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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梨打工的那间咖啡厅,一过附近公司的上班时间,也就是九点过后,店内就会变得清闲一些。
友梨收拾了留在桌上的餐具送向洗碗槽,走过店长身旁时,店长对友梨问道:
「和辉最近真的都没来耶。」
「是啊。」
友梨知道理由,但当然不打算说出口。
(这下变得不方便去和辉家了……)
为了避免店长发现,友梨压抑自己的叹息声。
友梨对和辉表明心意的那一天──
其实她在那之前已经发现奏音跟在他们两人身后。途中回过头的时候,刚好注意到奏音的身影。
看来自己的动态视力还算年轻啊。当时她还涌现了几分莫名的自信,这些事和辉绝对无从得知吧。
不过,她也不确定奏音是否听见了她的告白,然而从两人间的气氛猜到的可能性很高。
当时友梨脑海只想著眼前的和辉,实在没办法分神注意周遭的状况。
告白──
那一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亲口告知自己的心意。
光是回想就让她心跳加快,害羞得脸颊立刻泛红。
虽然酒精确实有些影响,当时的友梨怀著无从排解的焦急,这也是事实。
焦急──那就是奏音与阳葵的存在。
面对区区高中生到底有什么好著急?她一方面这么想,但是一想到三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项事实,终究无法轻视之。
和辉没办法立刻回覆友梨,也是因为那两人的问题尚未解决。
话虽如此──
友梨实在无法讨厌那两人。
家事万能又懂事的奏音。
朝著梦想埋头冲刺,个性率真的阳葵。
她觉得两人都是好孩子。在和她们一同度过的时间当中,对友梨来说两人已经形同自己的妹妹。
正因如此,现在的状况更是让她难受。
※ ※ ※
早晨──闹钟响起之前。
「和哥……」
半梦半醒的我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
我只把脸转向一旁,看到奏音站在我的床边。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因为房间很暗吗?
「我今天好像,有点发烧……」
「发烧?还好吗?」
我连忙撑起身子。
看来脸色不好并不是因为房间很暗。
「身体很沉重……早餐没办法做了,还有学校请假……」
「我知道了。今天就好好休息。」
「嗯……」
这时,不知为何奏音动作缓慢地想钻进我的被窝。
「喂!回你自己的被窝啦!」
我小声但紧张地告知。
万一奏音就这样睡在我床上,会让阳葵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什么也没做,却要背负罪名。
「唔~~啊~~……抱歉……」
奏音拖著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被窝。
刚才的反应不是故意的吗……
话说回来,奏音是容易著凉的体质吗?
不久前才感冒过一次──
回想到这里,上次帮奏音擦背的影像重回脑海,我连忙甩甩头。
奏音好像原本打算在早上做煎鲑鱼和清汤。材料已经准备好放在冰箱前排,一目了然。
清汤装在三人份的小容器内,只要加热就能食用。因为这是昨天晚餐的剩菜,我一看就知道。
不时像这样连同隔天早餐一并准备,让我不禁敬佩她的生活能力之高。
呃,我也觉得不可以光敬佩就是了。
「小奏说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阳葵从客厅走来。
「是喔……告诉她不管什么都好,晚点一定要吃点东西。」
「我明白了。万一真的有需要,我会去买给小奏吃。」
总之我先从冰箱取出两人份的鲑鱼,并开始煎。
清汤则拜托阳葵准备。只需放进微波炉加热,也不用特别拜托她就是了。之后再加点面麸吧。
鲑鱼马上就煎好了。只要连白饭也准备好,就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该怎么说,感觉像是自己正过著「像样的生活」,心情还不错。
话虽如此,到咖啡厅吃晨间套餐的时间,我也同样喜欢。
仔细一想,我有好一段时间没去那间咖啡厅了。
反正今天比平常早起,就先去店里一趟再上班吧。
我很快就吃完早餐,做好上班的准备后,决定把剩下的事交给阳葵。
「我要出门了,奏音拜托你了。」
「好。我今天也不用打工,请放心交给我。」
「有什么事就马上联络我。」
「好的。」
「用火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喔,不要烫伤了。为了避免发生火灾,易燃物绝对不要放在附近喔。」
「我知道啦。我到底有多没信用啊!」
「没有啦,只是忍不住会担心……」
因为我过去见识过阳葵有多笨手笨脚啊。
话虽如此,多亏去外头打工,阳葵也渐渐有所成长,今天就交给她处理吧。
出门前只听见阳葵一人份的「路上小心」,不同于平常而有点不对劲。
站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前面是大概两个月前的事了吧。
上次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友梨会对我告白……
虽然不禁有些踌躇,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回头。
我下定决心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同样好久没听见了。
「咦,和辉!」
穿著围裙的友梨看到我走进店里,睁圆了眼睛。
「喔~~欢迎光临。」
像演员的店长还是老样子,帅气有型,面露笑容迎接我。
「我们昨天才聊到你最近都不来,还真巧。」
「这样啊……」
我侧眼看向友梨,她有点害臊地挪开视线。
首先找个位子坐下。今天我选了餐桌的位子。
看准我坐下的时间,友梨一如往常端著水和湿纸巾过来。
「呃,就时间来看,今天应该也只喝热咖啡吧?」
「是啊。」
要看她的脸总让我觉得害臊,于是我盯著桌面如此回答。
友梨立刻就走进吧台后方,告诉店长我的点餐内容。
不久,友梨回到我身边,先说了一句「来,请慢用」,把收据和咖啡摆在桌上。
「谢──」
就在这时,入口处的铃铛再度响起。
「欢迎光临。」
友梨立刻走向走进店内的客人并为客人带位。
我看到面露柔和笑容接待客人的友梨,心中冒出难以言喻的阴霾。
这是因为我话说一半被打断吗?
还是因为──
为了冲走这种感觉,我一口气灌了几乎半杯的咖啡。
觉得尝到熟悉口味的同时,又觉得和上次相比似乎苦涩了些。
※ ※ ※
奏音一直躺在被窝里头。
为了照顾奏音,阳葵从冰箱取出运动饮料,拿到她身旁。
「小奏,要补充水分才行喔。」
结果奏音从早上就几乎没吃东西,只吃了优格。
「嗯…………」
听见阳葵的呼唤,奏音悠悠撑起身子,随后从阳葵手中接过杯子,一点一点地啜饮,喝完整杯运动饮料。
「午餐要怎么办?小奏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阳葵……身体又觉得不舒服,不好意思……」
奏音再度躺下,孱弱地呢喃。
「这种事不用在意啦。话说,你想吃什么?」
「这个嘛,我想吃刨冰……口味要──」
「草莓?」
阳葵抢先这么一问,奏音便有些开心地回答「嗯」。
「呵呵呵,猜到了。小奏就是喜欢草莓口味嘛。」
就在这时,奏音伸出手捏住阳葵的衣角。
「咦──?」
「以前……幼稚园的时候我发烧,妈妈来接我回家。那个时候也一样,在回家路上妈妈买了草莓刨冰给我……」
「这样啊。幼稚园的事也记得很清楚呢。」
「说到刨冰就让我突然回想起来……」
奏音的手依旧紧抓著阳葵的衣角不放。
「我啊,小时候觉得云像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我一直以为人可以坐在上面……」
「…………?」
阳葵听了奏音无厘头的话,感到纳闷。
也许是发烧使得意识朦胧吧。
「然后喔,妈妈背著我回家……就在那时候,我不经意看向天空,就看到飞机云。」
「……嗯。」
阳葵理解到原来这段话是刚才幼稚园的往事的后续。
「只有那时候,我忘记头会痛,一直在想。那道飞机云也轻飘飘的,人是不是能坐在上面?我很想知道,就跟妈妈说『妈妈,有飞机云耶』,但妈妈什么也没回答我。」
「…………」
「妈妈大概没听见吧……毕竟我一定很重。但如果那时候妈妈回答我了,我就能更早知道云才没有轻飘飘的吧……因为我一直相信到国小四年级喔。」
奏音轻声笑道。
阳葵无法理解为何奏音现在会提起这件事。
肯定是发烧的缘故吧──她如此想著。
这时奏音终于松手放开阳葵的衣角。
「……要回来喔。」
这句话让阳葵惊觉。
同时她忆起之前和奏音吵架时的事。
当时的奏音看到阳葵回来,显得异常地放心──
(原来是这样。小奏对自己被母亲拋下这件事──)
阳葵的胸口顿时揪紧。
「嗯。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我去买刨冰喔。」
阳葵温柔地轻抚奏音的头,随后站起身。
(插图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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