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
这彷佛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我的房间前面停了下来,就像是在窥视房内的情况……沉默的时
间。
我竟然还只是在浅眠阶段。尽管意识慢慢地清楚起来,但身体却跟不上。明明薄薄的一扇门的另一边,危机就在那里虎视眈眈……我却彷佛是被锁链牢牢捆住一样动弹不得。这是千真万确的恐怖。
求求你……就这样快点走开吧……天呀,身体还没醒过来吗?如果对方现在进来房间……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哇!」
我猛力跳起来,把棉被朝着开门进来的老妈投掷过去!
「哇!圭一你干什么?怎么了?」
「啊……抱歉……我睡迷糊了……」
「真是的,打起精神好不好?拜托你去洗把脸吧。」
我还以为是半夜一两点,然而早晨的空虚阳光从窗帘的空隙透了进来。真是让人毫无真实感的早晨。
昨天我……应当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就直接睡着了。既然如此,我应该有睡足十个小时……可是我实在没有这种感觉。
生理时钟整个都乱了,身体的平衡感全都迟钝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在发烧,这已经足够让我知道自己的身心状态失常了。
「怎么了圭一?身体还好吗?你可以上学吗?」
我现在……身体状况实在无法上学……不,应该是说精神状况。
昨天的恐惧,正静静地逐渐苏醒……
那根针如果就那样……直接被吞到肚子里……不晓得我会变成怎么样……或者在嘴巴里面刺到舌头的话……
虽然这无疑是种杀意,可是……却算不上完整。
倘若想要杀我,应当有更为确实的方法。不可能会诉诸这种让我吞针、不易致人于死的方式。意思就是……尽管我不愿这么想……但至今为止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对怜奈与魅音来说……都是种威胁的手段。
我觉得她们的想法是」真庆幸你没死……不过下次我们会用更确实的方法对付你喔」。
把刮胡刀的刀片与信件一起寄来给我……之类的,只能采取与此相较之下更漂亮的做法……
「你不是有去看过医生了?有吃药吗?」
「唔……恩,是有啦……」
老妈诧异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在担心卧病在床的儿子,而是对儿子连续两天因病缺席感到不悦的样子。
也是,我这算是精神上的创伤……而非身体上的疾病。
「生活的节奏只要打乱一次,就很难恢复正常了。好了,起床起床!俗话说病情好坏端看病人心情。」
以前我就常常听到这句话。
虽然我在小学毕业的时候领到了勤学奖……但这并不表示我的身体比别人更为强健。
「好了,快去洗把脸。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喔。再过不久怜奈就要来接你一起上学了。」
老妈不容分说的口吻,逼得我放弃第二天的偷懒逃课。
「对了对了……是不是你把牡丹饼丢到起居室的墙壁上的?不可以这样喔!老爸很生气喔!」
由于我并没有什么罪恶感,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且,老妈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或许她有追问些什么,只是我无心留意。确认我拖拖拉拉爬出床铺之后,老妈便下楼去了。
魅音昨天在回去的时候,说的那句」明天,你要是不来学校,我们可是会‘不高兴’的喔」,挥之不去地在脑海中苏醒。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不着思考……因为那是在说」你不准再缺席」了。
再深入思考的话,那意思也就是……」你给我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如果我明白地露出跟平常不同的样子,那应该会反映出我有所反常吧。也就是说我这个样子……很有可能就会被像是大石先生那样的人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吧。
也就是说……如果我本身企图闭口不谈,或是出现与平常不同的举动,就结果而言,这些都会传递某些讯息给」不喜欢的人们」……
接着,她们似乎会连这样也不打算放过我……
那么……只要我跟平常一样过日子……她们就……不会加书于我吗……
到昨天为止那种说不出的郁闷感,慢慢地散去……真是个充满吸引力的交易。
只要能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忘得一乾二净,我就能够回到往常的生活。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尽如人意的事……」
咕哝一声,我把堆积在嘴里的唾液吞下去……一度否定到一半的那个想象……我尝试着再度深入其中思考……
魅音一定……是个心系同伴的好人。对于不小心违反不可能得知的某个规则的我……已经愿意给我改过的机会。
我应该是犯了什么……真的不能原谅的错误……但是魅音却给了我机会。她是想跟我说,如果我能忘记一切,继续过着相同的日子,她就会愿意原谅我……
「圭一~饭要冷掉了喔!快点下楼来~不快点准备好怜奈就要来了喔——!」
「啊……我、我马上下去!」
我把课本乱七八糟地塞进书包,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
然后,用筷子慢慢吃掉乏味的早餐。
时间好像已经几乎到了。早就过了跟怜奈约好的时间。
依照昨天的情况……大概再过五分钟她就会来找我吧,如果在那之前我不能准备好出门的
把昨天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全部忘掉然后过着普通生活……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我得快去跟怜奈约好的地方才行……偏偏在这种日子,米饭干硬到难以下咽。
叮咚——!
我吓了一大跳,筷子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这是通知怜奈到来的铃声。
老妈催促我。
「你看啦,怜奈已经来了……快点快点!」
老妈那开心的笑容,跟我脸上笼罩的阴霾,彷佛就是对照组。
老实说,我对于要去面对就在玄关另一边的怜奈,心生抗拒。
在大门另一边的怜奈……是我所熟知的那个怜奈吗……或者!!
但我不能让她久等……要是言行举止不能像平常一样的话……
「早安!」
透过门缝传来的招呼声非常爽朗。
「圭一,抱歉我来晚了……今天还好吗?好吗?」
怜奈担心的样子,就是我所认定的那个怜奈会有的反应没错。
不过,这一定也是因为我的举止跟平常没两样的缘故。
把到昨天为止的事情全都忘掉……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残酷的分尸案要忘掉,随后每年都会发生的离奇死亡案件也要忘掉。不管是坠崖意外,病死还是自杀,打死还是失踪,全部全部都忘掉。
也要好好地忘掉怜奈很恐怖,魅音也很恐怖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忘掉。牡丹饼的事情也全部忘掉。忘掉忘掉都忘掉。
怜奈再度叮嘱:
「你会去学校吧?」
「啊……思……我没事了。」
「太好了!那我们定吧!小魅在等我们喔。」
怜奈露出乎日常见的开朗笑容。
那表情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表里不一。我感觉到自己的紧张正在舒缓,松了一口气……
「可是沙都子呀,还固执地说一定做得到!」
一边定着,怜奈比平常更积极地跟我说了很多。似乎是在概略告诉我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我不怎么关心这些,只能够敷衍地应和个几声。
「思……然后呢?」
「因为沙都子笨手笨脚的,所以尽管弄了好几次还是没成功!唉……真是可怜……」
如果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场对话,我们的样子看起来铁定就跟平常没有两样。不……说不定,是真的跟平常早晨上学的情况没有任何不同。
邻居与我们错身而过,出声对我们说道:
「哎呀,圭一跟怜奈呀,你们今天是不是有点迟到了?魅音说她先走啰。」
「哇哇哇!小魅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圭一我们快点赶路!」
笑着向邻居打过招呼后,怜奈回头看着我吐了吐舌头。这样的动作让我忍不住受到影响,我感觉到自己脸颊放松嘴角上扬。
「啊……圭一笑了。」
「咦……什、什么呀?」
怜奈停下脚步,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我。
「圭一,你今天早上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以为是感冒还没好的缘故……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对吧?」
这么一微笑,就轻轻地牵动了我的脸颊。
毫无心机的爽朗笑容。
喂,前原圭一。即使看了这样的笑容,我还是在怀疑怜奈吗?说不定昨天以前的我因为发高烧卧病不起躺太久昏头,所以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幻象?
我不得不认真地这么想。
如果神明愿意实现我一个愿望……我的愿望也只有一个。
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绵流祭当晚开始到昨天晚上之间的所有事情……我希望全部都没有发生过。
这几天,我应该许这个愿望好几次了……倘若怜奈如此持续微笑下去……我的愿望也许就会实现。所以我希望怜奈可以水保笑容……永远地……微笑着……
「对了,圭一,昨天的牡丹饼你有好好品尝吗?」
我这般渺茫的心愿,立刻遭到无情的打击。
心脏怦怦狂跳,早晨的舒畅空气一瞬问结冻。因为这么一个问题……就能不由分说地把一切强硬地摊在面前,告诉我那些我希望根本没有发生过事情的日子全部都是发生过的现实。
怜奈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的笑容,眼眸也是平常那双温柔的眼眸。
昨天的牡丹饼你有好好品尝吗?这句话当然不可能只是字面上的意义。
也就是说怜奈……想说的意思应该是……」我们的意思你懂了没有」……
「………………………………圭一?」
怜奈停下脚步,专注地望着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我的眼睛。
「…………啊。」
不……不要犹豫呀前原圭一。怜奈不是表现得跟平常一样吗?我也要用平常的样子回应才行……而且还要自然不做作……
但是喉咙与嘴唇在不知不觉问干燥得彻底,上下唇紧紧地黏在一块儿……
圭一快点回话呀……现在还没有过多少时间,还可以……自然地衔接上对话……总而言之……快点吐些话语出来……
「很……」
「很~?」
怜奈似乎对我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感到很开心。
怜奈的反应是在常识范围之内的。我越是思考,时间好像就越不够。我总算想办法挤出了接下来的话。
「很……很好吃……」
不过,即使我死命努力,怜奈的表情却是不好不坏。
一瞬间,我焦躁地以为自己弄错了应该回复的话语。
但是过了一会儿,怜奈一如往常地表情柔和起来,以彷佛能让早晨空气放晴的轻松声音笑了受到影响而笑了出来的笑容就是如此,我也能够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这样呀,那你有没有全部吃掉?有吗?」
我的小小笑容再度结冰。
这是在问」你没把缝衣针吃掉就把牡丹饼都吃完了?」吗……
如果把针吞下肚子,就不可能现在还平安无事地在这里了。
「没、没有唉……因为我吃不完那么多……还有剩啦。」
尽管战战兢兢,却只能这样支吾其词。
「哎呀呀……那问你说‘哪个是怜奈做的’的那个问题,你要怎么回答呢……」
「啊哈哈哈哈……那个问题……回答期限只到今天吗?」
「恩,只到今天喔。小魅会生气的喔,她一定会处罚你的。」
我们两人再度相视而笑。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毫无异常的早晨景色。
我如果……能够稍微放松戒心的话,也会认为这是平常的早晨景色。但是……我千万不能够误会。
这个开心大笑的怜奈,内心潜藏着从外表无法想象的某种存在。
「你骗人!」
不禁使我想起那个难以想象是出自怜奈的喉咙、有如会扎人般的声音。
光是想到这一点,背脊就直冒出冰冷且黏稠的东西。
是不是只有那个当下,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附身在怜奈身上?不,不对,那个也是怜奈。大石先生不是确实有提到过吗……
「实际调查过后,我得知龙宫同学在搬家前不久,在学校曾经受过闭门思过的处罚。据说呀,她把整座学校的玻璃都给敲碎了。」
怜奈她……具有与常人相差悬殊的魔性。不论她用多么爽朗的笑容笑着……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然而……我无法想象……她是在何种状况底下做出那样的野蛮行为,把整座学校的玻璃给敲碎。
我能肯定的,就是那并非小小一瞬间的冲动所造成的结果。
如果是瞬间的愤怒,那大概打破一块玻璃就差不多了……唔,说不定是这样。
但是她敲破了整座学校的玻璃。
只要想象是自己带球棒到学校敲破玻璃就好了。
使劲打破了一、两块玻璃。无视于四处飞散的碎片……
茫然无所措的同班同学。突然发生的意外,让他们动都不能动。
玻璃最多的,而且还是一整排的,会是什么地方呢……大概是走廊。
敲破,前进,高举球棒。敲破,前进,高举球棒。
要将那么恐怖的情景,与眼前露出这种笑容的怜奈重叠在一起,实在是很困难……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完成想象。因为无法想象所以就认定不可能发生……这种孩子气的思考模式已经……行不通了。
玻璃破碎四散,发出极端危险的声音,沙沙沙地一边踩过那些碎片,怜奈一边笔直地往这边走过来。
脸色苍白,甚至连呼吸都停止的同班同学们。
他们会对一面敲破玻璃,一面靠近自己的怜奈,采取怎样的行动?
为了说服怜奈所以努力地说些什么?或者是为了制止此等野蛮行为而将她扑倒?还是跑去办公室通知老师过来?
大概哪个都不是。面对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模样,接连打破玻璃的怜奈……他们铁定只能够默默地让出走道。
一边茫然以对……一边让出通道让怜奈前进。指责他们视而不见,则是太过于暴力。
他们不是在装作没看见。而是……那是他们所知道的,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
如果自己跟周围的人采取不同的行动……说不定,怜奈的注意力会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
注意到自己的怜奈将会采取怎么样的行动……
答案很简翠。怜奈一定会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而行动。
也就是自己……我将会被当成下一块玻璃。
怜奈专注地凝视着我的双眼,同时沙沙沙地用力踩过玻璃碎片朝我逼近。我再度被怜奈的眼眸给定住,全身动弹不得。
然后怜奈就像面对其它玻璃一样,用球棒殴打了我无数次。
我蹲在地上,死命地保护头部。头部也好背部也罢,怜奈挑都不挑,野蛮地一次又一次不停使劲殴打。
怜奈是用什么表情重复着如此的行动?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表情过于淡然,似乎非常不痛快。因为再怎么敲打,人都不会发出像玻璃那般清脆的声音。
无数无数次,持续地殴打我。怜奈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声音。周围的同学也没人敢阻止她,因为大家都不想变成下一块玻璃。
谁来救救我……除了开心玩乐以外,你们都想装作不认识我吗?
这也难怪啦,因为班级里每个人彼此争夺着标准计分(注)……跑来救像我这种专心去补习的书呆子又没有什么好处……
不久,夹杂着像是核桃壳裂开时的小小声音,颜色非红非黑的飞沫四处飞散……
我用力摇头,硬是要把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想象给驱散。
注:标准计分(standardsoore)日文汉字写作」偏差值」。为日本常见的计量学力的方法,该数值说明了个人与团体平均的差异。一般来说平均值为50,标准计分越高表示学力越高,越有可能考土竞争激烈的学校。
总而言之怜奈那个样子,一定不是愤怒到失去神智的瞬间而已。
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压抑下狂跳的心脏之后,我想起了更多大石先生所说的话。
「不过……为她进行谘商的那个医生,把自己跟怜奈同学的对话内容记录在病历上……其中,有一个词汇,出现了满多次。」
「什么词汇?」
「那出现了很多次的,就是‘御社神’这个词汇。」
敲破整座学校的玻璃后,怜奈就被处罚闭门思过,到医院去接受治疗。
在那里怜奈与医生咨询的时候,提过了好几次」御社神」此一词汇。
「她提到了御社神,说那像是个幽灵,每天晚上都到她家去,站在她的枕头旁边,低头看着她。」
虽然这应该只是她跟医生交谈的一部分,无法得知对话的全貌……但这并不是让人听起来舒服的话。
那么……怜奈是不是表示说自己的野蛮行径,是御社神附身在她身上所造成的?
到目前为止,我不愿意承认有御社神作祟这回事。所以,我认定每年发生的离奇死亡案件都是身为人类的凶手所犯下的。
加上我经过了不停地与大石先生对话,更是坚信一切不是神灵作祟,而是人为造成的不断重演的案件。
但是……那由人类所犯下的案件……却跟每个人都有深深的牵连。
不想承认一切都出于作祟的代价,竟然是……对我面百最为亲近的人们,全部都跟案件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为何?为什么?原因何在?怜奈有问题?每个人都有问题?
这比要我接受御社神作祟是确实存在的现象,还要来得痛苦与艰难。
然而据说在大闹学校之后,怜奈在医院向医生表示自己是受到御社神的附身才会那样。
……这让我感受到奇妙的放松。
果然是这样子。怜奈不可能会表里不一的。就是因为她被御社神这种诡异的存在附身……所以才会那个样子……开口说出真正的怜奈绝对不可能讲的那些话。
怜奈没有错,错的是御社神!
……我很清楚,这是在舍本逐末。
难以相信作祟之说的我,由衷渴望凶手是人类……在身边的同伴染上嫌疑的此刻,就只顾自己方便地转换,企图将一切都归咎于御社神作祟的影响。
对我来说,怜奈她们可能跟一连串的离奇死亡案件关系匪浅一事,以及承认御社神作祟是真实存在一事……何者为重?
我不想去思考。
因为不思考,就可以维持着跟以往相同的生活……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这也已经不可能了。
我接收到了她们传递的讯息,收到了那根缝衣针。想尽办法要把这一点自顾自地曲解成可以接受的理由,这样实在是懦弱又没出息。
对手到底是人类还是神灵……我不想被杀。
我岂能被杀!这样莫名其妙就被杀……
「圭一?你的表情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怎么了吗?怎么了?」
怜奈的声音让我忽然回神过来。定神一看,原来我们已经到了学校大门。
我轻轻摇了摇头,把截至目前为止充斥在脑海中的恐惧幻想驱离。
不论我幻想了多少情景……怜奈都不可能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
这句话,声音微弱到仿佛就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接下来如何是好
就在我用力开门,打算踏进教室的同时,满是粉笔灰的板擦掉了下来。当然,板擦漂亮地瞄中我的脑袋。粉笔灰跑进了眼睛,我一时之间饱尝痛苦。
「哦呵呵呵!这跟偷懒逃课的圭一真是配呀~!」
「……思啪,圭一、怜奈,你们早。」
「沙都子还有梨花早~安!」
没来由地无心搭理,我已经无法从沙都子的陷阱中感受到什么特别的感情了。
虽然我从沙都子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她似乎还以为我会对她有所攻击,摆好了应战架式,但我只是静静地定过去而已,她不禁露出扫兴的样子。
「圭一,你好像还没恢复。」
「嗯……所以今天请大家手下留情吧,好吗?」
忽然,有人用力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咸觉有点痛……
「唷!小圭,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呀?」
是魅音。
尽管我满脑子都在想怜奈的事……但魅音也是当事人之一
圭一,快想起来。想起昨天那有如老鹰的眼神。
「……啊……早安。」
「怎么啦怎么啦?这声早安会不会太没劲了,?我们送过去给你的牡丹饼,你有好好吃完吗?」
就是因为我有好好吃完,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呀……这句话差点就从我的嘴巴蹦出来。
「我还是没什么食欲。虽然吃了几个,但还剩满多的。」
「哎呀!那我们给你的功课呢?哪个是怜奈做的?这问题你要怎么回答?」
「圭一,你忘记做功课了。啊哈哈哈哈。」
「糟糕……那就没办法了呀,要处罚你才行了……嘻嘻嘻!」
露出讨人厌的笑容之后,魅音回到座位去。
同学们并末怀疑这段对话有问题。
这是当然的。即使有人听过我们在今天早晨之前的对话……也不可能会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让人恐惧。
叫做前原圭一的这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意外,都绝对不会有人起疑。这种情况……反而可怕。
不久,老师来了。
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后,老师拿出点名簿,老样子的无聊日常生活再度展开。
我耳朵听到的声音,就只有同学们翻动课本内页的摩擦声、蝉儿的合唱,以及老师的授课声。
如果对课业毫无兴趣,根本就没有声音比这些更像是扰人思绪的噪音。自修状态的课堂上,正适合思考外界把现在的自己置于何处。
我决定轻轻闭上双眼,尝试思考自己目前所被迫处于的不合理状态。
首先……千万不可忘记的……就是自己身处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我对她们来说,成了一个知道她们令人讨厌的另一面的人。我跟大石先生有过数次接触,看起来可能像是正在进逼事情核心。
昨天的牡丹饼,当作是给我的行为的一种警告,应当是合理的。
不对……「警告」这种说法,本身依然是种懦弱的说法。对她们西言,那些牡丹饼唯一的意义就是在争取让我知难而退的时间吧。
争取……用彻底的方法让我」消失」的时间。因为即使我屈服于胁迫,对太过熟悉我们的人来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那个时候,桌子的冰冷触感,让我想起直到去年都还在使用这张桌子,然后下落不明的学生北条悟史。
他……也是跟我一样吗?因为知道了不必要的事情……所以被抹消掉了……
可恶!我……死都不要……就这样轻易地遭人抹消!
但是……她们真的是想要我的性命吗?
尽管我怀疑怜奈她们,不过从刚才开始,我也始终并存着想要袒护她们的矛盾心情。
即使活生生地看到可疑的一百行举止,但我依然在想只要这样待在早晨的阳光之中,一切说不定就是一场梦……不,是我不由得想要如此深信。
我在怀疑同伴?还是在袒护她们?
她们要我的命吗?或者没这回事?
真的是差别很大的论点。
想到自己所处的现状……就觉得这些想法应该要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论点……
唔……怜奈她们……真的……想要我的命吗?
内心中的另一个我,正痛骂着我这种游栘不决的思考。
前原圭一你这个大笨蛋!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可……可是说不定……缝衣针也许真的是凑巧,是不小心包进去的……
缝衣针是要怎么样弄错才会包进牡丹饼里面?当好人也要适可而止!
确实虽然怜奈跟魅音……都有让人起疑的态度言行跟举止……但也许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是有什么误会?别说是可疑了……那很明显就是异常吧!
怜奈只是在纠正我的谎言……魅音只是在问我中饭吃什么……
那个怜奈站在房间前面偷听了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喔!
这、这应该是……她在等我讲完电话……
在人家的房门前面站了长达一个小时?然后不发一语就走人了,这算是正常的情况?
你不是也听大石先生提过了?怜奈在以前的学校干了什么事!
可、可是……那是御社神害的,所以她在医院才……
「前原圭一你够了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警觉到,现在你有生命危险这回事?」
咦?
我自己在无意识之中,忍不住这么脱口而出。
自己过于直接就脱口的话语……让我一时之间愣住了。我环顾周遭,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我说话。
刚刚的自言自语……实在命中要害。
即使我从怜奈她们身上感觉到危险……但内心的某处,却正在否定这种感受。
事到如今……这样的犹豫是会要命的,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然而……我只是个一般的男学生……成长过程极为普通的普通男孩而已!
上个星期日之前还开心地跟自己欢笑玩闹的同伴……现在居然对自己抱持着杀意……这种事
情我能马上就相信吗?对不对……
「圭一,你太天真了!」
这次我特别注意,声量放低到只有自己听得见,丹田用力,发出小声的吶喊。
有件事情我已经懂了。
就是……我太天真了。我并不了解怜奈她们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人。不对,是我不想去了解。
我辜负了大石先生的关心,没能把真正的关键给听进去。
借着假装失望灰心,我希望自己没有听见。我根本就没有懂过。我逃避了。
因为我搞不懂,所以就没有杀意!——这种天真的想法,我已经抛弃了!
当我这么下定决心之际,下课钟声响了起来。
回神过来,时间过得飞快。钟声宣告着今天一整天课程的结束。
我不记得自己吃了中餐,也没有上过课的印象,什么都没有留在心里。
伙伴们正搬动桌子凑在一起准备进行放学后的社团活动。以前的我,应该会兴高采烈地加入她们的行列吧……
但是,现在的我不可能有这种心情。我跟其它同学一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哎呀,圭一,现在就想回家也太早了吧?」
沙都子的口气真的跟平常没有两样……我的心好痛。
「奇怪?圭一,今天你不舒服吗?是吗?怜奈还想说今天我们两个人一定要大赢特赢的……唔……」
怜奈那种」亏我还这么期待」的表情……让人看了不忍。
圭一呀……会不会其实大石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坏蛋,为了要让你跟同伴分开,所以才说谎骗
你……
啪——!
为了赶走软弱的念头,我用自己的手赏了自己一个巴掌。
「圭、圭一?」
「…………」
啊……怜奈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吗?我希望有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就算是骗我的也没关系,我希望有人跟我说这不是真的。可恶……我又冒出天真的想法了!我这个人……为什么会天真到这样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你还好吧?是不是在头痛?」
我独自苦恼的样子,在怜奈眼中看来似乎是身体不适。
「你脸色很差呀,一个人可以回家吗?是不是找个人送你回去比较好?是不是?」
「不用了……没关系。抱歉,我要自己先回去了,你们就自己进行社团活动吧。」
知道我不要参加社团活动后,魅音不满地撇了撇嘴。
「都是因为小圭很期望复仇,所以今天我难得决定要玩先前的推理游戏。」
「圭一,难道你没有面临就在眼前的夺回冠军赛的激动心情吗?真是没出息~!」
低俗的挑衅我无心搭理。
我没有多回嘴什么,拿着书包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时有个人轻轻地把手放到了我的头上。
「圭一,你好像不舒服呢……好可怜,好可怜喔。」
是梨花。
小小的手,努力踮起脚尖,摇摇晃晃地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我觉得很舒服……这反而让我更加悔恨。
「各位,对不起了……明天见!」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我就快步离开了教室。
她们似乎一边看着我的背影,一边在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已经传不进我的耳朵了。
我直接朝着出口定去,拿出鞋子,穿上,往前定。往前定。
前原圭一……放空你的心!
那些家伙……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却想要我的命!
她们是心怀着可疑阴谋、虎视眈眈窥视着我一举一动的人!
可是……我无法恨她们!因为……我们不是伙伴吗?
悔恨着自己的天真的我,悔恨着这种情况的感情本身,对是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不能失去的东西而感到悔恨的自己。
仿佛是名为」自己」的这个人格,整体都遭到撕裂……的感觉。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御社神作祟……也太……痛苦了吧。
御社神,请听我说……不相信祢会作祟,是我不对……
可是我现在已经信了,认真地相信了。祢的作祟是真正存在的……
所以,真的请祢……饶过我吧…………求求祢……好吗……
■连双亲都不能依靠
晚餐不好吃,这是平常没有过的。
吃起来没味道,闻起来也不香。甚至连平常会刺激食欲的味噌汤的热气,感觉起来都像是普通的水蒸气而已。
老爸也一起坐在今晚的餐桌旁,这在我们家算是很罕见的。
一旦栽进工作,吃睡都任性而为。他是个完全不顾时间的老爸。
这样的老爸会来一起吃晚餐,要嘛就是工作正好告一段落,不然的话就是陷入低潮进展不顺利。
「总之,他根本就不懂艺术家的行动模式。」
「不是只有口头上说要合作吗?既然这么合不来的话,不能清楚地拒绝对方吗?」
「虽然我觉得这世界需要人与人互助,大家彼此彼此……可是这样的话要做工作就有点……」
从老爸与老妈的对话可以推测,气氛不是太好。已经无味的饭菜变得更加难吃,也是有原因的o
我一边看着双亲对话,一边不断模糊地试着思考今天一整天是怎么过的。
亲近的朋友,不,是我还以为是朋友的那些人,现在已经变得不可信了。我的同伴数量,目前压倒性地不足。
足以信赖的人,在紧急情况时可以依靠的人,完全不存在。
倘若能有同伴,即使只有一个都好,那么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该会多么让人放心呀……
我放下筷子,抬眼看着谈论工作的双亲。
我一开始就有想过,要把一切向他们姻一白。
因为现在雏见泽的任何人我都无法百分之百信任,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自己的双亲。
但是……如果我把至今为止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会理解吗?
例如怜奈。
我转学过来之后,身为附近邻居,怜奈不辞辛劳地照顾我,每天早上都来找我一起上学,偶尔还会分给我们别人送她家的东西。
她想要我的命……这该怎么说明?不管怎么解释,要求父母亲接受这一点,大概是难如登天吧……
即使暂时接受了……又能怎么样?
只要不揭露真相出来,就无法保住我的这条命。不对……也许会因为我让双亲知道了」多余的事情」,反而让他们也被迫陷入危机之中……
一想起过去的案件被害人,有很多都是夫妻一起遇害的……我就实在笑不出来。
因为在这个雏见泽,要让前原家这三口人干干净净地死于意外,或是人间蒸发消失无踪,都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重点就是」得知‘多余的事情’就会有危险」。让人更不舒服的是……为什么那些家伙会知道连当事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知道」的事情呢……
反过来说,我也可以说‘只要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双亲是不是就不会有危险」吗?至少我的情况是如此。是在」知道之后」,日子才变得不对劲的。
也就是说,只要浑然不觉,双亲身上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不知情的双亲待在这个家,这个家就会成为可以避开那些家伙的安全地带。
我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在诡辩之上再用诡辩加强的臆测。
希望这个家是个安全地带,这是我的软弱所造成的自我欺骗。
我必须深刻明白,光是外表看来安全,并不表示绝对安全。
不能依赖双亲……不,是我已经知道不能把他们卷进来。
这样的话,能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就只有大石先生了。
大石先生是唯一能够体会我现在所处的情况的人。虽然他不在乎我的人身安全,不过他一定是燃起了要解决案件谜团的欲望。
我有点不甘心。明明事情会发展成这步田地都是大石先生害的,可是这个时候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意思就是……一切都照着大石先生的计划进行。
我是被撤在海里的诱饵,在海浪上漂浮吸引鱼群争食就是我的工作。然后……当鱼群真的聚集到我的身边之时,大石先生就来个一网打尽!尽管有些不甘心……但我只能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好?
钓鱼不变的原则就是等待。在鱼儿上钩之前,必须专心地动也不动潜伏等待……
然而我并不打算乖乖被吃掉。在即将被吃掉之时,我可以尽一切的努力。
那些家伙开始行动的时候,我得想办法用一张纸,把讯息传递给大石先生才行。
当然,这并不简单。很难找得到可以传递讯息给大石先生的时机。大石先生不在雏见泽这个地方,而是在镇上。所以即使有紧急状况时我打电话给他,他赶过来应该也要花上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之间,我必须想办法逃脱……
例如说……事先讲好紧急时会合的地点之类的。我只要躲在那里等大石先生来就可以了。
好……我多少……看清楚一点了……
虽然我无疑是处在疑神疑鬼的一片黑暗之中,但我没想到原来掌握到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就能让人这么有信心。
谁是敌人,谁是同伴……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能看清楚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没错。为了紧急时刻,或许我应该准备一个可以携带的武器比较好。携带式武器的代表应该是折迭刀之类的吧,但是要用来战斗还是让人担心。而且,在一般人的认知当中折迭刀就是武器这一点也不好。可以若无其事随身携带的东西才比较有利。
紧急时刻……果然还是球棒这样的长型武器比较占上风吧。
我想起学校有根金属球棒,那根球棒在万一的时候很靠得住。如果我做出像是在练挥棒的样子,那么随身携带也不会有人起疑。
明天,我就早点去学校把球棒拿到手吧。或许可以用手上有武器这一点,对对方的行动产生吓阻的效果。
剩下的还有一个……保险措施。
写在便条纸上或是写封信都好。我想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用写日记的方式,简单地记录下
来。
如果,我」蒸发」了也还留有日记。大石先生应该会以我的日记为根据,替我向那些家伙报仇吧。
这真个挺不错的妙计,现在马上就能付诸行动。
反正继续待在餐桌边,我也没食欲吃饭。无视于热衷讨论工作的双亲,我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我迅速地撕下笔记本的内页,在书桌前坐下。从小学的暑假作业之后,我就没写过日记了……
有什么万一的时候,警方会把我的日记当成线索。所以……我想简洁地写下事实就好。
写出来之后要怎么办……我把内心所想的事情,流畅地下笔成文。
「我,前原圭一,目前有生命危险。」
我微微苦笑着。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要写这种推理小说常见的文章的田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
虽然我怀疑怜奈她们,但没有明确证据,所以我才写不出更明确的指控吧。
实在太有推理小说风情的文章,让我不由得自嘲地苦笑出来。
看过这充满谜团的文章后,警方应该会得到某些线索吧。
我只能祈祷真的会这样。尽管我最期望的是,这篇日记永远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想到这里,我还是只能苦笑。
因为内容太精简,所以我又加上一行我的想法。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跟御社神作祟有关系。」
这样……会不会写得太超过了?
不要再继续写下去或许比较好。写下去变成长篇大论的话,就会成为幻想日记了。
就呈现书写者的冷静这个意义来说,现阶段没有必要再多写其它东西。等到……我发现了什么新的事实,再补写上去就好了。
我把纸张折好,思索该藏到哪里去。如果藏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有什么万一之际,很有可能就会被那些家伙找到、湮灭。相反的,如果藏在不好找的地方,又得担心没人找得到……
思考过后,我决定把挂在墙上的时钟取下,用透明胶带把折好的纸张贴在后面。然后,把时钟照原本的样子挂回墙上。思……看不出后面有藏东西的样子。
剩下的,就只剩下要双亲在」我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发现这张纸条的安排了。
调整角度,重新审视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满意之后,我便返回一楼。
双亲还不厌其烦地在讲工作的事情。由于我等了一会儿,他们的交谈也不像是要告一段落的样子,所以我决定主动开口。
「唔,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讲话!你们可以停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吗?」
大概是我不曾这样开口说话,他们吓了一跳,所以忽然就停止对话,转头看着我。
「圭一,怎么了?」
「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请你们听我说。假设……我是说假设喔。」
「圭一,如果不是急事就请你晚点再说,爸爸跟妈妈现在正在讨论要紧的事情。」
我不认为他们的事情会比我的更要紧。总之还是快点说吧。
「我是说假设喔?如果哪一天我死了……」
双亲睁大双眼。这也难怪。
「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希望你们把我房间的那个时钟,放进我的棺材。」
这样一来,他们应当就会注意到才对。注意到那张日记。
双亲目瞪口呆,动也不动。很明显的,他们是被我突然开口说这莫名其妙的话给吓傻了。
「那个时钟是我在工艺课做的,所以我很喜欢。拜托你们了。」
「怎……怎么了,圭一?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妈一脸诧异,好不容易终于开口说话。如果儿子突然说了这些话,普通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让他们操心,我虽然觉得过意不去,但现在能让他们留意到我房间的」时钟」就可以了。
一片寂静,气氛完全变得让人不好受,于是我决定回房去。
「我明天想要早点去学校,所以我要去睡了。晚安。」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我走出了起居室。
明天趁早去学校,把当武器用的球棒好好拿到手。跟怜奈一起上学的日子应该只有今天了。
爬上楼梯的时候,老妈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装作没听到。
我没有什么可以跟双亲商量的。要是跟他们说……这样子,只是在增加危险罢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有我一个人奋斗的战役开始了。
我不能被杀……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底下……千万不能。
■没精神呢
「最近圭一好像很没精神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生理期来了?」
「小小、小魅!你太恶心了……」
「嘿嘿嘿嘿!」
「你怎么看?」
「不晓得。」
「……」
「小圭该不会是……吧?」
「……我不知道。」
「那天跟小圭在车上讲话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对吧?」
「思,没错。」
「大石那个家伙,是不是在灌输小圭什么东西……」
「他们看起来好像很严肃,圭一还一脸苍白。」
「听我说……虽然怜奈应该不是很清楚,但是实际上,那个家伙可是御社神的使者喔。」
「咦?怎么回事?」
「那家伙出现……就表示一定会发生鬼隐……是真的喔。」
「咦?为什么?」
「前年,梨花的母亲不是投水自杀了吗?在那之前没多久,大石有讯问过她喔。」
「这么说起来,悟史转学之前他也有出现。」
「转学~?啊哈哈哈哈哈哈,怜奈你真是个好人呀。」
「那,这次他出现在圭一的面前……这样圭一也会碰到鬼隐吗?」
「……………………」
「……………………」
沉默的空白慢慢延续着,然后突然中断。
大家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