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那个瞬间,上条当麻忘记了呼吸。
「嘎……」
有那么一段时间,刺猬头少年失去了现实感。
自己的视线横倒着,而且所在地并不是大型拖车的集装箱内。附近也没有见到爱丽丝,白井黑子,花露妖宴的身影。在散落在地板上的破碎窗户玻璃碎片上的彩色碎片,恐怕是塑料制成的攀爬架残骸。看起来这里似乎是大型商业列车「轮转配送」的车内。
(……太好了。看起来到将爱丽丝托付给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来到了车内的白井黑子为止,并没有被仙境影响……)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总之试图爬起来的一瞬间,全身袭来了剧痛。
「嘎啊?!呃,可恶,怎么了……?好痛,被什么刺到了?!」
试着动了一下身体,他记得来自体内的异样的违和感和拉扯感。一开始,还以为是骨头折断了阻碍住了肌肉与关节的动作,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托儿所里面的塑料制攀爬架。
列车相撞的同时被从咖啡馆扬起飞到了隔壁车厢的上条当麻撞进了攀爬架,被碎裂的树脂断面贯穿了全身各处。
大概,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撞碎了什么缓冲材料得到了减速,恐怕就会直接撞上墙壁当场死亡了。
(呜……果,果然,现实中的列车事故是很悲惨的呢……)
在被卷入相撞事故的大型商业列车「轮转配送」上的托儿所,上条当麻的头一阵晕眩。不过呢,总比在这里还有没能逃走的孩子强。
碎裂了的塑料制攀爬架。
绚丽又缤纷的色彩全部化为了凶器的大山。
感受着身体中的违和感,上条用手指捏着比竹矛要钝一些的锯齿状残渣,紧紧咬着牙关,强行拔了出来。意外地在拔的时候不觉得很痛。因为能够堵住伤口的异物被拔了出来出血量也多了。
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真的很谢天谢地。
但是就这么下去的话,就会什么都没法做到最终因出血量过多而死就是了。
「哈啊,哈啊……」
在将全部的攀爬架碎块从胳膊和躯干上拔出来之后,上条连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有,趴在了满是残渣的地上。在墙边,大概腰部那么高的地方有一个带小门的金属盒子,可惜太高了很难够到。因为流了好多血变得很滑,但即使如此还是用手指勾到了。拼命将小门打开拿出里面厚重的合成纤维包,发出湿湿嗒嗒的声音又倒在了地板上。
是AED25和医疗箱的套装。
25、译注:即自动体外心脏除颤器。
总之先拿出消毒液,用颤抖的手打开盖子往胳膊上的伤口上撒上消毒液。立马就爆发开来灼烧一般的疼痛。那一瞬间,甚至还以为是静电或者什么的引发酒精着火了。不能再磨蹭了。接下来消毒了身体和大腿上的伤口。
「啊啊!!呼呜呜……?!」
出了好多汗。
但是尽管已经撑住了地狱一般的消毒,但还没有结束。
应该说止血才是重头戏。但这已经不是能够通过创可贴和绷带解决的问题了。上条在发昏的视野里,差不多只是靠着手指的触觉取出了塑料袋里的器材。像小小的冲锋枪一样的小配件,是缝合伤口用的手持缝纫机。失血过多,脑子已经不转了。没工夫去阅读细小的文字说明。只是看了一下塑料袋上贴的标签上的说明图。把机器压在侧腰的伤口上,总之先用食指扣下了扳机。
咚咚咚咔咔咔。
伴随着比起医疗行为更像是土木工程一样的可怕的声音,几秒内就通过结实的缝线将红黑色的伤口封住了。没能控制住液化气的自动工作,结果由于惯性还缝到了一些没有伤口的位置。
好可怕。
说实话真的好恐怖,但是如果不把伤口都缝起来的话就会这么死掉的。
到现在才想起来把手帕叼在嘴里防止咬到舌头,上条继续缝着胳膊和脚上的伤口。
「……可恶啊,我好想赶紧退出呀。呜哎。我全都坚持下来了,所以哭一哭也没关系吧,爱丽丝……?」
喀锵,将像枪一样的缝合伤口用手持缝纫机扔到了地上。
虽说强行止血了,头还是很沉重没有恢复。虽说已经将伤口封住,但已经失去的血液是不会回来了。寻找唯一的正确答案,选择最合适的行动也没法得偿所愿。陷入了生命的危机之后不可能有拥有高度专业技术的可爱的女孩子正好出现无偿帮助自己。这里是真正的现实,上条微微笑了。
这是应急用的医疗箱,肯定也就没有符合血型的输血包和造血剂了。
只能就这么上了。
(可恶,剩下的钱也回到了49日元……东京年底生存战还在继续啊,现实果然很残酷啊。)
爱丽丝在哪里呢?大概已经不会来帮助我了吧。
花了一分多钟,上条呻吟着慢慢站了起来。
额头的汗异常的冰冷。因为失血过多,渐渐无法保持体温了。虽说痛感渐渐变轻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但是视野忽明忽暗不稳定实在是可怕。感觉稍微一放松意识就会落入黑暗之中。
事情还在发展中。
完全依靠爱丽丝的简单模式早就不复存在了。
恐怕这次花露妖艳和白井黑子也不会简简单单地协作。乐丘丰富的暴力性又是超乎规格的,红染·洁莉菲修也不会简简单单上当。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是致命的,一定不会像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了。
而且在此之上的,死人无法复活。
人命可没有读档一说。
「……」
上条静静地咬住嘴唇。无论是谁都只有一条命。所以上条并没有轻易地从那边高处的窗户跳下去,慎重地在事故车辆里面摇摇晃晃地走着。找到还没有损坏的旋转式楼梯,尽量不要滑倒下到一楼,透过被撞飞的自动门好好确认了站台是否安全,这才终于向外迈了一步。从列车中走出去了。
不能逞强。虽然这是理所应当的,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2
这是位于第七学区的大型医院的集中治疗室。
自那一天已经经过四日,但少年身上还是连接着许多软管与电极,一个人平躺着。嘴上带着透明的罩子,血液和营养都依靠着机械的力量由外界进行着循环。如果现在哪怕是从包围着他的无数机器之中取走那么一个,哪怕只是关掉一个列成一排的开关,仅仅如此就可以引发连锁反应,让他全身的内脏紊乱直接死去。
「滨面……」
全是机器的病房,旁边坐在圆椅子上的少女念叨着。平整的及肩黑发,穿着粉色运动服的少女。面对泷壶理后的呼唤,闭着眼睛的少年无法回应。
在这个充满了被除菌空气净化器和紫外线灯净化过的过于清洁的空气的纯白房间内,响着规则的电子音和气泵的收缩声。
谁也没有说话。医生和护士带着无害的微笑重复着安慰的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太过于一致又稳定的信号反而意味着危难,泷壶是理解的。
「?」
忽然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泷壶抬起了头。并不是物体发出的声音或者光线的闪烁。但是她确实感觉到了透明的厚玻璃门对面传来了什么气息。
能够正确把控能力者所发出的AIM扩散力场的「能力追迹AIM Stalker」。
……所以,也是有可能。
粉色运动服的少女从椅子站起身,面朝着厚重的玻璃门的方向。迈开脚走向地上的脚垫,伴随着一声平缓的电子蜂鸣声门横向打开了。
门的外面。附近的椅子上,放着一束花。
集中治疗室为了不让外面来来去去的一般患者和探病客人看到,选择了医院深处的位置。也就是说,从布局上这里并不是因为有事会路过的地方。这里摆放有花束,就说明是专程来来集中治疗室的。
都来到了这里,但是并没有打开玻璃门就离去了。
有什么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滨面和泷壶理后,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大概是这样的吧。
泷壶理后歪了歪头。
花束上夹了一张卡片。作为不露面只留下一束花显得手段拙劣。或者说,无意识地在内心有想过要留下自己的痕迹吗。
卡片上是这样写的。
黄泉川爱穗留。
「……?」
3
穿过歪斜的车门,上条踏在高架式站台上做着深呼吸,高强度思考着。在关乎自己性命的场合下,没有必要去白白赌一把大喊着杀了你啦去死啦之类的。稍微向旁边看一下,钢筋混凝土的站台上空出了一个颜色好似腐烂了的蔬菜的大洞。在那附近聚集了几个人……是看守吗?
(那么……)
上条当麻只是呼吸了一下全身就传来钝痛,不由得皱起眉头。
(……和「爱丽丝那时」不一样,如果没有突然掉进大洞里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突然头顶传来硬物摩擦的钝响。看来覆盖了整个站台的房顶之上有几串脚步声掠过。
『你说列车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不单纯是刹车出了故障,只要没有发生列车自身的控制和铁道的自动刹车冲突,是不会变成以最高速度转过来的事态的!』
『唔呼呼,喂——请大家跟着前方的少女过来☆』
「爱丽丝!!请你不要随便往完全没有关系的方向跑,这个兽耳短袖!!」
上条循着音源向上看,透过透明的采光窗看到了内衣。
「噗?!」
卷在大腿上的皮带与华丽的蕾丝组合在一起,总之是和厚厚的打底裤成套的。比起若隐若现,更像是从打开拿着伞下方往上看的感觉。
(这,这样啊……地板不只是一处破掉了啊。从无法判断起因的角度来看,考虑到其他地方可能也会凹陷下去,那么的确是应该向安全的通道移动。既然是能够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的风纪委员Judgment,那么能够上到天花板上也不是很夸张。)
「喂爱丽……!」
不假思索地喊出来,上条僵住了。
如果在这里把爱丽丝叫住,那她就可能再次用来历不明的方法帮助自己。决定了不再接受她帮助的明明是上条自身。
在这时,有几个身影往旁边去了。
自己的判断到底正确与否,还是很迷茫的。
现在所在地是车站的二楼,高架式站台。下面的广场恐怕有「媒介者」花露妖宴和「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然后就是与撞破墙壁突然出现的名叫乐丘的肌肉男死亡搏斗的状态了吧。就算往那边去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而且应该因为缺少了迷之爱丽丝辅助而导致难度超级加倍了。就算上条不做考虑地冲入现场也不会有谁向他伸出援手,那毫无疑问自己马上就会死。
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靠近明知危险的地方。而且应该重点尝试在「爱丽丝那时」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没有做过的事情。
上条无视了似乎迷路了的脚步声,沿着站台笔直走去。
不过就算这样做,还是在内心的某处感到了违和。
(咦……?但是感觉……)
所幸,并没有发生白井一行所惧怕的「站台像是吸了水的瓦楞纸一样突然陷下去」的事。可以正常行走。从被冲撞的大型商业列车「轮转配送」走向囚犯押送列车「超量猎捕」那边去。从被撞得破破烂烂的车头走向车后部看看。事到如今,也不用考虑车辆里还残留有凶恶犯人的可能性了。现实应该没有这么乐观。
如果列车没有问题这一说法是事实的话,那么原因应该在更后方才对。
发生了严重的列车事故之后,列车应该是不会再运行了……虽然这么想着,即便如此穿过车门的墙壁跳到低一些的铁轨上还是很让人紧张。
笔直的一条道路无处可逃。
从高架铁路向远处眺望,刺猬头慢慢地迈开脚步,
(……但是,这是外行的高中生就能分辨出来的「异常」吗?)
打开还是用不太惯的老人智能机的LED灯,边来回照着头顶的电线和脚边的金属轨道,上条沿着铁路边缘慢慢地前进。之所以铁轨也能供电,列车上方也交织着很多电线,应该是有这么多的列车在进行研究与实验吧。
感觉铁轨的走向变得复杂了,看起来是越过了相连的变道点。
应该还没有300米。如果是没有靠过站的高速列车的话就算是急刹车也会撞上的距离。
「这是……?」
弯下腰看着脚边的东西。
上条当麻对于列车与轨道知道的并不是很详尽。但是那里有着就算是高中生也能一眼看出来的异常。列车的轨道与轨道之间在一定的距离放有白色的四方形盒子,但是其中一个被不知是锤子还是什么东西给使劲敲碎了。
上条回想着房顶上传过来的几句对话。
『你说列车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不单纯是刹车出了故障,只要没有发生列车自身的控制和铁道的自动刹车冲突,是不会变成以最高速度转过来的事态的!』
(那么这个就是,铁道的自动刹车……是叫这个来着吗?)
ATS。检测列车的速度如果有必要就会自动发送停止命令的巨大系统的传感器。
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被破坏掉了。
里面的颜色很奇怪。可以看到破损的罩子里面有几条线被换了位置。
「但是,这个……」
奇怪。
(……咦?咦???不对呀,好怪哦。电力的集合体的弗里尔桑德#G的话确实可以破坏列车的刹车吧,但是她还搞了这种机器的小把戏吗?不如说明明从远处烧掉什么直接瞄准列车攻击更好呢,有必要靠近轨道进行这种细小的操作吗?)
脑中响起了猛烈的警报。只有这里被搞了小手段吗?并不觉得。
紧接着。
咣???!!!的一声。
在头的一侧爆发出了仿佛被金属球棒殴打的沉重冲击。并不是摇摇晃晃的这么简单。在弯腰蹲下的状态直接被横向打飞。不妙了,这么想到的瞬间就失去了重力。能感觉到两脚离开混凝土的高架站台,飞到了空中。跨越了那条线。也就是说向着高架的墙壁的另一边,身体就这么飞了出去。
可是比起疼痛,首先感受到了强烈的疑问。
「呕,噗?」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高压电流?这样的好像用沉重的金属殴打的攻击手段,不可能属于那个人工幽灵……那么,这样一来,难道说)
受到了袭击。
是只要一发就能带来生命危险的凶恶的对手。
只是,
(引起了这场事故的真正的犯人……并不是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
这并不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眺望同一个事件。
说到底和爱丽丝那时的答案是不一样的。
刚刚意识到。上条当麻的身体就越过了高架的边缘,直直摔到了7米以下的街道上。
4
掉下来了。
上条当麻落在了小型卡车上面。还以为是装载了很多废弃材料的卡车停在这里,看起来卡车自身也是被废弃的。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的车筐里胡乱塞着很多垃圾破旧不堪。并没能缓冲掉撞击,少年的身体就这么向一边滚落。
直接摔在了柏油马路上。
「嘎啊……」
全身在奇妙地发热。感觉是不是好不容易缝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呢,这之后立马感觉到视野都扭曲了。
现实很残酷。
人类这种生物如果失去两升血液的话就会死去。不如说脆弱到能保持一百年不洒出这些液体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如果破坏这些条件,无论何时何地死亡都会找上门来。等到谜题解开为止啦,等到和真正的敌人分出胜负为止啦,诸如此类迎合人类的「界限划分」是不存在的。
该死的时候就会死。
就这么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没有能搞明白,什么也没有能留下,就这么失去了性命。
恐怕这一次,这个直面着叫做「手铐行动」的特殊的大前提的29日,与上条平时经常见识到的小巷里的打架是完全不一样的规则。
咔当,响起了坚硬的脚步声。
「?!」
上条已经渐渐模糊的意识,由于极度的紧张而立马重新聚集起来。
是谁,怎么了?
难道袭击自己的人专门从高架上下来,准备给自己最后一击了?或者是,毫无关联的另一桩事的危险人物偶然发现了临死的猎物?只有今天什么都可能会发生。人的死亡没有意义,在这性命被当作消耗品随意夺走的世界。这是被本应已经结束了的「手铐行动」再度侵蚀的29日的学园都市。
虽然求助的声音无法传到任何人的耳中,但是一定,「手铐行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哎呀,哎呀。」
连爬起身都做不到,上条当麻只是盯着远方的黑暗。
结果,道路的街灯下面毫无遮掩地走出了一个身影。身旁带着大型犬的身影。
「还是这么惨呀。是钨钢块吗。而且刚才那个人妻,那身材可不一般啊……虽说你比谁都追求和平与安宁,看起来反倒更适合这种流血的世界呢。」
这个人是。
再一次的,这座城市超出了上条当麻的预想。
当然,一点也不像。修剪到齐肩的金发,所以说理性但又从哪里透露着爱恶作剧的猫一般狡黠的碧眼,本应该被整理得看起来很朴素的米色修道服背德地由内向外显示出有起有伏的女性身体曲线。不如说,那本来不是被称作大恶魔来着吗?但当她进入上条当麻的视野中时,上条呻吟一般的小声说道:
「……亚雷,斯塔……?」
哈哈。传来了略带讽刺的,同时又嘶哑的笑声。脸和外观都不一样。与历史上所记载的性别都不同。但是上条还是能够确信。
死人不会复活。
本应该是那样的。
「啊,啊啊……」
怎么办到的,有什么理由。
比起这种理论性的内心活动,少年的心中先泛起了感情的漩涡。带着浑身的血从脏掉的柏油马路上站起身,摇晃着向前走去。
对面的魔法师浅浅地笑了。
「经历了那种事我都没有死,看来是被世界讨厌了吧。不过在你连性别都在你面前改变了一次,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外观变化已经吓不到你了吗。……我说,喂?」
「呜呜啊呜啊!!啊啊啊啊!!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被上条抱住,穿着米色修道服的女人(?)最开始被吓了一跳,然后保持着仍然有些惊讶的表情叹了口气。
带真的很疑惑的语气,大恶党开始确认基本的事情。
「……这是要你一定要放声大哭的事情吗?不知道是不是你把英国清教留在洛杉矶的『信息』的详情给隐瞒了,听信了那些的我着眼于你的性质,我可是把你的人生都毁了的最差劲的『人类』哦。」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仿佛要把她窈窕的身体给挤碎一般,少年加大了抱紧的力度。
这位魔法师也是,虽然都说了那么多但也绝没有把上条推开。轻轻拍着发抖的少年的后背,那样子仿佛是在哄幼小的孩子。被称为近代魔法师Advanced Wizard的始祖的「人类」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凭这个少年扑在自己身上在自己的胸口呜咽。
又有谁会因为自己的生还而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喜极而泣呢?
他从小就与学校的教师作对,全盘听信恶意意见的父母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他对这样的家庭和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感到厌烦,舍弃了建立温暖家庭的命运,在常伴的孤独中走下来了。不管怎么赢也没法得到满足,「人类」将其称为失败。在这索性残酷到极致的「人间」的人生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屈辱,能够分享喜悦的眼泪的又有几人呢。一瞬间,说不定想起了这样的事。
「好了,就交给我吧?」
「……」
「你应该已经深刻感受到了。你所用的方法,在『暗部』并不适用。我认为交给亚雷斯塔·克劳利也不失为另一种选择。」
「不要。」
「你会死的哦。不只是你,还有你熟知的人。」
上条又加大了抱紧的力度。
爱丽丝·阿娜瑟尔拜布尔让上条避开了残酷的现实。连比谁都熟知学园都市黑暗面的亚雷斯塔·克劳利也断言说这是做不到的。一定就是「那样」的吧。如果走到了这些怪物们的关怀圈以外,这次上条当麻必死无疑。
「那我也不要。」
「为什么?」
「你所带来的胜利……」
孱弱地说着。
花了整整1分钟以上,上条当麻才离开了亚雷斯塔温暖的胸膛。
「这和下一任统括理事长所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手铐行动』已经在25日的夜晚交出答卷了。可能是失败了。……但是,正因如此不能踏着尸体前进。如果还有能捡到的东西,就算是从这里开始也必须捡起。你所说的还有救的路子,无非是全都灌上水泥填平而已。我要和还有一口气,但是已经倒下了无法行动的人们在一起。」
「所以呢?」
「我拒绝。我的血我自己来流。……你还活着这件事我发自真心感到高兴。但是对于自愿离开这座城市的你,没道理对学园都市的将来说三道四。」
「……」
「你创造了学园都市,这是事实。但是这里已经不是属于你的城市了。我不知道你是心血来潮还是在开玩笑,但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啊。你就不要事到如今再出面来肯定学园都市所发生的悲剧了,亚雷斯塔。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能让你随意控制的生命了。你要是想无视各种道理乱搞一气,还想着只有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话……那你也是无聊的『暗部』的一员。」
说不定是可以安全退出战局的唯一道路。
虽然有些半途而废,但这是从黑暗中出逃的紧急出口,至少可以避免出更多的血。
甚至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支持住身体的少年,跳过了这一选项。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花露妖宴。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乐丘丰富。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红染·洁莉菲修。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弗里尔桑德#G。
也并不了解众多人赌上性命战斗了的「手铐行动」。
不能将爱丽丝给自己展现的那个场景作为参考。恐怕真正的「手铐行动」,本应是没有容得下爱与感动的泪水的余地的。也就是说,实际上上条并不能说认识他们。
但是呢。
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能够成为否定一定要去帮助他们的理由吗?
经历了无法向人诉说的苦痛与屈辱之后总算延续下的生命,如今要再次被夺走。仅因如此,就不能站出来了吗?
(不是这些资格或者权利的问题……)
从出发点开始,就已经满身鲜血了。
就算咬着牙,由于冲击开裂的伤口也不会自己愈合。
即便如此,
(事关实实在在的人命。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待呢。想一下我能做什么吧,突然插队也好不合时宜也好,现在在现场的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让开亚雷斯塔。不管25日的夜晚发生了什么,29日是属于我的。已经不能再容许『手铐行动』的悲剧了。这一次我要用我的双手带来大团圆的结局……」
上条当麻拼尽全力甚至缩减了自己的寿命。
如果不紧紧抓着亚雷斯塔的胸膛,甚至无法站起来的遍体鳞伤的少年。冷冷旁观这样悲惨下场的穿着米色修道服的女人(?)表明决意,轻轻笑了。
「嗯。说些豪情满志的梦话是没有关系啦,但现实上遍体鳞伤的你又能做到什么呢?要对我这个『人类』做什么呢?至少我也是将镇压了历史上最为惨烈的魔法斗争的结社从内部完全破坏,明确了科学这一从魔法中区别而来的概念,在战争刚刚结束之后的百废待兴中让学园都市横空出世,单凭我个人的任性将世界搅乱到这个地步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哦?」
嘶哑的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上条沉默了一会。
幕后黑手就这么放任不管。
亚雷斯塔的方式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如果由他来解决「手铐行动」延续到今天29日的事件,任何与其有关的存在都会被封印在水泥地面下。作为单独摆平了布莱斯路战役的「人类」亚雷斯塔·克劳利,他恐怕真的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有什么,)
直面斗争,对抗黑暗,引发两败俱伤。对于这个家伙来说并不是向着「暗部」的顶点进发,而是在现实中作为设计了这座城市的「暗部」并完整管理过它的人物存在。该怎么说呢,规模上就不一样。使用这些力量,亚雷斯塔可以把阻碍自己的人全部杀掉。
白井黑子也是,花露妖宴也是,乐丘丰富也是,红染·洁莉菲修也是,弗里尔桑德#G也是,或者说上条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的某人也是。
在互相交换意见进行讨论之前,就一律毫无慈悲地灌上水泥填平了。
(都已经经历了如此的噩梦,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是这样吗?)
意识的焦点,在瞬间集中到了这世界的一点之上。
浑身是血的少年慢慢地抬起了头。
在极近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可怕的怪物。
有些朦胧地,这位随处可见的高中生低声说道。
明明白白地。
「我要生气了。」
亚雷斯塔·克劳利微笑着。
保持着笑容,这次轮到「人类」将上条抛在身后,不知为何向后退了一步。
「……与传说中不死的威廉·韦恩·维斯考特亲身争斗也无妨。毫不谦虚地自诩近代魔法始祖的山缪·李德·麦奎恩·马瑟斯可是被我杀死的,我这个『人类』亚雷斯塔·克劳利什么都不怕。」
边说着。
亚雷斯塔静静地举起了双手。
保持头不动,但是视线游走到了别处的某人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就好像是做坏事露馅的小孩子一样。
「即便如此,我绝对不要和你吵架或者讨论什么。」
「现实很残酷,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在这可怕的黑暗之中,上条当麻说道。
那人退了一步。现在就算伸出手也无法期待能获得亚雷斯塔的帮助了。
即便如此也要靠自己的双脚站立,眼瞳中散发着挑战者特有的野兽般的光辉。
「但是,正因如此,如果不是尽力探出身子伸出手的话就无法抓住任何人的手了吧。亚雷斯塔你不要开玩笑了。没救的恶人,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有害的罪犯们,那又怎样呢?不要随意结束别人的生命啊。要觉得正因如此。如果无视了一般的法则拯救了那些人的话,颠覆成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弃之不顾的『由此开始』的大团圆结局的话,想必那一定让人心旷神怡,应该指着那些摆着全知全能的架子放任悲剧发生的天上的神明们捧腹大笑吧。我说的不对吗?」
「……」
「我不知道『手铐行动』的生还者总共有多少人。说不定,已经被大家忘记的某人还在黑暗的深处拼命挣扎。虽然无法传到我们的耳中,但说不定还在拼命的呼喊着……喊着救命。既然如此,就算那可能性极其微小,也应该全部拨开这可憎的黑暗寻找他吧。不能以依靠爱丽丝的形式没头没尾地结束。明明可能还有谁留在那里,那就不能无视他直接回去。正因如此,我承受了痛苦拒绝了帮助回到了这里,可不能因为半路杀出的熟人而变心。」
头晕得厉害。
出血太多了。
但是,上条当麻咬紧牙关站稳在地面,唯独这点一定要明确。
「……可不能全部摆平了这么简单的解决掉。天上无所不知的神明说不定只眺望着正确的事并欣然接受呢。但是既然你也是『人类』的话,就不想看看那打破了冷漠的预定调和的未来吗,亚雷斯塔……?」
「……真是服了你了。」
慢慢地。
亚雷斯塔呼了一口气,一幅无语的表情念叨着。
「有一次会是在自己亲手舍弃的破屋之中。虽说很短暂,没想到第21个时代26也能说得通的泰勒玛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真是的,我一直是这样。追上去就会逃走,舍弃后又会变成宝贝……」
26.译注:此处的「时代」的原文是アイオーン,即Aeon,这里指的应该是泰勒玛上的概念。泰勒玛将人类的历史分成一系列的时代(Aeon),每个时代都伴随着自己的「魔法与宗教表达」。而这里的第21个时代可能指的是21世纪。
「……?」
是我个人的事,米色修道服的女人(?)小声说道,
「接下来我问你个问题。你接下来准备怎么翻盘?」
「首先和我说好,像你这样的超强大的底牌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不然的话,我就照着你的脸使劲来一拳,让你从心里哇哇大哭,改变你的想法。」
「……怎么这样,你说的话都可以纳入刑法了,完全就是暴君,正义的一方在那边吗……?」
亚雷斯塔有点木然地说道。
总是被善良与正义无视了的「人类」,事到如今多多少少有点没法承受这不讲道理的态度。
「但是就算你说了不借助我的帮助自己解决,具体上是打算从哪着手呢?你别说29号的事件本身了,连作为基础的『作战名称·手铐行动』的始末都没有理解的吧。」
「……如果是明明已经到『外面』去了的你却对这件事知道得很详细的话,对我来说这反倒很不自然呢。」
上条说着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与不明来历的「爱丽丝补正」不一样。那里明显还残留着被钝器殴打的淤青。
(……说起来就因为爱丽丝奇怪地插了手,状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呢。实际上,幕后黑手并不是弗里尔桑德#G。在爱丽丝看来,只是为我准备一了个方便于打倒的「适度的强敌」吧。害得我知道了很多不需要的知识,真麻烦啊。)
因此,「爱丽丝那时」虽然可以作为参考,但不能过度相信。人数也不一样,每个人的想法或抱有的问题也是各不相同。说到底妖宴和乐丘到底是不是出于自身意愿从事故车辆中逃走的这件事本身还没有定论。
随意呼出一口气,感受着疼痛的太阳穴,上条这样回答道。
唯有身上所受的伤确实是真实的。
「首先,我要从『这个』是谁干的开始查起。不管有多么不合适,要是没法确定真正的敌人就无法找到解决事情的切入点了。」
「那少女也来帮助老师吧☆」
「噗?!」
五感突然被某种柔软温暖又香甜的感觉充斥。
看起来似乎是毫无警戒心的金发幼女从一旁向着上条的脖子飞了过来。好像是助跑了很久然后用力跳了出去,刺猬头的脸全部埋在了纤薄的胸膛。爱丽丝张开双臂抱着上条的同时还用小小的双脚紧紧缠牢,体温充斥了上条的意识。这位用两手抱住他的双肩,两脚环绕在少年的腰际的女孩子果然是——
「爱、爱丽丝?!」
「嗯,少女就是爱丽丝?」
被吓了一跳赶紧拿开双手,上条把双手放在左右的腋下像抱猫一样拎着爱丽丝,爱丽丝歪了歪头。与「爱丽丝那时」无关,脱离现实的童话般的氛围所带来的柔软感觉一如既往。
这之后米色修道服和金毛犬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瞬间,上条感受到了又迷失在了爱丽丝的世界之中一样的错觉,但并不是这样。仅仅这样的奇迹凭那位亚雷斯塔一人就可以引发的吧。
「说起来你啊,到底是从哪……?」
「是从那边☆」
边说着,小小的手指指向的并不是东南西北的任意一方。
上方。
刺猬头少年很惊讶。是像上条一样鲁莽地从高架桥上跳到地上的吗,首先这是一点。极度自由,奔放的爱丽丝肯定是不会去在意正经的路线吧。然后既然爱丽丝能够毫不在意被风吹起来的裙子就跳下来,是说明高架桥上存在着不得不赶紧离开的原因吗……?
(对了……对了啊,照着我太阳穴痛殴的拿着钝器的混蛋现在在哪儿呢?!存在着破坏了ATS的传感器的真凶。要是有着和我一样想要调查线路上异常的人,那应该也看见了同样的冲突现场吧!!)
啪锵,响起了沉重的金属音。
果然那越过高架桥的墙壁向这里落下的是,
「白井!!」
5
这是稍早之前的事。
那是白井黑子正在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从站台的屋顶往高架桥上跳跃的瞬间。如果频繁地连续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的话就可以以相当于赛车的速度前进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唯独那时是徒步的……就是说不愿意使用高速移动手段而是沿着铁路慢慢走路,实际上白井自己也找不到这么做的原因。
本来,铁路上就已经是原则上禁止徒步通行的危险地带。再加上没法完整地看清前方,盘踞不散的黑暗似乎唤起了本能的危机感。
总而言之,白井黑子与「超量猎捕」的驾驶员的青年——祭场,还有被任命保护工作的少女爱丽丝一起徒步走在高架桥上。虽说很不忍心将驾驶员卷入这件事情,但是奈何对于毫无铁路相关知识的白井来说拥有专业知识的人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爱丽丝为什么跟上来了呢。找不到原因。
(说起来,通过「空间移动Teleport」从站台跳到房顶上的只有我和驾驶员才对呀……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法,房顶上也好高架桥上也好都跟上来了???)
就白井而言也是为了开始解决这件事,也就是亲自前往「中心」。考虑具体情况,既然不管越狱犯是怎么想的应该都不会再专门回到列车这里了,明明将爱丽丝留在远离事故车辆的车站等候是最安全的了。
笑着看向这边的爱丽丝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也正因如此,极其摸不清底细。
而且像绘本中一样的礼服也很令人在意。短袖。无视了季节感的服装为她套上了长期逃亡的嫌疑,不过……
过了一会,应该还没有走过300米。
「嗯嗯,嗯嗯。」
突然听到谁在说话,白井黑子立马抓住祭场和爱丽丝的手,使用了「空间移动Teleport」。虽说这是一条直线的高架桥,大约1米高的水泥墙壁外侧有稍稍突出去的地方。距离下方有7米左右,但想要沿着墙壁前进的话还是可以偷听的。
白井把自己的食指抵在嘴唇上,要求同行的两位保持安静。
「……」
因为线路上没有显眼的遮蔽物而前后都能看全这一点,还有无法发现墙壁另一边有人这一点,都有利于进入对方的盲区之中。
从隔着厚厚墙壁的高架铁路那边所听到的,是成年女性的声音。
「黄泉川前辈,我发现了。我发现了啊。『作战名称·手铐行动』明显是失败了。就因为犯洁癖一样地想要一刀切地消灭这座城市的『暗部』,发生了强烈的反抗。这就是『手铐行动』的始末吧?既然如此,就要以不变成那样为目标做出调整。作为维持这座城市治安的警备员Anti-Skill,本来就应该根据城市里的具体情况灵活对应。」
(……到底在和谁说话。在与什么地方保持着联系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无论善恶一视同仁。无论是司法交易还是证人保护程序,叫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们警备员·交涉人会积极地与罪犯进行交易。通过这种方式将『作战名称·手铐行动』的科学技术吸收到我方,并活用于打击更加强大的凶恶犯人。这之后我们就重复这些工作无限扩张即可。就这样,由『手铐行动』所散发的力量被『手铐行动』去除,最终结束事态。在29日的今天,警备员Anti-Skill没有必要牺牲自己。」
『我们警备员Anti-Skill拥有的只有逮捕权。并没有确定嫌疑犯的罪行以及减轻罪行的决定权。你自己所说的守护约定的权利其实是不存在的呀?!』
「是的。那又怎样?」
『首先,就无法保障包含未成年学生在内的「手铐行动」的关系者不会受伤。如果让他们受伤沉入血海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必要去在意消耗品型的凶犯吗?」
『铁装……铁装缀里!!』
听到这个名字,心脏抽了一下。
是认识的人。
(不是吧?她变化也太大了我都没注意到……这是平时那个战战兢兢的铁装小姐……?)
幸存下来的警备员Anti-Skill,因此说不定她也沐浴了「洗礼」。
12月25日。
对谁来说都平等的化为噩梦,满是鲜血的夜晚。不如说糟糕到了极致能够幸存下来都显得很不自然。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有可能产生将人的价值观一扫而净的冲击。
「快得了吧,黄泉川前辈。在那场『手铐行动』中幸存下来,从已经化为地狱的第七学区南部值班室爬出来,还什么都没有学到吗?」
『啧。』
「每天,我都会做噩梦。标准的尺度无法测量事物,在这世界上有着真正无药可救的人。凶恶犯人会使用这些技术,但是绝不能放任不管。如果不能导出这样的结论的话,你到最后都只会是守护孩子们的老师,可以说是在愚弄那些没能帮助到任何人带着遗憾死去的他们的死亡了。」
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划清了界限。
(不好。)
白井黑子向空中挥动手臂,碰到驾驶员的青年的瞬间就将他传送到了地面上的某处。然后金发少女爱丽丝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到哪去了。也没有工夫为她惊讶了。
墙壁对面的人确实这么说了。
「看到你了哦?」
「可恶!!」
咣啪!!!!!!高约1米的水泥墙被毫不留情地打飞了。如果不是在一瞬间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跳起来了的话,就会被无数的散弹击中掉落在高架桥下了吧。
到了高架铁路的正中央。
切断通话将手机塞到打开的领口,这是一位戴着眼镜,个性强烈的黑发在夜风中飘散的成年女性。不过曾经的印象中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真不像样。
虽然是黑色夹克配合紧身裙的组合,却完全不像是一般办公室的着装。包括腰部和肩部的皮带在内,硬要说的话风格类似于军装。肩部皮带上的警备员Anti-Skill徽章不知为何反着缝在那里。代替枪支横插在腰间的是,一根大型的鞭子,警棍型的电击枪,催泪喷雾,LED闪光灯,球型扩音器等等。从变态的兴趣爱好到防身用具,相机器材和音频器械,乍看之下杂乱无章,但白井黑子发现了其中的共同点。
(……自然公园或马戏团这样的地方,驯服大型猛兽的道具……?)
铁装手里拿的是训练猛兽用的带钩棒子。
就这么嘎啦嘎啦地刮擦着地面,警备员·交涉人狰狞地笑了。
直接的痛楚不由分说,强烈的声音和刺激性气味也会被用来恐吓五感比人类敏锐很多的动物并使其服从,这种事白井也是听说过的。本来,在那种场面之下就不会被称作催泪喷雾而是驱除剂了吧。
旁边还有一个人,另一个身影。
大腿止不住的颤抖拼命缩着身体的是女大学生吗,不对应该更年长一些。长长的栗色头发用简朴的皮筋扎起来,为了不让头发披散开而绑好。针织上衣下面搭配的是细腿的牛仔裤,再加上她在外面套了一件围裙,凭服装判断看起来像是家政类的女性。左手无名指发着微弱的光芒。虽说当然也有伪装的可能性,不过就照这情况分析的话可能是已经结婚成家了。
但是,却有着奇妙的东西。
头顶泛着荧光,有两个像是猫耳的三角形器材。这件像是耳机一样被戴着的器材,根据主人的心思持续微小晃动着。
明显是次世代兵器。
再加上,如果名为铁装缀里的女人所言正确的话,
(……与警备员·交涉人进行交易的凶恶犯人?不对,与「手铐行动」相关的人里面有那样的罪犯来着吗……???)
白井怀抱着疑虑思考着,还没有立马否定的自信。毕竟「作战名称·手铐行动」中的死亡人数太多了。
但也不是皱眉思考的时候。
对方说不定不是渴望争斗的人。弓着背拼命缩着身体,穿围裙的女人眼角带泪地用颤抖的声音向黑色军服的人询问道。
「啊,那个,虽然这么说了,那个……」
「怎么?怎么啦?怎么了呢???」
相对的。
铁装乐在其中。她迈开穿着吊袜带和黑色丝袜的腿,用尖锐的高跟鞋敲响地面。把嘴凑近尾裙女人的耳朵,即便如此还是使用着稍远一些的白井也能清晰听到的音量,警备员·交涉人说着钻心的话。
也就是说,
「凶恶犯人的家人怎么可能过着正常生活嘛。怎么,难道想要被街坊邻居传谣言把至今为止的生活悉数破坏吗?」
「?!」
倒吸一口气的并不是本人,而是在一旁听着的「风纪委员Judgment」白井黑子。
那是。
那种说法,作为站在能够搜索到比一般更深层的个人信息的立场上的人,连这是在跨越那绝对不能被允许的禁忌都没有意识到吗,这个女人?!
「啊哈哈!!自己家的墙壁上都是涂鸦,往窗户扔石头,门口是厨余垃圾袋?你的名字多半要进热搜了。总之与自己无关的恶人的人权在这世界上是没人会在意的哦?闲人们只要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的话什么都会做。可得好好注意黑暗的夜路了哦,说不定会突然被货车撞呢。你也是,你的家人也是!!」
恶意的集合体。
把人们作为选项的选项剥夺,使其除了向着悬崖前进以外什么也做不到,恶趣味到顶点。这个把人像动物一般调教的混蛋并没有用鞭子或警棍状的电击枪,只是在耳边低语。
得意洋洋的夸耀着。
向着胸膛深处的器官,刻着深深的伤口。
「对吧,小乐丘和香?」
啪唧一声。
即便只有如此,白井黑子确实听见了自己脑中奇怪的声音。
确实,说不定并没被称为过善人。经历了「作战名称·手铐行动」显露出的真正姿态,说不定是厌普性的恶党。
即使如此。
「铁装!!!!!!」
嘎啦啦!!沉重的金属炸裂音淹没了白井的喊声。
仿佛成为了黑色军服女人的盾牌,穿围裙的女人来到前方。
「这」是,保护了纤细手臂外侧的荧光色的金属块。乐丘和香用左右双手握住,每根手指都穿透在其中,仿佛指虎一样的什么强化着拳头,在身体中心摩擦了一下之后就向着左右两旁展开了。
「这就是第二件吗……小和香,好啦好啦赶紧收拾一下?我不想为这脏了自己的手,在棋局确定之前,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用那个打破了混凝土墙……?不对,不管怎么强化肉身的拳头也没法做到这一步。看上去从年龄判断也不像是能力者。)
白井黑子从大腿的皮带上取出来几根金属针,乐丘和香最惧怕的好像并不是眼前的敌人。
「要、要做什么?这孩子看起来还是普通的风纪委员Judgment。噫,噫。真的真的是要把没有污点的人牵扯进来了,吗?」
「啧。」
「小和香,刚才说漏嘴了。你是故意的吗?」
(无论如何,对方是无能力的一般人。……这个金属针,威力太大了会造成伤害吧。而且这也不能用做防御!!)
对方连罪犯都不是。
如果这是以让罪犯改过自新或协助回归社会的公务的话,不仅是被害者,连犯罪了的加害者的家人也本应该是需要社会救助的对象。可这现在被公共机关网络驱使破坏,生活收到威胁,被迫用颤抖的手去做坏事。这不是被害者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因为苦痛陷入了何种程度的迷失自我的状态,但是搞不好的话说不定还没法定罪。对白井来说也希望是那样。
需要打倒的,只有披着警备员正义的皮的恶党就足够了。
好像拍着傀儡的屁股,接连说出了凶恶的话语。
「快点快点!!要是不赶紧拿出结果的话我就在社交平台公布你家的照片了哦?啊哈哈嘿嘿。肮脏凶恶犯人的妹妹哟,你真的想让自己温馨的小家被侵入弄得一团乱吗???!!!」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以啊乐丘和香小姐。可恶!!」
咣!!一声。
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强化了自己拳头的乐丘和香向这边逼近。
虽然是与锻炼肌肉无缘的女性的纤细手臂,但被那金属团块打中要害的话也能造成致命伤。
「!!」
总之,要去到拳头能波及的范围之外。
下定决心不能攻击的白井黑子通过「空间移动Teleport」四处躲避,注意着乐丘和香的步伐。更确切来说是低跟低负荷船鞋。
(无论左右都行。首先折断一边的鞋跟破坏平衡,一瞬间也行至少阻止她冲过来。即使只能制造一瞬间的空当也没关系。在这一秒之内,把后面坏笑着的警备员·交涉人打倒结束这场战斗!!)
在白井黑子心中,乐丘和香已经不是敌对者了。为何这么判断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她明显在被第三方威胁,那么就已经是应该保护的犯罪被害者,而且最根本的,这已经上升到了绝对不能输给曾经一起打击罪犯的警备员Anti-Skill的战斗层面了。
绝对,不能让她受伤。
不能再让生命陨落了。
「作战名称·手铐行动」那样的恶趣味已经够多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
12月25日。没能守望被「尼古拉斯金币」扭曲的「作战名称·手铐行动」到最后的白井黑子,并不知道本来的开端。
包括乐丘丰富一家的遥远过去,染指无人知晓的杀人事件的事实。抵抗对妹妹纠缠不放的恶性跟踪狂的结果,为了彻底处理掉由于不可抗力所造成的尸体,乐丘丰富踏上了不归路。
那么问题是。
既然处理掉尸体的是乐丘丰富,那么杀人的是「谁」呢?木原平均。作为在某个方面赫赫有名的一族中的一员,专业是心理学的研究。将公私不分的具有恶性癖好的可怕怪物从场景中正确地定位,袭击,完全不留反击机会地让他彻底断气的究竟是谁?
在这里有了答案。
咣???!!!一声。
向着白井黑子的额头,冲过来了不可思议的一击。
不管从外部怎样拼命强化拳头,说到底这不是拳头能够得到的距离。但与这无关,白井的大脑确实在震颤。
撕裂空气的声音,伴随着大蛇的幻影映照在摇摇晃晃的白井的视线中。
然后终于意识到了。
(……这样,啊。)
只要意识到了,说不定还会嗤笑为什么会是这种东西。
但要是在被击中的瞬间之前没能意识到的话,怎样简陋的小把戏都能成为必杀技。
在大能力者Level 4之中还是「空间移动Teleport」。即使是面对着无视三次元的制约能够跳跃到任何一个坐标的怪物,只要动用脑筋哪怕穿围裙的家庭妇女也能和高位能力者打得不分伯仲。
也就是说,
(不知道是为了强化攻击范围还是攻击威力。但是乐丘和香,这个人,往指虎上绑了细长的绳子并挥动着呢……?!)
绳子很便宜。就像是为了保护手掌不被磨伤,将绳子穿过保鲜膜的芯筒一样。
比起长长的握把前端带有关节的可动式传统道具,西洋式的流星锤,长长的绳子前端绑着类似于人手的钩爪挥舞,大概更像是中国明代发明的飞爪。当然对于乐丘和香那边,并不觉得她有这么深的知识储备。
乐丘和香也并不是只能做到这些。
实际上,会想起最开始那一招也是有点东西的。就凭乐丘和香戴着那肉球一样的指虎不就把本不能破坏的混凝土墙简单打破了吗。
也就是说,只要被逼到必要环境下了多大的破坏力都能激发出来。脑海中充斥了这样的想法。
真正该害怕的,是能够在感觉到不足的瞬间将形势逆转的巧思,利用现场仅有的东西制造成型,当然还有能留到最后的强大贼运。
只要经过这位随处可见的家庭妇女的手。百元店或者折扣店都能变成杀伤力超过军队武器的大山。死亡的手工艺技能才是乐丘和香的本质。
「噗……?」
白井连哀嚎的工夫都没有。
因为头被强烈晃动,就算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也没法好好地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
单手拉动拴着绳子的钝器收回,进一步缩短了距离的围裙女人挥起了另一只拳头。是在腋下或手肘夹了粗弹簧加强过了吗,像火箭一样重拳从下方击打在肚子正中央的瞬间,少女的双脚浮空了。不仅如此,身体就这么被扔向了空中。
为了守护自己的生活而遵从威胁者的意愿,无论多大的杀伤力都能激发出来的乐丘和香。
还有只要是与事件相关人员有着来往就会操纵他们到死的警备员·交涉人。
这个组合非常的危险。现在就已经拥有着非常充足的战斗力了,根据战力的获取情况,花露妖宴和红染·洁莉菲修等等,让更加性质凶恶的逃犯屈服,很可能使得威胁程度无限上升。
铁装缀里。
虽然不清楚她自己的身体能力,但在此之上有着可能会将混杂着人类的欲望和凶恶本性的「作战名称·手铐行动」本身恶用的危险性。「媒介者」或「人工幽灵」等等,榨取人类的身体获得异样的科学技术的做法。
即使明白这一点,白井黑子也无法打破这一局面。
不管怎么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降低中招的几率,身体的耐力本身只是普通的初中一年级学生。头摇摇晃晃,难以呼吸。无法恢复自己身体的异常,白井黑子就这么被抛出了高架桥外面。
在强烈晃动的视线中,看到了放肆的笑容。
这样啊,白井黑子接受了。
乐丘和香考虑到如果白井黑子在高架桥上被打倒的话,警备员·交涉人就会笑着用鞋跟踩碎白井的头吧。如果无法威胁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问心无愧没有罪恶感的人就无法做交易。所以为了不变成那样,这位温柔的家庭妇女故意将可悲的败者从高架桥上扔出去了。
又一次被叫做乐丘的人救了。
眼冒金星还没有消失,白井黑子咬住嘴唇。
……但是乐丘和香的温柔和体贴,说不定是29日的致命伤。
6
已经只能张开双臂接着了。
「呜哇!!」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行动,上条当麻瞬间搞不清自己站在哪里在做什么了。喘不上气。唰咚!!砸中的那一刻,上条当麻的上半身从上到下都在晃动。双脚差点离开地面,腰部直接弯折了90度以上。明明受到冲击的只有双臂,比起肩膀,颈部和后背的骨头袭来了仿佛要散架的剧痛。
初一的女生平均体重是40千克还是50千克?但是感觉好像被小陨石砸中了一样。就不应该对天降女主角抱有幻想,要是真被砸中了可就相当于点满了杀伤力的凶器了。
即便如此还是接住了。
从7米高处掉下来的女孩子没有摔在柏油马路上,被这双手极限地接住了。麻痹感消去之后,慢慢地传来了少女的体温。还活着。
「好疼……好厉害,我做到了。这回可真是果敢。要不是稍微激发了点让人感觉良好的自满的神经传导,差不多就要流血过多死掉了……」
「老师☆」
天真无邪的爱丽丝张开双臂,用自己体温稍高的身体抱了上来。
抱在少年肚子上左右蹭着脸,像动物耳朵的头发尖刺着上条。乐呵着,散发着内啡肽一样的笑容的金发少女指着上方说道:
「还有好多会掉下来。」
「?!噫!!」
上条慌忙重新抱好精疲力竭的白井黑子,腰上还挂着笑嘻嘻的爱丽丝跑向附近变得破烂不堪的小吃摊停放处寻求庇护。
咣咚库嚓!!响起了沉重的金属音,接连落下的是不知用什么方法强行取下来的金属铁轨,或者是支撑高压电线的铁柱。不单纯是沉重,还散发着某种啪唧啪唧的蓝白色火花。
「那是啥?!上面是有山地大猩猩或者恐龙在胡闹吗!!」
不明底细的怪物直接亲自跳下来的话可就最糟糕了。上条将双马尾初中一年级学生重新用公主抱抱好,钻到顶棚下面从另一边跑出去。一边避免被对方看到,不再离远一点的话是真的很危险。在一旁跑着的爱丽丝看着被童话般抱着的初中一年级女生很现实地吸着手指,但是现在没工夫理她。让她又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了的话肯定就会满面笑容地一起飞到后背上来。就好像是不能领回家养的流浪狗,好人不做到底反而是很残酷的。
太阳穴传来一阵阵的钝痛。上条自己也是在「上面」被谁袭击了。
「喂喂喂。弗里尔桑德#G最后怎么样了……?和『爱丽丝那时』明显死亡的壁障的厚度不一样啊。即使保持距离到这里了皮肤还是会麻酥酥的啊……」
「嗯——」
围裙里面掉出来不仅仅是粉色的球棒和刺猬球。
吧唧吧唧,像是什么嘎吱作响的声音。
一看爱丽丝童话般的礼服向两边拉开,现在已经变得好像要裂开了。无视原本的材质和缝制方法好像薄丝袜一样。令人不得不意识到,留在内部的糜烂的温暖正要从内部向外散出。
那个要是破掉了,世界就会毁坏的。
「现在要开始使用少女了吗?」
「呃,爱丽丝求你了只有这个千万别!!」
噗哧,还挺认真的爱丽丝鼓起了腮帮子,撅着小小的嘴唇。明明亲切地提出了建议却被说的好像是在添麻烦,脸上是这样的表情。正因为天真无邪才感到突然爆发了会很恐怖。
「这个就先藏起来吧,希望你别那么简单地拿出来。拜托了!!」
「……你是说,秘密……?是只属于我和老师两个人的秘密吗!呀哈哈☆」
就这么一瞬间地笑了。说起来为什么还用小手捧着脸颊弄成超害羞的样子。虽说一时得救了是很好,只愿那不要奇怪的累积起来在将来害死自己就好。如果随口说了什么导致学到了什么坏东西,那可就没眼看了。
这时,双臂中的白井黑子呻吟着。
「呜……」
不论她有多么虚弱,如果她突然挥动手脚依然可能会令上条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条停止步伐,先驻足在了没有人的公交站的屋檐下。
高架桥上有什么呢,只是打听一下情况也是关乎性命的。如果不注意一下周围的话,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不明底细的怪物追上来把身体一分为二。
但是,边听白井讲述边感到有一点很奇怪。
「……但是等一下啊。按你说的话,警备员·交涉人?那人为了和『手铐行动』相关的凶恶犯人战斗,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拉拢到自己阵营增强着自己的力量吧?」
「嗯嗯,那是……」
「但是,那个女人是和『超量猎捕』的事故直接相关的。鼓捣了轨道上的ATS刹车的传感器。」
因为白井黑子很不乐意了,上条松开她,小心地放在了没有扶手的长椅上。
「囚犯押送列车吗?为了抓捕从那里面出逃的『手铐行动』的凶恶犯人已经派出秘密的特殊部队了……不过,这不是本末颠倒了吗?警备员·交涉人自己引发了事故还让凶恶犯人逃跑,要真是她亲自做的也太奇怪了。那人究竟是在什么时间点和那个叫乐丘和香的取得联系将她变成提线木偶的呢……」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铁装缀里?总之这位警备员·交涉人只能是为了解决事件而赶来的追踪者,引起列车事故的幕后黑手除了弗里尔桑德#G还有第三个人,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一边说明着,可是上条当麻摇了摇头。
「……但这不可能。」
「为什么呢老师?」
「这样一来她就没理由会在调查事故原因的时候袭击我,还隐藏真相了。如果只袭击一次的话还可能是误会。但是这个警备员·交涉人接连袭击了我和白井两人。而且这次还是带着臂章的风纪委员Judgment哦?就算是在禁止进入的高架铁路现场附近转来转去,只看一眼就误会成是可疑人员突然袭击过来也太奇怪了。这不是一时疏忽。……这个人,只要是想要调查事故原因的人她谁都会攻击。因为她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也就是说。」
「先故意放跑凶恶犯人,包括在逮捕时产生争执直接杀掉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不管是关进监狱还是少管所总有一天要放出来。阻止凶恶犯人再次犯罪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呢。她可能觉得,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自己人拼了命才抓住的『手铐行动』相关人员才能令人放心。」
警备员Anti-Skill只有逮捕权。没有定罪权或是调整量刑轻重的权利。在与似乎是同事的女人打电话说到这一点时,铁装回答说不考虑凶恶犯人的情况。
因此。
不遵从法院的判决,独断给予彻底的极刑。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即使破坏戒备森严的囚犯押送列车也在所不辞。
刑罚的轻重由她决定。
至少的至少,犯人的生死都会根据警备员Anti-Skill的判断被再度决定。
(到此为止。不憎恨「手铐行动」到这个地步就没法保持自我了吗……?)
不过这对于没能直面化为地狱的25日的上条来说,也不是能简单判断的。
从高架上接连落下的金属轨道和支柱也可以知道,上面已经乱作一团了吧。这也可以说是物理上的消去了无聊工作的证据。铁装一行是从别处来的,因此就算多处做了手脚说不定也已经依次破坏掉了。就算使用电子显微镜级别的精密科学来进行搜查,能够获得的结果也就只有乐丘和香这一现行犯被逼迫大肆破坏的痕迹。对于下了消耗性定论的铁装缀里来说不痛不痒。
只有操控了一切的铁装缀里可以逍遥自在地逃跑,再抓住别的事件的相关人员威胁。对于这个毫无伙伴意识的女人来说,人类和用了就扔的子弹是一样的。在臭名昭著的「手铐行动」的相关人员全灭之前她只会重复这件事。所以她首先聚集事件相关人员,以自相残杀为目标,高效率地减少人员。
不分敌我地和凶恶犯人联手,为了一个目的集结着「手铐行动」中出现过的科学技术。
在「爱丽丝那时」,上条本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被小小的手抓着引导着。但是,这从外面看来竟然是这么的扭曲吗……
「……超乎想象的棘手呢,铁装缀里。」
到此为止,都还觉得只要把凶恶犯人抓起来交给大人的警备员Anti-Skill就万事大吉了。但是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必须从大人们中混杂的黑色组织中保护犯人们。
「这样一来,今后的行动方向也会大大改变呢。」
还在钝痛,白井黑子用手摸着自己好像肿起来的额头小声说道。
「从『超量猎捕』逃出来的犯人们,对于警备员·交涉人来说只能是扩大自身势力的最好的饵食。被折腾来折腾去的乐丘和香小姐自不必说,铁装缀里从最开始就考虑好了『手铐行动』的凶恶犯人的话……说到底语言上的威胁还『只』是暧昧的东西,大概是真的要让猛兽服从于她。她是深知恶人会做到哪步的恶人。」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具体我也说不出什么。不过看起来为了与比那还强大的敌人战斗,首先拉拢凶恶犯人到自己身边,最大效率地使用,然后抓住更高级的猎物留作己用。在他们被铁装缀里捕获,作为一次性员工被消耗掉之前我们必须把他们保护起来,我们可不知道人为造成的破坏会达到什么程度。」
听到这些话,上条微微笑了。
白井黑子一脸惊讶,
「……怎么了?这可不好笑哦。」
「没事,我知道。」
必须把他们保护起来,白井黑子这么说了。
因为是警备员Anti-Skill,因为是风纪委员Judgment,也并不是一致憎恨凶恶犯人全体对立。
不仅是条条框框之内的喜怒哀乐,人类是更加纤细且复杂的。有时还会顺理成章地做出乍看之下二律背反或者支离破碎的选择。
这个意料之外很让人安心。
看来这个世界还不是只要正确就什么都能被允许。
确实这里不是爱丽丝刷新过的理想世界。在这个29日,清晰易懂的惩恶扬善肯定并不通用。犯人们也不会一直等在一个车站内,完全不认识的超出预想的人也会毫不留情地袭击而来,而且已经死去的人不会再次复活。真是不讲理,这样哀叹着止步不前的人会一个个毫不留情地破灭而去,只能说这是毫不留情的没救了的世界。
即便如此,在这个现实中能听到这句话还是略显傲慢。
即使选择了残酷的道路也没关系的理由,终于让上条当麻遇到了。
7
吱!!吱吱……!!低沉的震动音断断续续地摇动着柏油马路。
但是,也不能说仅限于铁装缀里和乐丘和香的组合。
「唔呼呼。脖~子脖~子拧下来♪」
爱丽丝笑着唱着什么可怕的歌。围裙后面白色的柔软球球配合着节奏摇动着。这是小孩子特有的残忍吗?上条站在公交站的棚子底下看着远方,
「就算说了要组织骚动,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算现在老老实实地回到车站,凶恶犯人还留在那里的可能性也很低吧。真的想要逃跑的话我想他们就不可能一直留在『超量猎捕』附近了。」
也就是说,搜索范围扩展到了整个学园都市。花露妖宴、乐丘丰富、红染·洁莉菲修。还有并没搭乘在「超量猎捕」上的「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就算人数有这么多,奔走在迷雾之中也很难找到。
既然如此,
(……因为与「爱丽丝那时」处于完全不同的情况下,也不能说一定能对上号。)
「是妖宴……」
「什么?」
面对着一脸惊讶的白井黑子,上条重复了一遍。
(虽说在「爱丽丝那时」妖宴这孩子帮过我……但是这次不一样了。那么原本的话她是要去哪做什么呢?)
「『媒介者』花露妖宴。虽说必须要在被警备员·交涉人抓住前找到,但是我有头绪。说不定可以在那孩子刚要行动前提前预判。」
是按照指示正确地投入微生物和化学物质来随自己心意操纵都市型害虫、害兽技术的持有者。虽说可以转变为救人的技术,她却不会这么做。心血来潮和普通人联手,治疗伤口,开着玩笑对心情低落的人微笑,这些全都不会做。
但是这也就和翻牌配对游戏一样,哪怕搞错了也能累积称为有用信息。
(……花露妖宴的目的是什么。那个小小恶女,然而她真的是会因为被大人追捕就只会一味逃跑的人吗?)
感觉不是。
不觉得有什么很正经的能够引起共鸣的目的。
不管是在整个学园都市引起大骚乱降低警备员Anti-Skill的搜索能力然后逃去城外,还是本就不打算逃跑把警备员Anti-Skill都杀掉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媒介者」并不会想要想到了不堪入目的灾难性事情就直接去做的。
学园都市很广阔。
但就算在其中,能够以「媒介者」的身份最高效地利用,扩散出超出他人的灾害的设施究竟是哪里呢?
「反正要保护他们所有人,从谁开始也没关系。花露妖宴,你这么说了那就从她开始吧。只要去抓囚犯,就早晚会遇到需要他们力量的警备员·交涉人吧。……乐丘和香。被大混蛋囚禁了的她,也必须救出来。」
白井黑子边说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
『……那个——可……是……』
咣当,上条当麻的视野垂直落了下来。不对,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跪在了地面上。
「嘎……」
连惨叫的工夫都没有。
噗哧。听见自己身体里面传来了不妙的声响。还以为是流鼻血,但实际上感到了眼皮粘粘的,是眼睑里面在往外渗血。
无视夜风飘动着的长长的金色双马尾,洋娃娃一样的蓝色礼服。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缺乏真实感的人影。
(弗里尔桑德#G……?!糟透了,怎么会在这出现呢!!)
连一根手指都没动。
就算令人恐惧的光线贯穿胸膛正中央,也没被卷入巨大的爆炸之中。
但是,出现了。
仅仅因此,上条当麻的眼睛和耳朵深处,就溢出了黏糊糊的触感。跪在地面上,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慢慢地向前倒下。
不明缘由的出血,头痛,还有恶寒和发烧。
死亡正在逼近。没有脚步声却确实一步一步地在逼近。
「什……噗,啊……???!!!」
(可恶。右手抬不起来……这样的,不明由来的攻击,咳哈,应该用幻想杀手Imagine Breaker打哪里才好呢?!)
『……动……,还——所以……必须……』
不行了。
听着那个没有起伏的女人的声音,肯定完蛋了。
在从边缘慢慢染红并开始向一旁倒下的视野之中,可以看到白井黑子也从长椅上摔到了地面上。吱吱喳喳,脑中出现了幻听。就好像被看不见的手一点点地捏碎,袭来了超过单纯疼痛的五感上的混乱感。
「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
放射高压电流这种,因为是科学的东西所以幻想杀手Imagine Breaker不起作用。
与「爱丽丝那时」不同。这已经不是可以看见的物理上的威胁这一简单层面的问题了。虽说并不知道各中原理,不能同处一个空间之类,说了话不小心被她看到了就会被杀掉之类,这家伙是更加致命的可怕存在吗……?!
在这之中,
「呼哇——啊?」
有个奇怪的声音。
慢悠悠又明快的,可爱的甜蜜声音。……好像就算处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挡睡意。在这个极限状态下普通的感到困意的小小身影摇晃着。
爱丽丝·阿娜瑟尔拜布尔。好像是从绘本中飞出来的童话少女,即使是在这时也是一个人呆呆地站着。举起小手覆盖住嘴巴好像是要打哈欠,但这次是用食指抵住小下巴歪着头表现出疑问。
没错。
为什么仅此而已人们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呢?这样根本的疑问。
『丽……是,还——禁……里面——还……』
「对少女来说,是无效的哦?」
伴随着稍稍困倦的不看氛围的笑容,爱丽丝直截了当地这样说。
这回,围裙里面应该是不会飞出来板球球棒和刺猬球了。毕竟这次是诅咒的形式。不过现实中,暴露在看不见的攻击之下的爱丽丝和没事人一样。
已经是身体构成上的根本性差异了吗?
作为人类的天敌的一氧化碳对于血液组成完全不一样的昆虫完全不起作用,也可以这么说吧。不是单纯因为人的体力差距或是感觉不到痛楚,而是本来就不处于会受到攻击的条件之中。给本来就是吃腐肉的秃鹫喂动物的尸体想让它食物中毒也只是白费功夫,上条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无意义妄想。
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就能发动全范围致命攻击的弗里尔桑德#G,和即使是沐浴在攻击之下也真的一如既往笑着的爱丽丝,到底谁比较不自然呢?
「少女所拥有的『不可思议』,可不只是怪物级别的哦☆」
『……』
咔锵!!响起了沉重的金属音。
并不是爱丽丝,而是从弗里尔桑德#G那里发出的。才注意到,她的头正在向左向右不自然的扭动。有时候还会超过90度以上。
小小的鞋底。年幼爱丽丝的影子不自然地伸长了。
像是滑动一样,超过爱丽丝的地方屹立着一个奇怪的人影。既不是火烈鸟也不是刺猬,干巴瘦削好像只剩骨头的什么东西。那并不是白骨,像水晶一样透明。
手中拿着单刃的斧子。反过来,斧子把手的底端伸出来长长的刀刃也可以兼作锐利的刀剑。
与点心和玩偶两极相反的童话的另一面,即为令人汗毛倒竖的童话。
(那是,什么……?)
并没有预先做知识储备也没有谁教过。但是上条看到这个缠着破旧黑衣的骨头架子,不知为何这么想。它带给人的印象是被从外灌输过的。
(处刑人27……?)
27、译注:处刑人(the Executioner),又译刽子手,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角色。
不如说,对于没能将目标一击斩首这件事,不详的人影似乎感到迷惑。
骷髅一般的头歪的快要掉下来的同时,咕噜!!人影大幅挥动手中的握把。发挥了剑的功能的刀刃尖锐地割裂空气。横向折弯了。
说实话上条别说斧头或是剑了,就连刀刃的残影都没看见。
不过恐怕是有什么,从根本上「切断的条件」就不一样。
握住武器时手指的姿态之类,将猎物赶紧保护住的要害自动切断之类,那个棒状武器会卷走人的命运或是寿命,如果不能在线卷转动几次之前打倒就会因为线被卷完了当场毙命之类。
虽说因为对方是人工幽灵所以还活着,要是换作上条恐怕连动一根手指的工夫都不用就被斩首了吧。别说举起右手迎战了,连预测都做不到。
「哎呀呀。」
爱丽丝想起了什么,慌忙用小脚踏着地面向前踢出小鞋子。
「不小心杀了的话老师会生气的。喂——『处刑人』快回来,反正消失在虚空中的柴郡猫28是砍不到的。」
28、译注:柴郡猫(the Cheshire Cat)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角色,与此处类似,原书第八章中也有柴郡猫消失在虚空中的情节。
噗哧!!仅因为这一句话最大威力的身影就崩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到这里上条终于意识到了。
无论是「爱丽丝那时」还是现实,都见到了爱丽丝在遇到无法避免的攻击时会召唤出粉色的球棒或是刺猬球来挡住攻击。
但是,那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并不是因为害怕受伤。
搞不好受到攻击的结果是会影响自己的行动,因此自然地感到不爽,仅因此就杀掉对方。所以,爱丽丝仅仅是为了不变成那样而阻止了攻击而已。
「处刑人」?甚至那都不是「爱丽丝的力量」。打破板球球棒的防御,躲过「处刑人」的利刃,在那之后恐怕还有赤裸的爱丽丝在等着。
『……』
可是无论颈部遭受了多少次致命的斩击,人工幽灵也没有停止活动。
无法将没有身体的猫斩首,古老的童话里讲述着这样的事。
保持着脖子不自然歪曲的状态,弗里尔桑德#G静静地用纤细的手指指向天空。
嘭啪!!来自正上方低沉的爆炸声覆盖了下来。
近年来并不是很稀罕的空中摄影和外卖用无人机。恐怕是干涉了大型电池吧,这种机械在爱丽丝的头顶一起爆炸了。从高空落下的哪怕是一根螺丝也能成为凶器。这些碎片雨仿佛形成了一个吊顶。
人工幽灵没有实体的攻击还没有停下。
忍受着原因不明的高烧和出血,上条努力从地面上翻了个身,
「嘎,啊……?!」
(那家伙,那个幽灵女。并不只是能够让迎面撞上的人承受痛苦,还能做到引发机器的误操作吗……?!没、没有死角也太过分了吧!!)
「呼——呣……」
相对的爱丽丝也采取了行动。
拿开了指着下巴的食指,小手向着空中。
就像是。
看到自己在上学路上一直踢来踢去的小石子掉进了排水沟一样的表情。放弃了毫无根据的自我约束,从此开始要解放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大概这并不是因为电力集合体的幽灵靠近了。还有别的理由,爱丽丝长长的金发飘飘然地向两边散开。
前提突然就崩塌了。
通过了板球球棒的防御,承受住了「处刑人」的攻击。
因此,在这之后赤裸的爱丽丝就会静静地出场吧。
「那就没办法了呢?」
「爱丽丝!!!!!!」
快要吐血了但还是咬紧牙关,上条将仅存的力量聚集在自己的脚上。
(白井呢,不行了。只能祈求公交站的顶棚够结实了!!)
从一边冲进来抱住爱丽丝的细腰,就这么身体碰撞两人一起摔进了附近的巷子里。
刷啦!!外面响起了数百件以上坚硬物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好像是突然降下的骤雨一般的异响集合。
把小小的少女压在地面,低着额头的上条喊道。
「我应该说过的。拜托不要用『那个』……!!」
「唔!算了,我也不想被老师讨厌。」
细碎的金发四散开,爱丽丝还是一样的天真无邪。
看到这个笑容,意识到眼前的事物,上条感觉到发红扭曲的视野正在迅速恢复正常。
就因为与弗里尔桑德#G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或者是,
(不对,进到巷子里也没离开多远。这样一来,是不能见到或者听到那个「人工幽灵」吗……?)
正因如此只是被拍摄到就会被当成是给摄影师或是拍照对象带来灾祸的灵异照片。
嗖,伴随着冲破风的声音,精疲力尽的白井黑子出现在了巷子里。靠着肮脏的墙壁,用看上去很高级的蕾丝手帕擦着鼻血。
「亏你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这么难的手段啊。」
「……彼此彼此吧。还有那个,先吐出来会好受一点。」
被人点拨的瞬间就坚持不住了。
把按倒的爱丽丝交给白井再背过脸去就已经尽力了。从胃的深处有热热的东西逆流而上。并不是呕吐物。鲜红的液体粘在了小巷的墙壁上。全身的脏器究竟发生了什么。人工幽灵。它的杀伤力层次完全不一样。
弗里尔桑德#G。虽说就算被干掉了也没法分析出被做了什么,至于在这时突然出现并袭击上条一行的原因也完全看不透,这一点也很瘆人。
对,
(……等一下。可恶,对呀。如果说「超量猎捕」事故的真犯人是别人,那个人工幽灵又是为了什么在现实的事故中露面呢……?)
「虽说攻击条件还是未知数,但如果它穿墙而过往这个巷子里看的话我想就全完了。赶紧离开这吧。」
「嗯嗯……」
上条用手背擦着嘴边点头。
「最好预测行踪的,一定就是花露妖宴了。从那个小小恶女开始吧。」
「……嗯。要是别的囚犯也没事的话就好了。」
8
铿,铿,锵!!
在夜晚的街道上弹出几声沉重的金属音与橙色的火花。在这些一字排开的高层建筑物其中之一的屋顶,身着鲜红旗袍和牛仔帽的美女趴倒在地。
她的惯用手被抓住盘在背后,用一条腿的膝盖压在后背上,确保将重心给固定住了的是戴着两只猫咪肉垫一样厚厚指虎的围裙女人。
并不单纯是距离上不合适的问题吧。兼顾摄影师和狙击手的女人,也不是只会远距离狙击。
将栗色的头发用皮筋简单地扎起来的主妇,看起来更像是个怪物。
乐丘和香的杀伤力明显非常大。而她甚至到现在仍悠然自得地处于普通人的范围内,而非堕入「暗部」,不如说这才危险。
「嘎……?!」
在被百元店的捆绑绳绑住双手的狗仔队面前,穿着靴子的脚把狙击狙击枪轻轻踢向一边,戴着眼镜的军服女人静静地弯下身子。就算弯曲着膝盖,俯视的位置关系还是没有改变。
铁装缀里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什么细长的东西。
「来吧小红染,把你的嘴下贱地张开吧——?」
「唔咕咕咕?!」
舌头深处咕噜噜地传来了金属的异物感。大小类似于电视和空调遥控器使用的7号电池。口中扩散开来全是橡胶的味道。
「『舌祸拔取Fishing Tongue』。这是利用无线信号通过马达紧紧卷住你的舌头,会将说谎的舌头连根拔起的设备。你看多可爱啊,和小和香配套的☆」
噗,战战兢兢的主妇吐出舌头稍微动一动,红染终于可以亲眼目睹设备了。有什么通过吸盘或是接合剂贴在那里。
「……?!」
「啊啊,最好不要强行取下来哦?要是你不怕被锂电池把下巴炸没的话,那我也无所谓。」
这下旗袍女人完全僵住了。有时,不能一击毙命反而会有更强的效果。
即便是做到了这一步,铁装缀里的黑色丝袜也没有一处开线。笑着开口道。
「来,我们谈谈吧?」
「不要啊……就是说我连选择站在善恶哪一边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从一开始就处于这个位置吧。」
(……远近各一人。好吧开局的棋子就这样吧。只是,仅靠这样还不足以控制全局。为了获得完全胜利,还需要一点邪门歪道的科技呢。只要再来一个人,就能完全赢得斗争)
即使是在这时也能冷静思考。
究竟契机为何,警备员·交涉人自己也分析不出来。
变成粘粘的黑色污垢溶解了的警备员Anti-Skill。
被本应亲手保护的孩子们毫不犹豫杀掉的不合情理。
将手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哭着扣下扳机的前辈们。
「……」
每次回想起来,铁装缀里都咬住嘴唇。
12月2日,「手铐行动」这个噩梦。
摇摇头,摆脱针灸这个单词的诱惑。与紧张状态深深关联的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在肾上腺生成了,所以只要切断这里的信号就能强行获得解放。但是,不能在这里将自己的思考陷入没有意义的乐观之中。
战战兢兢地,乐丘和香过来搭话。
「那,那个,那个啊。……『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说的是呢。」
警备员·交涉人的女人高兴地思索着。
这就催促「接下来」了确实有些性急。乐丘和香的舌头后面也含着杀人卷筒,明明是在将不认识的人拉向自己所处的地狱却那么认真。人类是一种,只要意识到自己是受害者就无论多少罪恶感都能抵消掉的生物吗。
咯咯笑着,然后铁装缀里看着别的方向。
「……『媒介者』花露妖宴。不过,如果她那边能拿下交涉的话,就稳如磐石了呢——?」
9
上条一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向着隔壁学区移动。
如果不能在警备员·交涉人铁装缀里之前先救出花露妖宴就无法挽回了。
第十学区。但是目的地与「爱丽丝那时」不同,不是废弃的休闲SPA。
「垃圾焚烧厂?就在旁边啊……但是为什么?!」
「『媒介者』可不是仅仅因为在城市里被追捕了就害怕的要逃走的家伙。我也赞成你的看法。毕竟事实上,『手铐行动』时警备员Anti-Skill的总值班室和科学搜查的专门机构都被接连击破,使得我们这边的搜查能力受挫了呢。」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总之是没法用「空间移动Teleport」运走上条当麻。不知是否也有实际尝试过却感受到了疼痛的原因,白井黑子也改回使用自己的双脚走路。
「这样一来逆推就好了。垃圾焚烧厂没有多大的危险。但是焚烧厂会聚集很多回收车,回收车接触了城市中的垃圾处理站,而又会有很多清扫机器人会去到垃圾处理站。也就是说只要垃圾焚烧厂这一个地方有了高浓度的污染,微生物或者是化学药品就会一口气从这里扩散到学园都市的各处。」
「在这深夜里?我印象中都是早上收垃圾啊。」
「现在是寒假,还是年末哦?因为以餐饮店为中心消费量扩大了,这就让垃圾多到溢出来了。所以应该已经更新了特殊的回收时间表。」
「可恶。凭什么恶党做这种计划都这么精明又完美啊……」
总之,白井黑子开口道。
「……『媒介者』是使用都市型害虫害兽的专家。对于花露妖宴来说,还会有比收垃圾的公共设施还好的平台了吗?」
「那你觉得妖宴的目的是什么?是随便引起一些大混乱以便安全逃出去呢,还是终究是彻底解决掉敌人呢?」
「……对于失去了双胞胎另一半的『媒介者』来说,还有像样的目的吗?」
「?」
看到了竖起几个烟囱的四方形建筑物。
看见建筑物的一瞬,走在夜晚街道上的上条想要停下脚步。
「不妙啊……」
「怎么了吗?」
到底知不知道答案呢,身旁的爱丽丝摇着围裙后面软软的圆球,天真无邪地笑着问道。对于这个绘本一般远离尘世的少女来说,就算全都知道了也会普通地笑着所以无从判断。
因为是大型设施吗,方形的建筑物不止一个。只是根据处理垃圾的种类而分了区划……看起来并不像。明显跨越了混凝土墙与隔壁的设施相连。
「……破败的休闲SPA。确实是说过,那边已经完全是违法房屋的集合体了吧?外形比想的要大。也就说明住了这么多的人吧。」
「?你还知道这种地下区域的事呢,是看过试胆视频了吧。至少这里是未登记人口的聚集地这件事是真的。」
「对于『媒介者』来说,人类也是可以被做成传染炸弹加以利用的害兽吗……」
「水或者空气。虽然没法推断她会从哪开始污染,恐怕最坏的情况,是通过通风管道或者水管在休闲SPA的废楼那边扩散开来造成牺牲。虽说现在好像已经被破坏并遗弃了,管道还是保持着原样的。……像她那样的小个子,不只是微生物和害虫,说不定还能亲自过去呢。」
正门打开着,但是没有看起来像是门卫的人。
不对。看起来包围着设施的水泥墙好像奇怪的膨胀了起来,好像是白色细绳的东西大量附着在上面。那形成了人类的形状。
「噫?!」
「『媒介者』的状态真不错呢……初春,请求向第十学区的垃圾焚烧厂派出支援和救护车。初春?!」
白井黑子呼喊了好多次,然后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看起来电话似乎突然打不通了。这也是妖宴做了什么手脚吗?
(或者说,别的什么……?现在吓人的又不只是妖宴。)
意识到周围黑漆漆的行道树不自然地刷啦啦响起。有谁有多少人都不清楚。明明毫无根据,上条不假思索地握住笑着的爱丽丝的小手拉到自己旁边。金发少女不仅任凭摆布,还自己无邪地笑着靠在了侧腰。
「……怎么办?仅凭我们就上吗?」
「嗯。」
白井黑子一边轻轻晃动有些故障无法接通的手机,
「本来是应该等待支援的吧,但只要哪怕是晚了一秒没赶上花露妖宴的播散计划,不夸张地说学园都市就毁灭了。或者那个警备员·交涉人,要是被她拉拢了『媒介者』也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虽说随意触摸墙上粘着的「白色线团」很可怕,但是既然有人被困在里面了就不能看着不管。虽说没法断言能达到多少效果,上条用上衣的领子挡住口鼻,用附近掉着的木棒刺向线团,转着一点一点地剥下来。触感上来说,比起捅破蜘蛛的巢可能更像是割开睡袋大小的茧。
首先将膨胀起来的人形脸的部分露出来看看吧。两三个门卫一个个的都精疲力竭无法活动了,但是至少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太好了,还活着……」
「……这个是蛾子的鳞粉,对吗……?」
「毒蛾子少女也知道!其实从幼虫时期就有刺刺了所以不能摸,大家都这么说这个虫子哦。明明少女完全没事呢。」
不是鳞粉呀……被上条投去视线的风纪委员Judgment少女耸了耸肩。
「要是一眼看上去没法搞懂,反而那样更要命呢。不知道那个专家用的是什么,但是医院里有血清或是解毒剂就好了呢……」
白井黑子用手帕捂住嘴,在稍远一步的地方细细观察,
「但是,把人放下的手法有误或是直接用手抱也是很危险的啊。现在还没法判断已经污染到什么地步了,危险也不仅存于肉眼可见的鳞粉之中。没有意识到的话,首先肯定就会陷入『媒介者』的让你失去意识的手段之中。既然这里是专门焚烧垃圾的设施那就应该有完全密封的防护服吧。在把装备整顿齐全之后再来保护他们比较好吧。」
「……真的假的……」
「对于那个『媒介者』来说,没有杀掉碍事的人只是放在那里才奇妙。我判断,这些人很可能是被设置在这里的传染地雷。」
「爱丽丝那时」无法作为参考。真正的恶人,花露妖宴不会那么容易敞开胸怀。
虽说是明白的,但是,目击了受害者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可恶,这样一来更不能死在这里了……」
「……嗯。到阻止花露妖宴、找到防护服,以及把他们安顿好之前都不行呢。我们中途倒下了就连这都做不到了。」
总之穿过敞开的正门进入了园区内。
面积相当大,果然是会来很多回收车的关系吧。走近硕大方形建筑物的出入口,门把手那里不自然地溶解了。是「媒介者」花露妖宴。上条和白井点点头,尽量不要碰到溶解的部分用脚顶开了不锈钢门。
没有人。
但是一旦穿过门进到建筑物之中,就产生了一种空气凝固了的错觉。
好像跨过了什么界限。
只是跨了一步,毫无根据地这么想。
「……作为垃圾焚烧厂也太大了。妖宴这孩子的目标是哪呢?」
「虽说是这里的核心,但肯定不是焚烧炉吧。『媒介者』的目标是逆推垃圾回收的路径,利用设施,回收车,垃圾点,清洁机器人来扩大感染以至于污染整个学园都市。无论是微生物还是化学药剂,具体她想要在害虫害兽身上放上什么也还是未知数,但是肯定没有非得长时间暴露在1300度以上的高温中的必要。」
「这样的话?」
「大多数垃圾回收车聚集的地方。只要污染了运输车将收集来的垃圾倒入的升降坑就足够了。靠过来的回收车应该都会被污染的。」
根据白井所说,大部分的垃圾都会被回收利用,所以实际上成为「燃料」的似乎并不多。也就是说,将城市里收集而来的垃圾分类的设备占了大多数。
人少得不自然,是因为大多数都是自动化工作了吧。还是说和外面的门卫一样被「媒介者」处理掉了呢。
「不过,防护服之类的会在哪呢。不管是微生物还是化学物质,既然『媒介者』使用了什么是肉眼看不见的,我就好想赶快穿上防护服啊……」
途中,上条向开着的门内望去,一脸疑惑。
妖宴不在那里。
「喂,白井。这是什么?」
「?」
双马尾少女脸上挂着疑问,上条向她轻轻扔去一个在小房间内找到的东西。是一个巧克力板一半大小的纸盒。
白井黑子接过来翻转纸盒正反面,
「这是乙醇胺型的抗组胺药品呢。」
「……那是什么?」
这回可不是挂科笨蛋没有努力学习的问题。这应该不是高中课本里会出现的词汇。上条一瞬间还想会不会是能力开发中使用的药品,但好像并不是这样。
白井反而一副惊讶的神情,
「哎呀,你过着与花粉症无缘的幸福生活呀?这个就是抗过敏药哦。也对花粉以外的部分炎症和虫咬有效,这种垃圾处理厂会准备很多比普通版更强效的企业用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不过与过敏有关的组织胺是人体内本来就有的东西,强行抑制得过了会有嗜睡的小小副作用就是了。这怎么了?」
上条指向小屋的一角。
明显空出来了。
「……堆成山的纸箱少说也不自然地缺了两三个。搞不好更多。」
「那就能确定了呢,可恶!!只是普通市面上的药还不是什么大事,但这里的规格都不一样啊!!」
白井黑子咋舌,再次走回通道之中。步伐相当快。
感觉不赶紧追上去叫住就会直接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跳到别处了。
「喂!实际上『媒介者』是我们都对付不了的恶人吧。那你觉得她为什么采取让这里的人都失去意识的不彻底的手段呢?这就跟用刀背打人一样,说白了比起杀掉,安全的击倒敌人明明更难的!」
「实际上……?考虑到效率,抗组胺药也只不过是抗过敏的药。不过这里放着的是面向企业的很强力的东西就是了。也就是说不同于二𫫇英和PCB,不会触发清洁机器人的有毒物质感应器。把现在这个垃圾焚烧厂里有的药,简简单单撒上去也挺有效率的吧。」
「……难道说,你想到了除此之外的不够高效的理由吗?」
「说到底因为非规范的副作用没法保证百发百中,但是有些人会倒下也成了问题。各种药都不是没事就能随便吃的。再说了,『媒介者』是操纵都市型害虫害兽的专家。可以想象在房间或马路上倒下无法行动的牺牲者们会迎来什么样的末路。他们被自己平时都没有意识到就踩死的东西包围起来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哦?」
「……」
「媒介者」花露妖宴,本来是达到这般性质的吗……?
「哦,白井!这个!!」
「?」
墙上有个像是塑料的板子。是这个设施的简易地图。白井所说的「投弃处升降坑」似乎在建筑物的西边,面朝外的一角。整面墙一个挨一个地标记着金属卷帘门。因为很多回收车排成一列直接倾倒垃圾,说妥当也算是妥当吧。
「西边的外墙那里,在下个十字路口左拐后应该就不会迷路了。……也就是说走在前面的妖宴也毫无迷茫地走到了终点的可能性很高。」
「虽说也不是很远,还是……」
上条从口袋里取出老人机面朝着墙上的地图,因为怕手抖就拍了好几张照片。不采取点措施的话感觉爱丽丝会笑着插进来搞得之后很麻烦。
就在这时。
滴答,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什么在地图上洇出一块黑色。上条一瞬间还以为是漏雨什么的,但是不对。这可是塑料板,有液体滴在上面也不应该渗过去。
黑点似动非动。
本来这也不是液体。
「蟋——」
上条想要努力让干渴的喉咙发出声音,但是失败了。
取而代之的是爱丽丝发出来明快的喊声。
「是蟋蟀先生!」
一起向上看。过道的天花板上滑溜溜的反光泛起波浪。意识到的那一刻,几万只蟋蟀就一起震动薄翅,发出了厚重的爆音。
10
接连响起沉重的金属音。虽说是焚烧设施,却并不只是有传送带和焚烧炉。本来为了区分可燃和不可燃垃圾,拆分开大块的垃圾,从厚纸中取出金属钉,从木板表面上分离出合成树脂涂料的试剂和设备也是不可或缺。这之后还有判断是否可以再次利用的机器。然后这些对于「媒介者」花露妖宴来说全部都是宝藏山。
即使是在这样喧嚣的设施之中,这样的噪音也稍稍传入了妖宴的耳中。
(……有谁,上钩了啊。不过就算是我听到了也会很惨就是了……)
这是某个国家大使馆发生过的事。某位职员表示自己身体很难受伴有眩晕和耳鸣的症状,疑似头部有严重的问题。怀疑是特殊音波攻击。有传言时大使馆表示这是有意的攻击会发展成为外交问题……不过到最后,有一种说法是这个国家栖息的蟋蟀的合唱造成的。
蟋蟀震动薄翅发出叫声。因此只要找到危险的音频,使用药品从外界稍稍调整翅膀就能再现同样的现象了。诸多原因使得这个聚集了热量的垃圾焚烧厂成为了本来无法过冬的生物的宝库,而且还很大。
(……和隔壁不卫生的贫民窟通过粗钢管连接起来了呢。)
「好啦。」
妖宴把几个堆积起来的纸箱放到地上。
(彻底的反抗在25日受挫了,不过我这个「媒介者」的性质来说也不一定能被学园都市「外部」所接受呢。)
和过爱并肩而行的时候,并没有过这样的疑问。即使是被全世界憎恨,只要两人握住双手就毫无畏惧。哪怕是把发信器装到姐妹的肚子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妖宴有点闷闷不乐地,用小脚轻轻踢着摞起来的纸箱的侧面,
(……这样一来,第三个选择,装死作战比较好吧。让学园都市陷入全范围的混乱之中以剥夺搜查能力,趁着这时逃到墙「外面」……让他们以为是这样,再混进成堆的尸体中。这之后再改变容貌和身份逃开追逐就好。这么做了之后,因为想要把尸体身份确认的处理量撑到爆满,大概搞出30万条人命以上就够了吧)
这么想着,忽然,花露妖宴停下了动作。
大概这就是正确答案了。只要用这个方法妖宴就能靠自己在29日胜出。但是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呢?这样想道。
世界的动向怎么都好。能和双胞胎姐妹一味地进行计时比赛登峰造极就很满足了。穿着同样的衣服吃着同样的饭也是为了对等地达成条件。但是双胞胎的过爱已经厌倦了,离开了自己,被当作绊脚石的妖宴成了孤身一人。
怕死,更不用说被别人无理地夺走生命了。这是事实。但是,自己活下来又有什么想做的事呢?把别人踢下深渊夺去性命,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花露妖宴与过爱不一样。妖宴不会投身于交易性命与性命的游戏或纠纷之中。虽说要是为了利用恐怖和愤怒控制对方还是会反复演戏,但本质上的妖宴还是注重多效高效地操纵害虫害兽。
但是就算通过数字计算得出正确答案,能否被大众认同就是另一码事了。
少女无论何时都是找到最短的道路,考虑最快实现目的的方法,实行省去了多余步骤的捷径,然后被一步一个脚印的人们投以不快的目光。
为什么要埋头于这么恶心的事之中呢,问道。
每次被这样说的时候,妖宴都会很混乱。恶不恶心是什么意思,本来的目的不是攀登险山到达顶峰吗?明明一个个的都没有到达山顶的体力和装备和计划,为什么只有好好准备并且比大家都早安全到达山顶的自己要被山脚下的人齐齐声讨呢?
好奇怪,不对劲,不合理。
花露妖宴只是想拿一等奖而已,只是想成功而已,只是想被夸奖而已,只是想告诉大家这里有安全又方便的登山道路而已。
只是为此追求极致的节约时间和高效率而已。
因此,明明只有在相同条件下与自己进行计时比赛的过爱能够锻炼自己。
「……」
赶紧摇了摇头。
这种思辨,应该在活着逃离进安全圈之后再说。
这位天才恶人再一次打开纸箱,看着里面塞得满满的药盒。
乙醇胺型的抗组胺药。而且是企业版。
虽说是抗过敏的药,没有病的健康人摄入过量了也会引起身体的不良反应。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安全的药,毒和药的区别只在于用量和用法。
(从焚烧设施到回收车,垃圾点,清洁机器人为止逆向输送,因此得搭载在与蟋蟀不同的能够一定程度上耐寒的坚强生物上才好啊。不怕冷,人看见了也不会吓跑,最重要的是身上放了药也不会倒下。也能用来传播花粉的是最佳选择。这样一来……)
嗡!低沉的响声掠过小小少女的耳边。
花露妖宴并没有什么厌恶感,竖起用纤细的食指让长着发出银色暗淡光辉翅膀的虫子停在顶端,闭上一只眼睛低声说道。
「……耐药的苍蝇,就这个吧。」
11
唧——唧唧——唧唧唧——吱吱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在连自己的喊声都淹没了的刺耳声音的漩涡之中,上条看见自己面前的白井黑子摇摇晃晃地歪倒着。「空间移动Teleport」已经用不了了。明明在之前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的攻击中还勉强能瞬移的。
数万只蟋蟀的大合唱。单论破坏力好像要比幽灵还严重。
「嘎……」
上条腿脚发软倒下。什么也做不到。天花板上的蟋蟀似乎在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就好像是黑色的瀑布冲过来了一样。不同于被咬被刺到,平时绝对不会体验到的「昆虫的重量」将自己压垮。
在这之中。
「嘿呦。」
鲜明得很奇妙,小小少女的声音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是绘本少女爱丽丝。
在这动摇人意识的爆音之中,她全身都聚集着黑色虫子,摆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向这边伸出柔软的双手。就像是想要把被卷入雪崩的遇难者救出来一样冲进去拽住上条的上半身,就这么一点点地往外拽。
球棒的防御和处刑人都没有出现。
对于爱丽丝来说,大概数以万计的虫子聚集过来也不至于去特别感到反感或厌恶。明明在这之前都有使用球棒和球。与毒气和诅咒这种(把用腮呼吸的鱼的头按进水里想要溺死之类的搞错状况的慌乱感觉)完全感受不到效果的内部伤害不同,作为大量外部伤害的蟋蟀自身不会从柔软皮肤上弹开。身上穿的还是裙子,胳膊还是半袖。
「嘿呦,嘿呦。嗯——老师好重啊。啊哈哈,果然男孩子的后背比较宽阔啊☆」
「……丽丝,稍……等。白井……呜呜……?!」
「做不到两人同时啦。」
是10米,还是20米呢。
爱丽丝毫不在意反着黑色光泽的大群虫子,背对着过道冲过去,踏入了别的工作间。以此为界限,蟋蟀就刚好消失了。怎么想都不是正常的行为。果然是用了肉眼看不见的化学药品或是天敌的体液等等制作了迷宫吧。
嗡嗡的,现在脑子还因为高频音波眩晕不止。所以现在听声音还像是在Livehouse29的爆音隔墙传过来一样,变得有点朦胧不清。
29、译注:一种演唱会场所。
「咳哈!啊呜呃……」
「啊哈哈。有蟋蟀先生在老师的嘴里迷路了哦。来不要动,哎,拿出来了!」
将小手指伸进被搞得站不起来的上条的口中,拿出来时还在挣扎的虫子还意外得大,做完这一套的爱丽丝的细小手腕反被握住了。
「拜托你,也帮帮白井那家伙……快点!」
「老师要怎么办呢?」
被拥有超人到没边体质的爱丽丝笑着问道,上条向设施的深处投去视线。
「我的话,只是在这等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要去防止那些被散播到城市中……」
「那边的难度很高哦?」
「那也没办法。不然事到如今全都交给你和白井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以一种让拜托了自己的上条不再担心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折回去了。说起来,真的是张开小小的双手往前扑着,带着笑容冲进了黑色虫子的浊流之中了。对脏这一词汇的反应本身就是和上条他们有出入的吗。好像就算是玩泥巴也会对弄得脏兮兮这种事乐在其中,可以从厚重的黑色那头听到咯咯的笑声。看起来,爱丽丝并没有真正的敌意或恶意。
上条这边也向着设施的深处前进。
用颤抖的双脚支撑起身体,慢慢地迈开双脚走了出去。
刺猬头少年相信着看不见的东西。承受了不详的预感和不明缘由的压力之后,就本能地想要即使绕远也要绕过这个房间迂回前进。虽说也不知道实际上能有多大意义,不过并没有再被大群的虫子袭击了。或许是无色透明的化学药品的气味和室温、气压的变化,还成了得以规避一些眩晕和头痛的「原因」。
总之,上条看着老人机拍的平面图沿着最短路线走着S型迂回了很长一段路,穿过迷宫,到达了那里。
设施西侧,投弃处升降坑。
这是接收着横向一列排开的垃圾回收车所倾倒的垃圾的大坑。尺寸超过了学校的泳池,仅从这里看垃圾山的表面来判断深度至少也有10米以上。
铁栅栏形成的悬崖的边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白大褂,在腰上绑着医用固定带,头一侧挂着防毒面具的黑发少女。
旁边有几个打开了的纸箱,弯着腰的少女一脸为难地轻轻摇晃着试管的液体。
已经开始准备了。
「妖宴!!拜托了你等一下!!」
「?!……谁?」
听到弯着腰吓了一跳转过头的小小恶女的声音,上条莫名地感受到了没有什么条理。那倒也是。虽说「爱丽丝那时」不算数,对她来说这是初次见面才对。突然被叫了名字也会吓一跳吧。
然后该说犯规呢还是不合理呢,这边已经手握着她的信息了。
(……「媒介者」花露妖宴。会将危险的微生物或化学药品附着在都市型害虫害兽上散布出去,瞄准目标人物或区域发动攻击。)
一旦开始,恐怕上条就无法阻止妖宴了。
「媒介者」并不是一种能力。也就是说幻想杀手Imagine Breaker不管用,一旦被人工荷尔蒙或合成蜜糖引诱来了大量的奇怪生物,刺猬头就会被浊流冲走。
只是,
(也就是说不管有多危险,她都不会直接散播毒物!播撒试管里的蜜糖,聚集生物,搭载毒物,设定目标,再到攻击为止才是完整的一套。要做的事意外的多。花露妖宴虽然不可怕,但并没有手枪一般的爆发力!这样一来只要在这孩子行动之前冲进腹地就有足够的胜算了!!)
「!!」
嗒!!上条当麻从正面大步踏入。
再说一遍,「媒介者」并不是一种能力。也就是说只是拥有怪异的技术,妖宴自身只是一个有着10岁左右体重的女孩子。实际上,已经能看出她在原始的暴力面前双目圆睁双脚发软了。对上条来说,都没有拼命揍她的必要。因为妖宴的攻击手段全部依靠着试管,要是被撞倒在地,双手被移开身体妨碍动作就足够被控制住了。只要没有了害虫和有害物质,妖宴自己只是个10岁的女孩子。
相反,这一惊人事实消失的话上条的胜算也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一来学园都市将会一团糟。最见效的企业型药品被播散了的话,根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倒下被老鼠或蟑螂啃食。
(所以,正因如此一定要确保这唯一的机会……)
花露妖宴。确实现实中的她可能是超乎常理的恶女,但是,根据选择不同能变成「爱丽丝那时」那样也一定不是痴心妄想。她既不是大烂人也不是大恶人。只是由于自己的喜好问题自然地倾向了凶恶的一方,只要有什么契机稍微切换一下轨道,说不定仅此就能迎来像那时一样欢笑的未来。
既然如此,就不放弃。
上条当麻不会轻易放弃别人的人生。就算是花露妖宴自己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还有这条路可以走!!
(我知道,你手握的力量是可以救人命的……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值得堵上我这条命!!)
踏入双手之间。产生了极端的身高差距的话反而自己胳膊的活动被限制住了,不过被预判了也没关系。先把她撞倒,将妖宴的双臂从外侧固定在细腰上,让她动不了。做到了这些之后就一口气将自己的体重压上去。
就在这时。
噗哧!!
上条当麻的肚子突然被开了一个红黑色洞。
12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呀☆」
(……虽说本意是让她离开纸箱堆并保证抓住「媒介者」的,可是看来跳弹打中别人了呀。)
在同一个厂区内用望远镜边看着,黑色军服的女人并没有用手扶额,客观地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判断。
「……嗯。」
以「媒介者」花露妖宴为最优先。只要把她一个人搞到手,就能保证控制这个29日了。反过来如果在这失败了,让妖宴完成她的机关,大局就会变得一团乱了吧。
因此铁装缀里紧接着对无线电低语道。
另一只手玩弄着驯服用的带钩棒子,
「小和香,go☆」
13
咯拉咯拉,上条感到体内坚硬沉重的异物感。
前一秒看到了眼前粗糙的金属柱子上弹出了橙色的火光,大概就是跳弹了吧。当然,花露妖宴并没有拿着枪。
(这样一来,还有别人……?!)
虽然有跳弹的威力会减弱的说法,但另一方面,还有一种说法是已经破损了的粗糙子弹进到身体里会更危险。
反正都是模棱两可地从电影里看来的,不能用作赌上性命的参考。
咣当,上条的视野将要向下方坠落,
(既然是被弹过来的子弹碰巧击中了,那就说明瞄准的应该不是我。就这么继续站在这里的话……妖宴就会被击中!)
「嗯,噗,嘎啊啊!!」
「呀?!」
只能着浑身带血地上了。就这么勉强着冲上去把妖宴推倒。妖宴的惊叫声意外得可爱令上条感到有些惊讶。
咣当!!
穿过汽车用的金属卷帘门,比起锯子更像是不那么尖锐的可以看到参差不齐的金属板从少年的头顶掠过。
望过去却谁都看不见。吱,在头顶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是枪。在那一瞬间跳到天花板上,跨过了比学校泳池还大的升降坑吗?!)
都没有工夫去确认。
虽然不是很要命但也爬不起来。总之先紧紧抱住小小的妖宴滚到一旁,高高的天花板上有一团黑影像流星一样落了下来。
金属的爆炸音炸裂开来。
自己刚刚滚开的地方,有谁蹲着降落在了那里。被好似猫咪肉垫一样的厚厚指虎包裹的拳头,在这不妙的情况下从钢铁的地面上慢慢拔起来。
看起来像是穿围裙的女大学生?或是更年长的年轻妇人?总之是一位用皮筋将栗色长发简单绑起的比自己年长的女人。
但是正因为看起来既温和又居家,才难以相信面前正在展开的超乎规格的暴力。首先她是大人因此也就不像是能力者,但既然如此就是用了学园都市的奇异科技吗?
与「爱丽丝那时」所见的,肌肉梆硬的乐丘丰富完全不同。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同时并没有全身覆盖厚重的肌肉铠甲,总归还是保持着华丽灵活的身体曲线。
噗啪!!爆发了突袭。
在灵活女性的附近,大概是补充准备了的工作灯。刚才百叶窗的金属片好像刺进了脚边发电机的燃料箱。
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思议的是,她轻易躲开了撕裂空气而来的暴雨般的碎片。
嗡,响起了细小的马达声。她头上有两个面朝着这边的荧光三角形。
就好像猫耳朵。
用那个感知到了爆炸的前兆吗,还是说正确读取了碎片雨划破空气的声音呢。
(……猫?)
到此上条想到了。
灵活度。恐怕是使用了药物或什么的改变了体内的肌腱或是软骨吧,人为地替换了全身关节的可活动范围。
从爬上路边的围墙或是打开房间的门把手可以看出,猫可以不经助跑就垂直跳上身高四五倍的高度。当然强韧的肌肉必不可少,但关节和软骨的灵活度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如果将这扩展到人类的尺寸,也是可能的。仅仅是一跃而上高高的天花板,跳过比学校泳池还大的升降坑再降落而已。
(等一下。猫科长到160厘米,那就是美洲豹?猎豹?……不对……这可不是开玩笑,小型狮子级别的也太可怕了吧?!)
这样一来被那种速度的厚重指虎打中了的话会怎么样啊。说白了,只能想到不好的事情。不对,她强化了的只有这一样吗?
但是,妖宴那边好像又对别的地方产生了众多疑问。
好像甚至忘记了从白大褂的怀里拔出试管。小小的恶女保持着被浑身是血的上条抱着的姿势啪嗒啪嗒甩动着幼小的双脚,
「喂!你干嘛呢?!」
「闭、嘴!!咳哈,我只是想救你!!!!!!」
「???」
面对初次见面的袭击者突然的言论,花露妖宴相当震惊。比起极限恶女更表现出了10岁女孩子的那一面。
「啊,啊,啊——☆」
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别的声音。
还有第三人。
「小红染。男的不要,请你随意射击然后把他弄走。」
「!!」
(不好了,会连累到她!!)
认识到刚才跳弹源头的瞬间,上条赶紧放开一直保护在身下的妖宴,撑起双手尽可能的躲远一些。
但是,反而被小小的双臂抱紧。「媒介者」的拇指弹开了试管的橡胶盖。
轰!!竖起了又黑又厚的墙壁。这是由可怕数量的虫子所组成的数米厚的墙壁。灼热尖锐的声音擦过,但似乎由于大量的障碍物而被弹开了。感觉上可能类似于隔着水族馆的巨大水槽狙击。
流着血呻吟着,甚至没法爬起来的上条虚弱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笨蛋!变态!!!!!!」
花露妖宴在这么近的距离咬牙切齿地瞪大双眼。
看来对于这位凶暴的恶党来说,自己的头脑所不能理解的小小善意会被归类为变态。这些和「爱丽丝那时」有些不一样。鼓足勇气,抛下恐惧,即使消减寿命也要扑倒小小的恶女却毫无回报。果然现实很残酷。
但是,正因如此让人高兴。
面前回响着撕裂空气的沉重钝响。
噗咻!!这一发就夺走了多少万条生命呢。左右手都被指虎强化了的围裙女人只靠自己的拳头就将厚重的虫子墙壁仿佛湿了的纸张一样撕碎了。
即使是使用了这般的科技,甚至无法制造出遮住敌人的视线来逃走的空档。原始的暴力攻击袭来。
可是。
轰!!!!!!
在那个瞬间,上条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塔。肉做的高塔。
厚重的钢铁地面破碎,有什么垂直向上冒了出来。那是肌肉块。手掌紧紧握成拳头,,比上条的身体还高的巨大手臂向上直冲而起。
啪叽啪叽嘎吱嘎吱!!将钢铁地面像铝箔纸一样卷起掀飞的,是仿佛童话书里的赤鬼一样的怪物。但是头部那里,反而不自然地是一个寒碜的条形码眼镜大叔。
「那是什么……来这里站着显摆肌肉吗,结果到最后是靠肌肉和身体尺寸来决定弱肉强食吗,别开玩笑了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可以仅凭力气冲破大量的虫群的人很可怕,妖宴用双手紧紧抓着上条胸前的衣服边挣扎边叫喊。
「乐——」
刺猬头也哑然,低声说道。
「乐丘,丰富?」
对。
没错。
从背后看着这虎背熊腰,上条当麻产生了疑问。「爱丽丝那时」不是也产生了无解的谜团吗。原警备员·假想敌。既然从犯人押送列车「超量猎捕」之上逃出来了,就说明这个男的也是名为「暗部」的凶恶罪犯的一员吧。
但是。可是呢。
说到底,
(……从「爱丽丝那时」就是这样了。虽然知道他在横冲直撞,但乐丘丰富在为何而战呢?)
在那时,乐丘丰富冲过去与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交锋。肯定是考虑到适配度的问题吧,纯粹物理攻击的团块的乐丘应该可以对幽灵造成有效的伤害吧,但这也没有关系。
应该并没有想要尽早逃出学园都市。那样的话就应该不管被袭击的上条一行,一个人赶紧逃出去是最好的。
就算如此,看上去也不像是对抓住自己的警备员Anti-Skill和风纪委员Judgment怀恨在心。那样的话乐丘丰富最优先冲过去的就不是弗里尔桑德#G,而是白井黑子了。
(难道说,这个人……)
上条咽下口水。紧紧抱着仿佛一放手就会掉进深深的升降坑的妖宴,一边慢慢地后退着,
(现在也作为警备员在抓捕自由行动的罪犯吗???!!!)
14
搞错了。
毫无疑问自己所做的事失败了。
乐丘丰富咬着牙。
即便如此,即便已经走错了道路,还是有着希望能过得幸福的人。所以才在血海之中抱着始终呆呆地站着的妹妹的身体,和全家人商量,乐丘丰富把恶劣跟踪狂的尸体打碎进行了化学分解,得出了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结论。
真正的悲剧,一定是拥有才能这件事吧。
明明失败了那么多次,失败了那么多事,只有这个时候一次就做好了而且完全成功了,这还是自己吗。
但是,既然这个意料之外的成功发展的结果是将裂缝扩大。既然成长为了再次威胁家人的巨大利刃。以及这个家庭的问题,既然已经关乎着学园都市很多其他人的生命。
这个男人,要用自己的手全部作出了结。
即使成为恶鬼。
这并不是第一次直面这座城市的黑暗所君临的恶意。因此,这只不起眼的丧家犬并不会在这里裹足不前。
已经,形成了对着粘稠黑暗的免疫力了。
「乐丘丰富。重要度不高呢,只要一个人对付就行了。」
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愉快的声音。
和那时一样,以操纵人的意志为乐的恶魔所发出的,嘲弄的声音。
「最优先的是花露妖宴。小红染,要是妨碍抓捕就射杀掉。小和香就先等着☆你就这样站着那家伙就不敢动了吧?」
有什么灼热的东西超过音速地刺进乐丘丰富的上半身,从内部炸裂开来。铅弹被击碎像花一样绽开,因为强韧的肌肉而没能被贯穿,反而带来了灾祸。
巨大的身躯咣当地倾斜了。
但那又怎样呢。重要的家人就在那里。
被手工艺系加强了的打击的暴力。杀伤力的团块。不管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是有多么的恐怖,轻轻推开那个在哥哥看来无论何时都是漂亮娇弱的妹妹。那个狙击手并不能正确操作跳弹的去向。只要落入比学校泳池还大的倾倒用升降坑,从角度上就不用担心会沐浴在从外面而来的狙击子弹之中了。
然后只要不用担心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家人被卷入,就没有值得顾虑的了。
慢慢转变身体的朝向。
咯吱,咯吱,啪唧,咯吱,乐丘丰富将全是血的肌肉又膨胀了一层。还能变大。从伤口处强行挤出了变形的铅弹。
目标是一个人。
身着黑色军服的眼镜女人。警备员·交涉人。她本来不是惩罚凶恶罪犯的人,而是某个会作为身边的倾诉者来阻止犯罪发生的人。
从正面来了。
没能坚持从前的两位达人视线相交。
铁装缀里轻轻挥动右手。恐怕是远方会狙击过来吧,但是并不在意。自己的肌肉力量换算成重量的话能超过70吨。在贯穿厚重的肌肉停止主要内脏的功能之前,只要打她一拳就能让悲剧的源头失去全部的力量。
「哦——」
一步。
踏了过去,然后乐丘丰富爆发式地冲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人生太糟糕了。
都已经跨过40岁的坎了,现在还是无职的罪犯,妹妹比自己先结婚组建家庭了,说到底自己现在还是处男。
……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一件能够让家人引以为傲的事吧?
15
『哼……』
在能看到整个园区的铁塔之上,响起了低沉的人工音。
雪茄的火星上下晃动着。
本应在地底否定了它的存在,爱浪漫的金毛猎犬。
『只要去做还是做得到的嘛,小哥。』
16
在震天的冲突声咯吱咯吱摇动金属卷帘门的瞬间,上条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抱着胡乱挣扎的花露妖宴的幼小身躯,向着附近的工作车辆,室内用装载机的后面滚去。区区高中生既无法推断专业狙击手的位置,也因为害怕随机弹跳的子弹而无法确认安全,但即使如此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乐丘丰富和铁装缀里。
一般来说要是超过30米的肌肉块和窈窕淑女面对面冲突起来,胜负肯定很明了了,但是与预计相反无法分出胜负。
咯吱咯吱,啪叽啪叽。
接住了。伴随着好像碾压什么的声音,状况保持势均力敌。
(警备员·交涉人。可恶,那个女人也使用着「什么」。果然只是靠一时兴起的乱入是没法活下来的啊!!)
再加上如此远距离的狙击的话乐丘丰富就没救了。作为警备员Anti-Skill的同时染指了犯罪的凶恶罪犯。但是,为了让我们逃跑直面攻击也是事实。白井和爱丽丝都不在。上条的右手无法抵消铅弹。这样一来如今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一个人。上条向着自己怀中搭话。
向着就算发生了多起难以预料的事,也绝对没有见死不救的小小恶女。
「妖宴。」
「怎、怎么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还能作为『媒介者』的战斗力还剩着多少?在过道那边扎堆的大群蟋蟀可以叫到这里来吗?!我说,帮帮忙!喂喂,我求你了!!」
「突、突然就抱过来还直呼名字,你为什么一上来就那么自来熟啊?!除非我是调和药剂的时候失败了吸入了奇怪的气体导致失忆了,不然怎么想咱俩都是初次见面吧?!」
「得·了·吧·你·快·一·点!!」
直接双手抓着少女的领口哐当哐当地摇晃着,
「我只能拜托你了啊!!我不希望为了我们战斗的那位死掉,只要有你『媒介者』的力量就可以做到。所以拜托了,拜托你了!!就是这样,用只有你能做到的秘技救救我们吧!!!!!!」
「……」
咔铛。
有一瞬,花露妖宴甚至忘记了眨眼在脑中反复咀嚼这段话。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起来对这个小小恶女来说,自己的能力会有机会被普通人所寻求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哈。」
过了一会。
「媒介者」舒了一口气般地笑了。从怀里取出企业用药品在手掌中一齐握碎,将变成粉末状的药物扔向了倾倒升降坑。是副作用会引发睡意的抗组胺药。恐怕沐浴到这个的乐丘和香就会倒地吧。
这之后咔锵!!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响声,很多根试管被从白大褂里取了出来。
「……你会后悔的哦?」
取出来的是化作了音响武器的大量的蟋蟀,还是大群拥有致死毒素的黄蜂和蜘蛛,或是更加凶恶的,高中生所无法想象的什么东西呢。
啪唧,噗唧,咕唧,连续响起低沉的声音。
不知是否想给手里的试管再加点料,妖宴突然打破附近的钢管放出来白色蒸汽。……还不是用尖锐物品打破的,而是自己的牙齿。
「没事,『手铐行动』的时候牙齿溶掉了呢。现在口中的全换成了自己合成的非金属系种植牙。这个材料也用在飞机机身上呢。」
……并不是只能使用药品这个级别。在被拘束的时候要用什么怎么做才能给身体换上这样的新装备呢。结局告吹的话,要是上条一个不留神地倒下了,就会这么被妖宴把胸膛和肩膀啃碎吧。
可是上条当麻自己并没有看穿「媒介者」吗?
「媒介者」确实很强。使用药品自由自在操纵都市型害虫害兽,用无害的微生物和化学武器作为标记向目标派遣的这份力量,一旦开始了就不输任何人。但是在另一方面,这个方法没有手枪一般的瞬发力。
「小红染。」
这声呼唤早了一瞬。
一边与肌肉块对峙,铁装缀里低声道。
「虽说以花露妖宴为最优先,但没法抓获就算了不要了。在其他参与者成为棋子之前快点收拾好。」
「?!妖宴!!」
对自己发问。马上就要被精准的子弹击中了吧。甚至无法好好爬起来,即使右手的幻想杀手Imagine Breaker是没用的。
这也无妨,立刻冲了出去。
但是好像时间扭曲了一样,身体的动作很慢,明明就在那里的妖宴感觉很遥远。
但是。
说起来,上条当麻有个疑问。
警备员·假想敌的乐丘丰富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明白的。但他是怎么冲破地面出现的呢?
如果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那又是什么呢?
有了答案。
噗噜!!从地下喷出了大量的液体。
和皮肤相同颜色的糖浆包围了花露妖宴,厚重的液体墙壁阻挡了子弹。
表面。
皮肤。
虽说也有其他感觉近似的颜色,但看着那白白的奶油一般的颜色,为何上条当麻突然想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词汇呢?
有了答案。
实在太像了。和呆站在那里的小小恶女花露妖宴的肤色太像了。
「……啊?」
『噫嘻嘻嘻嘻。』
在周围打旋的液体无视重力涌起,最终像是融化的蜡一样形成了人型。继续形成细节,那跟花露妖宴简直一模一样。
不对。
用小小手指摆弄损坏了的狙击枪子弹的,是另一位少女。
『虽说溶在下水道里充分沐浴了这座城市的污秽,果然还是不行呢。人类这种生物会适应环境。日本人的精神又不是能连续三天坚持吃咖喱饭的构造。嗯——在把身体溶掉之前应该去咖喱大国印度好好修行积累经验吧?』
「过爱?!……你是过爱吗?」
『妖宴,说实话我已经厌烦你这个烦人的存在了。双胞胎的发型和衣服都应该一直保持一套的思考实在是无聊,我想赶紧一个人变得自由。但是我发现,真真正正的城市污点就在最近的地方!Hello,青鸟30!!我的污秽!!!!!!我想看看超恶心的东西呀,让我花露过爱赤脚逃跑的最烂最坏的花露妖宴。如果能这样的话,我就和你的敌人玩玩☆』
30、译注:比利时作家莫里斯·梅特林克的作品《青鸟》(法语:L’Oiseau bleu)中的青鸟象征幸福,故青鸟被人作为幸福、快乐的象征。
「媒介者」花露妖宴俯下身。
然后微微笑了。
「呼。」
全是恶意没有救,与温馨家庭所完全相反的针锋相对的氛围。但是,但是呢,这种关系就很像自己。小小恶女这样想道。
虽说绝对不要成为善人。
即使如此补全了某处决定性要素的花露妖宴,再一次将试管种的液体滴在地上。
「哼,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哼。』
噗噜!!唤做水精灵的话会有点恐怖。跟随着自由改变外形将周围卷进来的少女,极恶的双胞胎再一次向着这座城市的黑暗踏出步伐。
「给予他们的制裁就应该是全部杀光,对吧?」
『给予他们的制裁就应该是全部杀光,对吧?』
还是黑暗比较适合。
所以少女们携手禁忌的技术,用自己的双脚开拓自由。
17
不妙了啊,铁装缀里冷静地判断。
事情并非简单到只是打倒乐丘丰富就解决了。不知何时混入了不知道的棋子,而且手中的棋子也减少了。最难办的地方是,对过爱、妖宴双胞胎组合知之甚少。如果她们接受普通人少年的意愿着手解决事件的话,干脆放着不管「等着」罪犯们自相残杀也行,但若是让其重拾原本的凶暴本性这「等待」就会变为致命伤。
警备员·交涉人的战术基本就是棋子的左左右右。
除去将自己也投入棋盘上这一点说不定类似于将棋。
再加上无论性质怎么改变她的本质都是警备员Anti-Skill。即并非作为个人的压倒性力量,而是重视团体的打压。铁装自己的各项能力怎样都好。
「昂」
『昂』
噗唧!!响起了好似从沼泽中浮起了巨大的可燃气体气泡又破掉的声音。
不对。包围着妖宴,在好似巨大柔韧的弓的奶油色粘液上有什么膨胀并破掉了。
「嘿♪」
『嘿♪』
然后铁装已经自己说出了答案。巨大的可燃气体气泡。
「黏糊糊☆」
『黏糊糊☆』
「?!等!!」
一小缕静电就卷起了大爆炸。又使用了狂躁的微生物将那边的厨余垃圾迅速石油化了吗。而且那还不是无序的燃气爆炸,而是有着明确的方向,将几个铁片以狙击一样的气势明确的轰飞了。这当然是「分解者」和「媒介者」的合作,箭头上涂了什么样的「箭毒」根本无法想象。
既然无法凑齐必要的棋子,就应该果断地全力撤退。
「啧!!」
用锋利的高跟鞋狠踢面前乐丘丰富的膝盖将其作为自己的盾牌,铁装缀里转而面向出口。撕裂空气飞来的道具有两发,三发……应该还不会结束。
「切。还想用点奇思妙想提高一下威力呢。」
『嘿,嘿,嘿。这不是有鱼子酱罐头这种有趣的东西嘛。这个借我——☆』
哇不要这是爱丽丝抽到的奖品——!也不是喊这个的时候。?正是铁装缀里转身的瞬间。
噗啪!!!!!!从后方袭来了与刚才完全不在一个级别的冲击。赶紧歪开头部,但是无法阻止脸颊有尖锐的东西擦过。
用发酵出的燃气从内部将罐头膨胀,使其爆炸。
刚才那一击是变形了的罐头盖。盖子还将将连在上面,但是可以发现像散弹一样飞散的鱼子击破了皮肤。就像是没有针的麻醉弹。
(不好,从伤口进来的鱼卵破掉了?!)
还能正常行动的只有狙击手红染·洁莉菲修。乐丘和香因为引发睡眠副作用很强的企业用抗组胺药而半退场了,而且乐丘丰富、过爱、妖宴和异型的「暗部」在同一个空间里相互对抗着。
重整态势。
有什么微生物或化学物质正在体内极速作用吧。既然这世上不存在万能药,不知道具体的种类也就没法从根本上去除。戴眼镜的女人靠意志拼命控制着摇摇晃晃的视野,拿出为了操纵棋子而准备的遥控器,无线通讯器。
(不过是人格破绽者的「暗部」们。虽然现在好像流行似的都看向同一个方向,但相对的过劲得也快。要不然就引发内部混乱让他们自相残杀……!!)
「可恶啊?!小和香,还有红染也是!不赶紧支援的话就用『舌祸拔取Fishing Tongue』把你们的舌头给拔……!!」
咬着牙从共用门向着建筑物外飞奔而出的瞬间。
咔锵!!
垂直地,仿佛断头台的刀刃降下。
要不是铁装缀里立马滚向一边恐怕实际上就会产生断头台的效果。如果没有铁装这样的爆发力,就算能反应过来,头也会被切掉吧。
那是一面盾牌。
是警备员Anti-Skill在镇压暴徒时所架起来的,透明的盾牌。
她迟了一些才意识到,这一击并没有打偏。真正的目标是用来向束缚住凶恶犯人的「舌祸拔取Fishing Tongue」。向7号电池大小的卷筒发射信号的无线通讯器被打成碎片飘在空中。
比起将难办的敌人施以致命伤,更优先于先把被握住命脉的人们赶快解放。
为此即使是亲自放弃通过突袭打倒敌人的机会,承担被敌人反击的风险也完全没关系。
「什……」
认识的。
特别是专业使用镇压暴徒用的盾牌的警备员Anti-Skill,铁装缀里是很熟悉的。就算对方是暴走的能力者也绝不拿枪对着孩子,比起武器更擅长使用防具的第一线的警备员Anti-Skill。
「黄泉川,前辈……?为什么——」
嘎啦啦啦啦。
盾牌的下端一角摩擦着地面,这位女性低沉地回答道。尽管在「作战名称·手铐行动」中沐浴了那么多黏着的黑暗,也绝不改变立场的警备员Anti-Skill的声音。
「……我为什么来了,不说明白你就没法接受酱?」
不是这一点。
不是来这里的原因这种陈腐的话题,因何而来,说的是这个具体的问题。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难以想象本应在第七学区活动的警备员Anti-Skill黄泉川爱穗,会碰巧出现在第十学区的垃圾焚烧厂。也就是说有谁将不足补全了。那么具体是谁呢。
「红……」
料想到,铁装缀里无视现状咬着牙。
「红染·洁莉菲修!!这个头条上瘾的家伙?!」
18
以前,她这样念叨着。
『……算了吧。就是说我连选择善恶站哪边的资格都没有呗?』
就是如此吧。但是完全没关系。
身穿红色旗袍头戴牛仔帽的美女的判断基准,本就不分善恶。
在附近调查时地上摆有「红镇」的炒饭三明治和香蕉春卷,就这么躺着随意捏起来。
「啊哈☆」
脸上浮现放荡的笑容,她重新握好猎物。狙击狙击枪只不过是营造状况的事先准备。
真正的武器只有单反相机就好。
只要能拍到这一张,将逃跑的机会浪费掉也没关系。
下颚?要是能得到关键的瞬间,就算现在被炸掉也无所谓。
「你不知道吗?在监狱里也可以写稿的哦。」
19
嗖,划破空气的声音。
身穿黑色军服的铁装缀里从腰间抽出的是,卷成一圈的长鞭。
电击枪,催泪瓦斯,LED闪光灯,球型无线对讲机。除此之外,铁装的装备集中强化了在自然公园和马戏团等地令大型动物服从的道具。
全都是为了让凶恶罪犯服从,随意操纵,最大效率地消除威胁。
就这样为了哪怕能稍微抑制无序的牺牲也好。
可是看到这些的黄泉川爱穗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一语道破。
「……磁力式渗透压细胞膜操作。既然连离子通道和钠钾泵都用上了,那么给送往肌肉的命令信号动手脚引发过度活动也能完成的吧?这样一来,这说不定也是一种新概念的改造人。毕竟改造人又不仅限于用金属替换肌肉和骨骼。」
「……」
猜中了。
不管往身体上固定了多么强力的武器,若自身没有实力也是白费。就算击中了敌人也没法造成有效的伤害。因此,为了直面这座城市的恶意必须首先否定自己的弱小。
若是没有放弃做人的思想准备,就无法凭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
「铁装。你是,恨『暗部』的吗?」
「是啊。」
盯着拿盾的女人,拿鞭子的女人狠狠点头。
毫不犹豫地,说道:
「无论怎样我都想救那些落入黑暗的人们。作为一位被托付了这座城市里的孩子们的警备员,你觉得我会在这里有所迷茫吗,前辈。」
黄泉川爱穗和铁装缀里。
两位警备员Anti-Skill对视着。
她们有着毫不偏移视线,保持对视的原因。
铁装肩带上的徽章是上下颠倒的。但这绝不只是有着不好的意义。虽说在世间将自己示于众人大多都很恐怖,但拜托大家将十字架倒转的圣人也是存在的。
「……人类是会毁坏的。就算是孩子,哪怕是一次只要被称为恶,放着不管就会自己撞上墙壁给自己造成致命伤。12月25日。只要近距离看到了那个『手铐行动』无论是谁都应该会这么想。」
也就是说,在这座城市里再一次设立了自我清洁作用。
恶党会杀死恶党。
就像是往杯子里倒满污水一样,在这里存在着奇妙的平衡。只要善良的那一边不会拼命投身其中,这个杯子就不会溢出。
所以大多数人就会冷眼旁观已经被孤立的人也是稀松平常。
将这从外部强行冲走的最大的冲击,也就是「手铐行动」吧。不过与净水器和含氯消毒片只有反效果就是了。
「是啊,是啊。对那些将自称恶党作为兴趣,为追求一个个瞬间的利益与快乐而将生命弃置不顾的他们来说,就可能会笑着接受那种破灭的活法。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法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成为保护孩子的老师。我这么发着誓,和无法实现愿望的很多前辈们一样。」
「铁装。」
「所以说,」
警备员·交涉人。本来是为了与罪恶对话而再次出发的某人,下决心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面对恶党们也绝对不要使用这个说辞。
无法理解,只有这个万能的同时也糟糕到极点的手牌。
从将他们作为人类看待的阶段重组了自己。这样一来,一直柔弱的,躲在强壮前辈后面的经验尚浅的警备员Anti-Skill,终于也要站出来保护别人了。
「必须有谁来『管理』。确定恶的上线,引导暴力的矛头,为了这座城市而归位。这样来确保居身之所,给予他们这力量是无法抗拒的实感。然后在同时,只要我们能够展示过分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他们就应该能够找到自己的定位约束自己。一定是这样。」
在上下学的时候,有着不走规定好了的道路的孩子。在学校食堂,有着不排队的学生。虽说被称为超规格的「暗部」,作为教师的视角再度审视的话,虽说程度不一但也只不过是熟悉的人物形象。再者既然事情发生在校外,当今教育环境下已经被舍弃的野蛮的解决方法可以强行适用。
结果,黄泉川爱穗喃喃着。
「……也就是『唱白脸的老师』吗?」
「对。现在也许是在尝苦头。不管多恨我都行。但是总有一天,会迎来笑着谈论这些过去的日子。比起不给机会现在就让他们立马死去,在远方应该是有正经的道路的。绝对的。就算把他们逼到将将死亡的深渊,即使让心脏停止一分钟。」
「但是,那和乐丘和香小姐是没有关系的酱。」
「咦?你没发现吗,她很久以前就做了什么……关于这个,不过作为搜查机关的立场上说出来就不公平了吧。至少无法立案的情况是已经完美地形成了。」
铁装缀里并不会因为这点事动摇。既然知道了凶恶罪犯的多姿多彩,就不会封杀他们的存在。作为盖子,并不去盖住黑暗。
自己遍体鳞伤,甚至舍弃了未来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原谅。
仅仅因为考虑这一点,就彻底改造了自己的身心。
「拯救犯罪加害者和其家人也是我们的工作呀?鼓励社会贡献,根据其功绩构筑并提供一些可以剔除不正当拒绝倾向的客观证据。至少,只要吃一记我的『威胁交涉』,就能从可憎的加害相关人员转为可怜的被害者的立场了。再加上,他们能够在与自己相关的案件中抓捕凶恶罪犯的话也就能让茶余饭后的碎嘴子和网络上的闲人完全闭嘴。不仅限于我这一件事,比如司法交易也就是这种东西吧?」
「这样啊,」
黄泉川爱穗,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上条当麻呢?」
「……」
「只是普通人吧。关于那个孩子,不是凶恶罪犯也不是相关人员酱啊?」
只有这一点,铁装缀里答不上来。
黄泉川静静地摇摇头。
可是毫不留情地。
「你答不上来的话,就说明你错了。」
铁装缀里正是如此,同时黄泉川也是即使再一次被说劝也不会动摇。
并不觉得仅仅靠这点心理准备就能将人命托付给她。
「你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肯定是在羡慕『暗部』酱。你在化为地狱的第七学区值班室学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即使为了减少受害者拟定新的战术,也不能做到为减少加害者的价值观的更替。……向着弱肉强食的,单方面收割性命的那方的,单纯的憧憬酱。」
铁装缀里并没有点头。这怎么样都好。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也要保护这座城市和这里的居民。从这样思考开始说不定她也被黑暗囚禁了。
「就算是,又怎么了?」
「……」
「即使如此,我也要守护这个学园都市。他们既年轻,又有才华,而且还不知悔改。所以总有一天会冲出牢笼再次引起案件。而且只要有了目的甚至不惜破坏自身。既然喜欢做坏事的性质也是一种个性,就不能简简单单地做一个无视别人人格的善人,这就是好像把理科生教成文科生一样艰难困苦的道路。就这么没能完成而刑满释放的人不可计数。既然能防止他们在未来杀人或自灭,只要教会他们与罪恶相处的方式,我什么都会做。就算是在自导自演的事故之中扩张一时的力量。」
「所以你就在暗处到处跟随可疑人物,只要可疑就从背后偷偷靠近抄起木棒敲人家脑袋给戴上项圈吗?绑架和监禁的定罪条件可不只是把人放进上锁的房间内酱。从你制造了无法凭自己意愿离开的环境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走上歪道了。不讲规矩的正义不就只是暴力酱。对我来说,你看起来才更像是未来的杀人犯呢。」
没有互相理解的必要了。要是抱有得到所有人赞同的天真想法,在采取行动之前就会邀请前辈。然后提前被击败。
铁装缀里,本应为了拯救别人的生命与人生甚至还没成为罪犯就已经烂掉了。
最后是一对一。
虽说大大偏离了警备员·交涉人的作战计划,但这才是开始。
有破绽也好。要是能在这里抓获黄泉川爱穗,战局就会大幅改善。就算是偏离了道理,这也一定能成为救助多人的力量。
「……黄泉川前辈。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又怎样?我可不觉得你很耀眼酱。」
没有什么信号。
只是,两人都向前迈了一步。
咻啪!!空气被从那里一口气撕裂。
基本上和居合拔刀十分相近。
铁装用能一击打死大象的凶恶的长鞭发出全力进攻,可是被夹在黄泉川向下挥动的盾牌和地面之间被碾成碎片。
「黄泉川前辈!!」
「只是破坏了武器可远远没结束吧,你都做了这么多了!!」
铁装缀里毫不犹豫地扔开了鞭子的握把,从腰间拔出驯服野兽用的带钩棒。
可是就在将注意引到这边的时候,用另一只手取出的LED闪光灯才是正戏。摆到前方接连放射出刺眼的闪光的同时一口气拉开了距离。
黄泉川举着盾牌正面冲锋。
在中途铁装向后仰,带钩棒子从正中间折断了。盾牌好像铲子一样,使用边缘和角落等容易使上力气的地方真的打中了的话,也能够成为造成致命伤的武器。
正因如此,铁装笑了。
(本来刚才的那一下就能杀了我的!!)
果然是有效的。
最大100万坎德拉。堪比闪光弹的连续强光。
黄泉川所持的盾牌是透明的树脂制成的。虽说本来是要在用盾牌保护自身的同时也要保持广阔的视野,但反过来说无法阻挡闪光对双目的攻击。未来不让双目被伤害,黄泉川除了背过脸去别无他法。如此一来确实被封锁了自由。
(永别了,前辈。)
就这么开着LED闪光灯,将折断了的带钩棒的握把扔向一边。在已经被耀眼的白光损伤了视觉的情况下,就一定不能放过声音上的变动。
对于伤害他人这种行为的犹豫之情,在努力理解恶党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
(这个大盾牌可以成为我的武器!单手抓握的一点支撑自不必说,即使是用双手抓握的两点支撑中轴还是一个。肌肉已经强化了。只要利用身体惯性用鞋底狠狠踢过去,就可以将你的头好像撞在门上一样给予重击……!!)
这时发生了超乎预料的事。
黄泉川爱穗稍稍改变了盾的角度。
在搜索被黑暗笼罩的废屋时,有着绝对不能做的事。因为点亮可以晃瞎眼的强烈照明的时候会向敌人暴露自己的位置,开着灯移动是绝对不行的。应该打开一瞬间然后赶紧关掉,按照脑海中记忆的景象在屋里移动。还有在这时,绝对不能正面照射窗户或金属。为什么呢?
在像镜子一样反光的情况下,就会被自己放出的光照剥夺视力。
「嘎啊啊?!」
「算是稳妥。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搭档多少次了?你认为只是拉开距离挥动长鞭是不足以打倒我的,那就一定会靠近然后来剥夺我的视力。对于抹去失败的体验尽早摆脱紧张的你,我只要引你上钩就好了酱。」
声音冰冷。
黄泉川爱穗不一样。没有组织起认同罪恶并迎合它的心境。
不仅如此,还从纯粹的善心之中获得了限制暴力的奇特能力。那一定就是,比「手铐行动」的恶人们更加更加扭曲的「怪物」了。
守护生命,保护学生,保护这座城市。只要是为了这些就连一句辩解都不需要。
「!!」
脊背发凉。
不要因为眼睛被闪了而害怕。只要朝着反射光前进脚用力踏地冲出去就可以对盾造成重击。这样一来,黄泉川就会被本应用来保护自己的防具击中。
也不觉得能靠这分出胜负。
因此用没有拿着LED闪光灯的另一只手拔出了警棍状的电击枪。
确实和确实重叠。
「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起来,」
鞋底沉重的感觉凭空消失了。即使黄泉川是把盾举到面前卸力也太轻了。强忍着紧张和焦虑的铁装缀里的耳中传来了黄泉川的声音。
「盾不仅仅可以拿在手里使用,插进地面里也可以立住。也就是说放手也是可以的酱。」
「?!」
被逃走了。但是黄泉川既然舍弃了盾牌那就应该变得毫无防备了。强光的残影在眼中闪闪烁烁的同时,铁装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拇指按动了警棍状电击枪的开关。
啪锵!!伴随着低沉的声音,铁装缀里倒下了。
不知是因为被增强过的肌肉不规则地运动,还是高压电流的原因,可以感受到黑色丝袜在裂开。
传来了空洞的声音。
「还有电击枪,特别是从侧面放电的警棍型是很怕液体的。喷淋器,雾气,该有手汗。被逼到绝路了就要思考要在哪个时机拔出来酱。我只要随意糊弄一下,把你逼急就好了。铁装,不管你做恶到什么地步软弱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酱。」
没错。
正如黄泉川爱穗所说。
铁装一边为了自己湿答答的掌心和心中的丑陋而懊悔,一边诚实地思考。
不管到了哪里自己都是经验尚浅的警备员Anti-Skill,不管怎么改变思考方式重振崭新的自己,不管怎么收集拥有特异能力的手下,在基础上都赢不了。只要是警备员Anti-Skill与警备员Anti-Skill的正面交锋,就无法赢过更加强韧拥有更加丰富经验的积累的黄泉川爱穗吧。
即使到此为止了。
但铁装缀里,还是决定要做「唱白脸的老师」。
就算是被别人怨恨,就算是成为孩子们举行的同学聚会绝对不会邀请的大人,就算如此也一定要给他们所有人留下通往未来的道路。就是要从只要是被叫做犯罪加害者和其家人就会被扔石头的无理之中把人给救出来。因为,名为「暗部」的地狱见得太多了。不仅仅是清白的人被单方面屠杀,还有那些如果没有这种技术就无法生存的孩子们。因此,这无关善恶。一定要告诉与事件相关的所有人,只要活着就好了这件事。在目睹了那没救了的「手铐行动」的时候,就对自己发誓要成为那样的老师了!!怎么能放任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恶党呢。
这是否定他们只要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满足地死去的瞎胡闹的活法的最后的机会。因此怎么能在「顺利的伤害」之类的做出放弃,在这种地方倒下呢!!!!!!
「嘎。」
噗唧,啪唧,啪唧,咕唧。
这位老师咬紧牙关将力量注入倒下了的身体之中,全身响起了杯什么碾碎了的声音。过剩的肌肉力量压迫了内部的骨骼,甚至引起了粉碎性骨折。就像是被塞进圆形罐子里的尸体,会因为混凝土坚硬地凝固时体积的变化而被挤碎是一样的。但是只靠扭曲的肌肉所支撑起身体的话,就还能战斗。
铁装缀里还能稍微再做一会「唱白脸的老师」。
磁力式渗透压细胞膜操作。
只要还不放弃被击溃的意识,就还能向那些被贬低为恶党自我走向毁灭的人们伸出援手。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要成为「唱白脸的老师」,就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倒下的弱小景象。
就算被害怕了也好。就算被从谁的回忆之中剔除也没关系。
只要不在这里放弃。
一定,就算是弱小到谁都无法保护的杂鱼,也能成为挽回别人生命与人生的老师。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吐着血,举起了要横向挥出的拳头。
视野还没有恢复,也无从得知最重要的黄泉川的位置。但这也无妨。从声音的位置来判断方向和距离感还是可以掌握的。空气变得像粘土一般硬,摩擦生热烧掉了右臂的袖子。如此这般的速度和重量撕裂空气,将空气之中的尘土变为低威力广范围播散的对鸟类用砂状散弹,以扇形密密麻麻地播撒而出。
(有效射程是40米,最大角度是前方从左到右的150度。黄泉川前辈,无论你怎么躲避都会在这里失去意识!!)
邦。
就好像连铁装缀里的决心都一起切断一样。铁装缀里那带有杀意的拳头被停了下来。只要无法挥拳,也就不会产生附着的散弹的墙壁。
「?」
一瞬间,还以为黄泉川爱穗只用了同样的技术。或者是拥有什么铁装缀里也不知道的装备。
但并不是这样。这之后向着铁装缀里的拳头传来了骨肉所发出的啪唧啪唧的悲鸣。
(难道说……)
「什么都没用?只是舍出自己的胳膊阻止了我的拳头?!」
「你觉得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能承担别人的性命吗,铁装?」
那就好像是,将胳膊塞进高速旋转的车轮或传动轴里来逼停大型公车的行为。
但是如果这辆公车载着很多小孩子就要冲下悬崖了,黄泉川爱穗这位女性就会毫不犹豫地舍身选择这么做。
她就会这么做。只要是一位为了陌生人冲入子弹的暴雨之中的警备员Anti-Skill。
领口被粗暴地抓起,感觉脚也腾空了。这之后铁装缀里失去了上下的方位感。在意识到自己被扔出去了之后立马就感受到后背遭受到了重击,落得肺里的氧气一点不剩地被挤了出来的地步。
比起疼痛,呼吸都做不到了。
『……这是你从一开始就产生的最大的误会,铁装。』
因此这声音到底是否存在,铁装缀里无法下定论。
总之在失去意识之前,感觉到上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恶党做不了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放弃了孩子的道路酱。……挣扎着痛苦着,靠自己从这条路挣脱了的怪物,我刚好认识一个。』
20
终于。
终于全都结束了。
警备员·交涉人双手背后被拷上了手铐,被赶来的大人警备员Anti-Skill们拽上了车。拷上手铐的警备员Anti-Skill女教师似乎也不是毫发无伤。确认手铐铐好了以后,上条看到她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在瘫倒在地的上条旁边,花露妖宴好像有一些不满地看着在一旁蠕动的一滩肉色的液体有一些不满。
「不完全燃烧。……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基本都直直撞上了作为防御对象的肌肉大叔。」
「有什么不好。自相残杀越少越好。」
「都烧了那么多人了!难道你就根据气氛和心情和谁都可以说那种事吗?!」
「好、好难受!!而且好可怕,对不起不要让那液体咕噜咕噜地朝向这边了!不管那是活的还是死的总之这是人做的吧,这就已经很可怕了!!」
「什么嘛我要把你肚子里的跳弹拿出来!!」
「噗噫呼呜哇这手法也太粗暴了吧?!」
上条当麻的四肢一跳一跳地痉挛着,拼命道着歉。明明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但并不是很痛反而很恐怖。
「老师☆」
金发少女爱丽丝笑着跑了过来。向前伸出小小的双手,用单薄的胸膛毫不留情地抱了上来,脸被没在爱丽丝的体温之中,暴力地袭来的安心感充满了上条的意识。就好像劳累了一整天之后喝的热牛奶。感觉就会一不留神睡过去。
「噗哈。白、白井黑子怎么样了……?」
「已经救出来了哦。老师不是说要救她嘛。」
嗖!!听到了切割风的声音。
看去,从虚空中浮现的双马尾少女,肩上扛着脱力了的瘦削旗袍美女。
「逃亡犯,抓获最后一人。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会深夜加班了呢。」
……怎么办呢。超级难办。既然红染·洁莉菲修与29日有关那就感觉她一定秘密的担任了什么重要职责,因为没有确定的证据所以刺猬头无法反驳。
不过在爱丽丝好好地将白井救出来之前,花露妖宴在聚集全部战斗力的时候蟋蟀群也好像撤退了一样移动到别处了吧。
「……不跑吗?」
「因为没有必要。」
「媒介者」做出了回答,同时好像还入迷地和飘在空中的肉酱蹭着脸颊。
「呼呼呼。我只要有过爱在就好了,生活在哪里都可以。不如说完全密闭单间的愿望实现了啊。也没有必要在体内安装发信器了,过爱已经无处可去了呢。唔呼呼呼呼呼呼。」
『不——要——啊——妖宴真的很纠缠不休啊哈哈世界第一恶心——☆』
……上条当麻也有所感悟。非得想要理解「暗部」的话就输了。那是这样关系好的形态,能够接纳别的环境的强大内心是必要的。
「那么,就这样……全都结束了。啊——!!好想早点回去洗个澡。虽然我只有49日元了。总之之后再说吧好想睡觉啊!!!!!!」
「唔——嗯?这真的就是全部了吗???」
好像想起来什么的爱丽丝只是不满。
对着一脸诧异的上条,金发少女把从围裙里取出的几个刺猬球聚在一起随意放进袋子里,然后扎得紧紧的坐在上面问道。
「那么,包含了弗里尔桑德#G或其他的突然袭击就到此为止了吗?」
………………………………………………………………
上条,答不上来。
「……咦?」
对,没错。那个「人工幽灵」最后怎么样了?说到底本就没有乘坐在「超量猎捕」之上,也与警备员·交涉人铁装缀里无关。而且,明显与29日相关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
这事件。
……29日的阴云,还没有完全消去吗……?
无法断言是yes还是no。而且就这么半途而废的话,断了手臂战斗到晕过去之前的女教师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哑口无言的上条当麻的耳中,听到了什么。
单调连续的电子音。
少年咯吱咯吱地转过头去,在垃圾焚烧厂园区的一个角落里,有着孤零零的荧光灯。照着如今很怀念的东西。那是四面覆盖着强化玻璃的公共电话亭。从那里响起了家电一般的铃声。
战战兢兢地走向那边,打开嘎吱作响的门,看到一台电话。就算等了这么久铃声也没有停下。过了一会,上条握住了听筒。
拿到耳边,响起了声音。
『哟。』
「……一、一方通行Accelerator?」
不懂怎么回事。
上条目瞪口呆,终于挤出来这么一句。
「你啊……我记得,不是被抓了吗……?」
『是啊。所以我在监狱里打给你呢。』
听上去很无聊。
『这是本来不需要你插手的事件的善后工作。擅自一头扎进来,既然要做就不要半途而废啊下三滥。』
「……」
一如既往的。即使透过电话生硬的感觉也止不住。
『大部分的流程就是让那个恶魔来监视。但这只是大部分。所以从现在开始要深究一下细节。可以吧?』
还没有理解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总而言之上条先点头了。明明是电话,想起来就算是点头也没法将自己的样子传达给对方因此就发出声音表示了肯定。
话筒对面传来以下内容。
『从「超量猎捕」逃跑的犯人全都抓起来了吗?』
「我看看。花露妖宴、乐丘丰富、红染·洁莉菲修。全员都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妖宴那边还跟了个双胞胎女孩子。」
『列车事故的主谋,警备员·交涉人怎么样了?』
「是叫铁装缀里吗?是个经历过『手铐行动』的警备员Anti-Wkill吧。这个人也好歹是抓起来了哦。所以这样以来29日的事件就结束……」
『最后一件事。木原端数和弗里尔桑德#G的对立你了解到多少?』
「……哎?」
上条答不上来。
那是啥?弗里尔桑德#G姑且不论,木原端数……?「爱丽丝那时」是作为人工智能的研究人员被提及了,但是对立是什么意思呢。既然到现在也没现身,他会不会是像德伦彻·木原·伦巴第一样也死在25日的夜晚了呢???
话筒对面传来了失望的叹气。
但是,有一个问题。
铁装缀里为了和凶恶罪犯战斗,接连威胁「暗部」的恶党吸收到自己阵营里了。但是自己引发了犯人押送列车的事故又自己把犯人抓了起来,仅仅这样就正负归零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企图强化战力,这一部分还是没有定论。
难道说。
……还有着与「手铐行动」相关,还逃窜在外的人吗。是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吗,还是说除此之外还有别人呢。会不会是,就是为了这个警备员·交涉人才会来战斗,为了让这些与25日的夜晚相关的所有人作为犯人乘上列车而集结了战力呢?
可是无论怎么思考也找不到弗里尔桑德#G的行动原因,更别说木原端数了,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可是对上条来说正因为看到了无法得出答案的信息,才证明了今天在这里发生的29日的危难之中还存在着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没错。说到那个幽灵……」
跟「爱丽丝那时」不同,与「超量猎捕」的事故没有关系的话,弗里尔桑德#G为什么要加害上条他们呢?
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的话,是不是思考的方式出了问题?
也就是说。
即使没有加害于弗里尔桑德#G的意思,即使上条达不到阻止她的强大又怎样?如果没有恶意和伤害意愿,那个「人工幽灵」出现在上条一行面前究竟是想要诉说什么呢?
『还有没救出来的家伙。』
有了答案。
新统括理事长·一方通行Accelerator,确实这么说了。
『是梨沙子。还没发现的话就判你不及格,赶紧从木原端数手下救出来。』
21
这是第七学区的医院。
和一般的探望情况不一样。但是这个特殊待遇并不能能令人高兴。因为集中治疗室内的患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情况急转直下撒手人寰,考虑到这点随时都允许探望。
稍微离开了一下座位。
大约只有五分钟。泷壶理后看向集中治疗室的床。
没人在那。
「……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