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罗特伯爵寄给雪拉的传票上写着。
“以自由战士的身份过来吧。”
里面有着这样的指示。
其中还附有身份证明和票据,王妃看了之后歪着头,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自由战士,具体是怎么扮演的?”
“因为男式衣服很难定做,所以要在街上的旧衣店采购。”
“是啊。你有剑吧?”
雪拉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妃。
“恕我直言,那只是杀人用的小刀。”
“那几乎是肯定的吧?
王妃似乎想说,刺客拿着暗杀用的剑有什么奇怪的。
面对一脸不可思议的主人,雪拉越发无奈地说。
“没有自由战士佩带那样的东西。”
到适当的地方再找把剑出去。
这样就可以像自由战士一样了,但王妃还是不死心。
“不管你自己怎么努力,打扮自由战士,对你来说不是很严苛吗?
哪怕是十七岁的男人,只要是有本事,做着自由战士的工作也没问题。
但是,雪拉的外表是个问题。
虽然是男人的身材,但白皙的脸庞和纤瘦的身姿都给人温柔美丽的感觉,更别说还留着长长的银发,举止端庄,怎么看都像个姑娘。
王妃的指责是理所当然的,但雪拉本人却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个头衔很合适。以女孩的身份出去,而且是一个人旅行,那很难越过国境。”
“前几天,你不是刚去了坦加一趟吗?你这话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次是我装扮成农夫翻过了山。”
“这次这样不行吗?
“不可能。罗榭街道暂且不说,连在农村地区都不是很方便。”
王妃瞪大了眼睛。
“农村里有农夫有什么好奇怪的?”
“化装是行不通的。如果不是附近的人,当地的农夫们一眼就能看穿。”
农民们熟悉邻居的面孔。
一个不认识的农夫走在路上。
“什么人?
“你是从哪里来的?”
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原来如此,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王妃点点头,但还是歪着头。
“我要是以女人的形式长途旅行,那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你已经习惯了女人的打扮了吧。换句话说,穿着不习惯的男式服装,还要长途奔波,不是很累吗?”
雪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低下了头。
“多谢你的好意。你难道是怕我不小心露出破绽吗?”
“你这么说不就是侮辱吗?”
王妃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会做那种蠢事的。我只是在意而已,人总有特别不擅长的东西。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女孩,我想应该就没问题吧。”
“即使不是年轻人,女性独自旅行也不值得讨论。”
雪拉无奈地说。
“如果是在国内移动还好,但这次要越过好几道国境。”
无赖是不可能逮住像雪拉这样的猎物的。
“所以说,如果是你的话,哪怕被那些人缠上,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别说得太简单了。”
雪拉惊呆了。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知道要击退多少敌人吗?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城堡呢?
“因为要做侍女,所以一开始不穿女装就奇怪了。”
“当然,有很多人会作为‘亲戚’同行,因为是从城里来的,所以不需要特别的旅行准备。
王妃似乎吃了一惊。
“从城里赶过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那是当然的,你把这当成哪里了?这是在德尔菲尼亚的王宫里,没有一个家庭会把女儿一个人送出去的。”
雪拉挺起了胸膛。
“更何况我不是来打下手的杂工,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做面向内室的侍女。
尽管如此,在乡下长大的、连字都不会读的女儿是无法胜任的,如果是要让女儿有一定教养的环境,城市显然比乡下更合适。
“外城的事务是由‘伯父’帮忙‘设定’的,所以我也准备了‘伯父’送来的介绍信。”
“真复杂啊……”
王妃佩服地问道。
“那么说,即使是真正的女孩子,只要有人陪伴,就能去不同的地方旅行吗?”
“那是当然的。如果是身份高贵的人,就会带着大批侍女和随从坐马车去游山玩水;如果是商人或贵族的女儿,就会被父亲带着去经商。
雪拉有些遗憾地说。
“如果是现在的我,作为高贵女性的随从最合适不过了,但在现实中,我是王妃的侍女……你穿着礼服,带着随从,坐着豪华马车去旅行……您不会介意吧?
“你知道了就别问。”
王妃不情愿地说。
“首先,走这么夸张的路,太花时间了。
“是的,这也是姑娘的一大不利因素。无论是马车还是骑马,都不可能全力奔跑,步行也一样,如果走得太快,会被人怀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怎么办?
“当然,我们会按照这次事变的情况做好准备再出发,对女官长说有亲戚的喜事,请暂时告辞。”
“那时候一个人也可以吗?
“是的,也不远。早上出发的话下午就能到。”
就是有这样的“设定”。
半日左右的路程,就算是女孩一个人去也不会被怀疑。
实际上到了离城堡足够远的地方时,就变成自由战士。
话虽如此,但王妃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雪拉懊悔地说道。
“确实,如果有乡里的人同行,即使是以女孩的身份,只要是在没有人的地方,我也会全力推进的,但是现在……”
说了也不可能。
“要是带着那个男人一起去就好了。”
雪拉不知道王妃指的是谁,只是用视线反问,王妃歪着头继续说。
“和你搭档的那个男人,现在是哈蒙特子爵夫人的表弟埃尔玛吧?”
雪拉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那个男人的本名是班特亚·法罗德。
他既是被废弃的村庄的幸存者,也是执拗地要取雪拉性命的男人。
对雪拉来说,简直就是天敌。
她那总是伪装成完美侍女的紫瞳,以刺客的锐利目光望向王妃。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不,我是认真的。”
像是要打断正准备大吃一惊的雪拉,王妃继续说。
“总之,是伯爵说要把你叫到身边来的。那么现在应该是暂时交战的时候,当然,因为只是对方单方面取消了,所以可能还算不上停战。但是,至少在伯爵见到你之前,他是不会出手的。也就是说,在去斯克尼亚的路上,不用担心会被盯上。带着去不正好吗?”
与因过分的事情而僵硬的雪拉相比,王妃则是不慌不忙。
“那家伙也还年轻,扮演舅舅以及父亲之类的角色应该不太可能,但扮演哥哥或者丈夫之类的角色就还行吧?”
面对汹涌的杀气,王妃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但脸上仍带着笑容,叮嘱道。
“我觉得帅哥美女很般配吧?”
这一次,雪拉的银发全都竖起来了。
怒发冲冠就是这个意思
作为一个忠实的特女,她脸色大变,狠狠地对主人怒吼。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就让你断气了!”
雪拉开始了行动。
虽然内心的怒气还没有消去,但当走到女官长面前时,她的表情非常恳求,语气也很客气地说了准备好的借口,得到了暂时离开城堡的许可。
第二天一早,她脱下女官服放进衣箱,穿上外出时的街女打扮出了门,在街上的旧衣店买了一件男装,躲在没有人的建筑物的阴影里迅速换好衣服。
她把刚才看到的女式衣服放进行李袋中,像王妃那样扎起长长的头发,用代替帽子的布料包好遮住,为了以防万一,还捡了一点脚下的土抹在脸上。
从外表上看,雪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年轻男子,回到街上,雪走向旧货店。
寇拉尔城拥有由一万名职业军人组成的近卫兵团,当然,也有专门为他们提供武器和修理武器的作坊,但这些都是王室专用的武器,平民根本无法使用。
虽然也有个人开设工房、拥有弟子的一流刀工,但他们锻炼的剑都是精心设计的高级品,顾客几乎都是富裕的大贵族。
拿不到那么多订单的中层和年轻的刀匠们就会把自己的作品批发给武器店。
中流贵族的次男三男往往会首先会在这里寻求腰间的佩剑。
最便宜的选择是旧货店。
在作为大都市的寇拉尔城,旧货店里的商品十分丰富,有时还会有意想不到、值得挖掘的东西。
她推开一家合适的旧货店的门,低声说了句,“要像个男子汉”。
“把剑给我看,我想要。”
中途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因为雪拉想要像往常一样说“请给我看看”。
现在的自己不宰是王妃的侍女雪拉了。
自己是自由战士肖恩——至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这样的。
店主是个体格魁梧、性格开朗的男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雪拉的打扮,爽快地跟他搭话。
“客人,刚开始工作吗?
大概是因为年纪太小,店主觉得这个客人应该还没有实战经验吧。雪拉也冷淡地点头。
“嗯。”
“那就得装个箱子才行。这个怎么样?给你便宜点吧。”
店主拿起的是一把刀锋很长而且很粗的大剑,大概是想说拿着这么大的家伙看起来就很厉害吧,但雪雨并没有拿起来。摇了摇头。
“对于拿不动的东西,我是不会考虑的。”
如此庞大的一把剑,对操持者也有相应的力量和身高方面的要求。如果不是国王这么魁梧的士兵,恐怕会被弄得手忙脚乱吧。
这次是一把细长的剑,剑身也不长。
这对雪拉的体格来说,正好是一种折磨。
但是,雪拉拿在手里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
“女式刀剑啊。别小看我了。”
拔剑出鞘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刀刃太薄了。
这样一来,虽然容易拿了,但雪拉还是把剑收进剑鞘,还给店主。
“这么软的剑根本派不上用场,用上两三次马上就会断的。
“嗯,年纪轻轻就很有眼光啊。”
“当然——因为这是工作。”
作为自由战士,雪拉才开始工作;但作为刺客,她已经修炼多年了,光看却不中用的剑毫无意义。
“如果只有这种东西,那我还是去别的店比较好。”
“好了,行了,小哥,急性子可不好,那我就把珍藏的东西拿出来吧。”
店主退到店里面去了,雪拉留在那里,沉默不语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不是因为等待。
是雪拉发现了一件事。
自从小被当作“女孩”养大。
如今已经十七岁的雪拉,无论语气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少女气”,但这并不意味着雪拉不能“像个男人”。
就在前几天,当雪拉从被坦加回来时,还是以农夫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这片区域。
寇拉尔的城门,就好像是不同人群的坩埚。
农民也不分男女,频繁地出入。
也有很多的机会去观察他们的口语和举止。
虽然雪拉参考了这一点,并且演得很好,但被王妃指出“有点弱”。
糟了。
自己作为农民太聪明了。
雪拉胆识过人,应变能力强,化装熟练,演技精湛。
即便如此也不是真正的演员。
更进一步说的话,雪拉的“工作场所”基本上是上流社会。所以,即使同样是男人,如果是侍奉贵族的家臣或仆人的角色,自己完全可以演得很好。
家臣恭敬的语调,礼仪周到的举止,都与平时的雪拉没有太大的不同。
但这次的角色是自由战士。
与平时的角色相去甚远。
话虽如此,雪拉的本职是刺客。
虽然被当作女孩看待,但拿起武器战斗,夺取别人的生命,毫无疑问是雪拉的本质。
问题是,雪拉接受的教育是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作为刺客的一面。
虽然知道只要稍微松开那套“枷锁”,就能成为活在刺与血的世界里的男人,但从那时起就被灌输的“在人前要做个姑娘”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捉摸。
做战士的时候,和做农民的时候一样,找个样本作为参考都是最快捷的。
幸运的是,雪拉身边也有这样的人。
王妃就是如此。
虽然王妃的身体是女人的,但性情和语调都是男人的,而且和高雅的贵公子不相上下。
那才是无赖的气质,不过,王妃的那个视他人如无物的胆气,以及那自信的光辉对雪拉来说都是难以表现的东西。
就算想模仿,也会露出破绽。
另一个人,国王的青梅竹马,伊文,也是一身无赖男人的气质,但这个气质很难保持,而那个男人所拥有的酸甜苦辣交织的世故模样,以及精明强干,都与雪拉的本质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即便如此,如果只是分开的短暂时间,或许还能表现得像样一些,但这次不行。
至少在越过斯卡尼亚边境之前,自己必须成为“自由战士肖恩”。
结果,他并没有把刺客的本性完全展现出来,只是稍微流露出一些味道,语气中也褪去了礼貌和高雅,而是冷淡地说正事。第一人称用“在下”也感觉不协调,于是改成了“我”。
雪拉无意识地做到了这一点,结果塑造出的人物形象,很明显……
不是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表情变得严峻也是理所当然的。
气得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了,但是雪拉紧握着拳头,拼命地试图控制自己。
店主把东西拿回来。
“这家伙怎么样?是南方骑兵的东西,有点短,不适合体格健壮的男人,不过刀刃很厚,用来防身的话也很重——对你来说不正好吗?
如果是平时的雪拉,大概会忽略话里面的意思。
十七岁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任何问题。长相秀丽,看起来越像一个女孩,工作也就越能干。
但是,对于成为“自由战士的男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内容。
雪拉不快地皱起眉头,接过剑,确认手感。
确实很短,但也是防身的东西。但是,和刚才的剑不同,有适当的重量。拨开刀鞘,刀刃很厚,很结实,一看就知道是实用品。
“我要了,有鞘带吗?”
“喂,都有的。”
付了钱,把刚买的剑挂在腰上,走出了旧货店。
不知不觉握紧了插在左腰上的剑柄。
现在看到的是行人和大车川流不息的大马路,而且是在大白天。
前几天的时候,在国王和王妃的婚礼中,在与坦加的第一次战争中,雪拉第一次作为士兵上了战场。
这和以前的工作完全不同,以前的工作都是偷偷地把目标锁定在一个人身上,自己虽然很着急,但如果不想死,就只有杀死敌人了。
那里是作为刺客不断修炼的雪拉。
作为第一次参加战争,自己也认为完成了首要行动了。
但是,那是在战场这一异常的空间里出现的,在这种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堂堂正正地把武器暴露在众人面前走路,老实说,自己很抗拒。
总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就算是步调的话,光一个步幅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但作为刺客活动时的脚步来说,就显的就不可取了。在这样的大白天,自己表现的实在是过于兴奋了。这样会被别人认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不习惯的角色,虽然不太认同,但一想到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自己便会积极地思考。
自己也不可能永远保持女人的形态。
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会以男人的身份,作为的随从,在王妃身边工作。
也就是说,刚才的事是“成为男人”的绝好机会——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对劲。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中有士兵,当然也有自由战士。既有中年商人,也有活泼的少年。也有被认为是渡世人的男人。
雪拉迅速观察着这些男人,试着模仿他们的动作。
全力挑战被分配的工作也是雪拉的性质之一。
现在的自己是作为自由战士生活的男人。
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应该对自己的手艺有所了解。
年轻男人本来就很有自信。
那么,就得举个例子了。
雪拉耸耸肩,故意加大步幅,一边走一边默念着,“像个男人,像个男人。”
“怎么了?那个女孩是不是太逞强了?”
莱蒂西娅看着雪拉步履蹒跚的背影说。
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娇小轻浮的年轻人,但在被称为死神的法罗特一族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了。
“因为不太习惯男人的角色。”
高大的男人叫班特亚·法罗德。
虽然穿着像旅行中的自由战士,但白皙的美貌却可以称为“白面贵公子”。
王妃所说的休战是正确的。
莱蒂西娅给滞留在寇拉尔城的班特亚带来了这个消息。
“是这样吗?”
莱蒂西娅是法罗德一族中相当特别的人物,至今为止从未执行过潜入任务。
作为刺客最基本的操作,他从来没有站在“扮演其他人”的出发点上。
面对这一切,班特亚面无表情地说。
“就像你在贵族的府邸里工作一样。”
“是啊!那家伙真厉害!”
莱蒂西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班特亚面前挥挥手。
“怎么变都不可能!如果只是脸的话,我也属于可爱的那一类,身材还算结实,所以不是不可以穿女人的衣服。”
这句话不是谎话。
他身材短小而结实,乍一看就像个美女。他脸色白净,大眼睛炯炯,如果不说话的话,看起来像一张中性的脸,但全身的气质却始终不和谐。
那可怕的眼神,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个姑娘。
莱蒂西娅意识到这一点,开心地笑着说。
“没有主人的仆人,一下就会露馅儿的。”
“在那里的话,伪装的就是乡里的人。”
“你也是?”
“我的身体不能演女孩,我需要做随从。”
“嗯?
莱蒂西娅像猫一样的脸闪闪发光。
不知道他是想说哪有这么冷漠的随从,还是想说你做随从时的表现是不是也很好。
他再次看着身后的雪拉说。
“这么说来,我很同情那个女孩。”
穿过人与运货马车拥挤的寇拉尔市街,进入向北的罗榭街道,视野开阔了起来。
虽然在人前要像“男子汉”一样走路,但谢在没有人的时候,果断地用刺客的步伐奔跑,以常人无法比拟的连续前进。
到东边的国境,再健壮的人也需要六天。而且,现在距离稍微延长了。
这是前几天与坦加的战争之后,塔乌的东峰被纳入德尔菲尼亚领地的结果。
雪拉发挥惊人的脚力,乘风前进,第二天晚上就跑完了一半以上的距离。第二天,第三天很不凑巧地下起了大雨,确实没有拉开距离,但到了第五天,距离国境已经很近了。
季节完全是夏天。
今天一整天都是晴天。
和中央不同,这一带的空气很清爽,但一定是个令人汗流浃背的好天气。
随着大山的伟岸越来越近,道路也变得起伏不平。
雪拉擦着额头上的汗,爬上了弯弯曲曲的山坡,想趁天还亮的时候往前赶一点。
雪拉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急促的马声和车轮声,中间还夹杂着女人尖锐的悲鸣。
异变的真面目很快就暴露了。
因为马车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这是一辆两匹马车,非常气派。
可两匹马却完全暴走了
从车箱里探出头来的女人拼命地叫着。
“快来人!快来人!”
雪拉一瞬间呆立在原地。
站在那儿会被甩出去的
如果能左右闪避就没有问题,但背后是下坡路。而且,因为刚刚走过,所以知道前面的路往左走。
道路下面是杂草丛生的河堤,再往下就是河流。
照这个势头往前走的话,马肯定会连同马车一起掉到河堤上。恐怕在那里也停不下来,摔下去的气势会冲进河里。
如果是以前的雪拉,应该会视而不见吧
因为不参与任务以外的事情也是村里的教育之一。
但是,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王妃,她绝不会视而不见。
这么想的刹那,身体反射性地动了起来。
雪拉在拦住冲过来的马的同时,也扑向了马车的主座。
雪拉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粗活,别看身材纤瘦,其实雪拉的身体和技术是最好的。
顺利地占到马夫的座位。然后迅速抓住了在空中游来游去的缰绳,拼命地压住了马。
雪拉从来没有驾驭过如此狂暴的骏马。
尽管如此,他还是几乎是听任指挥,总算成功地让马匹们转向左侧。
由于用力过猛,箱子大幅度倾斜。
雪拉的背后响起了撕裂娟儿的悲鸣。而且是复数。
雪拉拼命地拉紧缰绳,生怕自己转危为安,吓得浑身发冷。好不容易恢复了车箱的倾斜,马车总算恢复了姿势。
尽管如此,兴奋的马还是继续疾驰,而雪拉也拼命地试图控制马匹。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累了,还是兴奋的状态过去了,马儿们也放慢了速度,雪拉立刻拉紧了缰绳,总算成功地让马车停下了。
马停下脚步时,雪拉也长舒了一口气。
连雪拉自己都觉得这是个体力活。
她身后的车箱打开了,一个想要移动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她四十岁左右,穿着女仆人的服装。
她的脸上还没有血色,抬头看了看坐在马夫位置上的雪拉,脸上浮现出安心的表情,深深地低下了头。
“啊,谢谢。”
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和女仆人的年龄相仿,却是身穿丝绸礼服的贵族女性。这个阶级的女性从不主动跟人搭话,应该不是为了道谢才下车的,而是想尽快从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可怕箱子里走出来。
但是,那个女人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脸色苍白,但她一看到雪拉,就连连道谢。
““我不知道是谁,托您的福,我捡回了一条命。我叫葛拉蒂丝·维尔特。”
雪拉犹豫了一下。
对方是一位贵族女性,可自己却打算用一种简单的语气说。
“您没有精神吗?”
差点儿这么说出来了。
但是,自由战士如果做出这种行为很奇怪。
“我是肖恩,自由战士,您没事就好。”
接着,一个与雪拉年龄相仿的女孩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葛拉蒂丝介绍道。
我的侄女艾莉丝·君特。”
看的出来是非常有风情的姑娘。
这么可怕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吧。
虽然是个可爱的女孩,但脸色苍白,衣服和头发都很难看,失去血色的嘴唇还在颤抖。
她好像说不出话来,抬头看着雪拉,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雪拉也回礼,问向女仆。
“能骑马吗?”
“不!怎么可能!”
女仆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葛拉蒂丝问道。
“肖恩先生要往南走吗?”
“不,我打算过境。”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虽然马乱跑了,但我们的目的地也是北边。最重要的是,你在危难之时救了我们,我必须向你道谢。
雪拉暗自佩服。
虽然给人一种死板的印象,但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而且是在贵族阶级看来属于下层的自由战士,即使是救命恩人,也很少有贵妇人如此恭敬地对待他。
不管有多好,通常都是在感情上加上金钱而分手。
葛拉蒂丝似乎觉得必须说服沉默的雪拉,更加热心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我的表兄弟梅森男爵也不会让救了我儿子新娘一命的恩人就这样置之不理。”
这个名字让雪拉有点吃惊。
因为在之前,他在王宫里也曾成为话题人物。
“您的侄女在里面吗?”
“是的,我还有几卡蒂格就到我表兄弟的公馆了。天快黑了,我要过境。
是的,离表兄弟的公馆还有几卡蒂格。天快黑了,如果你要过境,今晚就住在表兄弟的公馆吧。”
雪拉想了想回答。
“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了。
重新坐好后,雪拉改变了马车的方向。马一下子变老实了
女人们在路边等着,就在这时,两个男人猛地冲了过来。
“啊!”
“夫人,小姐平安!”
好像是跟随着女人们的家臣。
虽然汗流浃背,但他们还是松了一口气,为女人们的平安感到高兴。
葛拉蒂丝看着雪拉说。
“那边的肖恩先生救了我们。”
两个男人也连连向雪拉鞠躬道谢。
“真是太感谢了,就是这样。”
“哦,真是的。”
接着,前方又来了两匹马。
男人们中的一个大声示意。
“喂!大伙!”
骑在两匹马上的既不是骑士也不是战士,而是佣人。除了葛拉蒂丝等人的马车之外,还有三辆装载婚礼用具的马车同行,据说他们是为了装载行李而一起来的。
他们判断在装载重物的状态下追赶失控的马车根本追不上,于是把马从马车上取下来,装上马鞍追了上来。
据说其他的家臣留在行李旁边。
这是理所当然的考虑。
“我来晚了,真不好意思,因为我花了很长时间重新整理。”
“你们俩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们也因为葛拉蒂丝和艾莉丝平安无事而欣喜若狂,纷纷向雪拉道谢。
“夫人和小姐有什么事的话,很不是滋味。
“真的非常感谢。”
就这样,一行人再次向北进发,在出发的时候,葛拉蒂丝却与雪拉起了“争执”,葛拉蒂丝坚持不能让救命恩人走路,让雪拉坐上马车,但雪拉坚持道。
“坐在被三个女人包围的箱子里,感觉很不舒服。”
如果是女儿的样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雪拉一边在心里着急,一边耐心地说出了理由。
那么至少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啊,葛拉蒂丝这样说,但雪拉对此也拒绝了。
他问走着来的两个男人。
“你知道去男爵公馆的路吗?
“嗯,我知道。因为我来过好几次,回答的男人自称是格尔特。
“那就拜托你了,我骑在马后面,你也去吧。”
他对另一个男人说。
的确,这是最符合现实的
葛拉蒂丝最后也答应了,坐上了马车。雪拉和另一个自称乌尔班的男人被扶上马,跟在马车后面。
在此期间,乌尔班从旁边的马上多次向雪拉道了谢。
“大老远从坦加来,别说婚礼了,就是要为夫人和女儿举行葬礼,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你是从坦加来的?
雪拉有点吃惊
因为梅森男爵与麦格达内尔的脚关系很好。
马格塔奈尔是首席公爵、迪雷顿骑士团长萨沃亚公爵的亲叔叔,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也是萨沃亚家的实权人物。
他拥有显赫的身家和声望,却暗中与外国势力密谋推翻国王。
说是堂堂国贼也不为过。
注意到这一动向的国王做出英明决断,将马格塔内尔处死。表面上看是他与侄子巴罗的仇恨激化,结果被当场杀害,但实际上是被幕后策划的人来看,卿的死亡正是杀鸡儆猴。
一定吓得浑身发抖吧。
梅森男爵就是其中之一。
男爵慌忙明哲保身,在国王和王妃的婚礼中与坦卡开战时,他也率先提供了士兵,拼命向国王表示忠识。
这也就意味着男爵割断了坦加的联系,而梅森男爵现在却要从坦加娶媳妇。
“哦,乌尔班侍奉的是维尔特家,而格尔特是君特家的佣人。
夫人的母亲是上一任梅森男爵的姐姐,嫁到了君特家。格尔特陪着母亲去过几次,所以知道男爵住在哪里。
上一任梅森男爵的姐姐嫁给了坦加的君特家,生下的葛拉蒂丝嫁给了维尔特家,成为了葛拉蒂丝·维尔特。
“现在的君特家族的首领就是艾莉丝的父亲吗?”
“是我的哥哥。”
当然,当家的也是梅森男爵的表兄弟
因为父亲是表兄弟,艾莉丝自然会和相当于弟弟的对象结婚。
这在贵族阶级教中并不少见。
倒不如说,这是为了加深家族之间的联系而经常使用的手法。
乌尔班是个健谈的人,还跟我说了很多其他的事情。维尔特家和君特家都是富裕的家庭,梅森男爵的儿子和艾莉丝的婚事本来是去年的事。
“这个嘛,因为在坦加和德尔菲尼亚开战了,所以这事与合适的时间就不存在了,不过战争已经结束了,成婚的时间也顺利地被确定了。为了顺利成婚,今天一大早就从君特大人的宅邸出发了……”
一行人越过国境,朝着男爵的公馆前进,据说有快马疾驶而来。
新娘队伍旅途并不匆忙,所以停下马,彬彬有礼地等着快马从眼前经过,虽然也只是匆匆而过,但据说在快马疾驰的时候扬起了小石子,不幸的是,小石头正好撞到了葛拉蒂丝等人驾驶马车的家伙的脸。
骑着雪拉的马的男人也勃然大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完全可以速感。唉,我们的马夫瓦尔多是立刻昏了过去,然后从马车上滚了下来,把马车的马吓了一跳,以上涨了火一样的气势奔跑啊——这要是不坏,还能怎么样?
乌尔班也在旁边使劲点头。
“我从没那么胆战心惊过。我跟格尔特说,不管怎样,都一定不要把夫人的马车弄丢,于是就追了上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感谢雪拉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马轻快地前进,一行人平安地回到了装行李的地方。
留在那里的家臣们看到女人们平安无事地回来,也很安心。
瓦尔多脸被小石子打到,气不打一处来,还摇摇晃晃的,不过,并没有受什么大伤。
把马按照原来的样子整理好,让瓦尔多躺在马车里,一行人再次向梅森男爵的公馆进发。当时,雪拉坐在马车的马夫座位旁边,这样就能比徒步更快地前进。
终于快到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建在小山丘上的公馆,是一座漂亮的石造建筑,建筑物的一角有一座小塔,塔上有钟。
这座塔恐怕兼作瞭望塔吧。
明明没有河,入口却是吊桥。这也是为了小心吧。
这里离国境很近,背后耸立着塔乌山脉的伟岸。这种程度的准备是必要的。
太阳已经红彤彤地向西山岭逼近了,但吊桥还没有放下,可以看到好几辆运货马车驶入。
一行人也跟着走过吊桥。
正面是第一道大门,前面建了一个大院子,很多人来来往往。
好像是家臣的人正在忙着下达指示,把行李放到厨房,或把行李放到仓库。
似乎是陆陆续续收到了贺礼。
负责传话的佣人跑了过来。他们询问一行人的身份,于是雪拉一行告诉他们是坦加来的新娘队伍,便趁机走进了馆中。
这时,一个衣着优雅的男子快步走出来,笑着对从马车上下来的葛拉蒂丝说。
“葛拉蒂丝!好久不见!”
这就是主人的梅森男爵。
葛拉蒂丝也笑着回复。
“好久不见,路德。”
路德·梅森男爵也向艾莉斯打招呼。
“这位是新娘吗?哦,这太美了,你们远道而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儿子新娘的脸。
如此说来,男爵的儿子也不知道新娘的长相,这在贵族阶级中也是常有的事。
“请不要认为儿子不来迎接是不礼貌的行为。新娘长途旅行已经很累了,一定是想要休息一下,调整好身段之后再去见新郎。所以我阻止了他。”
艾莉丝向即将成为公公的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感谢您的厚爱。我叫艾莉丝·君特。请多关照。”
葛拉蒂丝在这里把雪拉介绍给男爵。
“在这个人的帮助下,我们才能平安抵达这个公馆了。如果没有雪拉先生的话,别说是艾莉丝和弗雷德的婚礼了,要办的难道不是我们的葬礼吗?”
“哦,辛苦你了。”
作为儿子的新娘和表姐妹的救命恩人,男爵十分有里面地对一幅自由战士打扮的雪拉说。
“你先请休息,待会儿再说吧。”
雪拉无言地点头。
梅森男爵和女人们从正面的大门进入,而雪拉则被带到公馆的后面。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这是人之常情,但在这里,雪拉不得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与平时的角色有多么不同。
这样的大宅,自己出入过好几次,只是以前都作为“姑娘”而已。
男仆和女仆在馆中的位置和身份完全不同。
平时,雪拉几乎肯定会被带到厨房里去,但这次却被带到仆人用的食堂。
还有几个男人坐在座位上。这座宅邸的佣人自不必说,还有很多客人的随从。
女人们忙碌着,一道菜接一道菜地飞舞着。
雪拉一边想着自己也适合做服务员,一边热腾腾地坐下,端上了菜。
雪拉心里想着,自己也更适合做服务员,她默默地坐下来,对端上来的饭菜道谢,专心准备。
“来来来,请尽情享用吧,今晚是庆祝。”
随从们都很高兴,喝得酩酊大醉。
雪拉把杯子里的酒杯安静地喝完了,这时男仆过来叫他。
“肖恩先生,是老爷叫我来的。”
雪拉把酒杯让给旁边的男人,起身离开。
在佣人的带领下,他前往公馆深处的途中,透过通道的窗户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
巨大的篝火亮了起来,可以看出这个时间,还在降下吊桥。
正好一辆两匹马车打着火把,迈着轻快的步伐驶入。
梅森男爵在当地相当有权势,他的儿子结婚似乎是一件大喜事,雪拉被带到一楼中间的房间里,那里有男爵、男爵夫人、葛拉蒂丝,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
这位就是男爵的儿子吧。
他看着雪拉的眼神中带着善意的光芒,但应该在他旁边的艾丽丝却不见了,或许已经在二楼休息了。
这里似乎是用于小型聚会和接待的房间,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大家背对着站着。
如果是平时的自己,会很郑重地行一礼,但作为自由战士,雪拉烦恼着这样做是否合适,只是微微地偏了偏头。
最先搭话的是弗雷德。
“我已经听维尔特夫人说过了。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谢谢你救回,了我妻子的生命。”
男爵也用亲切的语气说。
“你是堂妹和新娘的救命恩人,我向你道谢。
一时语塞。
被长辈这么客气的话,条件反射地想要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但这不是自由战士的态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种场面、这种状况下,作为自由战士的男人该用什么样的沉重语气,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回答才合适呢?
结果,他又默默地点头致意。
对贵族来说,对平民采取这样的态度会感到无礼,但对男爵来说,至少在表面上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笑着继续说。
“明天会在附近的奥里格神殿举行婚礼,你也能参加吗?”
雪拉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惊讶。
对初次见面、来历不明的人,而且是在社会上被认为是无赖之辈的自由战士,他却要求对方参加儿子的婚礼。
如果不是雪拉偶然路过救下新娘,明天的婚礼就无法举行。正因为他深知这一点,才会主动请安吧。
听到贵族这么说,普通市民应该会诚惶诚恐地道谢,一边客气一边感激地回应,但不能再绕远路了。
雪拉摇了摇头。
“北边有工作等着我。”
雪拉没有说谎。
但是,光这样的话还是有些冷淡,雪拉注意着语气补充道。
“非常感谢您的款待和邀请,但我明天一早就会出发。”
男爵夫人露出奇怪的表情。
大概是没想到一介自由战士会拒绝丈夫的提议吧,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为什么?这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男爵制止了妻子,点点头。
“不,别勉强了,好吧,肖恩。”
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中年佣人进来了,很轻松地问了一句
“老爷,失礼了,卡贝尔子爵的使者来了。”
“什么?真稀奇。带我去客厅吧。”
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客人,虽然不是本人而是使者,但男爵的意识明显是朝向那个方向的。
葛拉蒂丝闭上了嘴。
“路德,你走吧,剩下的由我来。”
“我知道了,拜托了。”
男爵兴冲冲地走向出口,在离开房间之前,从等候的佣人手中接过一个皮革小袋,递给雪拉。
接过一看,沉甸甸的。
“至少要把它收起来。”
雪拉用一只手刻着小袋子,轻轻地低下头。
“不胜感激。”
男爵和男爵夫人,还有弗雷德都向葛拉蒂丝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您在北方工作需要多久?”
“不知道。”
这是事实。
雪拉没见过法罗德伯爵。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人。
他只知道自己是在大陆全境声名显赫的暗杀一族的首领。
那个人是以怎样的心情呼唤自己的。
现在还想象不出去的地方会有什么。
“那就拜托你了,工作结束后,你愿意侍奉表兄弟吗?”
果然是吓了一跳的雪拉。
虽然觉得是出于救了侄女和自己的命的考虑,但瑞英还是下定了决心。
对贵族女性来说,自由战士本来就是个可疑的人,不应该是随便说话的对象。
虽然是自己和侄女的救命恩人,但如果是贵族阶级的女性的话,就会说一句“辛苦了”就无所谓了。
雪拉觉得这是不辨身份的轻率行为,故意试着甩开她说。
“这么容易就能相信无赖之辈吗?”
葛拉蒂丝语气坚定地说。
“虽然现在是流亡者,但你以前不是很认真地侍奉主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想内心的疑问明显地表现在了表情上。
葛拉蒂丝露出平静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你和其他的自由战士有明显的不同。我嫁的维尔特家经常和附近的领主发生纷争,公公和丈夫为了保护家,把流放者的自由战士安置在这里。在当时的我看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但公公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我和丈夫都接受了岳父的熏陶,磨练出了看人的眼光。肖恩虽然穿着粗野,但你的语气和举止,和粗野、无教养的流放者完全不一样。先前从堂兄弟那里收到金子时也是如此。一点年纪也没有。不仅如此,他的举止甚至让人觉得很有品位,这都是我的错觉。
虽然雪拉拼命假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因为太过羞耻而快要死了。
与其说是耻辱,不如说是屈辱。
时至今日,王妃的话仍然刺痛了我的心。
虽然被指出“有点弱”,但不能光说“有点”就了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外行人看穿了。
自己演得很好,但“无赖汉之赖”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即使自以为演得很好,“无赖汉之赖”也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葛拉蒂丝平静地继续说,丝毫没有察觉到雪拉心中的纠结。
“实际上,我也见过像野狗一样的流浪汉,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
葛拉蒂丝并没有这种打算,所以无法继续待下去。
但是,我突然产生了疑问。
从饥饿的野狗这个词联想到的粗野和粗暴,和现在自己模仿的那个“野性”的男人不一致。
那个男人以前也是被饲养的,后来离开了主人的手。
他被正确地对待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一只野狗,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主人甚至有些轻视。
回想起和他交谈过几次的经验,他给人的印象是比较温和的。
“你见过饥饿的野狗吗?”
葛拉蒂丝觉得贵族女性不可能知道这些实物。
“婆婆住的山住着一群失去主人变成野狗的狗,给家畜带来了损失,丈夫带领家臣给它们治病。当时,我也同行了。”
“女人去捉野狗也没用吧。”
雪拉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可这么一说,雪拉似乎就更像那个男人了。
这也让人生气。
“我想,如果原来就是被饲养狗的话,能不能做点什么呢?因为我在老家养了猎狗,如果它只是忘记了听从人类的指示,那么只要重新调教就可以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也许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葛拉蒂丝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被丈夫遗弃的狗真是可怜啊。如果是这样,我也见过几只。每一只都很害怕,对人的戒备心异常强烈,不愿意习惯。虽然可能会花些时间,但我认为那样的话应该还能调教。不过,当我看到笼子里地位野狗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那是一条完全无法想象的狗。我并没有吵也并没有恼,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但还是激发了它的敌意了。那是一双危险的、粗暴的、空虚的眼神。
“……”
“我没有忘记过那双眼睛,我曾多次选择过拥有同样眼睛的人,但都是不可信任、不可轻易靠近的对象。
雪拉铭记着外行人的观察能力有时是无法超越的训言,努力冷静地说。
“有些危险的家伙会用猫的声音靠近你。
葛拉蒂丝嫣然一笑。
“这些人我都看惯了。”
雪拉注意到这是个不寻常的妇人,于是又问了别的问题。
“男爵说想雇用我吗?
葛拉蒂丝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我的想法你知道的吧,前几天,这个国家和坦加之间的战争。我是坦加的人,妈妈是在德尔菲尼亚出生。婆家和娘家亲密的人之间直接成为战场上的事情应该是这样吧,实际打起来的时候,我非常难过。虽然两家亲戚都没有牺牲,但战争说不定还会爆发。
这绝不是想多了。
对于生活在边境附近的人来说,这是必须时刻考虑的可能性。
“这个馆很安全。因为我的堂兄弟也雇用了好几个优秀的私人士兵,不过,堂兄弟的私人士兵们——当然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葛拉蒂丝慎重地说完后,有点为难地继续说。
“虽然这对他们本人来说很普通的事情,但他们的言行举止无论如何……虽然谈不上粗野,但总觉得有些粗糙吧,至少很难说是干练。侄女从来没见过那种男人,一下子就害怕了。而你就没什么没问题。我想你可以安心地做跟随她的护卫。”
葛拉蒂丝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话是深深刺痛雪宇的原因。
雪拉一边默默地听着,一边忍耐着内心猛烈的激动,一边认真地思考该不该进入附近的山中寻找野狗群。
这恐怕会成为现在的自己的“榜样”,但就算手里有再多的武器,如果孤立无援地面对这种东西,也会有生命危险。
“旁边有没有,受伤的野狗!”
雪雨笑着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粗野下流的男人,如果王妃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说。
“人都有人尽其才的时候。”
现在的雪拉没有那么达观。
抱着咬牙切齿的心情,雪拉决定放弃演戏。
因为他意识到,如果继续演下去,这个女人是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的。
“虽说是自由战士,但我还是有主之身。”
葛拉蒂丝脸色大变地问。
“那么,你是按照那位先生的指示去北方吗?
“是的,所以我不能侍奉男爵。”
因为王妃才是自己的主人。
葛拉蒂丝虽然有些遗憾,但并没有要求放弃现在的主人。
从他的毅然的态度来看,这个年轻人显然对他的主人忠心耿耿。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再路过这附近,请顺道来一趟。艾莉斯想向救命恩人道谢。”
雪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现在说就好了。”
“肖恩大人,埃里斯还是刚结婚的人。”葛拉蒂丝有点为难地笑了小。
“这是君特的父亲教导我的,未婚的女儿不能和家人以外的男人说话,佣人除外。”
雪拉也苦笑着说,真是个千金大小姐。
虽然不会再来这附近见到艾莉丝了、但还是点头答应吧。
“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请多关照。”
男爵家的庭院里有一盏简易的灯
稍远处还生着篝火,女人们借着篝火忙着做饭,许多男人们用圆木和木箱当简易椅子,在星空下填饱肚子。
除了没能进得了厅堂的男人们,还有男爵领地的居民,他们为领主的喜事带来贺礼,与领主会面。
班特亚和莱蒂西娅也巧妙地混杂在其中。
两人一直跟在雪拉后面。
雪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举动。
在这一点上责备雪拉未免太过分了。
雪拉从来没有担任过担心有人跟踪的任务,再加上两人身为追踪者,在家族中也是屈指可数的高手。经验不同。
两人亲眼目睹了雪拉拦下马车,以及在马车的引领下进入这座公馆。这突如其来的绕道对两人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但又不能移开视线。
因为现在两人的任务是看着雪拉平安抵达斯克尼亚。
也就是说,如果雪拉在选择前进的道路上出现了障碍,甚至在雪拉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将其排除在外也是职责之一。
如果她本人知道了,一定会因为太过耻辱而愤死,换句话说,就是在雪拉不知道的地方保护她。
班特亚和莱蒂西娅趁太阳落山之际,采取了行动。门口虽然有看门人,但好像有什么喜事,载着贺礼的货车和马车来来往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虽说点着篝火,但对两人来说,被看门的人盯着,一下子挤进去是轻而易举的事。
馆里的人也忙着接待络绎不绝的客人,根本不知道谁是哪里的人。两人若无其事地和随从们混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吃吃喝喝,同时努力收集情报。
不用问什么问题,只要倾听一些闲聊,偶尔附和几句,就能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领主之子的婚礼,既会给纳博多带来活力,也会给公馆带来巨大冲击。
夜也深了,马车通过的正门关上了,正门旁边有一个通用门,里面有看门的人在接待来客。
里面有看门的人,正在接待来客。刚才又来了新客人,好像要求打开正门。
门卫走到正门,打开了沉重的门。
进来的是一辆大货车,上面挂着两盏蜡烛。每个人都拿着堆得像山一样大的木桶。
看样子重量相当重,两个人一起拉着车,另外两个人在后面推着。
一个人对前来接应的仆人说。
“不好意思,这是诺顿领主送来的东西。”
听到这个地名,仆人们似乎吃了一惊。
“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真是辛苦你们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你们是领主那边的人吗?”
因为对方身份不高,所以语气有些生硬。
货车上的男人摇了摇头,用同样的语气回答。
“不,我们是临时雇来的。因为偏偏这个时候,家里的马好像都出去了。这可是要花上一天时间的大事,要是不适合婚礼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反正今天就交给你吧,这是领主大人引以为傲的葡萄酒。”
“那太好了。”
“天这么暗,脚下也不安全,可以等到早上再进酒窖吗?我们太累了,我们今晚可以在这里受到照顾吗……”
“哦,当然了。你先用手推车把这些东西带到后面去。我这有足够的吃的东西,你们要留下来吗?仓库的门就开着,今晚你们就在那里休息吧,待会儿我老爷会给你回礼的,明天你们就带着回去吧。”
男人们不可能不同意。
如果是临时雇用的佣人,也可以证明这些回礼很快就用完了。
这些对话都被班特亚和莱蒂西娅在附近观察到了。
两个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只是不停地盯着那四个人。
并不是说什么怎么样。
他的打扮和语气都很像个男仆,刚才和公馆里仆人们的对话也很自然。
只能说,长年作为暗杀者生活的这两个人,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这种违和感,在四个人随着手推车一起消失在公馆,全身轻松地回去的时候,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已经吃完饭的四人分别坐到了附近适当的椅子上,开始对女人们准备的饭菜啧啧称赞。
看到了他们的样子,班特亚和莱蒂西娅偷偷交换了个眼色。
他们明白了违和感的真面目。
今天是让人大汗淋漓的好天气。
尽管如此,拖了一天沉重货车的男人们嘴上说累了,却几乎不出汗。
现在也一样,没有人说“给我水”。
四个人都没有带水壶,即使用途中的小溪或泉水解渴,结束了一天的劳顿,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饭,也没有一个人喊解渴。哪怕出现“快给我酒!”这样的场面并不奇怪。
如果真的是一整天都拉着那么重的货车来的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如果说来自诺顿的说法是假的,酒桶里装的是领主引以为豪的葡萄酒也是假的。
那么木桶里装的是什么呢?
这四个人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的?
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暗杀一族的两个人还是若无其事地和那些男人闲聊。
卡贝尔子爵的使者是个六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
带着两名强壮随从的男子自称波特,似乎是长年侍奉主人的随从,举止优雅。
他把子爵的信交给男时,让随从们送来祝贺的礼物,郑重地行了一礼,用毫不含糊的语气致词。
“这次恭喜贵公子结婚。不管怎么说,能从我国迎娶新娘,主人也觉得特别可贵。主人本来打算亲自去祝贺的,但不巧他外出了,我就代替他来了。
梅森男爵也热情地说道。
“太好了,好久不见,子爵还好吗?
卡贝尔是坦加南部的领主
梅森男爵祖父的妹妹嫁给了当时的子爵家,生下了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卡贝尔子爵。
也就是说,梅森男爵和卡贝尔子爵就像弗葛拉蒂丝和艾莉丝一样,是一对表亲。
虽然谈不上亲威,但就像男爵说的那样,现在梅森男爵家和卡贝尔子爵家的关系并不紧密。
但是,对于任何贵族来说,长子的喜事都是特别的,所以儿子之间互赠贺礼也不奇怪。
那个礼物漂亮得令人眼花缭乱。里面摆满了用宝石镶嵌的剑柄和剑鞘、买来的短剑、金银香炉、高级丝绢等。
如此慷慨,连梅森男爵都惊讶不已。
男爵正焦急地想,既然这样,自己也得好好回礼才行。这时,波特礼貌地说。
“男爵殿下,其实,我有件事想跟您说,请问您能帮我把人赶走吗?”
说到这里,梅森男爵的表情严肃起来。
原来是卡贝尔子爵有什么事要拜托他。从这过分慷慨的礼物来判断,恐怕也是值得的吧。
男爵立刻让手下退下。
波特的部下搬来承载宝物的吊台,也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男爵和波特两人。
两人都站着,波特毫不犹豫地走近男爵,压低声音说。
“我的确是卡贝尔子爵的代表,但事实上,您是否能接受了另一方的转达?
来了。
意料之外的话让男爵感到很困惑
“另一方是指?”
“在我国也是位高贵的人。”
男爵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表情变得最严肃,声音自然地变低。
“你是说贵国的国王吗……”
“好像是。”
向男爵行了一礼后,波特接着说。
“我的陛下不会忘记男爵对我们国家所表现出的巨大的亲爱之情,希望今后也能与我们国家友好相处。”
梅森男爵颤抖着摇了摇头。
“让我们来谈谈无关紧要的事吧……”
“为什么呢?
不等男爵回答,波特继续说道。
“恕我失礼,男爵从以前开始就对贵国的国王没有什么好感情吧?”
“没错。”
虽然不能在国民面前说这句话,但面对佐拉塔斯王的使者侍卫话,哪怕闭口不谈,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只是我,这个国家还有很多人不喜欢庶出的国王,但是事情已经经过了那个阶段——你不可能不知道马格坦内尔卿的结局。”
站在德尔菲尼亚国内的反国王派顶点的人物的意外死亡对波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他点了点头。
“真是太可怜了。不过,难道不是因为卿和他的公爵侄子之间发生了争执,闹得不可开交才不参加的吗?”
“瞎说……”
男爵咂了咂嘴。
确实,表面上的情况和波特说的一样。
萨沃亚一门发生了“内讧”,身为叔父的卿为了谋求一族首领的地位,企图谋反,于是现任族长萨沃亚公爵以武力“打败”了自己的叔父。一族中如果出现了不检点的人,当家的就随意给予处分的裁决。公爵的这种行为是有罪的。
但是,为了让双方重归于好,国王对公爵的这种“独断专行”非常愤怒。
这并非单纯的传闻或臆测。
好几个人都确认过那个样子。
国王在家臣和诸候的陪同下,召开了审问大会,对擅自行动的表弟,宣布解除他骑士团长的重要职务,并剥夺他大部分的广大领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处分太重了。
由于家臣中有势力的人拼命恳求,总算避免了这次处分,但国王的愤怒仍未平息,他对与前任国王有血缘关系的表弟说,让其暂时在北塔反省。
目睹此情此景的诸侯都为国王的极度愤怒而颤抖,但从熟人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男爵却从另一种意义上感到了颤抖。
不可能独断专行。
毫无疑问,这是国王的指示。
玛格达尼尔的死不可能与国王的意志无关,国王秘密命令萨沃亚公爵处理掉玛格达尼尔。
为了铲除政敌,他让表弟演了一出戏,把功劳最大的表弟投到了收容重刑犯的北塔。
他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这个叫沃尔·格瑞克的人
梅森男爵立刻来到王宫,向国王问候,国王似乎对表弟的任性行为感到愤怒,也对玛格丹奈尔卿的死而感到惋惜。
男爵颤抖了两次。
梅森男爵匍匐着回到领地后,命令坦加的使者暂时不要来往。
但是,那只是前几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在国王举行婚礼的时候,坦卡越过国境开始选举军队,给郎邦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参加仪式的男爵脸色苍白。
男爵认为自己也知道这次奇袭——如果被认为是和自己协商后的行动,那可不得了,男爵当场向国王表示会立即提供自己拥有的全部兵力和材料。
不仅仅是男爵,以前暗中与坦加取得联系的北部领主们也主动提出协助。
国王接受了这个提议。
“你们这么用心,我很高兴。朗邦的危机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外人的事,请你们好好干吧。”
国王的表情非常严肃。
在结婚典礼上,国境被侵犯了。
作为君主,不可能不愤怒。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对包括男爵在内的北部领主的眼神中,有一种将他视为自己人的强烈光芒,从他的话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君主相信各位领主的忠诚之心。
窥视到了。
男爵颤抖了三次。
连活着的心情都没有。
这样的人不可能靠计谋取胜。
男爵按照自己说的努力工作,为国王效劳,德尔菲尼亚军出色地战胜了坦加军。
恢复和平后,即使坦加派来了使者,男爵也坚决不去见他,一直让他吃闭门羹。
结果,下定决心的坦加国王,以男爵亲戚的名义派来了使者。
波特巧舌如舌地继续缩着男爵。
“我主对于有能力的人,工作出色的人,一定会给予厚待。在男爵的帮助下,顺利完成对德尔福尼亚的攻略后,希望男爵在治理朗邦一带的基础上,作为自己的亲信发挥力量。”
扩张领地的欲望是所有领主最大的行动理由。
梅森男爵也不例外
尽管如此,男爵还是苦着脸摇了摇头。
“光也说了,我不打算容忍庶出的王——这种想法现在也没有改变,但那已经不是同一个问题了。”
听到男爵直率的话语,波特微微低下了头。
“恕我直言,我的主公也不会因为敌人难对付而自命不凡。
坦加决不会承认德尔菲尼亚。
沃尔格里克的命运迟早会改变。
对那样的王尽忠也得不到什么。
波特热情地说服他,应该趁现在换一个更有权势的主君。
男爵的每一句话都动摇了他的心,但这只是他说的。天平决不会倾斜。
“恕我直言,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看错佐拉塔斯陛下的能力。您对我的高度评价,我也很感激,但事到如今……”
梅斯森男爵丝毫没有摇头的意思,波特直截了当地问道。
“比起佐拉塔斯·明格,更喜欢渥尔·格瑞克,如果这是男爵的旨意,能告诉我理由吗?”
在波特看来,梅森男爵不仅性情高贵,而且对庶出的国王感到不快,而且是个物欲横流的男人。
这也就是佐拉塔斯的意见,坦加国王很少会在事情上做出错误的判断。
尽管如此,他的头丝毫不动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男爵凝视着波特,面无表情地断言道。
“不管什么都是惜命的。”
即使对沃尔·格瑞克不满,但如果闹到家破人亡,就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站在佐拉塔斯一边,或许可以得到广阔的领地和大国重臣的地位。
但是,如果举起反对渥尔·格瑞克的旗帜,自己就会失去生命。梅森男爵家说不定也会绝嗣。
男爵说,既然是最重视家名的贵族,就没有多余的选择。
“非常抱歉,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被这么直截了当地说,波特也明白了说服是徒劳的。向整动低头行礼。
“就这样告诉主人吧……”
结束了与男爵的面谈的波特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入客房。
墙的上面盖着厚厚的布。
挪开那层步布,出现了死寂的玻璃窗。
玻璃可是贵重物品,看来男爵还是把波特当成上宾,让他去档次高的客房里了吧。
因为是面向庭院的部分,所以篝火和门旁的灯火都看得很清楚。
院子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影,波特没有钻进床铺。
连睡衣都没换。
波特提着蜡烛,飞快地溜出房间,朝着通道尽头的那座塔走去。
这座塔的最上面是钟塔。塔本身也开了好几扇窗户,可以看到四面的景色
这扇窗户既没有玻璃,也没有防雨窗。
因为塔本身就是瞭望塔。
波特点燃了蜡烛进入了塔里。
公馆里男人们的说话声和笑声一直传到位于公馆角落的这座塔前。
波特走进塔后,开始爬上螺旋状的楼梯。
穿过面朝庭院、面朝公馆两旁的窗户,在面朝后院的窗前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哨子,尖锐地吹了起来。
在喧闹中响起的笛声时,班特亚和莱蒂西娅窥视着周围。
男人们只顾着闲聊,没有注意到。
但是,刚才的一切都是信号。
线指向了谁,这是为了什么……答案很快就明确了。
宅子后面突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异样的气味浓烈起来。
“着火了!”
不知道是谁喊的,男人们大吃一惊。
大家一齐站了起来。
班特亚和莱蒂西娅也大吃一惊。因为推车来的四个人还在他们的视野里。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事件是人为造成的,那么一定是其他人干的。
“馆里有内奸吗?”
“不对!是桶里的东西。”
那里面藏着一个人。还有几个木桶里装的恐怕都是油。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出,后院的火势非常猛烈。
“快逃!
大喊一声的同时,四个男人朝着正门走了过来。
这种时候应该是很自然的举动吧。
但是,四个人并没有从狭窄的便门进去,而是打开了紧闭的正门。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嘶鸣声,与此同时,马蹄声非常近。他一定是趁天黑躲到门口附近。
看门人慌忙要关门的时候,已经走运了。
好几匹马以可怕的气势冲了进来。
班特亚和莱蒂西娅条件反射般地躲在圆木后面。
因为他看到骑手摆好了架势。
弓弦在火光中响起,男人们的悲鸣声响彻全场。
从正门冲进来的夜盗们顺势冲进屋里。
雪拉此时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自由战士这个身份,一般来说应该和仆人们一样,是被分到一套大房间里的,但因为是新娘和表姐妹的恩人,男爵为他特别安排了一套房间。
客人也是有“等级”的。
雪拉立刻明白过来,她所在的房间是用来住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客人的。
即使透过厚重的地板,也能感受到女人们在刚下忙碌的气息,这下面大概就是厨房吧,即便如此,和大房间相比,还是在规格上高出一筹。
虽然躺在床上,但还没有睡着的雪拉立刻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常。
这个房间有面向后院的窗户。
没有玻璃,只有遮雨窗开着。
一阵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幢宅子的后院有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也有马厩。也有仆人的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着火了,但发现异常的人们都跑去灭火,家畜也骚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馆外也发生了骚动。
传来了刺耳的马蹄声和男人们的悲鸣声,雪拉急忙收拾好衣服。
“夜袭?还有火灾?”
这两种情况不可能同时发生。
这几乎是雪拉的直觉
如果是不小心引起的火灾,那么火势蔓延得太快了。如果是故意安排的,那么目的是什么?
因为是领主的儿子结婚,所以各地都送了很多礼物。很有可能是为了这个而进行勒索。
接下来,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
没有王妃,没有人给我指示。
必须自己决定自己的行动。
现在雪拉的目的是指向北方。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在不被夜盗发现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想做的话很简单就能做到。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来对雪拉来说很容易,更何况是晚上。
在黑暗中移动,趁着骚动从门出来就行了,现在夜盗应该正一心扑在家里,所以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对家里的人,特别是对女性见死不救。
如果是王妃,就不会这么做。
雪拉没有从窗户跳下来,而是走出房间,来到走廊。
与此同时,庭院里的班特亚和莱蒂西娅也面临着抉择。
现在他们的任务是监视雪拉的动向,直到其平安进入斯克尼亚。
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莱蒂西娅问道。
“这种程度的公馆应该有私人士兵,可现在几乎找不到。”
班特亚点点头。
“可能是在点火的时候处理掉的吧。”
“有可能。”
两人回想着货车上的情形。
需要四个人一起行动。那是一辆坚固的大货车。堆在一起的木桶大概有十五个以上,如果里面装的几乎都是人,最坏的情况就是有十五个人被搬到后院。
莱蒂西娅又说。
“一开始,四个人进了房子,这不是来抢东西的。”
之所以能这么断定,是因为他们比雪拉知道的信息更详细。
纱月叫唤着,让很多人在树上抢位置,再加上他们眼前的六匹马正在跑来跑去,其中有四个人已经换了骑手。
冲进来的贼人中有四人跳下马,朝厨房门口走去。
天色已深,正门上着锁。
但是,睡觉的时候男人们在吃饭,女人们也在来来往往,也就是说,厨房门是开着的。
他知道这个事实,也知道后门在哪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从一开始就很冷静,正因为班特亚和莱蒂西娅都是夜猫子,所以才会注意到这些,而四处逃窜的人们没有那样的闲暇。
打开正门的四个人跳上空马,更加凶猛地跑来跑去威吓人们。
因为是长子的婚礼,确实送来了很多贺礼,但如果是为了这个,就没有必要这么吵闹。
也没有其他地方领主进攻。
如果因为什么仇恨而开战的话,首先必须派遣普通的使者,说明理由。
从目前这热闹的场面来看,这座公馆显然没有受到这样的“宣战”。
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一项手段非常高明,但他们也很熟悉的工作——暗杀。
莱蒂西娅无法接受,歪着头。
“不过是个地方领主罢了,为什么要被逼上性命?
班特亚点了点头,补充道。
“而且这个地方太大了,这给人的印象是做得太显眼了。”
虽然不知道目的,但如果从正门进去的四个人加上躲在后院的人也冲进馆里的话,这是公馆里的人无法应付的数目。
“没办法,要行动吗?”
莱蒂西娅说得很干脆。
“我去收拾后院。你负责大楼里的事,别让那女孩发现。”
班特亚无可奈何地说。
“你在对谁说话?”
雪拉的房间位于建筑物的尽头。
在走廊上跑着跑着,跑到一个男人们的怒吼声和女人们的悲鸣声格外响亮的地方。
雪拉很清楚她的“职业”,在这么大的馆里,有一组仆人用的后楼梯。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家里的人。也不是别人家的仆人。
那个可疑的男人已经拔出了剑。
今晚是婚礼的前奏,走廊上到处都亮着灯。
即使是不可靠的蜡烛灯光,雪拉的眼睛也能看出那一侧还没有被血淋湿。
看也不看小杂鱼就冲上来了。
男人肯定是想把出现在眼前的雪拉当成第一个猎物,二话不说就来了。
雪拉飞快地退了回来,躲开了这一击。
与王妃和国王相比,雪拉对自己的剑术完全没有自信,不过也能使用这一招了,对方大概以为雪拉是馆里的仆人。
如果只是单纯地攻击外行人,是杀不了以暗杀者自居的青年的。
对方因为空挥而失去了身体,雪拉果断地跳了进去,反以一刀劈向了对方。又有一个人上来了,在那里等着的雪拉果断地迎击了男人,也把他给斩了。
就在雪拉喘口气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声音。
“肖恩!”
回头一看,弗雷德沿着走廊跑了过来。
这时,又有两个人从后面的楼梯爬上来。
看到这一幕,弗雷德可能想帮雪拉一把。他朝这边冲了过来,雪拉挡住了他,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但是用自己的手腕同时对付两个人是很漂亮的。
快速地丢出来了铅玉。
因为是自己熟悉的武器,所以准确地命中了。
“什么东西!”
“哇!”
两人惨叫着倒在一旁。
弗雷德惊讶地看着雪拉,大概是想问雪拉做了什么,但雪拉毫不在意地说。
“去女士们的房间。”
“保护妻子是你的职责。”
弗来德第一时间提出了疑问。
“可是,这里怎么办?”
雪拉也许是在暗示其他贼人可能会爬上来,但还是转过头去。
“还有其他楼梯可以上二楼,应该优先考虑女士们的人身安全。”
住在馆里的弗雷阿德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他转身问道。
“你呢?
“我要收拾其他贼人。”
这样一来,葛拉蒂丝等人就暂时安全了,于是雪拉跑了下来。
与此同时,波特也闯进了梅森男爵的起居室,发出惊叫。
“男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苍白无力,但梅森男爵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异变是由波特指导的。
但是,男人时也是在战争中生存下来的武人。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他让仆人帮忙穿戴好武器,正在大声命令。
“敲钟!”
这是个人的府邸,而非城堡,没有可以储存大量兵力的设施。男爵的士兵除了在公馆内的一部分以外,也有平时作为领民而在馆外拥有自己家的一部分。深夜时分,钟声一响,察觉到异变的领民们立刻化为士兵,赶到男爵的手下。
在儿子的喜事之前袭击了家里,男爵对此非常愤怒。虽然已经成了真正的家,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优势。
男爵为了让波特放心,于是说。
“好像是有人冒着大风夜袭,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袭击,我们的守兵很快就能平定。”
按照城堡的说法,贼人已经突入核心了,但男爵的话绝非出于虚张声势。
男爵反而很担心波特。一边将剑插在腰带内侧,一边说。
“士兵们不知道你的长相,在这么暗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请回到房间里,待在那里等一切恢复正常。”
“可是,后院着火了。
“我要灭火——你们也去!”
男爵对仆人们下了号令,准备好衣服也要从房间里跑出去,波特焦急地阻止了他。
“拿过来吧!贼人可是相当多啊!你要是太固执,那可就危险了。”
他说得更快了。
“我也会留在男爵身边,请告诉我的手下来这里。”
确实,人手越多越好。
如果是那些强壮的随从的话,就能成为战斗力。
男爵命令唯一留在身边的仆人出去,仆人冲出了房间——就在这时。
听到仆人的惨叫声,两个贼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
“该你了!”
男爵拔出了剑。没有武装的波特是靠不住的,二比一。
家臣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不出所料,在男爵与贼人会合之前,就有人尾随着贼人进来了。
是波特的随从们。
不用小卒去通知,他们大概是担心打火机才来到这里的吧。为了应对馆内的危险气氛,两人都拔出了剑。
虽然不是男爵的家臣,但肯定是自己人。
三比二,我方有利!男爵心想。
但是,一个随从却做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他迅速关上房间里的录音,用后背按住了门。
因为是向内开的门,这样从外面就打不开了。
本以为是为了防止新的贼人进来,但波特却从男爵身边离开了。
他一边有意地靠近贼人,一边用额头向男爵示意。
“就是那个男人。”
于是,两名贼人和两名随从不约而同地将刀指向男爵。
梅森男爵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男爵太吃惊了,但也用不着问。
波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缓缓地回答。
“我的主人是不会让明知无用的东西活下去的。”
男爵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三比二变成了一比四。他居然把要自己性命的人带进了家里。
两个贼人二话不说就袭击了男爵。
一瞬间就结束也不奇怪,但被逼到绝境的人有时会发挥出惊人的力量。
男爵拼命地抵抗着。与两人激烈地砍在一起,这是很少见的。
波特站在身后向随从们用眼神示意。
如果拖得太久,有人呼救的话,那就麻烦了。
把门按住的随从也向房间里迈出一步,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虽然这完全是偶然,但随从们走到里面,和雪拉进入室内,这让人状况瞠目结舌的情况应该是同时发生的吧
在打开门的时候,雪拉的手里握着一个铅球。
这种时候,习得的天性先于大脑行动。
男爵刚意识到危险,雪拉就反射性地挥动铅球。
射中了砍向男爵的怪盗,两人发出惨叫。雪拉使用的铅玉没有一击毙命的威力。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身体里有异物而动弹不得。
要夺取战斗能力,这样就足够了。
男爵立刻反击,追上了受伤的两人。
一个随从挡在受伤的同伴中间,另一个则转身砍向雪拉。
雪拉不为所动。第一次拔剑,就准确地接住对方的一击,接着一刀斩杀。
虽说剑术不是他的本职,但他在暗处的眼力、敏捷的身手,更重要的是,在持刀方面,雪拉的技术是那些无赖所不能比的。
再加上雪拉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和士兵们一起打过仗,与以前那个只知道暗杀手段的自己相比,技术有了很大的提高。
另一方面,男爵也果敢地与受伤的两人,以及新加入的随从战斗着。
于是,波特拔出匕首,从男爵的身后袭击。
这让雪拉也大吃一惊。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从穿着来看,应该是馆里的客人。
显然他还不习惯使用武器。
尽管如此,他还是破罐子破摔,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被砍伤的男爵发出惨叫。
雪拉跑向房间深处,他把一个负伤却仍挥舞着剑的贼从甩掉,把从贼手中夺来的剑扔向毫发无伤的随从,趁对方胆怯之际,又把另一个贼打倒,迅速摆好阵势,向着毫发无伤的随从砍去。
这位随从体格健壮,身手不凡。
“用脚跳退,雪拉从怀里拿出短剑,挥了挥。
雪拉和瘦削的年轻人倒在一起,用力一甩,正中对方的胸部。
随从一命呜呼,接着传来男爵的怒吼。
“该你了!”
充满愤怒的男爵慌忙用剑抵住了波特的后背,一击即中。
男爵也像断气了一样,从膝盖处倒下。
雪拉走过去搭话。
“你没事吧?
男爵喘着粗气点头。
他身上带着护具,背上的伤似乎很浅。出血也不严重
男爵似乎没有注意到那道伤口,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凝视着刚刚杀死的人。
雪拉不假思索地问。
“这个男人,是馆里的客人吗?”
“是卡贝尔子爵的使者。”
“你伪造了身份吗?
男爵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是真的,他带着卡贝尔子爵的亲笔书信,说要庆祝我儿子的婚礼……”
说着,男爵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地抬头看着雪拉。
“肖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仅是我的表姐妹,我也希望你从今以后能侍奉我,保护我。”
一个快要被杀的人在得救的过程中,能说出这种话的理由只有一个。
雪拉冷静地问
“你认为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吗?”
“是啊……”
“你和子爵之间有怎样的恩怨?
男大人一脸苦恼地摇了摇头。
“不是子爵……”
“那么,是谁?”
男爵没有回答,似乎是不能轻易说出的名字。
雪雨慢慢地指出。
“如果你有线索的话,就得先告诉我,不然谁都无法防守,如果敌人很难对付的话,那就用盘子吧。”
懊恼的男爵吐出一句。
“是坦卡国王……
雪拉微微瞪大了眼睛。
命被一个国家的国王,而且是像佐拉塔斯这样强大的国王直接盯上了,这对一个地方领主来说可能太沉重了,男爵就像被逼到绝路上的野狗一样对着雪拉。
“你应该明白了吧?既然问了,我可不允许你说不。”
为了确保有能力的年轻人留下,他用尽全力,语气与其说是恳求,不如说是威胁,但雪拉丝毫不为所动。微笑着说道。
“不,既然听到了,我就应该出面了。”
从男爵看到用判若两人的口吻说出来的话,睁大了眼睛。
雪拉露出美丽的微笑,继续说。
“我不能告诉你关于我的真实姓名和详细身份,但我是从寇拉尔城来的。”
男爵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苍白。
“不会吧,难道是陛下的……”
“是的,我是侍奉在国王身边的人。”
自己并没有说谎,因为王妃就在国王身边,自己是王妃的侍奉者。
“虽然救出新娘和您的表姐妹只是偶然,但能了解到男爵亲手斩杀了这名使者,并亲眼确认了这一点,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
男爵愣了一下。他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恕我冒昧,我也知道以前的男爵在陛下和坦加国王之间摇摆不定。坦加国王欲图男爵您的性命,所以您现在的忠诚完全在陛下身上。对吗?”
男爵苏醒过来,用力点头。
“哦,没错。”
“如果陛下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高兴的。所以,我明天就出发了。”
“是吗,是吗。”
男爵像看到可怕的东西一样,再次将目光投向自被己杀害的波特的尸体。
“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告诉他们事实。”
“啥?”
“对卡贝尔子爵说,使者滞留期间,我们家遭到了夜盗的袭击。幸好家人没有受到伤害,虽然使者果断地保护自己,结果却被刀刃刺穿了。请告诉他,失去了一位骁勇善战的使者,您感到非常遗憾,并把遗物交还给他。”
男爵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他可能在想,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战场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但在这种情况下,是雪拉的独角戏。
之所以恢复了原来的语气,一方面是因为不习惯的语言差异无法充分说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更有效。
“既然有亲笔写的信,子爵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子爵应该是遵从了主君的意愿,负责暗杀男爵的。这时男爵的消息就会传到了坦加国王那里,告诉他,他派来的刺客失败了,男爵活了下来。坦加国王是为了杀鸡儆猴,告诉大家如果不服从自己,就会变成这样。也就是说,杀的对象只要是怠慢过自己的人,哪怕是认识的也可以。男爵您之所以被选中,可能是因为这里在地理位置上和坦加很近,坦加国王是比较懂道理的人。既然让你知道了我的厉害,我就不会再盯上你了。”
本来应该杀鸡儆猴的,结果反而留下了惨痛的教训,那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如果还有人跟坦加联系得很紧密的话,最好先警告他要注意身边的安全。
最后,这是我的忠告,赠送给卡贝尔礼物,从表示男爵之意的角度来看,也不能吝惜。因为作为客人的使者因为我们的不周到而让他死了。要将道歉的意思包含在里面,礼物将会比平时更豪华。”
男爵一言不发,像救世主一样凝视着雪拉。
“即使如此,如果今后坦加方面还有什么接触的话,我也不会隐瞒。
“即使如此,如果今后坦加还有什么接触的话,请不要隐瞒,将一切原封不动地告诉寇拉尔方面。我们的陛下并不会辜负对自己发誓效忠之人的。”
“知道了。”
总算恢复了气力的男爵面色苍白地点头,雪拉也回了头想要离开房间。
于是,他改变主意,从随从的尸体上抽出刚才扔出去的短剑,试了试血,重新拿回怀里。
他这时也想取回铅玉,但又担心在男爵面前撬尸体会怎么样,就在这时,慌乱的脚步声靠近了。
这时,男爵扶着伤口终于站了起来。雪拉以保护男爵的形式摆好了阵势,但进来的似乎是男爵的私人士兵。
“老爷!你还好吗?”
男爵很明显地点头。
“啊,没什么要紧的,贼人怎么样了?
“结束了!可能是互相攻击吧!当我们进馆的时候,他们几乎全部倒在地上了,火灾也正在扑灭中。”
其实是法罗德二人组干的
莱蒂西娅绕到后院。不出所料,一群可疑的男人正在纵火并施暴。
当他们看到守兵时,便闯进了他的家,出其不意地将其杀害后,还放了火。熊熊的火焰发出毒辣的声响,小卒和女人们悲鸣着逃跑。
虽然是惨不忍睹的混乱状态,但光线越强,阴影就越浓。
莱蒂西娅就是隐藏在阳光里的生物。
这场风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好事。
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一个人,一个人,稳稳地打倒了男人们。
怪盗消失后,幸存下来的人们拼命灭火。
建筑物里的班特亚也是一样。
他悄无声息地从走道走了进去,听到女人们的啜泣声。先跳进去的人好像没有对非战斗人员动过手脚。
取而代之的是,正面大门似乎被打开了,在盛筵里瞎闹的人都冲了进来。
虽然放过了一两个,但后来进去的人全都成了班特亚的猎物。
他从建筑物里的动静判断,事情已经解决了,于是他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莱蒂西娅也从后院回来会合。
走到院子里一看,男人们骑来的六匹马被绑在立木上。
于是二人借了其中的两匹,飞奔出了宅邸。
清晨,雪拉从男爵的公馆出发。
百姓和村民们纷纷赶来,收拾怪盗的尸体,收拾火灾。
贼的尸体都被挖开了洞,整理好了,但男爵只命令对博特的尸体严加整理。
“必须向卡佩尔子爵承认…
看到一脸沉痛地陈述悔恨之词的男爵,谁也不会想到男爵会亲自站在那个男人身边吧。
以雪拉的身份,本来应该帮忙收拾残局的,但他以急事为由,推辞了此事。
男爵带着受伤的身体,缓缓地走到门口,目送着雪。
“难以用言语来感谢肖恩大人您。”
男爵向一介自由战士深深地低下头。
这句话里饱含深情。
“您不仅救了新娘和我的表姐妹,还救了我的命,真是太感谢了。”
葛拉蒂丝也亲昵地说。
“真是太感谢了,肖恩大人。下次一定要来哦。”
下一任当家弗雷德也笑着说。
“随时相迎。”
弗来德的旁边站着艾莉丝
因为有丈夫在身边,所以她稍微违背了父亲的吩咐,决定亲自道谢。
“昨天的情况,再加上你救了我公公,我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虽然语气很僵硬,但看雪拉的眼中,对方的话语充满了纯粹的善意和感激之情。
“多亏了肖恩,我才能见到我的丈夫,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不用在意。”
雪拉说着,又觉得这样太不正常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祝你幸福。”
“好的,谢谢。”
艾莉丝带着灿烂的笑容目送雪拉离去。
弗雷德和葛拉蒂丝也是一样
至于梅森男爵。
“陛下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显然是在用眼神诉说这句话,雪拉无言地点了点头,男爵松了口气。
似乎表现得更像个“男子汉”了,雪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离开斯卡尼亚的法罗特公馆后。
雪拉一个人伫立在夜晚的荒野上。
和法罗特伯爵见面,得到新的指示,现在正是着手这项工作的时候。
尽管如此,脚却动不了。
葛拉蒂丝的话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被主人遗弃的狗真是可怜啊。”
说的好像就是现在的自己。
不是“像个男子汉”的时候。
自己甚至还没有成为人类。
真没出息啊,而且很害怕。
不知道该怎么办。
莱蒂西娅饶有兴趣地看着瑟瑟发抖的雪拉。
失去故乡的人们,会采取同样的行动
他们按照主人的指示行动,如果主人命令他们去死,他们就毫不怀疑地照做,一旦没有了发号施令的人,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
他心想,这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只,便走了过去,打趣地说道。
“你怎么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