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诞生于山脚下的兽人族村庄。
山区通常有许多魔物,难以维持聚落,虽然没有飞龙那类凶悍的魔物,但还是有许多会飞的魔物前来攻击。
不过这座山却少见地没有什么会飞的魔物,只有在大地上奔驰并会攻击人类的魔物。
因此,找到此地的人们便决定将这里当作永久居住的地点。
如果是更加靠近城间街道的开阔地带,魔物较少也比较安全,但那种地方往来的人也比较多,孩童会被人族的商人抓走。毕竟建立这座村庄的人,是幸免于人族大规模狩猎奴隶下的兽人们。
或许是因为兽人很少见吧。
当时的我将这件事当作别人家的事并在村中过活。风雨会吹进用木头建造的房子之中,有时候也会没有食物吃。这应该算是很辛苦的生活吧。
然而,对一开始便在这里出生成长的我而言,却感觉不到任何辛劳。平常偶尔会有村民为了修理村外栅栏或壕沟而受伤,能外出狩猎的村民都是村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只会弄脏身体回来而已。
因此我认为这座村子是足以生活下去的环境。
不过事态却急转直下,似乎有做冒险者这种工作的人类找到了这座村子。过去曾有村民说冒险者是在梅亚斯这个大国家工作的流氓,但何止那么简单。十人左右的冒险者来到这里,他们朝村子射出火箭,将我们从村子里赶了出去。
我们从焚毁的村庄四散逃亡时遇上了陷阱。有人脚被藤蔓缠上而被捕,也有人掉进洞里,我则是遇上放在地上的刺针。
我踩到细针后,忍耐著痛楚不断奔跑。
不过,我却立刻察觉到身体的异状,原来针上有毒。我无法动弹、跌倒在地,被冒险者们塞进了马车。
马车里有十几名村民,这里只有村中半数以下的人以及女人小孩,这件事令我感到强烈的不安。
然后,我便沦为了奴隶。
爸爸和妈妈到底怎么了呢?这件事不断闪过我的脑海,但当时的我为了要记住奴隶的规矩就用尽了力气。
没有饭吃还能忍受个一两天,被鞭子鞭打却会令人痛到哭出来,无法忍耐。我只能为了不被称做奴隶商人的人鞭打,而努力记住奴隶的规矩。
最后,我也有了主人。
有其他比我更早被买走的同村孩童,因为她被貌似温柔的人买走,所以令我有些期待。
我或许不用再挨打了。
我也许能每天都有饭吃了。
我脑中有著这样的期待。
然而,我的主人身材瘦弱,是一名冒险者。
冒险者,光听到这三个字便令我害怕。
主人让颤抖的我穿戴著伤痕累累的盔甲与剑。我拿著散发出血味的盔甲与剑,被主人带去与其他冒险者会合。
共有六名冒险者,他们似乎都是武艺高强的冒险者,各自威名远播。而位于冒险者顶点的是S级冒险者。
主人也是S级冒险者,据说他击退了袭击城镇的大群魔物,并治愈了领主的伤势,因而被升为S级。
不过袭击城镇魔物的讨伐任务其实是与大量冒险者一同合作,但在完成之后,他便杀死了一起并肩作战的冒险者们。主人笑著说他从背后用棍棒扑杀众人,并将他们的尸体与魔物尸体丢在一起,如此一来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结果他击退了甚至能让拥有相当程度的冒险者战死的凶悍魔物们,并治愈了濒死的领主,因为这样卓越的功绩,主人成为了S级冒险者,其他人也纷纷升到S或A级。
主人的职业为回复魔法师,似乎是一名能在几分钟内治愈骨折、刀伤等各种伤势的优秀人才。
当我们在冒险者公会时,会有不认识的人找上主人,请教回复魔法的诀窍。
主人是出名的S级冒险者,也是一个会有不认识的人来求教的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却并非都是好人。
当不认识的人来求教时,他会为了教导回复魔法切断我的手臂、脚和耳朵,再加以治疗。
我在战斗时遭大型魔物攻击所导致的骨折处,有时也会被仅有擦伤的主人踢上一脚。
我过著这样的日子,如果敢喊痛便会挨揍,因此我自然而然地不再哭泣。忍了约一个月,我遇到了散发出神秘气息的一行人。他们似乎相当强,转眼间就打倒了其他冒险者。
若是有人受伤,原本应该由我暂时阻挡敌人,争取主人治疗的时间。
然而,对方却强到甚至没有治疗的时间。
大为震惊的主人将我推到前面,自己则往后退。
「安、安、安莉!到前面去!绝对不准让他靠近我!」
主人这么叫喊并退到更后面,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可以争取到治疗其他冒险者伙伴的时间。
不过,不这么做便会挨揍。
我模模糊糊地这么想著,站在了敌人正前方。
我的眼前站著一名气质类似狗的兽人族男性。
他的五官端正。
我不禁这么心想,我过去从未见过这么端正的相貌。仔细一看,其他的男女也拥有姣好的面容。等回过神时,我已经昏了过去,一抬起头便见到周围有许多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我应该正在与那个兽人族男性交手。
正当我这么心想后,一头黑发的俊美男性便对我说话,他确认了我的名字,并要我当那个兽人男性的徒弟。
兽人族男性似乎叫赛诺斯,或许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老实说怎样都好。
我立即点点头。
「桑妮,治好她,还有异常状态也是。」
此时男性这么说道,并望向精灵少女。被称为桑妮的少女来到我的身边,将手伸向我的脸。她低喃些什么后,我便感到全身受到温暖的光芒所笼罩。
接著,我的身体愈来愈轻盈,也没有了痛楚。最终光芒虽然消失了,我却觉得世界看起来变得鲜明清晰。我抬起了头。
我望向周遭,接著看著自己的手后,我确认了。
我的眼睛又能看得到了。
手表面上的伤口也都治愈了。
这并非只是治好了伤口,就连奴隶商人或主人给予我的痛楚也一并治好了。
我感到所有辛酸回忆简直像随著伤势消失了。
我或许也能得到温暖的生活,也许能回到在村里度过的每一天。我边哭边这么心想,脑海中默默地闪过一个想法。
爸爸和妈妈都还好吗?
我觉得自己很久没有想起他们了,并再度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