙琳。艾米尔、塞勒斯也”
孩子们扑上去了。
因为三个人一起在说话,所以不能听明白都在说什么,但作为母亲,耐心地听孩子们的话,得出了结论。
“你们不能容忍祖父当时对王妃殿下采取了失礼的态度吗?”
三个人都含着愤怒和泪水,认真地点了点头。
孩子们的歪理是这样的。
对高贵之人的谩骂和无礼是不被允许的,要去坐牢的。
当时那个人确实没有身份。但是,现在是王妃。
不仅如此,她还是拯救了王国和国王危机的英雄。
说起来那个人甚至不是凡人,而是从天界下来的战斗女神。这样的人一定要最敬重。
这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重大过失。
夏米亚敏感地察觉到孩子们的不安和愤怒,温柔地安慰了孩子们。
“没关系的。不用那么担心。王妃殿下没有生气”
小男孩们用怀疑的表情喊叫着。
“因为,阿拉贝尔非常自豪!”
孩子唐突地说了这个,母亲有点不知所措。
“……你在说什么?”
“因为她的母亲很早被王妃殿下选中了。”
六岁的少女用拼命的语气说道。
“婕拉汀也是。——她父亲是第一个与王妃殿下成为同伴的。她非常得意地说这个”
父亲代替越来越困惑的母亲点了点头。
“那两个事都是真的啊。”
“对吧!”
不仅仅是伊芙琳,艾米尔和塞勒斯的声音也重叠在了一起。
三个人一起用责备的眼光看着祖父。
“但是……尽管如此,爷爷还是!”
夏米昂和伊文一下子明白了
小孩子在比较自己的父母和其他孩子的父母,胜利的一方很满意,而失败的一方很失望。
“我爸爸做了很厉害的工作。”
“某某的妈妈又漂亮又时尚,真是太好了。和我妈妈完全不同”
大概就像这样。
而且,这种自夸的方式根据社会情况的不同也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是战争不断的乱世,恐怕会是这样吧。
“父亲在之前的战斗中特别受到了主君的表扬。立下了汗马功劳,打败了有名的敌人”
相反,治世中臣下的孩子最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的父母和主君有多亲近”。
德拉将军家的孩子们从来没有因为那件事感到自卑。
父亲是国王的青梅竹马,现在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母亲和祖父都是国王从少年时代就熟识的人,是非常值得骄傲的对象。
然而,现在才发现祖父的大失态。
朋友的父母得到王妃的认可,第一个站在王妃这边,但自己的爷爷竟然做了这种事。
这样想的不只是伊芙琳。
无论是艾米尔还是赛勒斯,脸上都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面对孙子们的样子,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德拉将军战战兢兢。
夹在父亲和孩子之间,夏米昂很为难,但伊文却摆出认真的表情和孩子们说话。
“但是,黑主最先站在了王妃殿下的这边。”
孩子们突然抬起头来。
艾米尔用像是要寻找依靠似的、咬住嘴唇瞪着眼睛看着父亲,作为代表询问了父亲。
“父亲呢?”
伊文对一脸认真的长子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
“我在王妃殿下来罗亚之前就和她关系很好。——那时候还叫她‘小姑娘’呢”
孩子们一起悲鸣了起来。
无法相信自己有如此无礼的父亲。
“父亲训斥王妃殿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那时候的王妃殿下只是一个直呼国王名字的奇怪女孩儿。因为父亲是陛下的臣下,所以对陛下无礼的人必须要训斥。那才是好臣子吧?”
孩子们一边踌躇一边点头。
“王妃殿下一开始就说不会成为臣下,而是成为了陛下的朋友。朋友就是用名字互相称呼的。我在陛下即位之前也直接叫陛下的名字。虽然现在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夏米昂为了不拆穿摆出认真表情和孩子们搭话的丈夫努力抑制住了笑容。
现在他还称呼那个国王为“那个笨蛋”,他的口气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尊重,很可笑。
“父亲不知道王妃殿下其实是从天界来的胜利女神。王妃殿下也没有告诉他,所以父亲也没有犯错。知道了之后当然就像对待陛下一样,很有礼貌地尊敬着她。——对吧,父亲?”
“哦,那自然不用说……”
将军急忙说道,伊芙琳提心吊胆地问父亲。
那么……王妃殿下是不是真的对爷爷生气了?”
“当然没有。——好好想一想。这次也是,王妃殿下在救出了坦加的国王之后,直接来到罗亚,把父亲的病治好了是不是?”
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孩子们当然知道祖父受重病折磨。
“父亲是陛下重要的臣子,为了战争的胜利必须需要父亲的力量,王妃殿下才来治好了父亲。如果是罗亚人的话,完全可以挺起胸膛来的”
孩子们脸上闪着光。
母亲温柔地催促着那样的孩子们。
“来吧,你们。有要对爷爷说的话吧?”
最年长的艾米尔向前一步勇敢地道歉了。
“爷爷,对不起。”
其他两个人也一齐说了。
“对不起!”
“不,没关系。”
祖父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安心笑容,与哥哥相比,思虑更深的塞勒斯很客气地问。
“王妃殿下是用什么力量治好祖父的?是给了天界的药吗?”
将军的脸又绷紧了。
“呃,不是药……”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探出身子来。
“那是什么?”
那个不能说。
难道要在孙子们面前说,“是靠王妃殿下的吻才治好的。”
就是这样,即使撕破了嘴也说不出口。
伊文再次向表情复杂的沉默的将军伸出了援助之手。
“你们不要太让爸爸为难了。那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事”
“为什么?”
“奇迹就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的方法呢,必须要把王妃殿下和父亲的秘密藏起来。说出来的话,也许会失效的。”
孩子们战战兢兢地确认着。
“我再也不问了。——爷爷,你身体还好吗?”
不安地抬头看,大大的眼睛让人爱不释手,将军用大手抚摸着孙女的头。
对男孩子们也是。
“当然。如你们所见的那样,完全健康。感谢王妃殿下”
“太好了!”
安心的孩子们气势汹汹地走向餐厅。
在送别之后,将军深吸一口气,向女儿的丈夫道谢。
“……女婿,真是非常感谢”
“哪里。彼此彼此”
“什么?”
伊文模棱两可的耸肩笑着。
以前,王妃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治好了自己也被斩的左眼和左臂。
那件事到现在还只有国王知道。
也没和妻子说。
因为不是被别人,正是被妻子砍伤的,所以不能说。正如字面那样,这是一生的秘密。
在晚餐的时候,孩子们不停问要王妃的事情。主要是夏米昂讲了罗亚时代的故事,大家都目光炯炯地听着。
在聊天中,将军断言少女时的王妃不可能驾驭黑主,这件事被大家所知,又发生了纠纷,父母只能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愉快的团聚之后,孩子们安静睡下,将军又邀请女婿去小酌。
女儿准备下酒菜的时候,将军没有掩饰,眼睛湿润了,感慨地说。
“没想到能有这样的一天……。在罗亚卧病期间是想不到的”
如此伤感的岳父是很少见的,但伊文的心境也很相似。
为了掩饰那个,他开玩笑地说。
“我完全有同感。我已经做好了看不到女儿当新娘的觉悟”
可能是因为可爱的孙女离开的想象难以忍受,明明是遥远的未来,将军却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伊芙琳不能嫁出去!”
“……老爹。那是我的台词吧。总之,那个孩子总有一天也会出嫁的”
“不,不行!”
“别开玩笑了。你想不让我女儿嫁出去,是想让她一辈子待在家里吗?”
惊讶地回话的时候,夏米昂回来了。
坐在酒席前,和丈夫谈笑。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也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