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学典礼三天后的早晨。
桶川九远隶属的1-A,是由模拟战中展现出色成绩的前二十名所分组成的班级。
将恩带在身边的九远,在这天是首次进入他所属班级的教室。
「大、大家早安……」
因为耗尽魔力导致全身无法动弹,获得许可入学后得立刻告假两天,内心尴尬不已的九远进到教室内才刚出声,原本喧闹的教室便顿时转为寂静。教室里所有人都看著九远,一动也不动。
这是霸凌吗?
这样的不安自心头浮现。不过……
「是桶川!」「桶川九远!」「是桶川耶!」「桶川!」「九远!」「就是他吗?那个魔力最低阶的。」「他跟铃鹿花火学姊打平了,被月卫骑士团招揽的。」「比想像中矮呢。」比想像中还要可爱!」「那是辅助装置吗?」「喂!桶川,你超强的啦!」「那招是怎么办到的?」「你究竟用了什么招式啊?」「教我们几招吧!」「那是机剑术吗?」「你跟学园长真的是师徒关系吗?」「所以才那么厉害吗?」「你真的是魔力最低阶吗?」「你已经加入月卫骑士团了吗?」「富士队长很帅吧!」
班上同学将九远围在中间,接二连三提出质问。
个头矮小的九远没法摆脱包围,只能手忙脚乱地答覆这一连串质问。
「我真的是最低阶。」「我还没加入月卫骑士团啦!」「嗯,她叫恩。」「对,那是机剑术。」「学园长是我师父,她很可怕。」「师父不准我说,抱歉,师父很可怕。」「师父真的很可怕。」
直到上课钟响,级任导师进到教室,九远这才获得解放。导师告知九远靠窗最前排的位置就是他的座位。那看来和蔼可亲的年轻女教师角野向九远问道:
「桶川,你是学园长的弟子吗?」
「是的,师父很可怕。」
在班会时间结束之后,便开始上课。虽然说这里是培训骑士的军事学校,但当然也有一般的课程。但由于重视战斗实用性的关系,因此内容难免有些极端。
九远伸手触碰设置在座位上的萤幕,打开标题为「新数学1」的电子教科书,大概浏览了其中内容。看到「正数、负数」的章节标题,让有二十二年前世记忆的前英雄不禁失笑。
之后也是一连串让九远手忙脚乱的状况。
为了一睹入学第一天就被月卫骑士团招揽的最低阶魔力新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不仅是中学部高年级学生,甚至连高中部学生都跑来凑热闹。
某天九远甚至还被学长给找了出去。班上同学知道这件事无不紧张到脸色苍白。由于骑士学校的性质,校内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学生。相对的,有强烈同袍意识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九远婉拒了几名打算陪同他赴约的同学,来到对方指定的讲堂前。约在这种会有许多人看见的地方,究竟是想做什么?九远对此感到不解。
九远立刻就看到四名身材高大的高中部学长已在那里等他到来。
看到九远现身,他们立刻开口:
「你愿意加入我的部队吗?」「不,来我这里。」「是我先来的。」「等等,话不是这么说。」
月卫骑士团共有八支部队。原来是其中四支部队的人想招揽九远加入。
就跟花火说的一样。她曾给过九远建言(尽管她自己也是相同处境):「相信大家很快会为你展开一番争夺,你得多加留意,可别随便加入喔。」
「我已经答应富士队的邀约了……」
被高大的高中部学长围在中央,个头矮小的九远只能支支吾吾的拒绝。
正当学长们想继续死缠烂打的时候,一名美女潇洒地来到九远身边伸出援手。只见美女从一群不识相的男人当中将可怜的孩子给拉出来,接著搂住九远的脑袋,在九远的脸蛋埋入那丰满胸部中的时候开口说道:
「你们休想!」
美女接著说道:
「这孩子是我的,谁都别想抢!」
这出乎众人意料的光景,让讲堂前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武士公主』卖娇了。
『武士娇』一词在学园内广为流传,只需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个词句所形容的对象,自然是铃鹿花火。
在入学之前,九远原本认为只要能够进入月卫骑士团,无论是哪支部队都无所谓。他甚至还担心自己最低阶魔力的身份,可能根本没有部队想让他加入。因为九远根本没想到会想现在这样,有这么多人抢著找他加入。
这一切全都是拜铃鹿花火之赐。
光就这一点,九远就有充分理由答应她的招揽,最重要的是还有在模拟战共渡『愉快时间』的经验。能跟她并肩作战,对九远来说也是求之不得。而这也是自己在前世从未有过的感情。
因为这些理由,让桶川九远决定加入富士队。
这并非是基于『武士娇』这个奇怪词句开始流传,为了负责所做的决定。更不是因为被丰满胸部给迷昏头的关系。绝对不是。
只是九远完全没有想过,花火其实是在未经富士队队长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来招揽他的。
☆ ☆ ☆ ☆ ☆ ☆ ☆ ☆ ☆
在学园一脚有一栋名为骑士团大楼的建筑。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老旧建筑。
在其中的某个房间。月卫骑士团•富士队•会议室。
在那个约有半间教室大的房间内,设有一张巨大的桌子。那张桌子本身也具有萤幕的作用,能投射出三次元立体影像,方便部队进行作战会议等各种行程。
此刻桌上正投射出九远与花火进行模拟战的景象。
除了投射影像的大桌之外,房内还有椅子、文具、咖啡、零食,以及四个在房内的人。
其中一名九远不曾见过的青年,正是这个部队的队长,同时也是高中部三年级学生的富士迅道。他是一名感觉像是清新好青年的美男子。而花火的同学茂木凛也站在一旁。
站在两人对面的铃鹿花火让桶川九远站在自己身前,双手搭著九远的肩,自信满满地点头。
「——如此这般,他就是我们富士队的新队员,桶川九远!」
「等、等一下,铃鹿!他还只是中学部的学生吧!?让这样的孩子加入部队,未免太……」
「他是跟我战成平手的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呃,可是……再怎么说也太年轻了吧?」
「哈哈!这可就怪了,你不是常说受不了总队的人只因为我们是学生就看轻我们,希望人家别注意年龄,用实力做判断吗?」
「这个……是没错……」
「要是还有什么疑虑,你也可以亲自跟九远来一场模拟战啊。」
「……不用了,光就这个影片来看,说实话,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话怎么说?」
「你应该很清楚吧?像他这样的攻击手,我是挡不住的。」
「那么……」
「不过那跟入队是两码子事。就算个人战的实力再怎么强,我也不能让无法以队伍立场行动的人加入。你也知道学园长常说别成为像铃鹿八识那种『只身战斗的英雄』。英雄总是会选择单独行动,但那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人材……我得说清楚,我并不是在批判英雄。」
「我知道。」
「那么……可以别那样瞪我吗?」
「我没有瞪你。」
铃鹿八识这个名字一出口,气氛立刻变得紧绷。正当转生的九远对此感到不解的时候……
「花火她很迷『英雄』的。她可是『英雄』的崇拜者呢。」凛悄声这么说道。
「所以她才那么生气啊。」
「我才没生气!」
「好、好,没错,花火没生气,没生气。」
被凛用轻松的态度打发,让花火只能咬牙。
富士在这时清了清喉咙,重新拉回话题。
「总而言之,刚进入中学部的学生,应该根本没有团队战的经验吧?」
花火立刻回嘴:
「基础训练下礼拜就会开始了。只要我们一并进行指导就行了吧?」
「我们有必要那么……」
「当然有。他的实力你也看见了。能够在我身边一起战斗的攻击手,找遍整个学园就只有他一个。而且再拖下去,也会有其他部队把他抢走啊。」
听花火这么说,富士先是叹一口气,接著表情严肃地对花火说道:
「铃鹿,你真的明白吗?让他加入我们这支部队,就表示他得参与实战。我说的是,让还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上战场。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看来这才是富士最挂心的部分。他说的没错,桶川九远的肉体年龄是十三岁。就算目前战况相对平稳,从进入军事学校的那一刻起,本人与双亲应该也都明白其中风险。而在如此前提下,富士那「不能让小孩上战场」的想法,可能要比铃鹿八识更有英雄气质。
「这……」
语塞的花火眼睛瞄向九远。
听到『实战』一词,九远脑中最先浮现的,是在前世临死之际,逃生客机接二连三被怪物击坠的光景。玄界兽逮住在空中的飞机,侵入机内,大啖飞机上无处可逃的民众,飞机在不久之后爆炸,手脚跟人头随著铁片与火焰落下的景象,透过机动魔装骑的眼罩深深烙印在八识的眼中。
九远的身子开始颤抖。并非是基于恐惧,而是愤怒。
「富士学长。」
铃鹿八识的父母,还有与他一同在孤儿院长大的亲人,全都是『那样』丧命的。
所以,身为桶川九远的自己……
「为了保护现在身边的亲人,我想歼灭玄界兽。为了不让任何珍爱的人丧命,不让他们成为怪物的口中肉,我想成为骑士。」
——同时也是为了能在女王再次出现时,亲手将女王消灭。
九远的气魄让富士倒抽一口凉气。九远直视对方,继续说道:
「所以我想要尽可能累积经验。拜托你,请让我加入富士队!」
「喔!」凛这样发出敬佩的赞叹声。而花火也得意洋洋地交叠起胳臂。
「怎样?我的九远很棒吧?很厉害吧?」
「他不是花火的吧?」
「少、少啰唆,少挑人家语病!」
「那么,队长,你怎么说?」
「唔……」
「拜托!」
九远低下头大声说道。
这让富士又「唔!」地迟疑一下,然后……
「好吧,既然你有如此觉悟,那我也没理由拒绝了。」
富士这么说完,脸上露出微笑,接著伸出手。
「请多多指教,桶川九远。」
这让九远跟花火的表情瞬间发亮。九远回握富士的手,而花火不知为何也伸出双手将两人的手握住。
「谢谢队长!」
「谢啦,富士!」
在一旁的凛也露出满怀感慨的微笑。
「真是太好了,花火。」
富士松开九远的手,然而花火却还紧紧将九远的手握在手中,没有松手的意思。
「呃,学姊?」
只见花火将脸凑到九远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们以后要一起加油喔!九远!我会亲切热诚贴身教导你的!」
「嗯、嗯……请多多指教……?」
看到这个景象,凛脸上也带著满怀感慨的微笑。
「真是太好了,花火。虽然有点犯罪的味道。」
富士队长在这时拍响双手。
「既然决定了,那就立刻开始进行会议。今天要把位置跟训练进度排好喔。」
在大桌的萤幕上接著显示出月历形式的训练表。在旁边视窗显示的『帝国空军•月卫方面军•第一机动战队•学徒部队•富士队』的成员名单上,显示著:
队长•『指挥手』•富士迅道(Div4)•使用骑体『天晴【思网】』。
副队长•『狙击枪手』•茂木凛(Div4)•使用骑体『阳闪【隼】』。
队员•『攻击枪手』•铃鹿花火(Div5)•使用骑体『黎明【三式火炮】』。
而在最后……
新入队员•『前卫攻击手』候补•桶川九远(Divl)•使用骑体『苍穹【改】』……申请中。
这样的文字被打了上去。
☆ ☆ ☆ ☆ ☆ ☆ ☆ ☆ ☆
上弦魔装学园在周六只有半天课。
在放学后返家的陆上,花火跟凛有些兴奋地并肩走在一块,没多久便在前方看见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凛随即大声将那个身影叫住。
「喂~小九!」
听到呼喊声的九远转头回望。那带有温和微笑的脸上蕴含著无比的沉稳,怎么想都不像是十三岁男孩会有的气质。花火总是会有这种感想。
「辛苦了,花火学姊,凛学姊。」
「嗯,你也辛苦了。」
「小九,你正要回家吗?」
「是的。我回家吃过饭之后,接著要去训练。」
对喔。凛这样做出用手敲自己手掌的反应。「我记得小九的家离学校很近呢。」
「是的。父母为了让我就读这间学校,特地搬来这里的。」
「「喔喔!」」
「所以我得要努力成为『骑士』才行。」
「对啊,你要加油喔。」
看到凛边说边伸手摸九远的脑袋,让花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嗯,嗯,你要加油喔。」
不过花火也跟著边说边上前去摸九远的头。
凛的眼镜这时有诡异的反光闪动,并默默将位置让了出来。只见凛用腾出的手操作随身装置,接连拍下花火那在紧张中忍住开心笑意的表情。凛从各个角度一连拍了不知多少张照片。
她将那些照片保存到珍藏的『花火资料夹』内,并决定晚点将其中几张照片传给花火本人。
「两位学姊都是住宿吗?」
被花火不停抚弄头发的九远这么问道。
「是啊,在学校后面那里。今天我是陪这家伙一起去买东西的。」
「顺带一提,我跟花火是室友喔,你很羡慕吧?」
「哈、哈哈哈……」
「你有机会可以来找我们玩喔。」
这句话让花火大吃一惊。
「别、别说傻话,凛,女生宿舍可是……」
「男宾止步那种东西没在怕的啦!你知道吗?小九,你别看花火这样,她其实很邋遢喔,衣服脱掉都乱丢又不收好,房间里到处都是感觉可以装进西瓜的胸罩,还有像小女生一样可爱的小短裤……」
「别别别别别乱说!你别信她,九远!我都会把脱掉的衣服折好,胸罩也没有大到那么夸张,内裤也不是什么特别可爱的……你竟然设计我说出这些丢人的话!」
「就像花火说的,小九,花火都只会穿一些单调的东西。你也说她几句吧。让花火多在内衣上用点心思,不然在必要的时候,会很尴尬……」
「别再说跟我内衣有关的话题了!」
「话说回来,花火。」
「怎样啦!」
「你要摸小九的头摸到什么时候啊?」
「…………」
「…………」
「哈、哈哈哈……」
九远发出尴尬的笑声。实际上他也是打从心底觉得尴尬。不过花火光速收起手,涨红脸蛋看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让九远感觉相当可爱。
「不过,『机剑术』的训练啊……好羡慕喔。」
听到用手刀狠狠教训过凛让自己总算恢复冷静的花火这么说,让九远想起一件事,开口说道:
「啊,我有得到师父允许,师父说:『如果只是剑术是没关系』,所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教学姊喔。」
「真、真的吗!?所以说……是由你直接教我吗……?」
「是、是没错,如果不嫌弃的话……」
「那、那么……就只有我们两个……?」
「是、是啊……」
虽然不太明白花火为何态度莫名扭捏,不过九远还是点头回应。
「那就麻烦你了……」
「嗯……好的。」
两人之后就陷入沉默。
「…………」
「…………」
「呃……」
「哇!你在啊?凛!」
「人家一直在喔。一~直都在喔。」
「不要吓人啦……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这种话应该是我要说的才对。」
「……两位学姊很要好呢。」
听到九远有些傻眼地这么说,凛突然笑容满面地抱住花火。
「就是说啊!我们可是从小就在一起呢!对吧?花火!」
「别黏著我!烦耶!快放手啦!」
「不要~」
「不要什么啦!放~手~啦~」
「哈哈,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我有些羡慕呢。我从小就一直在练功,都没什么朋友的说。」
「那个辅助精灵呢?」
「恩啊……她算是负责监视我的,而且……」
「您找我吗?九远先生。」
不知为何现身时伴随烟雾特效,一个身穿西装的辅助精灵出现在三人面前。也不知为什么,还能看到坐垫、矮桌,以及存在于遥远太古时被称为『映像管』的方形影像资讯播放萤幕一起出现。在矮桌上还有橘子。在映像管中播放的是武士电视剧『剑术生意』。
「这家伙成天都在看古早的影片,根本聊不起来。」
「太过份了!九远先生,人家自己也是有在研究剑术是什么东西,想要尽可能帮助九远先生的说!」
「你喜欢哪个演员?」
「渡边笃郎~他演的初代大五郎最棒了……」
「谁?」
「谁呀?」
「看吧,她就是这样一个怪咖,不过要说我的朋友,也就只有这家伙……而已……咦?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哭呢。」
「九远先生太过份了。」
听到这里,凛笑了起来。
「你们俩很要好嘛!」
「并没有。」
「九远先生好过份。」
「啊,可是……」九远说道。「我很高兴在现在这个班上能交到不少朋友,能认识有相同目标的同志,真是太好了!」
笑著说出这些话的九远看起来就像是个符合他年纪的孩子。
「而且现在还不用上战场,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死!」
不过他还是有些实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表现。花火这么想道。
「……小九,你……」
当凛收起笑容,正想要说些什么话的时候,花火带著微笑打断凛的话语。
「也对,而且还有我们在。虽然我们年纪有差距,但都是月卫骑士团的成员。我们要互相帮助。如果有什么麻烦,只要找伙伴帮忙就行了。」
「好的!」
九远带著充满活力的笑容这么回应。
而花火则是暗自望向凛那里,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没关系,没什么好担心的。
凛叹了一口气做出回应。既然你不介意,那就这样吧。
花火又再次伸手去摸九远的头。
当假日结束来到周一。
在富士队成员一览,关于桶川九远的项目那里,「申请中」的文字已被拿掉。
这代表九远正式成为了月卫骑士团的成员。
☆ ☆ ☆ ☆ ☆ ☆ ☆ ☆ ☆
全部共八支的月卫骑士团部队,会根据战绩与成绩决定排名。排名越前面的部队越容易得到跟正规部队一同参与实战的机会,也能优先得到学园整备课进行各骑体改良的优待。而富士队正是现在排在第二名的部队。
对排名有明显影响的,就是每周三次让学徒部队互相对抗的模拟战。今天要进行本周第一次对战。这是发生在九远正式入队后隔天的事。
在训练场的练习区入口,富士开口说道:
「我再说明一次位置,桶川。
桶川担任的『前卫攻击手』是位在最前方,负责冲入敌方部队的角色。虽然根据个人特性,也有充当部队盾牌的战法,不过我希望你能发挥突破力与格斗力尽情发挥。
铃鹿担任的『攻击枪手』也同样是前卫。不过那是要兼顾中距离射击战在内的位置。在我们部队里,是会提供桶川支援然后一起冲入敌阵,同时也兼具保护后卫的作用。
茂木担任的『狙击枪手』是后卫。她会以正确精准的狙击确实削减敌方战力。另外也负责进行掩护两名前卫突击的开幕射击。
我则是富士队的『指挥手』,负责给予部队指示。这个位置会根据骑士个性有所变化,有人会跟在前卫后头一起突击,也有人会待在后卫位置与枪手一起进行狙击。我习惯是待在中盘的位置给前卫及后卫提供支援。
大致上就是这样。明白了吗?好,那我们就上吧。」
九远、花火,还有凛都纷纷点头。接著所有人都启动自己的机动魔装机。
「这么快就派我上场,不会有问题吗……」
九远显得有些欠缺自信。因为他从八识时代开始算起,根本没有什么团队战的经验。
「我会负责指挥。你只要想怎样逼近到让敌人进入你攻击范围内就好。」
「之后呢?」
「之后该怎么做,应该是你最擅长的部分吧?」
就是让我大开杀戒的意思吗?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吗?今天打赢就能抢到第一名了。加油!」
富士说完便代表全队按下『就绪』的按钮。倒数开始,不久后数字便转到零。
九远用自己紧张僵硬的脑袋去回想自己要做的事。
——呃,我是前卫攻击手。负责冲入敌阵。胜利条件是将对手全灭,或是将指挥手击坠。如果时间耗尽就由存活人数较多的那边获胜……所以说,我得先靠近对手才行。
团队战的场地跟开学典礼时个人战的场地相比,尺寸有四倍大。开始地点是在场地两端,在接敌之前有几秒钟的缓冲时间。这段时间各队的部队都会进行布阵,尽可能抢占有利位置。战争的基础是后勤,战略的基础是情报,战术的基础是布阵。
而九远彻底忽视了布阵这件事。他忘记了。忘得一乾二净。
「桶川你「九远!」
富士的声音立刻被花火的叫声盖过。
当两人的声音藉由机动魔装骑的通讯装置进到九远耳中,数量惊人的煌弹已经逼近到他面前。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前英雄竟人笔直朝敌方部队冲去。暴露在那样的弹幕前面,就算拥有最高阶魔力也很难幸存。早早就击落一骑了。双方阵营都这么想。不过……
——七星剑武,天雪。
最低阶魔力的九远跟平常一样停住时间,轻松穿越如暴雨般袭来的煌弹。面对异世界怪物却总是能单独生还的过去并不是骗人的。不过,九远还是忘记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他现在的对手是人类。
九远将天雪解除。
下一瞬间,他听到煌弹破空飞来的声响。
「——咦?」
胸口一阵疼痛。九远被模拟弹击中了。骑体显示『击坠』的判定让九远明白这件事。
「哎呀,这可是狙击呢,九远先生。」
恩有些调侃地这么说道。
「看来人类的射击本领要比玄界兽高明呢。毕竟就连英雄也能轻松击坠嘛。真是太好了。」
九远将恩开心的笑声转成静音,在想要钻进地洞的难堪当中,望向眼中视窗里的学长们。
「……………………………………对不起。」
然后开口道歉。
这让三人不禁苦笑。
至于比赛则是在花火的奋斗之下获胜了。
「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疏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开幕射击会以带有时间差的方式来袭。抱歉。」
富士表情严肃地这么说道。说起来其实都是笔直往前冲的九远实在太蠢,不过富士却完全没有显露那种想法,认真地说这些话。他是个相当成熟的队长。
九远还有些前世的习惯没能改掉。
虽然在今生已经过了十三年。但穿上机动魔装骑的时间,实际上还只是四年前的事情。在个人战时难以看出的『横冲直撞』个性,直到现在才开始显露。
「这需要特训。」
富士带著微笑这么说道。不过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虽然九远从这名学长身上感受到类似师父的可怕,但也只能低头说:请多多指教。
在一般的课程里,也有以团队进行的模拟战。
在中学部1-A班上是透过抽签以四人一组的方式对战。这里的胜利报酬,就是纯粹的『成绩』。
九远在平日课后要执行月卫骑士团的任务并接受训练,六日则跟师父修习『七星剑武』——由于持续如此生活的关系,九远在团队战的动作也逐渐像样许多。
九远以不会妨碍枪手开幕射击的路线自侧面进攻,和担任前卫的队友一起冲入敌阵。虽说是中学部一年级学生,但身为月卫骑士团成员,而且还是在学园最强部队当中担任前卫攻击手的九远,对手采取的战术大致分为两种。不让他靠近,或是摆好阵势迎击。
但无论哪种方法都收不到效果。
换句话说,根本没有人能挡住九远。
尽管新生的射击功夫还不到家,但狙击枪手的支援射击还是能压制对方的枪手,而在此同时,九远也将对方两名攻击手瞬间摆平。这样就等于锁定胜局了。只要能看到对手,就算是狙击九远也能躲开。再来就只是要先解决枪手还是直接解决指挥手的差别而已。
九远的表现岂止是像样,根本是无双状态。
说起来也是当然的。
因为能够挡下九远的骑士,在这个学园里就只有花火跟学园长而已。
在结束最初的三战之后,察觉到这个事实的同学开始抱怨。
「这样只要跟桶川同队就一定赢吧?」
「反过来说,如果抽签要跟有桶川的队伍交手,那就一定会输了。」
「那样我们的成绩根本就变成靠签运决定了嘛……」
「这样模拟战还有意义吗……应该说,我们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因为看到能挤进录取率四百分之一这道窄门的天才陆续丧失自信……
「嗯,没错。这样就没有训练的意义了!」
身为班导师,同时也是机动魔装骑讲师的角野,带著笑容这么说道。
「桶川禁止担任攻击手。也禁止亲自进行攻击。你试著当指挥手看看。」
这是相当严厉的要求。不过……九远内心想道。自己经常接受富士队长的指示,我应该多少也做得来。九远就这样轻松答应了。
结果相当凄惨。
九远做出的指示全都收不到效果,反而让部队一片混乱。
开幕射击的时候还不成问题。派出两名攻击手绕过火线靠近也还好。那都是符合常规的指示。但在之后就不行了。当九远感觉对手射线变少的时候,已经有两名队员被敌人用三人围攻,最后落败。敌人是早早结束射击,布阵等待这里的攻击手自投罗网,这个事实是九远连续三次重复一样的输法,听队友解释时才恍然大悟。
九远想说既然这样,那乾脆就让枪手跟攻击手一起冲入敌阵。这么做的结果,就在开幕射击的时候就全军覆没。九远无法忘记队友们的白眼。
「「「桶川……」」」
「对、对不起……」
一输成习惯,积极性也会跟著失去。结果九远的队伍在开幕射击之后完全不采取任何行动,而是采取等待敌方出招的战法。不久之后,敌方攻击手分批以带有时间差的方式冲入阵中。九远才刚指示队友上前迎战,就发现不知何时绕到自己身后的敌方指挥手正用枪口指著他。因为自己只顾著看眼前的敌人,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偷袭。又输了。
结果自从九远改当指挥手后,他所在的队伍连一次都没赢过。
「别太在意。话说回来,原来你也有办不到的事啊。」
「这下我稍微放心了。」
「太好了。原来桶川也是人。」
尽管同学们这么安慰(?),不过九远这整天都相当沮丧。放学后进到富士队的会议室,看到九远沮丧模样而担心的花火,在从九远口中得知状况后这么说道。
「这需要特训。」
九远接著花费许多时间透过记录影片去观察富士队长如何指挥。而花火则是十分开心地坐在九远身边帮忙解说。九远有不懂的部分就立刻向花火请教,而花火也每次都挺起那丰满的胸部,得意洋洋地高谈阔论。九远当然也不忘留下笔记。今天学姊的胸部好大。超大的。很会摇。
隔天是月卫骑士团的排名战。
九远格外留意富士队长的指示。九远首先感到惊讶的,是他决策的速度。他丝毫没有犹豫。两支十分瞭解彼此筹码与实力的部队交战,在正攻法与奇策交互施展下,战况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不停变化。然而无论在任何状况下富士队长都能果断发出指示,带领部队漂亮取胜的本领,让九远敬佩不已。
不只是富士。身为学园最强骑士的花火,无论是支援射击跟冲入敌阵的本领,就连前世身为英雄的九远都感到惊艳。而凛的射击功力也相当惊人。前一刻还在洒出弹幕,看似在牵制对
手的凛,竟能接著在弹幕中进行精密狙击。那是必须要能在一秒内切换不同步枪才有可能办到的特技。九远甚至还怀疑凛会不会其实有四条手臂。
以下是让九远最为感动的比赛片段。
在惯例的开幕射击之后,花火跟凛持续以射击火力牵制对手。指挥手的支援射击跟狙击枪手的狙击自然是不在话下,以最高阶魔力运用的小型遥控炮台与斥候魔光步枪构成的【三式火炮】也同样迫使对手必须以射击应对,导致战局演变成长距离射击战——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左侧面大幅迂回的九远杀入敌方聚集的阵地。让九远感动的是,对手在他杀入敌阵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妥善掌控战局,加上技术高明的队友,攻击手就能专注对付眼前的敌人。我平常都会思考要怎样制造这种状况。」
九远心中回想著学园榜首部队的队长所说的话,同时将共四骑的对手全数砍翻。
而在班上的团队战,九远担任指挥手的部队初尝胜果,则是隔天的事。
「竟然连怎么当指挥手都学会了……桶川九远……他也太天才了……」
「不对,那家伙是最低阶魔力,所以算是没有天份的人。」
「那样就更厉害了。话说回来,你不提我还真忘记有这档事了。」
听到班上同学的评价,恩不知为何一脸得意样样的模样。
【插曲•花火日记③】
帝国历 三五六年 五月十日 铃鹿花火 记
九远的成长相当显著。虽然原本就能靠机剑术发挥优异的近战格斗能力,不过现在更多了状况判断能力。学习担任『指挥手』的成果,能确实提升他的实力。
我现在也正跟九远学习剑术。虽然我还只懂一些皮毛,不过我想努力掌握那些技术。他夸奖我「很有天份」。嘴巴太甜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事,我不能把玩笑话当真而疏于锻炼。
由于学习剑术的关系,我跟九远握手的机会变多了。他的手明明很小,却很温暖、有力,还长了许多硬茧。那是剑士的手。
不因为天生的魔力值而沮丧,不放弃努力的那双手,让我十分欣赏。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非公开纪录】
帝国空军•突袭侦察部队•本日作战行动中失踪者数:十二名。
☆ ☆ ☆ ☆ ☆ ☆ ☆ ☆ ☆
在入学经过约一个月,逐渐开始习惯校园生活的某天放学后。
「今天我们要到『海边』去。」
当队员都聚集在会议室的时候,富士用那一如以往的爽朗笑容这么说道。
「要去海边吗?」
九远这么问道。当然,其实上弦诸岛周围到处都是海。
富士维持那爽朗的笑容给九远答覆。那个笑容彷佛带著耀眼光芒。
「是休闲活动。」
九远正想著自己是否应该要制止才对。
凛所拿出的泳衣,布料实在太少,平常总是会负责制止的富士队长这次罕见地跟班上同学离开,迟迟没有回来,而在九远正满脸通红的时候,在一旁的『武士公主』也就是铃鹿花火,却是神态自若地接过那件比基尼。
那件比基尼就只有绳子跟勉强有遮掩作用的三角形布料而已。
学姊,你真的要穿那种东西吗?
真的要穿著那个下海吗?
从学园搭船在海上被摇晃约三十分钟之后,一行人来到茂木家的私人海滩。茂木家当然是凛的老家,花火也是从小就跟凛一起住在这里。像姊妹般一起长大的凛跟花火就像是回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里一样进入别墅,接著在前述的对话之后,花火便独自走到作为更衣室的吊挂幕帘后面。
幕帘后头响起褪去衣物的声响。
在幕帘对面的花火正褪去衣服,打算换上细绳比基尼。
学姊,这里还有其他月卫骑士团的骑士耶。
当中有很多男生耶。
你真的要穿那个吗?
这些有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的话语,九远怎样都没法开口,应该说每次想开口的时候,就会被凛用锁喉阻止。而当凛从后方勒住九远脖子的时候……
「——你不想看花火可爱的地方吗?」
不忘这样对九远耳语。
那是恶魔的耳语。
「我指的当然不只是暴露度喔。别急、别急,听我说,小九。就像男生有野兽模式跟贤者模式一样,花火也是有两种面孔喔。」
这话怎么说?九远倾著脑袋表现出这个疑问。
「到时候你看就知道了。你到时就会知道『武士公主』有多么可爱喔。」
如果凛这时候能眨一下眼睛,九远或许还能稍微放心一点。
可是凛却始终一幅坏人的奸笑模样。
自己还是应该要制止才对。
当总共八支部队的月卫骑士团共三十名骑士(男女比五对五)在海边嬉戏时,被凛用修练平常心之类的说法给欺骗的花火,穿著近乎裸体的细绳比基尼出现在众人面前。
骗花火上钩的凛自己也穿著虽然是连身设计,但却是随处有著圆形空洞,感觉比裸体更加煽情的水珠马赛克泳装自信满满地现身。
只是下一瞬间,手里拿著浴巾的富士就立刻冲了上去。
「你们这两个家伙!要是给人看到怎么办!」
「这样谁都看不到了啦!人家特地穿的说!」
凛跟富士完全没有交集地吵了起来。当富士决定用蛮力强把凛拖回别墅里头的时候,凛则又是性骚扰又是职场暴力地哇哇大闹。
而大方让肢体暴露在夏季艳阳下的花火,则是嘴里边说:「两人都别激动,先冷静一下。」边试著将两人隔开……
「啊。」
富士的手指勾到了花火背上的细绳。
被拉扯的细绳比基尼,眼看著就快无法承受。
而被骚动吸引的其他骑士正看著花火。
九远认为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出最快的动作。
九远靠著经过反覆磨练的腿力一脚跨过五步的距离,抓住仍在半空的浴巾帮花火遮掩身子。到这里为止都还顺利。可是脚下的地面并不平坦。被沙地给绊到脚的九远一个收力不及,抓著浴巾冲向花火……
「——嗯?」
而且九远还从堂堂挺直身子站在那里的花火身上将泳装扯下。失去平衡的九远视界被满满的肤色占据。九远感觉自己彷佛听到介于撞到硬物跟撞到软垫的音效,然后就这么一头栽进花火的爆乳当中。
九远感觉自己脸上沾了灼热的沙粒。而鼻腔中有海潮香气与女性特有的香甜气味。反射太阳光而闪闪发亮的水面,还有清澈无比的蓝色海水短暂以倾斜的角度映入眼帘。
九远整个人摔了下去。
他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包住自己整张脸,而且还带著香味。
看在旁人眼里,九远不但扯下花火的泳装,而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花火往沙滩上推倒,浴巾随后才落在九远头上,正巧把花火的胸部跟九远整个人一起遮住。
九远感觉到花火在自己头顶方向微微点头。
九远现在无法动弹。要是随便乱动,会让盖在自己头上的浴巾掉落,害花火的裸体被人看见。正当九远想试著留下浴巾,小心翼翼让自己从爆乳夹缝中逃脱。
——不要动。
花火低声对九远说道。
随后花火将浴巾『连同被夹在胸部里的九远』一起裹在身上,然后站起身子。
「抱歉,我的泳衣似乎掉了,恕我失陪一下。」
只见花火毫不害臊地说出这些话,随即不顾周围傻眼的凛跟富士与众多骑士,潇洒地转身返回别墅。
在这一路上,花火都把九远抱在自己胸部的夹缝当中。
模式切换。
悠然离开海滩的花火推开别墅大门,进到屋内之后反手将门锁上,直到这个时候才总算将浴巾取下。获得解放的九远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呃,学姊……?」
莫名被花火一路带回别墅内的九远,战战兢兢地开口。
就结果来说,变成了九远扑向花火的状况。她该不会产生什么误会吧?九远心中抱著如此不安,抬头望向花火,结果……
「……………………」
他看到武士公主那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面孔,还有跟九远脑袋差不多大小,让人一览无遗的胸部。这让九远连忙低头。
「九远?」
「是、是!」
「我的胸部,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
不妙。九远这么想道。自己又老实把想法说出来了。
她肯定会生气。当抱著如此想法的九远低头发抖时……
「呜~~~~~~~!!」
花火发出不成声的呻吟,接著有东西从上方侵入九远的视界。九远所看到的是原地瘫坐在地上,上身赤裸的花火头顶。
「呜~~~~~~~!唔~~~~~!!」
九远看著眼前花火的发旋,同时也再次听到那无力的哀嚎。
「花火学姊……?」
「忘掉!给我把你今天看到的东西全部忘掉!!」
「咦?啊?」
花火那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九远的脑袋一片混乱。不对,仔细想想,如果想成是『被人看见裸体的女孩会说什么话』,这其实算是正常反应。
可是这个人刚才完全没有那种反应吧?
「花火学姊,呃……你会觉得害臊吗……?」
花火抱著腿,抬头回望九远的模样,看起来不只是上空,甚至会让人有一丝不挂的错觉。九远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到被大腿挤压改变形状,从侧面冒出来的爆乳,去听花火带著泪给出的回应。
「当然会啊!这要我怎样能不害臊嘛!?」
「可、可是,刚才学姊还那么潇洒的……」
「那是因为…………在大家面前的关系………………我认为自己身为学园顶尖的『骑士』,一定要保持冷静…………人、人家好歹也是有羞耻心的!我之前明明也有说过!」
「好像有这件事……」
刚才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花火,现在却害臊到连耳朵都红了。她现在完全就是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从花火平常『武士公主』的模样,实在很难想像她有这种样貌。
原来如此。九远这么想道。这应该就是凛口中『花火可爱的地方』,也是『花火两种面孔』的其中之一吧。
这让九远不免感到好笑。
虽然她十分懂事,不过终究是个还只有十八岁的女孩。脑中闪过如此想法的九远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嘴角露出微笑。他自然地开口说道:
「学姊其实挺可爱的呢。」
「这~~~~!你、你、你太没大没小了!九远!」
「对不起。」
「你那种态度,心里根本不觉得抱歉吧!」
「我真的觉得抱歉啊。」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花火的肩膀这时微微打颤。九远立刻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为她披上。
「我先去找东西给你穿吧。」
想著别墅里应该能找到一些外套的九远,正要转身到其他房间去找衣服的时候,手臂被花火一把抓住。
「学姊?」
只见花火仰著头,泪眼汪汪地说道:
「你、你可以再多陪我一下吗?」
九远当然不可能拒绝这个要求。
「——当然可以。」
九远点头答应之后,便坐在花火旁边。花火转头望著九远说道:
「你让人感觉很不可思议呢。」
「会吗?」
「你实在不像是个年纪比我小的人。总觉得……」
花火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继续说道:
「待在你身边,会让我感觉相当平静。」
这算是值得高兴的事吗?以一个男人来说。
在距离上弦学园搭船约三十分钟路程的茂木家私人海滩别墅里,跟一个抱著膝盖的裸体少女并肩坐在一块,让茫然望著天花板的九远心中浮现刚才的疑问。
听著凛因为被富士严厉训斥而闹起瞥扭的话语,两人明白在背后所靠的门扉被被人敲响之前,还有一点缓冲时间。
而这段时间两人只是不发一语的静静坐在一块。
这是一段感觉还不坏的沉默。
☆ ☆ ☆ ☆ ☆ ☆ ☆ ☆ ☆
在又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某天的放学后。
「今天我们要到『海里』去喔。」
当队员都聚集在会议室的时候,富士用那一如以往的爽朗笑容这么说道。
「又是去海边吗?」
九远这么问道。不是前阵子才刚去过吗?
富士维持那爽朗的笑容给出答覆。同时用手指指向下方。
「这次是要去深海。」
机动魔装骑的行动范围相当广。不只是陆海空,就连太空,甚至深海也能对应。
之所以能有这种对应力,靠的是被称为『魔女水泡』的魔力力场。那能够抵挡来自外侧所有攻击的水泡,也能对应深海的高水压,就算在阳光无法抵达的低温带也能确保热与空气。由于骑体会进行泡温调整并维持空气循环,让『魔装骑士』就算在超深海层也能行动自如。
不过,前提是要有足够的魔力。
「记住!绝对不能把魔力耗尽!」
这是富士第五次对九远做出这样的告诫。
「如果没有『水泡』,人类立刻就会被水压压扁!会像是被相扑力士踩扁的蛋糕一样变成肉饼喔!必要时就抓住队友!识别功能可以让你跟队友共用水泡!明白吗!」
「是!」
「这次只是要跟著『第一机动战队』的学长巡逻周边海域而已!照训练做就好!可是绝对别把魔力用光!骑体一解除就会死的!」
「是、是!!」
看著富士跟九远以极度紧张的状态这样对话,让两个女生傻眼地插嘴。
「队长,你把人家吓坏了啦。」
「那样反而会让小九太紧绷喔。」
「嗯?也对……好,桶川,放轻松就好。可是魔力用光就会死喔。」
「是!」
上弦诸岛•帝国空军•第四码头。
全长两百一十九公尺的巨舰——机动母舰『红鹰』缓缓出港已经是几十分钟前的事情。作为『机动魔装骑』母舰运用,如其船名一样呈现鲜红色的这艘军舰,据说不只能在水上行驶,甚至能在高空飞行。
红鹰不只能用配备在前后的弹射装置将装备骑体的骑士弹出,也能像这次一样从后方舱门让小型高速艇出击。在高速艇会载著骑士移动到目标地点,潜到指定深度后再让配备骑体的骑士在深海活动。
富士所说的学长——也就是月卫方面军•第一机动队•第三分队,是由四名骑士编组而成。几乎所有隶属于月卫方面军的骑士都是『上弦魔装学园』出身。第三分队也不例外,他们跟富士队分别搭乘不同的高速艇,在抵达目标地点之前享受短暂的休息。而在其中的九远则正为前世也未曾体验过的深海任务而害怕。
两艘高速艇『焰』与『滴』在靠近第三警戒区的位置,开始了帮助九远消除恐惧的练习。一行人展开潜水行动。在高速艇『滴』后方的待命室内,富士队的四人分两次装备骑体。由于空间狭窄,因此只启动最低限的机能。
当所有人都启动能让『魔女水泡』运作的『核心』与小型喷嘴之后,待命室便开始注水。虽然海水逐渐充满待机室,但是被水泡包覆的骑士完全没有被水沾湿,并确认不可视的魔力力场没有异样。接著待机室的舱门敞开。
漆黑。
眼前是一片远比九远想像中要暗上许多的空间。虽然阳光所不能及的那股黑暗更加刺激九远内心的恐惧,但他也没法在这时候逃跑。
拜托别让我变成肉饼。
九远跟在富士身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艇外。尽管他们理应承受著强烈的浮力与水压,不过或许是拜骑体上姿势控制装置的性能,让骑体在活动时要比在地上来得更加轻松。
「桶川,你要记住,绝对不能让魔力耗尽!除非你不想活了!」
第八次告诫。
至于紧紧抓著待命室出口上突出部分的九远,则是一脸哭丧表情猛力摇头。
毕竟九远是只有最低阶魔力的人。别说是其他骑士,他的魔力要比路边随便一个大叔都来得要少。跟富士及凛相比,九远的魔力只有他们的千分之一,跟花火相比,更是只有万分之一不到。换句话说,九远魔力耗尽的时间要比花火早一万倍。死定了。
尽管如此,富士仍是对九远说:「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了。」。虽然感觉有点像是医生让末期住院患者外出时会讲的话,但九远也只能依赖那个话语。我不做剧烈运动。绝对不做。
可是……
「雷达有反应。敌影三,不,四。直线朝『上弦』逼近。」
最高阶魔力的射击型万能骑掌握到这些情报,由身心都进入骑士状态的花火用冷静的语气透过通讯告知伙伴。
这就是巡逻任务。
不知是在寻找人类还是寻找人类以外的新猎物,持续会有在『上弦』周边海域大胆现身的『离群玄界兽』,而巡逻任务就是要找出这些怪物,将其消灭的任务。也就是猎杀那些从自动迎击系统无法发挥作用的深海中嚣张进攻的怪物。
也就是说,这是实战。
被魔力包覆的煌弹与以魔力为机动力来源的喷射器,在水中丝毫不受到影响。桶川九远今天不仅体验了第一次经历的深海游泳,甚至还体验到首次的实战。脑内的九远在小学教室内举手发问。
「老师……『战斗行为』算是剧烈运动吗……?」
「那不是香蕉,不能算是点心。我们上吧,九远。别怕,这跟远足没有两样。」
看到九远脸色苍白的模样,花火脸上带著可靠的笑容握住九远的手,两人的水泡合而为一,在九远视界一角显示的运转时间一口气飙升到之前的五千倍。花火正让他跟自己共享魔力。由于太过惊讶,让九远不由得产生如果股价也像这样,那么国家八成会瓦解的奇妙想法。
「这样你就安心多了吧?」
『武士模式』的花火正紧握九远的手。
「啊,嗯……」
这让九远的「少女心」忍不住怦然心动。如果自己是女的,肯定会爱上她。她简直是我的白马王子……
只见花火带著微笑,让另一只手也与九远交握,接著展开背部机翼,带著九远开始加速。其他伙伴早已先行出发,将九远交给花火照顾。
当两人抵达战场的时候,第三分队的骑士学长们早已经把离群玄界兽给歼灭了。
一行人再次开始巡逻任务。
各骑士仅启动最低限度的骑体机能,以巡航速度在巡逻路线上移动。
骑士学长们在前方组成菱形阵形,毫不松懈地持续侦察工作。而九远的位置则被排在负责阵形左端的花火与最后方的富士之间。
一行人位在水深约一千公尺的深度。透过骑体看到的视界只需些微光线就能清楚辨识周围的景物,视野相当良好。
放下紧张的九远总算从花火的水泡离巢,独自在海中游动。原来如此,确实跟富士说的一样,只要不做太激烈的举动,魔力就不会有什么消耗。持续消耗的魔力甚至要比在地面时更少。虽然九远想尝试启动魔刃跟各种机能,不过由于正处于戒备状态,所以九远决定等之后再说。啊,有一群又大又丑的鱼群。感觉超诡异的。
尽管身在队伍的学长与学姊中间,但九远并没有察觉他们两人进行的个别通讯。
花火装出观察左侧面状况的模样,同时与富士进行语音通讯。就算说是月卫方面军•总队的骑士,也没有任何一人拥有最高阶魔力。在侦察能力方面,也没有骑体能胜过花火的『黎明』。
「这是什么状况?富士,怎么会突然叫我们来支援海中的巡逻任务?」
富士带有杂讯的声音给出回应。
「我也不清楚。我有提过我们这里有新生,最好找其他部队,但还是被叫来了。听说其他部队明天也会陆续被找来。可是能想尽可能提升警备能力,也可能是……」
「想找有没有能用的学生吗?」
「嗯。之前提过的数字,最近似乎增加了。或许时候快到了。」
「……我原本还以为会有更多时间的。」
「我从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你应该也一样吧?」
「…………」
「铃鹿?」
「啊,没什么,这是当然的。就算不是那样,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就没有未来。」
「我们只是要做该做的事罢了。」
「……这件事该对他说吗?」
「我打算交给你处理。」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你是部队里最爱护他的人。」
「……我不会否定喔。」
「也要记得别让自己后悔才是。」
「彼此彼此。」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也望著在她们中间用笨拙动作开心游泳的九远。
「你就是那个叫桶川九远的新生吗?」
在巡逻开始约四十分钟后,或许是算准注意力开始松懈的时机,第三分队的队长在全员通讯频道中这么问道。九远的视界中没有画面,只有听到一个低沉的女性声音。九远连忙答话。
「是、是的!」
「看你今天似乎是第一次执行海中勤务,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
「总队也知道富士队是支优秀的部队。也有稀少的最高阶魔力。你在里头想必能得到很好的经验。」
「是!」
在稍微中断之后……
「……我还想说声音怎么这么嫩,原来如此,你才只有十三岁吗。这个年纪就能进入月卫骑士团,真是前途无量呢。」
她似乎正在阅览九远的情报。
「您过奖了!」
虽然对方明显是为了舒缓部队的紧张而给予称赞,不过九远却只能做出死板的答覆——这是九远笨拙的一面。
「呵呵,富士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乖巧呢。」
「……别损我了,筑波队长。」
被当成下一个猎物的富士尴尬地这么答话。那被富士称为筑波的女性队长似乎很满意富士的反应,愉快地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出任务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话吗?呵呵。」
「我不记得了。」
「当时你也是十三岁。你是这样说的。『我要打造月卫方面军最优秀的部队!』。」
「不好意思,我要优先执行警戒工作。」
「桶川啊,你不觉得奇怪吗?富士当时不是说要成为总队最优秀的『骑士』,而是说要『打造部队』昵。这个男人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比起成为战士,自己更适合当个指挥官呢。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呵呵呵。」
「嗯、嗯……」
富士队长已经打造出学园最优秀的部队了。九远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不敢说出口。
「你自己呢?你有什么抱负?你是抱著什么样的心愿进入骑士培训学校的?」
「我……我……」
花火正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著九远。在戒备后方的富士也转头望向九远。凛当然也是一脸等著看好戏的表情,至于队长之外的另外三名骑士学长也都瞄向九远,只有筑波队长笔直望著前方,等待九远答话。
九远在心中思索。
我非常清楚。
这件事我再清楚不过。
就是我前世没能完成的事——我在两岁又四个月的时候开始理解,并决心实现的人生目标。
「我,桶川九远是为了要消灭有天会再次到来的女王,将地球上所有玄界兽的『玄界门』破坏而决定成为『骑士』。为了将那些怪物赶出这个世界。」
远方传来海豚的叫声。尖锐的叫声被感测器捕捉。那个叫声往下方扩散。低头一看,在一行人下方有巨大的深谷。那是海沟。当九远正为连绵不绝的深海山脉感到震撼时,这才察觉众学长一时间都没有反应。
在一段让人怀疑通讯是否被切断的寂静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占据了通讯频道。
就连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骑士学长们也都忍不住失笑。
「……咦?」
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九远这么想道。他完全忘记自己最低阶魔力的身份。
从九远脑袋后方浮出的恩则用不会被任何人听见的音量低声叹气。
「根本没人能破坏玄界门好吗!那可是连『英雄』都没能办到的事呢!」
「而且这种话还是最低阶魔力的人在说!哈哈哈哈!太搞笑了!我肚子好痛!」
「虽然有远大梦想是好事,不过好歹也掂掂自己的斤两嘛,无能的1级魔力!」
「呵呵呵,你们几个就别笑啦,他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情都不懂的。」
第三分队仍笑个不停。似乎真的是好笑到没法克制。
臭著一张脸听他们不停嘲笑的花火,最后终于一脸像是忍耐到极限的表情——就像是自己重视的梦想被人嘲笑似的表情——开口说道:
「——我……」
「花火,不可以。」
凛用个别通讯制止花火。同时脸一直望著别处。富士也迅速用队长权限限制花火的通讯。同时脸一直望著别处。花火发现自己没法跟第三分队进行通讯。
这让花火气愤地操作面板,打开跟凛与富士的通讯大叫。
「别阻止我!让我说!」
「不行。一定要阻止你。因为人家不想让花火留级,想跟你一起毕业嘛。」
「…………唔!」
学徒部队如果对总队做出什么冒犯行为,自然会遭到惩处。他们终究只是在进行实习,如果用更像学生的说法,就是『见习参观』。说穿了,就是总队让他们有机会参与作战。如果学生违抗正规部队的学长,过去学园里的学长也不可能默不作声。轻则留级,重则退学。当然,身为拥有最高阶魔力且被誉为学园史上最强的骑士,是可能让人有几分顾忌,可是——
「花火刚才打算用遥控炮台去揍人吧?就算没有开火,光是拿武器指向总队的时候就出局了。正常来说,别说是退学,甚至会被逐出上弦喔。」
「我只是……是那样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心虚的语气象徵花火有在反省。凛这时才总算回望花火,吐了一下舌头。
「因为我也差点想把模拟弹打出去的关系。」
听到两人的对话,让富士无奈叹气。
「你们两个……真教人伤脑筋……」
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
被隔绝在刚才那些对话之外的九远,这是对三人打开通讯。
「为什么大家要笑呢……?」
由于九远那像是打从心底不明白的语气,让富士跟凛也都忍不住失笑。只有花火露出真心感到难过的表情回望九远。
正因为这样,才会察觉到九远的那个反应。
在充斥笑声的通讯当中,九远偷偷叹气。
——我犯蠢了。真的太久没被这样笑过了。
因为最近在学园里不会被人那样对待,所以才大意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魔力』就是绝对的世界,就是『想怎样嘲笑最低阶魔力都可以』。
九远虽然有些不悦,但也就那样。如果是过去身为铃鹿八识的自己会是什么态度,或许跟他们也差不多。搞不好自己根本连九远的存在都不会放在眼里。
是这个学园,不,是这支部队太温暖了。
大家都对只有1级魔力的自己太好了。现在那才是正常反应。
九远能够理解这个道理。他想认为自己理解这个道理。自己应该早已习惯了才对。
虽然记忆与灵魂是属于铃鹿八识,但魔力与肉体却不是。
正因为这样,身体才会擅自反应。九远感觉视界突然模糊。才刚觉得奇怪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湿了脸颊。而花火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
「——学姊……」
「听我说,九远。」
在任务中打破队列当然是禁止的。如果是基于个人私情所采取的行动,那就更不用说。
可是花火完全不理会那些。
因为自己欣赏的桶川九远正因为被人嘲笑而难过,而且还为了怕被人发现,独自在漆黑的海底哭泣。看到那种光景,花火无论如何都没法置之不理。
两人的水泡合而为一。花火伸出双手,轻轻包住九远的脸颊。花火露出微笑,接著只让九远听到刚才她想说的话。
「我相信如果是你,你一定办得到。也许你得花费很多时间,也许你得失败很多次。可是我相信你能办到。因为我一直都有看到你的努力。」
所以我懂你的心情。我相信你能办到。说完这些话,花火用手指帮九远拭去泪水,便重新返回队列。或许是看到九远哭泣的景象,那些骑士前辈虽然看到有学生打乱阵形,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尽管记忆与灵魂是属于铃鹿八识,但魔力与肉体却不是。
不甘愿的感情,高兴的感情,让九远没法止住泪水。
之后的巡逻十分顺利。虽然发生了两次遭遇战,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状况,富士队只需要在后方待命就能搞定。
而眼泪也已经乾了。
【插曲•花火日记④】
帝国历 三五六年 五月十三日 铃鹿花火 记
九远哭了。我第一次看到那孩子哭。那时候虽然觉得不甘心,不过更为强烈的,是一股类似哀伤(?)的感情支配我的心。
我应该只是说了该说的话!应该只是那样!实在太丢人了!我竟把然双手放到他脸上!还帮他擦眼泪!我为什么要在一堆学长面前做出那种事呢!
当我在床上抱著头胡乱晃动手脚的时候,发现同室的凛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因为她跑来抱住我,所以我跟她说:「我不是想玩摔角,走开!」接著凛就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回去了。
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预防万一,我先把日记的密码改掉。
999999999。
我试著用九个9作为密码。最近我开始喜欢上九这个数字。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插曲•????】
某人的日记画面正被滑动。
似乎是不希望把同室的某人吵醒,在黑暗当中只有随身装置的视窗在发亮。
「写的全都是小九的事嘛。」
阅览日记的眼镜女孩正愉快地偷笑,甚至还在「没有特别的意思」后面种了草。「没有特别的意思WWW」。
在底下还加了一行「明明就有WWW」,不过一想这样太容易被抓包,所以又删掉了。
「好羡慕你喔,花火。好青春喔~」
不知她是梦到了谁。那名同室少女的睡脸,看来正洋溢著幸福。
【非公开纪录】
帝国空军•突袭侦察部队•本日作战行动中失踪者数:十五名。
在玄界门附近发现疑似控制装置的『肉柱』。
【插曲•花火日记④•补充】
那个「WWW」是我睡迷糊打进去的吗?World Wide Web?
☆ ☆ ☆ ☆ ☆ ☆ ☆ ☆ ☆
六月。
有一场铃鹿花火与七星枫学园长的练习赛。
这则消息在学园内疯传。虽然消息的来源不明,不过能确定将消息扩散的,是中学部的起哄新闻社。以下是赛前的煽动词句:
『学园史上最强骑士对决世界人类最强骑士!孰胜孰负!以血洗血的美女对决!两人将在机动魔装骑上一较高下,敬请期待!』
正如许多新闻会有的问题,这篇消息的内容也有微妙错误。正确的说,那是一场富士队四人对决学园长一人的模拟战。据说目的是为了把稳占月卫骑士团第一名的富士队惨电一顿,让他们绷紧神经。不过真相也再次在学园内引发各种揣测,让偏向七星枫获胜的赌盘稍稍取得平衡。而就是赌盘庄家的起圏新闻社也因此获得充实的社费。
结果是一面倒。战斗时间仅有短短七十七秒。
这让学生们都感到安心。我们没有选错路。而帝国也没有选错路。学生们庆幸自己进入这个学园,而政府也庆幸他们把这间学园的最高职务交给『那个人』负责。
七星枫。
这名骑士至今仍是人类最强。
至于人类最强骑士又会怎样教训人呢?
其实并没有多么特别。落败的四人被叫进天花板高到异常的学园长室,在地上正座。
「九远,你横冲直撞的习惯根本没改嘛,蠢蛋。
花火,你的剑术根本还只有皮毛,剑路太明显了,蠢蛋。
凛,你太依赖自己的狙击技巧了,就不能多给人一点你攻上前去的压力吗?蠢蛋。
还有带著整队蠢蛋的终极蠢蛋就是你,富士,大蠢蛋。你不但策略太过单调,被识破之后竟然还放给队员自己设法解决,你到底有多蠢啊?你应该明知道我会用『七秒的王击』吧?你竟然选择跟我正面互干,实在太天真了。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别把我当人类,要当成是玄界兽在打。跟那些怪物讲什么公平竞争,只有真正的蠢蛋才会那样做,你这大蠢蛋。」
枫手里拿著一本卷成棒子的写真周刊,边说边像敲木鱼一样用周刊猛敲富士的头。富士似乎认为队长就是要一肩扛起部队的责任,因此挂起反省的表情,然后随机说出:「是!」、「您说的是!」、「我很惭愧。」等词句。
何必这样讲个没完呢?看不下去的九远决定插口。
「不好意思,师父,我认为使出『七秒的王击』实在太……」
「木剑,空挥,两百下。」
枫一边用型男队长的脑袋敲出独特节奏,同时也头也不回地开口。
「咦?」
「你刚才顶撞我。那是惩罚。木剑,空挥,三百下。」
「变多了!?」
「木剑,空挥,四百……」
「唔喔!桶川九远!木剑,空挥,三百下!开始!」
九远从正座姿势整个人谈了起来,接著不知为何迅速从挂在墙上的木剑当中挑出最轻的木剑,准备挥剑……
「不是那支,蠢蛋。」
然而枫却伸手指向一支长两公尺,看起来格外沉重的木剑。「用这支。」
在开始之前就觉得累的九远开始挥剑。
「…………一。」
「声音太小。多加五十下。」
「一!二!三!四!」
九远乾脆认命了。为什么自己要悲哀到要在赛后会议时正座的学长们旁边空挥重量三公斤的木剑呢?现在自己已经不打算去想天花板为何要弄这么高了。凛努力忍笑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欠揍。九远喊到「三十三!」的声音正好与富士脑袋被敲响的声音同调。感觉如果配上流行音乐说不定就会跑出『PERFECT!』特效。看著花火就像武士般文风不动的模样,九远开始挥第三十四下。
七星枫是4级魔力的骑士。
原本就算是一对一对决,拥有最高阶魔力的花火要说会输给4级魔力的枫,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这次跟九远进行模拟战的时候不同,今天花火是选择活用本身特性的射击战。但就是输了。
魔力级别每升高一级,魔力值就会多一位数。如果以速度去想,可以想成是蛞蝓(1级)、开始学步的婴儿(2级)、以时速十公里奔跑的人(3级)、以时速百公里行驶的车(4级)、以时速上千公里飞行的飞机(5级)。魔力阶级每差一级,中间要跨越的障碍就会更高、更厚。
因此魔力阶级越高,就越难战胜比自己高阶的人。这是常识,是连课本中都有的内容。
可是,正因为能颠覆常识才会被视为天才,而七星枫更是人类最强。
——七秒的王击。
那是她专用骑体『境界【昴】』的特殊武装,说七星枫的实力是来自于那个武器也不为过。
那个武装的作用是:『将魔力等级提升到5级并维持七秒』。
枫就是使用这个武装再搭配『七星剑武』,因此得以将拥有最高阶魔力的铃鹿花火击坠。
这个特殊武装只有修习『七星剑武』的人能够运用。是专为『七星剑武』使用者所打造的武装。由于要求的魔力太过庞大,就算是最高阶魔力也不用。
至于身为4级魔力的枫究竟又是如何能那种东西,枫早已经跟九远说过答案。在枫将辅助精灵恩交给九远时,她曾这样说过:
「在修习『七星剑武』奥义的技术当中,包含一种让魔力消费减轻到约京分之一的呼吸法。那是如果某个蠢蛋没有被逐出师门,也应该能学到的技术。」
至于枫所说的那个蠢蛋,现在正用转生后的身体空挥木剑。
可是枫也清楚只有愿意付出人生老实不断修练的蠢蛋,才能够触及『七星剑武』的奥义。就像过去的自己那样。
『七秒的王击』。那是『将魔力等级提升到5级并维持七秒』的特殊武装。
停止用富士的脑袋把太鼓练成达人的枫,看著爱徒喃喃自语:
「七之后是八,八之后是九呢。」
从七星枫到铃鹿八识。从铃鹿八识到桶川九远。
将名字、剑武,还有特殊武装传下去的日子,看来已经不远——
蠢徒弟仍在空挥木剑。
「一百零九!」
「声音太小!再一次!」
「九~~~!」
「再一次!」
「九~~~~~~~~~~~~!」
「九远。」
「九~~~~~~~~~~~~!」
「要加油喔。」
「一百一十……哇!师父竟然对我说加油!实在太扯了!」
「多加五十下。」
「一百一十一~~~~~~~~!」
你在这里会碍到我工作,剩下的回去挥完。枫这么说完,便让富士队的人获得解放。
——师父最近好像变比较温和了……?
尽管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不过从九远会担心这是不是什么恐怖状况的前兆来看,七星枫的教育可说是相当有效。
而九远的怀疑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