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会让人去摸校长的头的人,就只有梨花了!」
不着边际的随意交谈。
傍晚的空气与暮蝉的声音,柔和地冷却了今天一整天的炎热。
然后过了好几天。
那天到今天这段时间,一下子因为魅音有事,一下子因为梨花要去帮忙祭典活动,成员老是 没办法齐聚,社圑活动也只好先搁着。
尽管社团活动的时候都被迫演出缩短寿命的武打戏,心想下次哪能再玩这种东西,可是真的 像这样暂停好几天,每天都要来的学校却变成宛如没有气泡的可乐。
意思就是,我似乎已经彻底迷上了社团活动,变成战斗场面中毒患者了。所以,今天要举办 真的很久没有进行的社团活动,让我全身的血液彷佛都要沸腾一般,情绪兴奋得无法抑制。
这次不是单纯的社团活动,名称就叫做「绵流祭五凶爆斗」!要在神社境内举办的祭典会场中大玩特玩一番,似乎是我们社圑的一大盛事。
然而,虽老是说社团活动社团活动的,但是我们到底是什么社团呀?不管了啦,社团名字不 重要!
「圭—~~这件浴衣你还能穿吗?你来试穿一下好吗?」
老妈拉出了一件带着灰尘味道的浴衣。因为儿子说要去祭典玩,她就找出一大堆很有夏季风情的东西。
「没关系啦不用穿浴衣啦!穿浴衣太丢脸了,我穿平常的衣服去就好。」
「不过这是祭典呀,你就穿去吧!」
「怜奈她们说要穿普通的衣服去呀!我如果穿浴衣,到时候反而丢脸!」
我穿上平日的外出服,巴不得早点冲到外面去。
「我要跟怜奈她们一起去参加,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是哦?那妈妈叫爸爸起来之后再一起去好了。」
老爸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打呼。
「老爸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大概也熬夜了吧。」
「刚刚总算是把紧急稿件寄出去了,说不定会叫不起来……」
老爸好像偶尔也会替美术杂志写个专栏之类的——虽然我一次也没看过。
搞不好我老爸其实是个很厉害的画家。以亲生儿子的角度来看,总觉得他的画应该没有多么 畅销,不过我们家三个人都衣食无缺,生活也没有任何不便之处。也许只有我不知道……该不会他是个不得了的大师吧……
叮咚~~!
「圭一,你在家吗?」
糟了!已经到了约好的时间了吗?我听到怜奈神采奕奕的声音。
因为不想让她到家里来,所以我本来打算早早出门跟她外面碰头的!
「哎呀呀,怜奈呀!我们家的圭一总是承蒙你照顾了!」
「伯、伯母……我、我才是……受到圭一……照顾……」
为人父母的习惯就是特别想要跟儿子的朋友打招呼寒暄,万一又是异性朋友的话就更严重! 但是怜奈为什么光是看到我老妈也会脸红呀呀呀!
「不要在那边脸红!说真的这样很丢脸!怜奈我们走了!」
我抓起要是放着不管铁定会一直发愣下去的怜奈的手,用力地大歩往外走。
「路上小心喔,怜奈!圭一就麻烦你了~~!」
「嗯!遵命,伯母~~~!怜奈会用生命保护圭一的~~☆」
「好了啦!你很麻烦嗳!不要跟我老妈讲话啦——!」
怜奈一边被我拖走,一边还在跟老妈挥手再见。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能赶快拖拉着她 离开。
魅音已经在会合地点等我们了。虽然上学的时候她常常迟到,只有玩乐,她可是从没迟到过。
「唷,小圭~你今天有没有空着肚子来呀?因为等一下要去摊贩吃个过瘾!」
「既然我知道社团活动就是要在摊位比赛,你以为我会傻傻吃饱肚子再来吗?」
「呵呵呵!这样才对嘛!」
我与魅音看着对方,露出让人不快的笑容。今天晚上我大概也会被逼入不得了的惨况吧。但是,无疑也会是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怜奈,沙都子跟梨花呢?她们已经去神社了吗?」
「嗯!因为梨花是祭典的执行委员嘛,沙都子一定也是跟她在一起。」
「是哦。好!那我们快点去神社吧!今天要尽情大玩特玩!」
「「好~~~~~~!」」
我们三个人在进入祭典会场之前,就已经情绪高涨到极限了!
虽然骑着脚踏车往神社去,但是我们也不可能慢慢地悠哉前进。一点点的时间都不愿意浪 费,我们以平常怕迟到赶时间时才有的难得一见的魄力,朝着会场飞驰而去。
古手神社展露出让我难以想象先前我来的时候它是那么寂静的喧嚣热闹。
五彩缤纷的灯笼成串悬挂,整排的摊贩与群聚而来的人们所形成的各种气氛,让人感觉十分 愉快。
「好多人喔!雏见泽居然有这么多人呀……」
「很多人都会专程来参加绵流祭喔,雏见泽本地人大概占了一半吧。」
就算来参加的村民只占了百分之五十也太夸张了啦!虽然我很想笑着这么说,可是一想到平常冷清的雏见泽,就觉得怜奈这样的表现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神社的土地内这么热闹拥挤。
「不只是这样喔,我们也会邀请附近的乡镇议会跟学生会,活泼的孩子们可是祭典的特色 呀!」
「是呀。我们的学校明明就只有那么点学生,不过今天倒是有很多小孩子呢!」
来了这么多村民,怜奈与魅音也碰到了许多认识的人。
「啊,晚安~~!」
「哎呀,怜奈!上次谢谢你送我菜!我家的小孩也说很好吃,吃得很高兴呢。」
「不客气不客气!很高兴您喜欢,请替我向和正也问声好喔!」
「唷!这不是园崎家的大小姐吗?我今年也挑着摊位的担子过来啦!」
「犬叔,你是不是胖了?如果你从今以后继续挺着那个大肚子,小心最后会心肌梗塞喔!」
「唷,小哥你是新面孔呀,是大小姐的学弟吗?」
「这是我们的新社员!众所期待的新人!要是敢轻视他,小心一夜之间摊贩就会惨兮兮的喔~~」
「哈哈哈!大小姐挂保证的吗?那就拜托你手下留情啰~~!」
该说是跟我预期中的一样吗?魅音跟摆摊的大叔们熟稔地交谈着。
「小魅这么有精神真好,也非常受到大叔他们欢迎。」
「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呀!不过,我觉得怜奈也很受欢迎呀?因为怜奈很可爱嘛!」
当然还有个附加条件是「奇怪的毛病没有发作的话」。
「唔……怜奈受欢迎吗?是……是受到谁的欢迎呢?是谁呢?」
「嘿嘿,是谁呢?」
我乱摸一通怜奈的头发,岔开了话题。
虽然怜奈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能够接纳的话,其实她也是很有意思的人。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因为她的各种怪癖而大吃一惊吧。
「摊贩很多吧?都是从街上特别过来摆摊的。毕竟如果没有这样,祭典就热闹不起来了嘛。」 「是呀,祭典最大的乐趣就是逛摊贩玩游戏了!那,我们是不是就要这样大闹特闹呀?不管是比什么,我都不会输的!」
「说得也是……嘿嘿……加油!」
我与怜奈两个人一起兴致勃勃地交谈。魅音也露出微笑,她用表情说明了她决定要让今天的 祭典变得更让人期待。
「啊——!你们好慢哦!让淑女等待可是不行的喔,圭一~~!」
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声音,是先到场的沙都子。
「哦~~那真是抱歉了。你说的在等待的『淑女』是在哪里呀?」
「没有这种人啦啦啦啦!」
「啊哈哈哈!沙都子看起来也精力旺盛的样子呢!很好很好!」
「当然啰!不管怎么说今天可是社团活动连续不停止的社团活动连战呀!这么一点点的精力 根本就还差得远呢!」
「嘿嘿,看样子状况不错嘛!不过我懂你的心情。说这说那说这么多,都是因为这是久违的 社团活动呀。」
这个时候,怜奈发出感叹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梨花来了。
「哇~~啊☆!梨花……好、好好好好好……好可爱!我要带回家!」
怜奈扑上去黏住梨花。梨花身穿红色裤裙,一副印象中的巫女模样,再加上不知何故散发出 来的神秘气质。原来如此,即使我不是怜奈,我也能深刻体会到她想把梨花带回家的心情!
「大家晚安,圭一晚安。」
「唷!你身上这套衣服,跟今天的气氛还挺搭调的嘛!」
「咪,谢谢你的夸奖。」
「小魅的奶奶真的是裁缝高手呢……尺码完完全全符合梨花的身材!」
「因为她找梨花去量了好几次尺码吧,这简直就是梨花专用的一套衣服呀!」
「哦!那魅音的奶奶可以帮我也做一套吗?好厉害喔!」
「是呀,因为我奶奶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穿起来感觉没问题吧?」
「咪!穿起来非常舒服。」
「因为梨花在祭典的最后要负责重要的工作,所以才会这么穿。」
「啊,原来如此。先前你们有说过,梨花是今天的祭典执行委员吧,她的工作就是在祭典中 担任巫女吧!」
「工作是在祭典的最后,所以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玩。」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点快点,大家开始行动吧!」
「好——!」
就这样社团成员到齐了,我们五个狐群狗党立刻开始在祭典会场穿梭。祭典的气氛果然有让 人情绪亢奋的魔力呀!
魅音把大家带去她先前就看上的摊贩,建议来进行稀奇古怪的比赛。
「首先就从这里开始!快吃章鱼烧比赛~~!大家都买好自己的份了吧,预备——开始!」
摊贩的固定班底就是卖章鱼烧的!顶着章鱼名号,实际上却是面粉做的小丸子!
「好烫好烫好烫呀呀呀呀!」
「圭、圭一,你还好吧?快拿水来!」
「天呀~~天呀~~……那么烫的章鱼烧居然用吞的,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要是告诉你诀窍,你去买先做好放冷的章鱼烧来吃那就没得玩了呀。」
「……说真的,这样子一点都不好吃。」
当然这种小意思只是前哨战。抹了抹嘴巴周围的海苔屑,我们就赶忙跑到隔壁的下一摊去。 隔壁摊位卖的是刨冰。虽然还不到吃冰的时候,但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家听好了!这次要进行的是快吃刨冰比赛!预备——开始!」
「快、快吃刨冰这个我实在……没……没办法~~~!」
「如果用体温让它融化一点再吃的话……哇!好冰呀呀呀呀!」
「你太天真了 !我要来个大碗的糖水!搅拌进去之后冰马上就会融化了!」
「嘿嘿嘿嘿!动作太慢啦你们这些蠢蛋!光明正大面对面对决的这种时候,你们就输定了呀 呀呀呀呀!看吧我的超级绝技!唔,噗哇啊啊!吃完啦啦啦啦!」
「小、小圭!你、你吃太快了!」
「该……该不会……圭一你……你把后面……捞金鱼摊位的金鱼水给加进刨冰了?」
「重点是要小心别连金鱼大便也一起加进去。你们也可以试试看,这样就吃得很快了吧?」 「……说真的,这样子一点都不好吃。」
她们四个一起用力摇头。
来吧来吧下一摊是什么?又是固定班底!卖棉花糖的!
「接下来要不要吃这个?当然也是比快吃的喔喔喔!」
「请、请问呀……快吃棉花糖是要怎么吃呀?怎么吃?」
「不……还是有一个方法的!可恶,不过这个技巧简直就是在亵渎棉花糖!」
随着沙都子的「预备——咚!」的讯号,我与魅音还有沙都子,都同时在一瞬间用力拍打压扁放在手掌上的棉花糖!连竹签都一起放进嘴里,所需要的时间是……三秒!
「哦?沙都子自己提出来的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小圭也注意到那个技巧了!」
「嘿!不要老是把我当作是新来的菜鸟社员啦啦啦!」
「……说真的,这样子一点都不好吃。」
梨花这么说着,用双手拍了拍棉花糖之后,吸晚着竹签。
「这种吃棉花糖的方式,铁定全日本只有这里才有呀,呼。」
完全自己在那边慢半拍的怜奈,已经放弃这种吃法,温顺地把棉花糖塞到脸颊都鼓起来。也 许,让怜奈吃到的棉花糖是最幸福的。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最后就只能变成「像狗一样趴着吃不许动手把炒面吃光!」
或是 「用鼻子吃凉粉大赛!」之类的了……
「呵呵呵!尽管如此,获胜的还是大叔我啦!」
「虽然不甘心,可是怪吃法这方面我确实比不过魅音……」
「咪——。魅音最喜欢这种不用顾吃相的吃法了喔。」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啦!你们是想要接下来比赛吃炒面配蓝色糖浆吗?」
不要不要!沙都子与梨花不约而同地如此摇头。
「请、请问……等一下不能比个不是吃东西的比赛吗?不能吗?」
怜奈应该也感觉到了,如果这样顺势发展,最后就只会沦落到比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比赛。所 以她才会建议要比别的项目。
「那么,怜奈,下一个比赛就交给你吧!随便你爱比什么都行!」
「这样呀这样呀,那怜奈来当裁判!大家去找出这个祭典会场当中的可爱东西!限制时间一 分钟~~!」
「哦?这是想考验大叔我吗?怜奈的品味我可是一清二楚!」
「非常好!我也十分熟悉怜奈的喜好!」
「很好……我想大概……找到那个的话就赢定了!」
「预备——碰……奇怪?圭一跟梨花怎么……都没有行动呀?怎么了 ?」 ^尽管魅音与沙都子猛烈往前冲,散开在会场内,但是我跟梨花却毫无焦急之色,只是站在原 地不动。
「该、该不会……你们已经找到了吗?找到可爱的东西了!」
「……我已经找到了。圭一也是吗?」
「嗯。」
「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呢?好期待喔~~!」
在魅音与沙都子回来之前的短暂片刻,我与梨花始终站着没动。
「梨花……你应该是想用那一招吧?」
「……?…咪?圭一曾经看过一次吧。我也是社员,为了获胜,我会遵守社圑规则第二条的喔。」
梨花努力挤出冷笑……算你有种!
魅音与沙都子似乎也都各自胸有成竹地回来了。
「那么那么就照顺序来喔!第一个就从身为社长的小魅开始!」
「抱歉啦,第一个我就要赢了!大叔我找到的是这个呀呀呀!」
这种东西是从哪里捡来的呀?是个用白铁做成的老旧菱形广告牌。
「平凡咖哩……紧张蚊香……欧罗他命C !怎么样?」
老、老套……魅音,这也太落伍了吧……你还真的有办法在一分钟内找到这么多老古董一般的宝物回来呀……可是,你倒是给我说一下!这些东西哪里可爱了?
然而,伶奈旳耳朵与鼻孔却发出「唧唧唧」的声音冒出烟来了!我……我真的搞不懂呀……
「好、好棒好棒!我要~~带回家~~!」
「虽然魅音找到的东西好歹还有个轮廓,不过我的是手工做的,可是很厉害的喔!
请看!就是这个呀呀呀!』「这什么鬼?」
那是张妇女会摆烤玉米摊用的图画纸手工海报。实在是没有美术天分的主妇亲手画的海报。彷佛没有打草稿的拟人化烤玉米的图片,让人忍不住难过起来。但是……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哗啦」声。
那是怜奈喷鼻血的声音呀!这意思就是说,这手工海报的评价还远高过魅音的那些广告牌?我不懂,我真的搞不懂怜奈的品味呀!到底是比现代晚了五个世纪?还是其实是领先五个世纪的品味……
「怎么可能!我还以为经年累月的老派风格一定可以赢的!」
「哦呵呵呵!那些终究只是量产的广告牌!是比不过手工画的图的!」
沙都子高声嘲笑着不甘落败的魅音,怜奈则是满脸浮现幸福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 担心我的「那个」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那么,接下来换我了。」
「好了 ,梨花你有什么法宝?刚刚好像也没看你去找的样子。』梨花从我们所在的地方往后退了十公尺左右,然后开始朝着怜奈摇摇晃晃地走去。
看到她这个样子,魅音与沙都子恍然大悟!
「糟、糟糟糟糕!原来还有这一招!这怎么说也太奸诈了 !」
说得没错,太奸诈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梨花在什么也没有的平坦之处忽然倒了下去,接着动也不动。怜奈赶忙跑了过去。
「梨、梨花,你没事吧?还好吗?」
梨花额头肿了个包,双眼堆满泪水……宽大的袖子底下看得到手指…〔接下来的才是重点!〕但是手背隐藏在袖子底下让人看不见……
『……咪。」这么一句话后,「哭了」。
「哈呼——好、好好好、好可爱好可爱!我要带回家——」
怜奈满脸通红,脑袋团团转个没完,兴奋地紧紧抱着梨花不停用脸颊磨蹭梨花的脸!这是三个人当中获得最高分的表现!
「梨花这个人偶尔也会很狡猾的……她前途真是堪虑呀……」
「可是,这招有够狠……不管怎么挑都找不到丝毫破绽!萝莉!巫女!泪光闪闪!
咪!太完美了!把单纯的假摔升华到萌的境界!这简直可以称呼为艺术了呀呀呀!」
「……原来小圭你喜欢这种的呀……哦……」
我决定把从魅音这牢骚中感觉到的杀气当作是错觉。
一边抚摸着已经完全沉浸在「可爱模式」当中的怜奈,梨花一边大无畏地转头看着我。
「来吧……-圭一☆你能赢过我吗?』……梨花,你冷静的笑容看起来好恐怖呀。梨花果真是老奸巨猾……
「这么说起来,小圭你刚刚也没有去找东西吧?你应该是有什么密计吧……你会拿出什么给大家看呢……」
「就是说呀。梨花的法宝也只有梨花本人才有办法做到吧?不管圭一怎么做,我都不认为你有办法做得比梨花更萌!」
「……圭一也要表演吗?」
「嘿嘿……天晓得会怎样呢?判断就交给当裁判的怜奈吧……大家看!」
我把还没从可爱模式冷却下来的怜奈拉离梨花。
「唔~~!好可爱好可爱~~…圭一……放开我啦……」
「我现在要给你看更可爱的东西,你就暂时忍耐一下吧。」
「咦?嘿?更、更可爱的?有这种东西吗?有吗?」
「但是这边人有点多,我们到那边没人看到的地方去吧。
我硬拉着瞠目结舌的怜奈到神社后方的阴暗处去。
「……这意思是说这是个不想让我们看到、怜奈看了之后又会想要带回家去的可爱东西吗?到底是什么呢?」
「……唔……哇!不、不会吧,只有小圭才能做得到的事情……该不会是……」
「……咪!加油喔。」
不久,我回到了大家这边。脚步蹒跚,稍微落在我后面的怜奈也回来了。 「该不会是小圭你这个家伙,对不经世事的怜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魅音等人跑过我身边,奔向怜奈。
「奇、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怜奈满脸通红地精神恍惚,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人在跟她说话。
「咦……唔,原来是小魅呀……唔……」
「怜奈!你、你没事吧?小圭是不是有对你做什么怪事?」
「唔……没有……他、他没有……对怜奈做什么怪事……唔……」
『……这、这症状!㈱严重的……圭一究竟让怜奈看了多可爱的东西呀?』「嗯……非常非常可爱喔……唔~~……☆」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怜奈,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呼~~……」怜奈再度大大地叹了一 口气,然后双眼闪闪发亮地说:「好可爱喔☆圭一的海狗。」
喀吓,碰吓——!
我还没来得及眨眼,魅音与沙都子的手肘已经紧紧缠绕住我的脸!
「咦?咦咦?什么?什么?」
无视于大吃一惊的怜奈,极端愤怒的魅音与沙都子跨坐在我身上。兵、乓、唏哩哗啦!
「就算再怎么样要分高下,我也没想到小圭居然会让怜奈看脏东西——!」
「你这个超级大变态~~!我要收拾你!」
「不不不是啦!你们误会我了啦啦啦啦啦!」
「小魅、沙都子!虽然我一头雾水……可是你们误会了啦!圭一他是……」
「……咪——他是给你看海狗的钥匙圈吧?」
「咦? |「……他说那是他以前的暑假作业。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几乎没有拿给别人看过。
「嗯……又小巧,又可爱……可以感觉到圭一尽全力在制作的用心,是个很棒的钥匙圈喔☆」
「什……什么!大叔我还以为圭一可爱的海狗是在说那个!」
「哦呵呵呵!不愧是魅音呀——!连误会的方向也是这么下流。」
「你说啥?你还不是跟我一样误会成是那个东西!」
魅音与沙都子彼此叫嚣,眼看战争一触即发!
拜托你们……既然误会解开了 ,那能不能至少先把踩在我身上的脚给移开好吗……要是被踩着太久,说不定我就会体会到另一种新的快感了……啾。
这幅闹剧般的光景被相机「啪擦」一声的闪光给照亮。
「哎呀,你们好呀。你们还是老样子精神这么好!哈哈哈哈!」
果然是富竹先生。先前碰到他的时候,他好像说过要留下来拍祭典的照片。
像条烂抹布被完全击倒在地的我,还有踩在我身上互相啦哮的魅音与沙都子;梨花正在摸我的头;怜奈则依然处在可爱模式之中……这想必是张很热闹的照片吧……
「富竹叔晚安!没有先取得淑女的同意就擅自拍照,这样是没有礼貌的行为喔!」
「就是说呀,怜奈与梨花都一定要先问过她们。不过至少沙都子是不用问的啦!呜哇哇!」
沙都子用鞋子的粗鞋跟狠狠踩着我!我、我是开玩笑的啦,唔唔唔……
「啊,晚安——这样呀,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吧,有没有拍到很多好照片呀?」
「托你的福,我拍到很多美丽的图画了。」
「只有今天晚上可以看见富竹叔了喔~~!真是让人依依不舍呀。你也应该要赶快来个盛大的出道活动~~!」
「你、你还是老样子嘴巴这么毒……不过,我一想到接下来又要好几个月听不到你的毒舌言论,就觉得有点寂寞呀。」
「那就请你今天晚上听个过瘾吧,因为明天晚上你就已经回到东京去了吧!」
「是呀。回到东京,就看不见这么美丽的满天星斗了……」
富竹先生爽朗地笑着,同时仰望夜空。虽然面带笑容,却也有片刻让人感觉到寂寞。
「富竹先生,你就干脆在雏见泽住下来嘛,好吗?」
「咦?」
富竹先生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里确实是个不方便的地方,没商店也没娱乐场所……说不定是什么都没有。不过……不过……」
大家都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想,富竹先生一定也明白的。 所以怜奈、魅音、沙都子与梨花,每个人都十分认真。
「虽然我搬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啦。」
平常我这多话的舌头,偏偏在这个时候讲不出话来。不过,我想要传达自己的想法。我想告诉富竹先生的是,在此之前,我跟他一样都居住在都市,搬到这里来之后才首度体会到的许多宝贵的事情。
然而,在我贫乏的词库之中,却找不到话语可以传达我的想法,让我无法顺利说出口……接着,富竹先生轻轻举手制止了我,就像是在说「你无须多言,我也能明白」
一般。
「圭一,谢谢你。魅音、怜奈、沙都子、梨花,也谢谢你们。」
他露出浅浅的,彷佛随时会随风而逝的笑容,温和地笑了。
「我也觉得……住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快乐的。」
或许这都是我们这些不愁吃穿的小孩所说的残酷话语。
富竹先生也有他的工作与生活。尽管如此,因为受到雏见泽的吸引,所以他还是一有时间就到这里来,即使时间短暂,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雏见泽的一员。
对这个社会人士的苦恼来说,仔细想想,我的提议一定是很无情的。 有人的手放到了我的背上,是怜奈。
「圭一,虽然富竹先生不能到雏见泽住,但是我认为他是这个村庄的村民喔。」
「说得也是呀。对不起,我说了奇怪的事情。」 然后喧闹再度回来了。
「没事啦!只是暂时跟大家分开而已!今天晚上我们也请富竹先生加入,一起玩乐吧!」
「好呀!请你一定要参加喔。」
「啊!对了 ,小魅!今天晚上我们让富竹先生当个一日社员如何?」
「哎呀,这提议挺有意思的!我也赞成!」
「咪~~!我想大家一起欺负富竹先生,游戏玩起来一定很开心。」
「唔……嗯……好了,我想想这该怎么办呢?入社条件有一条就是必须居住在雏见泽呀!」
「小魅,你怎么这样啦!今天你用不着这么坏心眼吧……」
没有轻易爽快答应,其实只是在装模作样。过了一会儿后,魅音露出捉弄怜奈的微笑,宣布:「算了 ,富竹先生也是勤奋地每年都来呀,我就认定你为雏见泽的荣誉村民吧!」
「哇!太好了!」
「来吧来吧!你这个过了巅峰的老先生,能不能担任我们的对手呢?」
「……请让我们看看老奸巨猾的成年人智慧吧。」
「嘿嘿!你跟得上我们的青春活力吗?」
我们无所畏惧的笑容,让富竹先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以社长园崎魅音之名,准许荣誉村民富竹先生加入我们的社团!」
「「「附议!」」」
「你、你们说的社团活动,到底是什么呀?」
「我们的社团呀,是在为了对应复杂化的社会,每次活动都会提出各种条件的前提下……不论是逆境,或是顺境……!」
「……怜奈很不擅长……希望你不要欺负怜奈。大家一起和气地进行活动吧。」
「如果你打算看轻这个活动认为只是小孩游戏,那可就求之不得了!」
「我们会扒光你身上的衣服!连屁股的毛都剃个精光!」
「……意思就是,大家一起玩游戏的社团活动。」
果然只有梨花的说明是切中核心的。
富竹先生听到所谓的社团活动,原来就是乱七八糟地玩游戏之后,立刻就理解了,而且兴致勃勃的样子。
「好!如我所愿!这挑战我怎么能拒绝呢?请各位前辈手下留情!」一口气年轻了十岁的富竹先生卷起袖子,精神振奋!非常好!
「好了 ,要玩什么好呢……难得富竹先生愿意加入我们,呵呵呵,这次要不要照样来弄个处罚呢?吊车尾的人会有很棒的处罚等着喔!」
「处、处罚是什么意思?魅音,刚刚你都没有提到……」
富竹先生虽然大吃一惊,但我们早已习惯。这样的话,他绝对不敢轻忽我们了!
「唔,富竹先生,不要紧的!因为,你只要不输就没事啦!」
「嘿嘿,怜奈说得好呀。一点都没错喔,富竹先生,如果你心想自己会输,那就真的会变成吊车尾的喔!」
「好了 ,最后会是谁要接受处罚呢?哦呵呵呵!至少这会是除了我之外的某个人啦!」
「咪~我也会好好安慰那个可怜人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童心呀。」
看到情绪激昂的众人,富竹先生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低声地说道。
「来来来,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有没有人要挑战的?」这时传来了一个大叔中气十足的声音。原来是打靶摊位的大叔,他在架上排上一大堆奖品, 一边挥舞着软木塞子弹的玩具枪, 一边正在招呼客人上门。
「哎呀呀!园崎大小姐你来了呀!而且今年看起来人还挺多的呢!」
「呵呵呵!我是来把你的摊位给扫个精光的!各位,这个可以吧~~?规则很简单!
使用三发子弹,用获得的奖品大小来分高低!」
大家大叫「没有异议~~!」
既然胜利条件是奖品的大小,那么事前的判断便是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说在三发子弹这个限制底下,可以打下来的猎物到底是哪一个。
打15摊位的奖品之中也有大型布偶。虽然要是打下来的话可以获得很高的积分,不过这种猎物需要联合好几发子弹射击,一点一滴地打下来。但是我们每个人只有三发子弹,这么一来,必须格外谨慎选定目标才行……
然而,越是说需要谨慎,就会觉得这样的话还是打自己想打的东西,才是所谓的男人的浪漫。这个摊位最大的奖品就是……那个吧?
「哇……那……那个……熊熊,好……好可爱……☆」 怜奈目不转睛看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熊布偶。
老板故意把它放在一个不稳的台座上,说不定打得好的话就可以打下来! 「嗯,让人一瞬间觉得摆放得真巧妙,这一点做得真漂亮。」
「不愧是圭一 ,眼力还挺不错的嘛!这里的大叔呀,可是很擅长设置这种看起来很好打实际上却怎么也打不下来的奖品摆放的陷阱喔!」
「哦。这样的话,这里的人一般大概就只能老实地打个牛奶糖或人偶了吧。」
「……富竹你的见解还满好的嘛。」
如果束手无策地进行社团活动,下场就只有被吃干抹净而已!在正式开始之前能够采取多少应对方法,就是所有——不知不觉中,我们周围已经筑起人墙,变得热闹非凡。看样子我们社团的大闹,应该是这个祭典当中恶名昭彰的特色吧。
「……打得下来熊宝宝的话,就可以确定获胜了。」
「但是子弹只有三发,用来证明这一点……还挺沉重的。」
「嘿嘿!还有其他客人等着要玩呀!谁要第一个来挑战?」
「虽然率先挑战的人或许打容易打的奖品比较有利……但因为使用的是把枪,在不瞭解有没有什么手感问题的情况下挑战,也是很危险的。」
富竹先生的解读也挺有道理的,这是已经非常了解我们这个社团的慎重态度。
「那么,为了公平起见……就用猜拳决定谁先打吧,好吗?」
「结果也只能这样了吧。那么就一次决胜负!剪刀、石头、布!」
好几次不分胜负之后,终于决定第一棒是魅音。
「虽然我很想避开第一个上场啦……算了 ,就当作是让你们好了。大叔!给我枪!」
「来!」
从打靶摊的大叔那边接过玩具枪,魅音仔细地加以检查,也没有疏于检查软木塞子弹。
「OK。这把枪是新的吧?手感上也没有什么问题,不错!」
魅音张大双眼,一口气拿起枪摆好架式!跟事前的检查态度截然不同,没有仔细的瞄准之类的动作,完全靠直觉就开始射击!
射击!上膛……射击!上膛……射击!颇有魅音大胆风格的三段式射击。 啪……啪、啪,三盒糖果接连倒了下去。战果辉煌!观众们一片哗然,然后变成了热烈欢呼。
「哇哇哇哇哇!好厉害呀呀呀呀呀!」 观众鼓掌!
「真不愧是魅音!好厉害好厉害!」
「原来如此……在这激烈的社团活动中可以当上社长的人……真可怕!」 「好……好厉害喔,小魅!打到三个奖品!三个!」
命中率也很高……目标的挑选也不错。魅音打中的三个盒子,每个都是体积满大、容易倾倒、报酬率非常高的目标!
「伤脑筋呀,我想打的目标几乎都被你打光了 ,你还真是活用第一棒的优势呀……」
「啊,富竹先生果然也是要打同一个东西吗?如果知道枪是全新的,那应该要自愿来当第一棒打者的……可恶,来不及了!」
「第二棒是谁?是沙都子吗?小心喔,子弹满轻的。」
「呵呵呵,我了解了。刚刚看了魅音的射击,我已经大致上掌握到弹道了!」
接下来是沙都子。虽然那把枪对她纤弱的身体来说有点大,但看起来并不重。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似乎很习惯用玩具枪进行游戏。
「这里毕竟还是要……打大东西才可以呀!」
这意思就是那个吗?预告说她要打的是打靶摊位最大的目标,大熊玩偶!沙都子你这个丫 头!胆子真是……有够大的!
但是沙都子在先前的判断猎物时间,应该也看出来那个大熊是故意摆成好像容易打其实不好打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改变主意要打大熊。大概是因为她看出了魅音得到的积分还满多的,结果,就让她瞬间改变了原先的作战方针:不去打大熊的话就不可能拿到第一名,一个不小心还得背负落得吊车尾的风险,那还是去打大熊好了。这种思考方式转换的神速,真是让人佩服!沙都子这丫头,虽然年纪比我小,但是在社团活动方面,真的是前辈没错!
「的确,只要打得下那个大熊,沙都子就稳坐冠军宝座了 !」
「沙都子加油~~!」
沙都子与魅音相反,冷静地瞄准目标,用力扣下扳机!发出「啪搭」这听起来让人心情畅快的声音,软木塞子弹漂亮地打中大熊的身体。
「可恶!子弹太轻了!」
但是敌人是个颇有份量的庞然大物。就算打中一发,也只有稍微动一下。不,说不定子弹有些偏离目标了?总之,只靠一发实在是很难说……
沙都子期待打中大熊的额头之后多少可以动摇它,所以第二发便朝着预期的方向射击。但是,动是有动啦,却还不至于到掉下来的地步。沙都子的脸都歪了 ,果真就如一开始自己看破的那样,这个大熊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出手打下来的。
「真是可惜……看样子熊宝宝对我来说是个太沉重的负担了……」
沙都子的第三发子弹没有打大熊,而是打翻了隔壁的牛奶糖盒子。
虽然大胆地以大东西为目标,但是最后的最后还是转移打小东西,观众因此也不由得苦笑。 大概是在笑沙都子没有胆子吧……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呵呵,沙都子也很会冷静判断情况嘛……这是个老练的好决定!」 「要是连这么点判断力都没有,那就会变成我们社团受到处罚的老面孔了 !」 沙都子心情愉快地,轻轻拍了一下魅音伸出来的手掌。
沙都子这丫头,外表看起来虽然大胆,又爱信口开河,但实际上极为冷静!虽然也有为了要成为优胜而打大东西的莽撞,可是为了避免落入最后一名,在最后一发子弹的时候也冷静地转换成稳当的目标!如果是我,大概第三发也会莽撞地挑战,最后铁定是吊车尾。可恶,她干得真漂 亮!
「熊宝宝我就让给怜奈了 ,祝你射击顺利!」
「嗯嗯!沙都子,谢谢你喔☆……唔~~熊宝宝好可爱喔!」
下一棒是怜奈。
虽然平常的怜奈应该是连靶的边都擦不到的……但是她正在说那个大熊「好可爱」!
天呀呀呀,眼看着怜奈的眼睛越来越迷茫,她已经逐渐转换成连天神都恐惧让路的可爱模式了!
「怜奈不知道会打得怎么样?要是能打中一个东西就好了。」
「富竹先生你好像有点轻视怜奈呢。这可是那个怜奈喔!那个龙宫怜奈喔!为了要把可爱的东西带回家去, 一定会——」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
观众一阵欢呼,富竹先生也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回头一看!
只要能带那个玩偶回家的话……连图钉打的洞都可以准确狙击!龙宫怜奈这个人就是这么恐怖!
「它它它,它在摇了在摇了呀……唔……好可爱喔……」
大熊缓缓的摇晃,让怜奈藏不住兴奋的情绪!这样下去,怜奈不会输的! 「不愧是怜奈!越是不冷静反而越厉害……」
「太强了 !」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
又是大声的欢呼!怜奈又一发打中大熊的额头!那种奇怪的地方,她居然有办法如此正确地击中!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感觉起来大熊晃动得比刚刚还要厉害。
「……可是,再打一发大概也不可能打下来。」
「不,这还很难说吧?怜奈的本事这么厉害,说不定……」
富竹先生似乎也跟观众一样情绪激动起来了 ,深信怜奈可以让奇迹发生。但是,梨花的分析十分冷静。
没错,再让怜奈射个十发, 一定可以把大熊打下来的。可是……只剩下一发的话,怎么想也是……不可能!
「「「啊啊啊————!」」」
观众失望的声音响彻云霄。怜奈的三发子弹都命中了大熊的额头,大熊也的确被推离了它的宝座,然而终究没有到打掉它的地步。过了一会儿,观众响起了鼓励怜奈一场奋战的掌声。
尽管怜奈没有展现出像沙都子那样,最后一击切换到可靠标靶的灵活思维,但是挑战奇迹直到最后一刻的专心致志,让观众一时之间完全不吝惜给予掌声。
「……唔…………熊宝宝……我想带回家………………唔……」
虽说称得上是奋战,但是战果为零。不过这个时候,摊贩老板用手碰倒了 一盒牛奶糖,送给了怜奈。
「这是小姐打下来的。」
「……咦……你要送给……怜、怜奈是吗……唔。」「你让我看到这么厉害的工夫,要是我让你两手空空回去……对老天爷可是交代不过去呀!」
然后现场再度爆出如雷般的掌声!我拉着彻底脑袋不清、满脸通红的怜奈的手臂,把她带回这里。
「你不是努力过了吗?可爱模式的怜奈真让人大吃一惊呀!而且老板还送你牛奶糖,至少你也不会变成吊车尾的了!哈哈哈!」
「……唔……可是,我好想要呀……熊宝宝……唔唔…!」
明明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 ,我也能清楚明白到她有多沮丧。
……我总是承蒙怜奈的照顾,我还欠她美味便当的人情。
「好!既然这样那我——」「我打下来的话就送给你。」
唔,我偶尔也会想讲些动人的话语呀!但是富竹先生却抢在我的前头。
「嗯!嗯!拜托你了富竹先生!加油~~ !」
「富竹大叔你这个家伙——居然破坏别人的好事!」
「哈哈哈!在这种时候说得出这种话的男人可帅了 !那就抱歉啦,圭一,我要干净利落地把大熊给打下来啰!」
「哇哇哇哇哇!为什么现在不是轮到我呀——!」
「……圭一你也要加油喔。」
富竹先生果然也是谨慎地瞄准大熊。他一度拉回视线,然后握住剩下的两发子弹,直接举起 了枪。
「嗯?怎么回事?」
「嗯, 一定没错!富竹大叔打的算盘就是……」
碰!碰!碰!子弹发射的间隔时间非常短!
每一发造成的摇晃停止之后再打下一发根本没有意义!也就是说,富竹先生企图藉着子弹连射给予大熊强烈冲击以便加以击落!
「这、这个是……一定可以打下来的!」
跟先前的情况截然不同,这次的摇晃是任谁看了都能清楚知道的大晃动! ……但、但是就到这里为止了 !晃动还没大到让大熊翻落出台座!
「唔~~~~~……真、真可惜……」
那剧烈的摇晃让怜奈一瞬间充满期待,却马上又失望地叹气。
「嗯~~我还以为这方法应该满有效果的……」
「哦呵呵!看样子老板好像不会送牛奶糖给男生喔! 」
这意思就是,富竹先生毫无战果。
「所以,小圭与梨花只要稳当地打下好打的奖品,就可以逃脱吊车尾的命运了。」
「逃脱吊车尾吗…………啊,抱歉。」
「嗯……就算样子很帅,可是没有实际的表现,结果还是只能丢脸呀……精彩的表演还是让圭一来吧,加油!」
第五棒是我。我从富竹先生手上接过玩具枪。
倘若要冷酷到底的话,那就照着魅音所说,现在就瞄准小东西打。因为有个毫无战果的富竹 先生,所以只要随便打落一个东西,就能避开吊车尾的处罚。
……可是!
「因为我已经答应怜奈了。」
「咦……咦?答应……答应什么?答应什么?」
「答应要打下那个大熊……然后送给怜奈。」
「咿……咿……意思就是……唔…………」
看到我跟怜奈之间的互动,观众的情绪加温起来。
「哦哦哦哦!小哥赞哦!展现你的男子气概吧吧吧吧!」
「嗯!这就是爱呀!是爱情的力量!」
「咦?爱?不不、不是啦各位……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个摊位的老板,回家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被怜奈拦路打劫呀!我是为了这位大叔才非得打下大熊不可的……唉唉唉,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啦!」
真是的,为什么我这个人就是没办法讲得更自然一点!
「圭一也要展现男子气概呀……不过,老实说,你要怎么样打下大熊?」 「大熊已经因为怜奈与富竹先生的子弹多少歪了点,但是终究很难打丄 「圭、圭一……」
「富竹先生的连射策略并没有问题。但是这样还不够!必须有更多摇晃才行。只要有更快速的连射能力,就能追加每一击所带来的摇晃威力……」 「圭一 !加油!」
可是……我这双手的连射能力有办法超越富竹先生吗?嘿嘿,前原圭一 ,就是顽固得很!普通的打耙摊位一次都会有好几个人一起在射击,但是现在就像是我们专属的比赛,其他客人全都变成了观众停下了动作。所以……我做得到!
在深呼吸两次之后,我对老板要求:「请再给我两枝枪。」
「什么?」观众吵杂。
「圭一在打什么算盘?」
「我知道了……小圭呀……脑筋也动得挺快的嘛!他的意思就是,最花时间的动作其实是装填这个软木塞子弹。富竹先生的连射计划不错是不错,但就是小看了装填子弹所需要的时间……」
「哦,怜奈也懂了!这样的话,只要先准备好三枝已经装好子弹的枪的话……」
「圭一 !现在就是你击败强敌的时刻!让大家看看决定性的获胜瞬间吧!」
富竹先生透过取景器捕捉我与大熊的身影。因为摄影师的血液,让他能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 生的奇迹!一会儿之后观众们也明白了我的计划!
「「「哦哦哦哦,小哥,加油——!」」」
如雷贯耳的盛大欢呼!卷起了呼喊圭一的旋风!
连射就是关键!射不中的话也毫无意义!在激烈的连射之中也不能失去冷静的瞄准!呼……
深深吐了一口气之后……停止了……紧张感停止了。
……就是现在!
这一瞬间,我感到时间彷佛静止,也许我甚至还看到了软木塞子弹飞行的弹道。
中了……然后……目标倒了!一发、两发子弹打中大熊的头……第三发!大熊巨大的身体猛烈摇晃!接着……
「哇……哇——!成功了呀呀呀呀!」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等不及玩偶从架子翻滚下来,盛大的欢呼声就爆了出来。
在大熊掉到地面之前,老板接住了它,然后朝着我丢过来。这是老板不愿泥土弄脏胜利者的荣耀的潇洒处置手法。
「……没想到真的打下来了呀。小哥,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
「好、好厉害!圭一恭喜你!我会期待这张照片洗出来的成果的!」
「干得好呀!圭一你也是会用脑袋的嘛!总算多少有点我们社团社员的样子了!」
「嘿嘿,这不是靠我一个人打下来的。这是靠大家一起打, 一点一滴移动大熊位置,最后才打下来的。所以,这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我们社团的成果!」
「没错没错!是大家同心协力的结晶~~!」
「……小魅你连一发子弹都没打到大熊。」「……唔。」
我把有如奖品一般的大熊玩偶抱起来,用力塞给怜奈。成果属于大家,不过熊宝宝属于怜奈!
「拿去吧!这是我送给你……不对,是大家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总是请我们吃美味的便当!这熊宝宝就是回礼!」
怜奈似乎没想到真能收到熊宝宝这个礼物, 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不、不行啦,圭一……因为这是大家的……唔……」
「这是我打下来的!就是我的东西!所以我就是要送给怜奈!」
我再度把熊宝宝强推向怜奈的胸口 ,这次她坦率地抱住了熊宝宝。
「我搬过来之后,你照顾了我很多。我感谢你感谢得要命呀,谢谢!」 「唔、唔~~!圭一 !谢谢你~~!」
怜奈朝我扑了过来。尽管后来魅音跟我说「那时候怜奈还有亲你喔」,但是我这个时候因为太兴奋,所以都不记得了。
以前,我曾经说过,雏见泽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跟都市相比,这里只是要什么没什么的偏远乡村而已。但是,却有很多只有这里才有的宝物。
我一定是因为到雏见泽这里来,才获得了许多宝物。就像现在的这个瞬间,这是以往的都市生活中,绝对收获不到的吧。
观众的盛大欢呼声持续地回荡着……
■绵流
不久,神社前面的祭坛开始响起了「咚——,咚——」的大鼓声。
这场热闹的祭典也到了最后的高潮。
「我差不多该出场了 ,所以要先告辞了。」
「哎呀!我也得早点离开以免占不到拍照的好位置。大家待会见啰!」 梨花与富竹先生轻轻点头示意后,便踩着啪搭啪搭的脚步声消失在人潮之中。
「他们两个人都在认真工作呢~~!走吧!我们也快过去吧!」
「嗯!大家一起去看梨花的美丽身影吧!走吧!」
「好!奇怪,怜奈人呢……你、你在做什么?」
「圭、圭圭、圭一~~!小魅~~……救命呀~~!」
因为抱着个体积庞大到要命的玩偶,怜奈完全跟着人潮荡来荡去。
「那家伙在搞啥呀……光是顾那只大熊就精疲力尽了吧……」
「那怜奈就拜托小圭你照顾了 ,我照顾沙都子也很忙。」
「谁要魅音照顾呀~~!好痛喔~~!不要拉我的手啦~~!」
在看不见魅音的身影之前,我逮住了怜奈衣领后方。
「圭圭、圭一……你抓错了啦……你抓错地方了啦!」
「你要求很多嗳,不然我是要抓哪里才对?」
「这……我想想……唔…………」
由于怜奈连我的份都一起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反而不太觉得尴尬。我紧紧握住怜奈的手,跑步追上魅音她们。
「我们落后了啦,动作快!」
「……嗯、好!」
怜奈的手居然这么纤弱……是不是有点运动不足跟营养不良呀?
……不是啦!不是啦!
自己的双耳忽然一下子热了起来。
即使想要冷静下来,脑海中充满了「前原圭一你要冷静」的大字,我却根本一点都冷静不下 我死都不想让怜奈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所以一直没回头,只管硬拉着怜奈快步向前走。
神社前面的祭坛已经满是人群。
祭坛燃烧着的火光,有如白昼般明亮、炎热;祭坛上堆积着以注连绳装饰的棉被小山。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人跟我说过这是要把棉被的绵花怎么样的祭典。
「圭一 !怜奈!我们在这里喔~~!」
沙都子在最前排挥着手。
「唔!抱歉抱歉!」
穿越过人群,我们终于抵达魅音她们先占下来的位置。
「怎么样~~?有没有和怜奈一起心跳加速啊~~?」
「果果、果然你这家伙就是没安好心!故意撇下我们两个自已赶快走人!」
「怜奈你觉得如何?你不认为小圭的手出乎意料的大吗~~?」
「呃…………唔~~…………」
怜奈满脸通红,咻咻地冒着蒸气。
这个时候,传来划开空气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魅音的脸上带着淤青倒了下去。
「魅音……你什么时候中招的?」
「唔~~大概是在『呃』跟『唔』之间吧……」
「怜奈……为了解嘲而殴打朋友这种行为一点都不好喔……」
「怜、怜奈才没有打人……我、我我不知道啦……呼。」
怜奈的解嘲方式还真是危险。要是不先记在心里,那有几条命也不够陪着她闹……
「咚——」,巨大的鼓一响起来,在场立刻陷入宁静。
「请安静!要开始了!」
那是隆重的仪式。
担任巫女的梨花,引导着扮成神官的议会老爷爷登场。
老年人们感激地双手合十,朝着梨花的身影虔诚行礼,破坏这片寂静的就只有富竹先生的闪光灯而已。
「梨花拿着的那个大东西是什么?」
「那是仪式用的镐,是只有巫女才能碰触的神圣农具。」
以农具来说这形状还挺复杂的,应该不怎么实用吧。不过,仪式用的东西就是这样。
诵完祈祷文之后,梨花依照礼仪开始一下子挥舞铁镐, 一下子碰触棉被。
「现在是在做什么?拍打棉被?」
「那是在净化棉被代替人类吸收进去的冬季病魔。」
「小圭你说的拍打棉被,也不能算是错啦。」
仔细一看,梨花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
那把铁镐应该真的满重的吧。梨花每次一挥动,承受不住重量的身体就会明显地跟着往左又往右摇晃。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一幕,沙都子默默地不停替好友加油。
「你担心梨花吗?」
「梨花每天都用捣年糕的杵练习……她一定可以做完整场仪式的。」
沙都子担心不已,每当梨花看着踉跄要跌倒的时候,她就吓个半死。
「不能让魅音之类的人来当巫女工作的候补吗?像梨花这样的小孩子要担负那样的重量真是太可怜了。」
「有人拜托我的话我很乐意呀。不过因为是神圣的工作,所以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也是啦,巫女非得要纯洁无瑕才行。像魅音这样喜欢讲黄色笑话……唔哦……」
魅音赏了我侧腹致命处一个拐子!
大鼓「咚!」的一声,梨花默默敬礼,走下祭坛。迎接她的是盛大的掌声。
担任神官的人,把净化完毕的棉被像扛轿子一样扛起来,观众也一起站了起来,然后跟随在神官们的后面,开始一个跟着一个移动脚步。
队伍鱼贯走下神社的大阶梯。
「现在要做什么?把棉被拿到河里清洗吗?」
「哈哈哈哈,因为就叫『绵流』了嘛。」
队伍继续沿着阶梯往下走,终于来到了河畔。篝火烧得通明,这里也亮得有如正午。
人们开始群聚于河边,大声喧闹。
「好了 ,照顺序来。小圭,要排好喔。」
要做什么?是要领取供神酒?还是祭祀用的红白豆沙包?
「哈哈哈,不是要领食物啦,就说是绵花了嘛。」
「啊,哦,原来是这样呀。是要做绵流的仪式呀,我终于懂了。」
然后,议会的人很有技巧地取出棉被里面的绵花,弄成像是年糕大小的小圆球,快速地分给每一个人。
怜奈轻轻地穿过队伍,也替我领了一球绵花。
接着领好绵花的人们各自朝着河畔走去,我们也跟随在后。
「圭一是第一次做,应该不知道方法吧?请你模仿怜奈的做法喔。」
将绵花放在右手,左手做出像是驱邪的动作,轻轻拍打额头、胸口、肚脐,还有双膝。
「重复这个动作三次,然后在心里念诵『感谢御社神』。」
「御社神是这间神社供奉的神明的名字吗?原来如此。」
我模仿怜奈,重复轻拍身体各部位三次。感谢御社神……感谢御社神……感谢御社神……
虽然是个第一次听见名字的陌生神明,不过既然我也搬到了雏见泽居住,那么也有受到这位御社神的照顾。就这层意义来说,我非得好好表达敬意不可。
「这样子的话,依附在身上的坏东西就会被这个绵花吸收过去……然后,剩下的就是轻轻让绵花随着河水流走,仪式就完成了……」
我跟怜奈一起慢慢地让绵花漂浮在水面上。
吸收了雏见泽所有的病魔,朵朵绵花接连在水面绽放,然后沿着水流逐渐消失。
吸收了坏东西的绵花,顺流而下,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绵花应该会一直漂流到净化坏东西的清净世界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双眼彷佛被吸引过去一般,凝视着朝向黑暗远方流去的河水……
「嗯,这样子今年一整年也可以过得健健康康啰。」
怜奈这么说着,露出微笑。
虽然不像电视上看过的放水灯那么豪华,但是刚搬来不久的我,有种自己完成了通过礼仪、 终于得到认可是雏见泽居民的愉快心情。
■今年会是谁呢
望着水流出神的我,不知不觉与怜奈走散了。
但是,我觉得不必太担心。我已经不是对这里一无所知的人了,这里就是我所居住的,地方。
应该不要随便乱跑,待在原地比较好。我在这边纳凉的时候, 一定会有人来找我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富竹先生的声音。
我往声音那边走去。也许跟富竹先生说说话的这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找我了。
「富竹先生,怎么样呀?有没有拍到很多好照片?」
「嗯,托你的福!」
我都没发现到,富竹先生跟个女人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有点过意不去。 「前原小弟你觉得怎么样?祭典好玩吗?」
从那名女子的腔调听起来,她似乎是雏见泽的人。即使她认得我,我也很抱歉自己并不认得 她……我也真是够了 ,差不多该努力好好记住居民的脸跟名字了。
「唔……这个嘛……很好玩。」
大概是我死命思考对方叫什么名字的情况差点就要在脸上泄漏出来,女子开心地笑了。
「听说圭一搬过来才没几天。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跟其他孩子打成一片了。」
如果看起来是这个样子,那应该是托怜奈啦魅音啦、都是托众人的福。
「你也参加过了今天的祭典,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变成雏见泽的人了呀?」
「嗯……我也不确定呢:「哎呀,这回答还真不像是圭一会说的话呢。既然你都精神奕奕地跟大家一起玩,这不就表示你已经完全是雏见泽的伙伴了吗?」
我也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雏见泽。
可是……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例如,像这样偶遇到的人们我都不认得。还有,过去的事情之类的。
过去的事情。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一度感觉是遭到遗忘的,那件事情。
虽然问过了怜奈与魅音,但是她们都用一句「不知道」就打发掉我的,那个案件。
但是,写真周刊上面确实刊出过,千真万确是发生在雏见泽的,那个案件……
「这样呀,光是这么点小事你就已经感到疏离了吗?」
「没有到疏离这么夸张啦。只是……该怎么说呢……」
该说是这个村庄的重大案件,水坝工程的事情?还是围绕着此事的纷争……或者是询问别人,别人也装作不知道的,过去的残酷案件呢?
事情可说是已经结束了。我认为,身为居住在雏见泽的人,我应该知道的不是只有这里的光明面,也该知道黑暗的部分。
或许我没有知道黑暗面的义务,也许只是我个人庸俗的好奇心使然。
「如果了解那件事情可以让你释怀……那么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真、真的吗?」
富竹先生的笑容显出平常未曾有过的可靠。
没错,我这种无聊的好奇心,只要好好搞清楚事情之后就可以消除了。而且,我想知道的不是真相,我只是想让自己觉得舒畅而已。真的就只是这么样的,无聊的想法而已。
「那么……我想想看,首先我要请教水坝工程的事情。据说盖了水坝,就会发生雏见泽沉入水中的严重情况是吗?」
「有关水坝……我想,你大概去请教这里的在地人会比较清楚。唔,我知道的范围就只有……从报纸上看来的报导那样吧!」
富竹先生双眼望着远方,回溯记忆,告诉了我水坝的事情。
「兴建水坝的计划是大约七、八年前决定的。你应该有听过吧,说这是仅次于黑部水坝的大计划。」
当时日本有三个重要议题:为了整顿交通网络所进行的列岛改造、人们需求的大规模电力供给,以及治水。
其中可以带来发电、治水与莫大经济效益的水坝建设, 一时间蔚为风潮。加上这个地方也有趋势想要兴建水坝,于是就选中雏见泽当作牺牲品。
「水坝兴建完成之后所形成的人工湖,听说面积满大的。从雏见泽这里一直到上游的谷河内一带,全部都会沉入水中的样子。」
「可是……既然如此,那有必要特意在有人居住的雏见泽兴建水库吗?去其他更偏远,无人居住的地方盖不就好了?」
「嗯……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啦……不过我听说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很适合兴建水库。」
如果是这样,那雏见泽当然会发生抗争。以前,梨花说过「打仗」的讲法,由此也可窥见情况有多么激烈。
「村民曾经告上法院,也在议会提出来讨论过,连东京的报纸都有报导。」
我想到魅音确实有说过这样的事情。雏见泽的居民一定是团结一致在打仗的吧。雏见泽这难以用「家人般的」一词说尽的连系感,想必是这场战役的成果。
「于是,陆续发生了很多邪门事或是贪污渎职。听说随着情况越发复杂,工程最后就决定终止了。」
「…………原来如此……」
「这样够清楚了吗?还是说,圭一还有其他疑问?只要你的疑惑可以解开,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的。」
富竹先生很可靠地拍胸脯保证。那么,我就只有现在可以询问个明白了。富竹先生一定会毫无隐瞒地告诉我吧……
我这种年纪的男孩子一定都会有兴趣的那个猎奇案件。
由于怜奈与魅音都在吊我胃口 ,让我反而因此更感兴趣。对于自己的廉价庸俗,我感到有些羞愧。
可是机会难得,我还是问问看好了。如果这样能够让我奇妙的好奇心消退的话……
「请问……是不是曾经发生过……杀人分尸案?」
「嗯,是有发生过呀。那个时候我碰巧人在雏见泽,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我战战兢兢地开口,富竹先生却是一派轻松地回答我。
「那正好是四年前的这个时候吧。我记得那天也在举办绵流祭。」
那是水坝抗争活动末期发生的事,对于是否要继续兴建工程的议论产生对立、接连又发生事 故,动荡不安……最后这案件让水坝的兴建计划彻底画下休止符。
据说是水库工地的人们发生争执,然后杀死了被害人。六名加害人害怕案件曝光,便将遗体切割为六块,各自加以隐藏起来。
结果,六名犯人之中逮捕到了五个人,剩下一人依然在逃亡。听说那个人藏起来的右手,到现在都没找到……原来如此,富竹先生以前说的「不是还有一只手没找到」,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呀……
其余的内容大致上都跟我在以前捡到的写真周刊上看到的一样。
虽然这案件确实很悲惨……但是我不觉得怜奈与魅音有必要一直瞒着我,这应该是男生跟女生在感性方面的差异吧。
或者,是不希望刚搬来的我就此对雏见泽有了负面印象吧……
我很感激友人们这么体贴,同时也对于无视友人好意而忍不住好奇心的自己感到有点懊恼。
「因为当时已经是水坝纠纷的末期了 ,所以才会传说这是御社神作祟传得沸沸扬扬。」
「御社神作祟……呀「」
御社神是今天举办祭典那间神社所供奉的神明大名。原来如此,这就是企图水漫雏见泽的邪 恶水坝工程,遭到守护神的报复吧。
「虽然年轻人似乎不这么认为……但是老年人都坚信着那是御社神作祟喔。」
刚刚一直安静听着我们交谈,那个富竹先生带来的女子, 一边这么说着, 一边恶作剧般地笑了。
与她视线交会的富竹先生也笑了,我也忍不住跟着他们笑。
「不过……现在很难说喔,年轻人里面好像也是满多的喔。」
「什么满多的?」
「相信这回事的人满多的……相信御社神会作祟的人。」
虽然富竹先生与女子脸上都还维持着笑容,但是眼里的笑意已经消失。
这个时候,方才都还感觉凉爽的风,不知道为什么,「咻」的一声吹过去,彷佛冷透了心。
事后我后悔了。如果没问该有多好,我很后悔……
「那件事情之后,每年都会发生喔……现在也一定会发生的。」
「发生……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富竹先生在此稍微停顿了 一下,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之后,才小声地继续说道: 「每年……在绵流的这一天……一定会有人死亡。」
富竹先生说到这里停了 一下。我感觉到人们的喧闹声彷佛消失了 ,世界忽然之间回归寂静。
「杀人分尸案第二年的绵流祭当天,有个虽然是雏见泽居民却赞成兴建水坝的男人,以及他的太太,在旅行的地方坠崖落水死亡,太太的尸体仍未寻获。」
「明明是雏见泽的人却赞成兴建水库,某个意义而言,这个男人就是个叛徒。意外当时,老年人之间就有耳语说这是御社神作祟。」
女子依旧恶作剧般地笑着,说道。
「再过一年的绵流祭晚上,神社的神主得了原因不明的怪病骤逝,他的太太也在当天夜里投水自尽。」
「神社的神主……就是今天那间神社的神主吗?」 女子点头。
「村民们都在传,说是因为他平息不了御社神的怒火,才会这样。」
「再过一年,也是绵流祭那天晚上。这次是附近的主妇遭人打死。」
……主妇?
在这个主妇之前,那些死因离奇的人,每个都是跟水坝工程或是御社神有关系的人。
想到这一点……我不免觉得……说不定这个主妇也是跟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的人。
「没错。前原小弟你的第六感很准喔,呵呵。」
女子恶作剧地……不,是格外残酷地如此断言。
「被害者的丈夫……就是距离当时两年之前坠崖死亡的,赞成水坝兴建的男人的弟弟。」
「那个弟弟本人好像是还活着,但是……终究很在意这些事情,所以最后像是逃难一样地,搬到附近的乡镇去了。」
「………………
一时之间,我只能一片茫然。
赌上雏见泽存亡,面对水坝工程的生死战,然后在抗争之中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分尸案。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样,我想问的应该也就只有这回事。
但是……实际上却不只有如此。
凶杀。损坏尸体、遗弃。意外死亡。病死。自杀。遭人打死。
我基本上是个现代的小孩。我真的不相信什么作祟之说……可是这些离奇死亡每年都有,而且都在绵流祭当天发生,死的人还全是与水坝工程有关的人?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这很明显就是起因于某种意志的案件……不对,就是神明在作祟没错。
当中的任何一个案例,分开来看很容易就可以断定为偶然。
然而……把这些案例像这样加总起来一起看……还会认定一切都是偶然的人,感觉才像是特别缺乏冷静……
我不信什么作祟之说,可是……某种「意志」让每年在绵流祭当天会发生某件事情……
确实是存在的。
大概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女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看来差点就想开口说「我好像吓你吓得太过火了」。
因为内心遭人看穿而觉得丢脸,我以有些急躁的催促口吻,要富竹先生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照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一年的绵流祭当晚应该也会有人死吧?这次是谁死了?」
「这个嘛……圭一你觉得会是谁?」
「啥……什么?」:先前一直都很亲切可靠地回答我的问题的富竹先生, 口气忽然间变得装腔作势起来。
想要快点知道答案的我,对于他这种惹人厌的说法,感到有点发火。
「请你不要岔开话题……我可是很认真的!」
「呵呵,前原小弟,你冷静点。」
女子柔和地安抚我,我这才发现到自己已经惊慌失措。
「圭一,我并没有要岔开话题呀。其实……你问的再过一年的绵流祭,也就是……」
「今天。」
女子果断地解决了富竹先生的踌躇。
忽然吹来了一阵讨厌的风,让人不由得满身大汗。
「虽然众人绝口不提……但我认为今晚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可是祭典明明就那么热闹呀!」
每个人都对今天的祭典心满意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至高无上的幸福笑容。然而,心底却是深信着今晚说不定也会有某个人死于作祟吗……?
「听说呀,去年的被害人,那个主妇,就是个不信仰御社神的人。绵流祭她似乎也没有参加的样子。」
「所以有传闻说,要是不来参加今年的绵流,可能就会触怒御社神。圭一你应该有听到这种话吧?」
……我完全没有听到这种传闻。
「那么,大家之所以来参加祭典……是因为害怕作祟吗?」
「我觉得说不定就是这样……今年的绵流来的人数是前所未有的多。」
「大家果然是……在害怕吧,害怕御社神作祟。嘻嘻嘻。」
「…………」
我只能无言以对……
在这个昭和时代,所有的领域都完成了惊人进步,照亮了无知与未知的黑暗。黑白电视绝迹了 ,宇宙飞船载着人类上到了月球。尽管如此……这么样的一个现代社会却……
「好像是用需要人手当借口邀请了附近乡镇不少的学生会,不过毕竟是发生过那一连串的事情……好像来的人也没有几个。议会的人在发牢骚,说『小孩都不来』。」
「警方好像也判定过去的那些事情都是独立案件,互无关联可言……但是却借着警戒的名义,似乎派了很多便衣警察过来站岗。今年我还看到满多的。」
我觉得自己逐渐了解到……怜奈与魅音为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了。大概是因为要是今年的绵流平安结束,我也就可以毫不知情地继续度日。
……什么都没发生的话就好。这样子, 一切都只是我在杞人忧天。
打从一开始我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怜奈她们也行动得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然后……一如以往的日常生活又会回来。
最后剩下来的感受,就是自己辜负大家的好意,把卑劣的好奇心摆在第一顺位的肤浅。
「这对你是不是真的刺激太大了?」
女子缓缓地一边拢着头发, 一边叹气。
「没、没有啦……一点也没有……」
尽管我使出全力想要逞强,但反而只有暴露出狼狈而已。
富竹先生看见我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后悔。他吐了一口气,然后举止格外开朗地说道:「圭一你该不会相信什么作祟之说吧?」
「这……算是吧……」
「所有的案件都是不明原因,凶手与杀人手法都是谜团。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怀疑就是作祟没错。但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不管是怎么样的案件,警方都会仔细搜查,查明真相与凶手。」
「咦……是这样吗?」
「警方」这个词汇,总让人感觉非常可靠。因为我认为「警方」跟「作祟」这个关键词,是最适合搭配在一起的。
「例如说……一开始的杀人分尸案。我不是说过吗?除了一个犯人依然在逃之外,其他人都被抓到了 ,剩下的一人迟早也会落网的;就动机来说,已经查清楚是酒后起争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作祟,对吧?」
没错……而且这也不是绵流当天发生的案件,根本就是跟作祟毫无关系的事情……
「接下来,据说赞成派的男人与他的太太是意外死亡的。我想因为他们的立场容易招人怨恨,所以警方查案查得特别仔细。于是公布的结果就是意外,并非他杀。」
「可是……这件事情又是在绵流当天发生的呀……」
「哈哈哈。圭一 ,你想想看嘛。那个男人在雏见泽树立了这么多敌人,你觉得他有办法平静地参加地方祭典吗?对他来说,举办绵流的那段时间,无疑是雏见泽最难待的时候,所以他才会特地挑那段时间去旅行,企图远离雏见泽的吧?所以,他们夫妻只是偶尔在旅行的地方碰到偶然的意外罢了。」
虽然刚刚这是个易懂的简单说明,不过我觉得好像明白了富竹先生想要说的是什么。
所以我彻底诚恳地,尝试直接把值得这么解释的疑问提出来。
「那么富竹先生请问你……再接下来死亡的神官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死于不明原因的怪病吗?而且,又是死在绵流那一天……」
「神主的情况就更容易说明了。绵流祭对神主而言,是每年一度照惯例举办的重大活动。所以应该是过劳加上身体状况不佳的结果吧,或者他说不定原本就有什么宿疾。」
「可是不是说那是怪病吗?在这个医学进步的时代,说什么原因不明也太奇怪了……」
「那是穿凿附会啦。只是有人把病死这件事情,传成是灵异怪病啦作祟啦,让人议论纷纷。连着三年都发生案件,会有人这么想也一点都不奇怪。尽管突然死亡确实是不太自然,不过这种情况,警方一定会找法医勘验。他们不是没有找到什么问题吗?所以真的就是碰巧病死的。」
「但是神主的太太的确是自杀的吧?这又怎么解释?」
「这就跟我刚才说明的一样。第三年发生案件,让村民们情绪大受影响。本来就深信不疑的 人,马上就认定这是作祟使然,当然,神主的太太也是如此。听说后来有找到她自杀前留下的遗书……内容好像是说她死了就可以平息御社神的愤怒。」
「那么那么……接下来主妇被打死的案件呢?而且又是发生在绵流当天!」
「这个案件也是抓到凶手就结案了。凶手是患有某种精神疾病的人,他供称是因为觉得雏见泽的作祟之说造成的骚动很好玩,所以才动手重现。」 「那么那么那么!再过一年的案子呢?啊,对哦……」
没错,再过一年就是今年了。富竹先生开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今年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呀。原本就没有什么御社神作祟,只是一连串的偶发事件,遭由信奉此说的人们吹嘘成煞有其事而已。」 「原……原来是这样呀……嗯嗯嗯……」
终于,脑袋中的计算机逐渐恢复了冷静。动不动就惊慌失措的自己,这种小孩子的不成熟还真是丢脸……
「我非常清楚圭一你很喜欢雏见泽的心情。就算假设真的有御社神作祟这回事好了,我也不觉得这么喜欢雏见泽的圭一会遭逢什么灾难。」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没错!御社神不是雏见泽的守护神吗?你这么爱雏见泽,对绵流祭如此乐在其中,为什么他要降灾祸到你身上呢?哈哈哈哈,我说得对不对?」
心情……有点放松下来了。
然后,我终于感觉到一直占据内心直到今日的某种烦闷彻底消失不见。 今晚问过的这些话应该早点忘掉才对,明天要用平常的笑容去面对怜奈跟魅音她们。
每个人一定都希望今晚会平安过去,不愿意造成我的不安,明天开始继续过往常的生活。
可能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坐在岩石上倾听的女子, 一边伸懒腰一边站了起来。
「好了……我看,我也差不多不回去不行了。」
「啊……说得也是。我也讲得有点太久了呀!」
我们专心交谈,回神过来一看,才发现已经过了很久的样子。
先前的人潮已经减了大半,现在放眼望去只有几个在乘凉的家庭。
我看了看手表,我们交谈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前原小弟你也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吧?他们会不会在找你?」
「对哦!大家可能都在找我了!」
「哈哈哈哈!让女生到处找你,这个罪状还满严重的喔。」
「前原小弟,那我就先跟你说晚安了……次郎先生也是晚安啰,再见。」富竹先生也完全像是个罪人的样子。对了 ,这意思就是他的全名是富竹次郎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女人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朝着还没收摊的神社热闹区域走去。
目送她离开,就看到怜奈接替她一般地跑了过来,其他人也跟在她的后面。
「圭一~~!对不起~~!」
「小圭抱歉啦!大家一起聊天聊得太忘我了呀!哈哈哈哈!」
「我不是说了吗?说要快点去找圭一!」
「咪——我们把迷路的圭一放着不管,害他怕到都哭出来了。嗯啪~~☆」
大家也没有错啦。因为我也是彻底把你们忘得干干净净,在这里跟人交谈。承蒙你们也跟别人在讲话。
「哎呀,富竹先生也在这里呀!真是太刚好了~~!」
「……现在要发表今天打靶比赛的成绩。」
「呵呵呵呵!今天的打靶比赛,也准备好了很棒的处罚要给吊车尾的人。大家要是忘了那可就伤脑筋啦~~!」
「啊,对哦,还有这回事呀……结果,吊车尾的人应该是我吧?」
结果今天的比赛经过我戏剧般的大胜之后,最后由梨花上场挑战,但是摊位几乎没有剩下多少标靶。要说有也是有啦,不过每个都是又小又难打中的。
梨花虽然仔细瞄准后再射击,但三发都完全没中,应该是跟富竹先生一样吊车尾了。
不过……她在摊贩面前低声啜泣,让老板怜惜到了极点,所以得到了一个口香糖当作是遗憾奖。于是,她借着这种暴行,成功避开了吊车尾的结果……
「我经过今晚梨花一连串的行动得到验证了……梨花真的……满狡猾的。」
「咪~~☆我不知道圭一在说什么。」
「这意思就是!最后一名就决定是富竹先生了~~!」
大家边喧哗边拍手,富竹先生一头雾水地尴尬苦笑。
「那么~~富竹先生,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接受处罚吧!」
「咦?啊……哈哈哈哈哈!到、到底是怎样的处罚呀……」
「嘻嘻嘻!因为富竹先生不是正式社员嘛……那就只能用那一招了!」
魅音从口袋拿出麦克笔。啊……是那一招呀。
「魅音,你要有武士精神。至少拿个水性笔来用,油性笔太强人所难了,接下来,洗脸可是要大费周章的!」
「哈哈哈,这非得要油性笔才行呀!这样才洗不掉嘛!」
「哇塞!你说什么?我拜托你手下留情呀!」
众人架住富竹先生,然后魅音单手拿着麦克笔步步进逼。
「咻咻咻!」
但是魅音下笔的地方不是脸,而是富竹先生穿着的上衣。
『今年一定要正式出道喔!魅音』接着接过麦克笔的是怜奈,她写了『下次也要让我看照片喔☆ 怜奈』。
……搞什么嘛。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然后变成苦笑。
「哈哈,与其说这个是处罚,不如说是纪念留言吧?」
「呵呵呵!我没有这么好心喔!我会好好处罚你的!」
『喂!吊车尾的! 沙都子』『下次要加油喔。 梨花』『圭一也写句话吧,卯起来写句狠话就好了。」
「说得也是……我要写什么好呢……」
虽然伤透脑筋,但考虑到这个处罚的宗旨的话……这句话应该是最恰当的吧。
「要再来玩喔。 圭一」
富竹先生一直没有说话。虽然一开始他露出大吃一惊的样子,但是到最后却浮现出了不同的表情。
「穿着这件背心回东京去,也算在处罚里面吗?」
「那当然!你要好好穿着它回家去睡~~!」
「哈哈哈哈,要是下次来的时候也穿着来就好了呀,真的!」
富竹先生非常感动。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有其他很多杂乱无章的感情,他整张脸都变红了。
「我知道了。我跟你们约好,下次我来的时候也会穿着这件背心来的!」
大家鼓掌叫好。这是送给今晚就要暂时分开的伙伴,最好的礼物。
我看到跟着富竹先生来的那个女子在神小区内等待着。富竹先生似乎也发现到了,我领悟到分离的时刻到来了!
「你的朋友好像在等你呢?你差不多要走了吧?是吗?」
「嗯、嗯~~好像是呢……哈哈。」
解嘲地笑了笑,富竹先生往女子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看样子是在道歉让她久等的事情。
我们各自对着富竹先生说起玩笑话,这个时候他回头看了看,朝我们挥手。不久,他的背影就溶入了夜晚的黑暗之中看不见了。
真是个格外潇洒的道别。可是,对大家来说,这并不是第一次的道别,早就已经有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走掉了。」
「那么,我们也走人吧!」
梨花好像是因为执行委员的同伴还要聚会所以留下来,沙都子也跟在她身边。我们便以平常的放学成员一起回家。
「明天学校见了!」互道这句话之后,我们就解散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针对今天的成绩热烈讨论了许许多多。那个地方如果那样就好了啦,真是败给这个了啦等等,大家的兴致似乎还没冷却。
跟魅音分开之后,剩下我与怜奈两个人,然后我家到了,也要跟怜奈说再见了。
「这么晚了……你独自回家没问题吗?」
「嗯, 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很近呀,我会用跑的。」
「如果有可疑人物出现,你就大声尖叫喔。」
「我大叫的话你就会来救我吗?会吗?」
「如果我有听到的话。」
「唔……嗯、好!那我会用你听得到的音量大叫的!」
怜奈尽全力地使劲挥手,精神奕奕地离开了。没问题的,怜奈的状况这么好,就算是壮硕的大人也敌不过她。
怜奈活泼的气息消失后,深夜的寂静终于回来了。
……每个人都丝毫未提作祟的事情……今天晚上听得越多就越觉得不安。
虽然每个人都未显露在脸上,但一定是觉得很担心,所以,今晚才会那么有精神地嬉闹吧。
但是,只要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话, 一切就是杞人忧天。
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啦,全都没有发生。
我走进家门,老妈问我今天的祭典怎么样?好玩吗?我挺起胸膛,回答她玩得开心得不得了。
「妈你有去参加绵流祭吧?」
「结果因为我叫不起爸爸,就错过出门的时间了。真可惜。」
老妈非常遗憾地自嘲说道。
■北条夫妻坠崖意外
X X日下午两点左右,鹿骨市雏见泽村X丁目,上班族X X X先生与妻子X X XX女士,从县立白川自然公园内的瞭望台坠落到底下二十七公尺的溪流,下落不明。经过警方与消防队在下游搜寻之后,同日晚上七点左右,发现了 X X X先生的遗体。其妻XXXX依然未曾寻获。溪流因为前几天三号台风的影响水位上涨,搜寻工作难以进行。
从XX夫妻在瞭望台上靠着栏杆的地方看来,似乎是因为栏杆失修才坠崖的。由于栅栏破旧,警方正在询问相关人员,公园内的设备管理是否有疏失。
■古手神社神主病死
XX日晚间十点左右,鹿骨市雏见泽村X丁目,古手神社的神主XXXX先生因为身体不适到医院接受治疗,虽然情况一时好转,但到了深夜病情却急转直下,最后不治死亡。根据相关人士所言,神主因为当天举办的祭典准备工作等等,最近相当操心。
另外,XXXX先生刚死亡没有多久,妻子XXXX女士就留下遗书失踪了。虽然警方与青年自治团持续搜寻,但是遗书所暗示的地点鬼之渊,是当地著名的无底沼泽,搜寻行动因而难以进行。
■主妇遭殴致死案件
(报纸未报导……)
■无线记录
「这里是兴宫ST,三号请回答,三号请回答。」
「这里是三号。讯号良好。」
「支持已经出动了,请待命到发布其他指示,请回答。」
「是——,三号听到了。」
「接下来请不要装上指示灯,请保持安静。」
「ST——,刚刚当地的人士抵达了。对方好像企图搬运,该怎么办?请回答。」
「听到了,请交给对方处理。」
「是——,听到了……啊,支持也抵达了。搬运之前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拍照比较好……被害人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