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天花板。
……虽然意识还不太清楚,但我更少知道自己就跟平常的早晨一样躺在被窝里头。
我看了看时钟……尽管那么晚才上床睡觉,我却在一如往常的起床时间醒来。
就算再怎么睡眠不足……人还是会在每天的固定时间起床吗?……人体的神秘不知该说是叫人吃惊还是厌烦……
要是就这样继续睡回笼觉的话,我肯定会睡过头的……我鞭策自己的身体爬出被窝。
在早餐的餐桌上,母亲问起了昨天的事情。
……我家好像也接到了询问梨花两人去了哪里的电话,所以母亲也隐约感觉得出事情并不寻常。
「……那你昨天跟朋友一起找到很晚啰?」
「………………嗯…………大概到三点左右吧。」
「……结果有找到吗?我是说梨花跟沙都子。」
喀吱…………我食之无味地咬了一口吐司……真的没什么味道。
这时,门铃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仰望时钟,和怜奈约好碰面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分钟左右。
所以怜奈来接我了。
「……早安……你昨晚有睡吗,有吗?」
「……睡了几个小时……我想大概少到连鸡的爪子都数得完吧。」
「啊哈哈哈哈。」
「怜奈看起来也是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呢……」
虽然怜奈装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态度,但她今天早上似乎也跟我一样不是很好过的样子。
这不光只是上床睡觉的时间很晚的缘故,而是因为一想到梨花她们是否平安无事就绝不可能睡得着……
「……要去学校吗……?」
「嗯………我觉得那样最好,」
虽然有点僵硬,但怜奈还是带着笑脸这么说。
……梨花她们的事情一定也让怜奈担心得不得了才对……不过她却说要去学校。
「……要是今天请假的话,我想圭一一定会担心到成天躺在床上,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我讨厌那样……所以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我知道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准备。」
怜奈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我觉得有点感动。
虽然我们来到了和魅音会合的场所,但那里却不见魅音的身影。
因为今天晚了点才出门,所以我原本以为魅音已经先到这里等我们了……
「……小魅今天大概起不来了吧。」
「啊……对了……?毕竟那家伙不是只有昨天熬夜而已啊……前天她也是找村长先生找了一整晚……」
我们等了一会儿……等到再不走就来不及的时间时,我们两人互看了彼此一眼。
「怎么办……?还要再等一会儿吗?」
这时,因早晨的空气而好不容易运转起来的脑袋……想起了昨晚大石先生说过的那些不吉利的话。
……御三家的当家正接连消失……接下来……说不定就轮到园崎家的当家消失了。
该不会是魅音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我们走吧,今天就让小魅好好睡吧。」
怜奈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魅音她……真的还活着吧?」
「嗯?你说什么?」
「啊……不,我只是自言自语罢了……走吧。」
我们两人前往学校。
路上还看到好几个同班同学跟父母一起上学……好像也有人是父母开车直接送到学校。
今天早上居然是校长先生在校门口站岗,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早安,早安。」
校长对家长们低头行礼……竖立在一旁的木刀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前原同学,早安。龙宫同学,早安。」
「……早、早安。」
「老师有重要的话要说,所以你们快进教室吧……知道吗?」
我和怜奈什么话也没说………原本只存在于夜里的疯狂不知不觉中也渗透到太阳底下了……我有这种感觉。
「大家早。」
在老师走进来的那一瞬间,方才蔓延了整间敦室的窃窃私语有如谎言一场般突然消失了……鸦雀无声的寂静支配了整间教室。
连校长先生也跟着老师一起走进来……这天早上的情况显然非比寻常。
「……首先,校长先生有重要的话要跟各位说……校长先生,请。」
咳了几下清完嗓子后,校长便站到了讲台上。
「……我想或许已经有人知道了。」
……教室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梨花和沙都子的空位上。
校长简短地报告梨花和沙都子失踪的事情。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似乎还有不少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透过校长所说的话,他们总算认知了这个事实。
……教室的各个角落开始传出啜泣声……以及呜咽声,那些声音逐渐渲染了整间教室……连平时态度豪爽的校长也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好了,大家注意这边!从今天起请跟家长一同上下学,家长无法陪同的学生请集体上下学。我做了传单,请各位仔细闻读,还有务必也要让家长看过,知道吗?」
平常老师的语气总是很温柔,今天却有点尖锐……面对史无前例的异常事态,就连老师也藏不住紧张……
干脆停课算了。虽然我这么想,但听怜奈说,因为对同时都在工作的家长来说,学校也兼具托儿所般的功能,所以也有一些家长不希望学校停课。
「那么现在开始上课………班长……今天请假啊?那么值日生,喊口令!」
「起立——」
因为日常生活已经变得如此疯狂了,所以唯有学校这个空间要保有一如往常的日常生活……此时此刻的我非常赞同这样的心情。
虽然高升到天际的太阳宣告了中午的来临,但教室里依然没有接到平安寻获梨花的消息。
平时总是在教职员室吃午餐的老师,今天也在教室里跟大家一起用餐……就如同咖哩狂的传言一样,老师的便当里放的是不折不扣的咖哩。虽然看到那个便当时我忍不住苦笑出声,但教室里却没有人跟着我一起笑。
怜奈抓着自己的椅子和便当盒来到了我的座位……今天……伙伴之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来而已。不需要并桌这件事情……让我感到有点悲伤。
「……好困喔。」
「……嗯……不过我已经完全不想睡了……现在我反而很羡慕神经粗到能立刻睡着的人呢。」
「啊哈哈哈,或许吧。」
虽然早上真的很困……但来到学校后,一直都很紧绷的气氛却让我的坠葸彻底消散了。
怜奈的便当内容不如往常精采……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昨晚怜奈也是直到很晚都还没睡……她大概没时间准备便当吧,而且今天早上也不可能早起……
「……不用客气,尽管夹菜去吃吧。今天你就老实地承认我的便当比较豪华吧。」
「那……那我就不客气地拿啰……哇,竹轮里居然包了紫苏跟起司,好好玩喔。」
「虽然今天的菜大概都是一些冷冻食品,不过怜奈的便当看起来也好好吃呢。」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我们两人正拚命地试图把气氛炒得像平日中午一样热络……不过当我环顾起整间教室时……我发现这么努力的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周围的气氛还是一样阴郁。
「……呜呼呼!像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交换着便当吃……好像……那个…………好像有点那个喔!……哈呜!」
「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
我们的笑声……越来越小……先被击败的是我……
「抱歉……那个……是我不好。」
「……不,没关系啦……今天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们两人……都停下了筷子……我们无法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梨花和沙都子……到底跑去哪里了呢?」
这句话或许很残酷也说不定……这句任谁心里都在想,却又拐弯抹角不肯直说的话……我再直接不过地说出来了。我感觉到怜奈倒抽了一口气……
「………………昨天在圭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时候,怜奈听说了很多事情……现在怜奈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喔。」
「……昨晚我心不在焉地跑到不见人影,真的很对不起……那就拜托你了。」
在我离开的那段期间内,怜奈帮忙妇女会过来支持的人一起煮味噌汤。
因为村民们会将收集到的情报逐一回报给人在神社境内的魅音,所以怜奈也在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消息。
「……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吧?她们两人似乎在放学回家后骑着脚踏车到其它地方去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
昨晚魅音也是这么说的……没有任何线索。
「……嗯……警方的人也说她们回到家以后大概又马上骑着脚踏车去玩了……如果她们真的在回到家以后又马上骑着脚踏车去玩了的话……那么或许是去镇上了也说不定……所以两人可能在兴宫镇上,最后的结论好像是这样子。警方说天亮后会将搜索范围也扩展到兴宫那边。」
在镇上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能明白为什么在雏见泽里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不过……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虽然没有明确的理由……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那天我对梨花坦承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听完那些话以后,梨花对我说事情都包在她身上……然后……呃,她说了什么来着……?
对了,我记得她好像是说自己不努力一点的话,狗狗也会很麻烦的。
什么狗啊猫的……那些话真正的意义我到现在还是参不透……不过那大概是梨花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下唯一能表达的方式吧。
……可恶!那个时候……我只是单方面地把不安推给梨花……然后自顾自地逃走了!仔细一想……我那时不该逃走的。那些关于狗和猫的话……我应该问得更仔细一点的。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总之……我不认为梨花在那种状态下还能悠哉悠哉地去玩……当然,我没有证据,也没有足以如此确定的根据,只是直觉使然罢了。
「…………我不认为……她们会跑到镇上去。」
「圭一也是这么想的吗?怜奈也是这么想的喔。梨花和沙都子一定是在雏见泽失踪的。」
我吓得回头望向怜奈……因为怜奈刚才说那些话的语气听来十分笃定。
怜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空便当盒走向走廊。
「……?我去洗便当盒啰。」
怜奈打断对话的时机……让我直觉感受到接下来的内容在教室内难以启齿。
我也急忙拿起便当盒追上怜奈……怜奈并非前往给水室,而是朝后面那个学生不太常去的饮水区走去。
……我们用有气无力的微弱水流清洗便当盒……在这段期间内,怜奈连一句话也没说。
洗完便当盒,并且确认过周围没有其它学生后,怜奈总算开口了。
「……梨花和沙都子居然会在去镇上玩时失踪,我总觉得这种说法难以接受………所以我自己也到处去打听调查了。」
「……打听?打听什么?」
「我跟妇女会的阿姨们打听了很多事情……昨天的味噌汤不是放了很多豆腐吗?……那是富田豆腐店的婆婆拿来的。」
……富田豆腐店……啊啊,我想起来了,前往医院的途中会经过一排商店,而富田豆腐店就是其中之一。一块块丰满的豆腐在宛如浴盆般的大水槽里跃动,看起来总是很清凉的样子。
「婆婆还记得昨天沙都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顺道去店里买了豆腐喔。」
「……豆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买的?这种事情能成为什么线索吗?」
「别管那么多,先听我说……你记得我们去梨花家时的事情吗?」
怜奈离开饮水区,并且张开双手,试图重现梨花的房间。
「这里是玄关,这里是流理台,而这里是瓦斯炉……你还记得吗?……瓦斯炉上放着一个锅子,锅子里装了味噌汤。我想里头放的豆腐大概有半块左右吧。」
怜奈一边这么说明,一边四处走动,仿佛那里就是梨花的房间一般。
「可是怜奈……那又怎么样呢?」
「圭一,味噌汤的豆腐其实是起锅前才放的喔。也就是说,梨花或沙都子直到晚餐开饭时间的前一刻都还站在那里煮饭呢。」
「直到………晚餐开饭时间的前一刻……?」
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不就是因为找不到两人的脚踏车,警方才说她们一定是跑去哪里玩了吗……?
「我看了流理台的厨余桶,里头的垃圾乱七八糟的……虽然平常的早晚餐和便当几乎都是梨花做的,但沙都子偶尔也会煮饭。所以那晚煮饭的人是沙都子,」
「……那也就是说……至少沙都子没有去玩……而是待在家里煮晚饭吗……?」
「嗯。然后我也看了电饭锅……电饭锅里煮了两人份的饭。」
「……也就是说,虽然沙都子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餐,但两人却都没有用餐……是这个意思吗?」
怜奈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又看了冰箱。里头摆着用剩下的半块豆腐做的凉拌豆腐。不只如此,冰箱里还摆着好几盘为晚餐而做的配菜,而且全都用保鲜膜封起来了。」
……要把剩下的食物存放到隔天时好像常常会使用保鲜膜的样子……我的母亲也时常用保鲜膜把前一天晚上的配菜包起来,然后留到隔天当作早餐或便当的配菜。
「没错,保鲜膜是用来保存剩菜的东西……既然她们把菜放进冰箱里,那就表示她们至少没有要在当天晚上吃掉的打算。」
「……嗯……真的是这样吗……?」
「圭一,你再仔细想想……晚餐可是原封不动地用保鲜膜封起来喔。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嗯……啊……是没有吃晚餐的必要吧……比方说出去外面吃,或是叫外送之类的。」
「而且还很突然。如果是之前就这么决定好了,那她们绝不可能会煮什么饭……而且准备好的晚餐有两人份。这也就是说,沙都子真的直到开饭前都以为两人会在家用餐,才煮了那些饭菜。」
「……那、那么……?她们两个人……不就不可能跑到其它地方去玩了吗……?」
「没错……也就是说,她们是在煮好晚餐到用餐前这段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失踪的……大概是七点左右。」
「……这时间她们连饭都没吃是上哪儿去了呢……?」
「当然,我们要找的就是她们的去向……圭一,你还记得吗?房间里摆了折迭式矮桌,桌上还放着酱油和筷架。」
……房间里或许真有那些东西也说不定……但我不记得了。
「那个装酱油的小瓶子是空的,连一滴都没剩。这样凉拌豆腐就不好吃了吧,所以我就试着找找看放在流理台下面的大酱油瓶。」
「……你居然知道那种东西摆在哪里啊。」
「啊哈哈哈,因为我常去梨花家做菜嘛。」
怜奈轻咳一声后,便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然后我打开流理台下面的柜子一看,装酱油的大瓶子整个不见了。」
「……装酱油的大瓶子不见了……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接下来的话全是怜奈的想象……所以你就别插嘴听到最后吧。」
……昨晚沙都子正一如往常地准备着晚餐。轮到沙都子煮饭时,梨花好像都会一直看电视看到开饭为止,所以她一定正横躺在榻榻米上看综艺节目吧。
把豆腐加入味噌汤里后,正准备要开饭时,两人才发现酱油用完了。
这时,没事做的梨花大概就拿着装酱油的大瓶子到附近邻居家要酱油了吧。
「……虽然我不太懂和邻居之间的交际……不过酱油这种东西可以跟邻居要吗?」
「嗯,这在雏见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然后梨花就骑着脚踏车去要酱油了。
不过无论过了多久,梨花都没有回来。
于是沙都子便打电话到梨花去要酱油的邻居家里。
……我家的梨花是否有到府上打扰呢?大概就像这种感觉吧,
对方的回答一定是像这样。
「……我家已经煮好了晚餐,所以沙都子也过来吃吧。梨花已经在吃了喔……我想对方一定是像这样把沙都子叫出来的。」
沙都子一边碎碎念,一边用保鲜膜把自己煮的晚餐包起来,并且放进冰箱当作明天的早餐和便当的配菜。
然后沙都子也骑着脚踏车前往梨花所在的那户人家。
「可是……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因为晚餐这种东西是不会为了招待突然造访的人而多煮的。」
身经百战的主妇通常不太可能多煮两人份之多的饭菜。
「……会不会只是不小心煮太多了呢……?」
「绝对不可能。」
怜奈毫不犹豫地驳斥了我的意见。
「因为……梨花不是已经知道沙都子努力地煮好了饭菜吗?不管邻居再怎么劝梨花留下来用晚餐,她都不可能白白糟蹋沙都子的晚餐啊。」
……虽然这只是情况证据和怜奈的想象而已……但听起来却十分有说服力。因为在毫无线索的现在,那是唯一能够打破窘境的光明,
「……那么怜奈……梨花……她到底是去哪里要酱油了呢,」
这就是问题的核心……!让梨花放心地去要酱油……让沙都子毫不起疑地接受晚餐的招待……能够办到这些事情的人究竟是谁呢?
不过怜奈却在这时缓缓地摇了摇头……
「……怜奈的推理只到这边为止……这终究只是想象罢了,所以要对警方的人保密喔。」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吧……?就算只猜对一半,我想一定也能成为什么线索的……」
「圭一……这表示雏见泽的人有嫌疑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怀疑村里的人啦。」
好几个女生走过来这里洗餐盘……怜奈就此中断了话题,然后转身走回教室……
只留下我一个人沉浸在嘈杂的蝉鸣声中,
试着用我的方式整理一下吧。
……怜奈手上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情报,却能做出这番惊人的推理……那么知道得比怜奈还多的我应该也能做出只有我才办得到的推理……
昨晚大石先生也说过了,这起事件无疑是在雏见泽内发生的……虽然怜奈可能不愿相信,但犯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雏见泽里的谁了。
首先,事情起源于我们四人偷偷地潜入了祭具殿里。
而我们入侵祭具殿的那一瞬间被某个人看见了。
对犯人们来说,触犯祭具殿的禁忌是罪该万死的事情。
……然后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在当天晚上牺牲了。
剩下来的有两个人……那就是我和诗音。
不过在加害我和诗音之前……犯人却先对和诗音商量的村长露出了撩牙。
接着……则是对和我商量的梨花露出了獠牙……那么沙都子呢?……是受到牵连吗……?
虽然我也对梨花因为我的告白而牺牲感到相当懊恼……但沙都子莫名其妙地牺牲……更是让我感到悔恨不已……。……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
接下来消失的会是谁呢?这回轮到我跟诗音了吗……?
……不过……为什么犯人不赶快对我和诗音下手呢?
既然都有加害村长和梨花的行动力了,为什么不赶快杀死我和诗音呢?
虽然我也不愿意……但如果犯人袭击我和诗音的话,那我还能接受……我不能容许的是把人加害和我们商量的人这点。
……话说回来……诗音昨天好像说了些可怕的话,什么似乎有人正监视着自己。
……那么……我也被谁监视了吗……?
不过说来不可思议……时至今日我都没有这种感觉……尽管自己就是元凶,我却直到今天都还没有那种印象。
那或许只是因为我的注意力比诗音更散漫,个性也比较粗枝大叶的关系吧。
……离题了……言归正传。
犯人们为什么不袭击我和诗音呢?……我觉得这点似乎就是关键。
……莫非……我搞错什么大前提了吗……?
…………………………就算再怎么想,我还是得不到答案。
我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所以我有义务要关注事件直到解决为止。
远处传来宣告午休时间结束的摇铃声……
今晚又会有谁消失呢?
……如果非得要有人消失不可的话……我希望今晚能让我消失……然后一切就此结束。
昨晚诗音在电话中歇斯底里的叫声在我的脑海中复苏。
……等到依序杀光了和我们亲近的人,让我们鲍尝痛苦与悲伤之后,再一口气杀死我们……
「前原同学,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快回教室里去。」
在校长先生的催促下,我就像守灵般静静地走回教室……
到了放学时间,许多家长前来接送自己的小孩……简直就像幼稚园一样。
家长没来接送的学生则是集体离校,大家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大家也没有聊些既好笑又白痴的话题……宛如精疲力竭的登山客默默地走在山中一般。
……一起回家的学生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最后只剩下我和怜奈。
虽然我想送怜奈到家门口,但怜奈却拒绝了。
「……真的没关系吗?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送怜奈回家后,落单的圭一还不是一样危险……天色还这么亮,不会有问题的啦。」
「是吗?……那你自己小心点喔。」
「嗯……哎呀?……那不是警方的人吗,」
怜奈指着我家的方向……一辆车停在我家前方。从车里走出来的是大石先生……他肯定是埋伏在这里等我回家。他一边露出惹人厌的笑容,一边走向这里,
「……怜奈先走吧,被这家伙缠上会拖很久的。」
「可、可是,为什么警方的人会找上圭一呢?」
……………怜奈这家伙人真好。
在我吵着说梨花可能会失踪的那时候,她也没有问我原因……明明在那之后怜奈大可以怀疑我的,不过直到今天为止,怜奈依然没有逼问过我……她甚至要我慢慢来,等到想说的时候再说。
「…………?我不是犯人。」
「我知道啊。」
「…………可是……我……我也不能说与事件完全无关……」
怜奈带着一如往常的笑脸听我说……就算面对着与事件脱不了关系的我,怜奈依旧没有投来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般的眼光。
「……下次我会告诉你的。」
「嗯……我等你。」
「……那你快回去吧。」
怜奈轻轻地点了点头后,便小跑步离开了……只剩下我与来到眶刚的大石先生。
「你好你好,欢迎你回来,前原同学。」
「……你好。」
「你家好像没人在呢。哎呀哎呀,真叫人伤脑筋啊。」
……终于来我家了吗……?……幸好父母亲不在家,我不得不感谢自己的好运……既然两人这时候都不在家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很晚回来吧。
「……我想父母亲都因为工作的关系出门了,他们应该不会太早回来才对。」
「是吗,这下正好……可以不让令尊令堂起疑就结束。」
大石先生推着我的背催促我移动……看来他似乎是要我坐上他的车。
「……警察要逮捕我吗?」
……虽然我不是犯人……但却是所有事件的元凶。所以就算警方要侦讯我也不奇怪。就这层意义面言,我的心情跟自暴自弃很像……
「不不,我只是想在车子里谈而已,毕竟站着说话也不方便嘛。来,请快点上车吧。」
大石先生打开后车门,并且请我上车……如果我上了这台车的话,大石先生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吧……不过……要是我说不要的话,这个男人或许直的会把我铐上手铐强行带走也说不定……既然拒绝也没用的话,那我也只能干脆地上车了。
车内充满了强过头的冷气,以及太久没清理的烟蒂散发出来的霉臭味。
「哎呀,冷气太强了吗?那把它关掉好了。」
关掉冷气后,车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带着凉意与孤寂感的暮蝉鸣叫声从窗外悄悄溜进来。
……唧唧唧唧唧。
远处传来的合唱声彷佛正哀叹着被自己肤浅的好奇心唤来的庞大代价。
有好一会儿……我都一边听着那个声音,一边再度感叹起从那晚开始走调的每一天。
也不知道大石先生是不是想等我主动开口,只见他点了根烟,并且静静地倾听着暮蝉的鸣叫声……
沉默刺痛了我的耳朵……结果先让步的人是我。
「……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调查,你是说哪件事呢?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都搞混了呢。呜呼呼!」
「全部。」
「……好吧。其实这些调查的内容本来是要保密的,不过我就特别告诉你吧……那从一开始的事件讲起好吗?」
……绵流祭当晚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的离奇死亡事件。
「……真叫人惭愧……这起事件的调查完全没有进展。首先是富竹先生。虽然富竹先生身上留有遭人集体施暴的痕迹,但这无法解释抓破自己喉咙而死的异常死法……我们也曾怀疑过富竹先生是不是因为兴奋剂使用过量而造成药物中毒,不过他身上却完全找不到使用过的痕迹。」
「那鹰野小姐那方面的调查呢……?」
「同样没有进展。毕竟焦尸的检验是非了困难的喔。犯人可能是先勒毙鹰野小姐再淋上汽油加以烧毁……这起事件归岐阜县管辖。那边的警察总是把事件发生在自己的辖区内挂在嘴边,怎么样也不肯协助我们呢……哎呀,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啦。」
……也就是说,除了两人离奇死去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不过犯案时间大概是在祭典刚结束后……虽然鹰野小姐那方面还不太确定,但最合理的推测是与富竹先生几乎同时遭到杀害后,鹰野小姐才被犯人带往岐阜的山中遗弃。」
「……为什么犯人要特地把尸体运送到那么远的深山里呢?……而且犯人为什么不把富竹先生也搬运到远处还弃呢……?」
「哎呀……前原同学,你怎么会这么敏锐呢,当然,我也认为这点值得多加注意喔……虽然其它还有很多疑点……但我现在能讲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村长先生那方面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鹰野小姐他们的话题结束后,一想到接下来矛头说不定就要转向自己了,我赶紧带到下一个话题……
「我们调查了村长先生失踪当天的行踪……虽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当作线索的事情,但我姑且还是告诉你吧。」
村长,公由喜一郎……听说他患有重度的痔疮。
「老年人的自尊心非常高呢……所以村长先生瞒着所有人偷偷到鹿骨市内某个大学医院的肛门科看诊。村长先生在失踪当天预约了门诊,所以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知道像大学医院这种大医院的候诊时间非常长……就算事先预约了,一般来说也要在好几个小时前就到现场等待叫号。
「村长先生在下午一点看完门诊,接着在医院的餐厅内简单地用过午餐后,便一边看杂志一边杀时间……从村长先生还留在家里的钱包内找到的收据可以证明这点。」
……完全没有任何疑点。
「那天村长先生预计在傍晚到神社的集会所参加集会……虽然村长先生原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晃回村里,但他却在途中搭电车时遇上了人身事故(注2)。村长先生似乎被事故困了很久的样子,等他回到家时,集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村长先生的家人曾目击到村长先生慌慌张张地出门前往神社的集会所。」
「……那个集会是什么呢,我记得村长先生就是在开完会后回家的路上失踪的。」
「集会是御三家和村议会的主要官员聚在一起讨论各种事情的会议。他们应该是在讨论该如何应对今年也发生的连续离奇死亡事件吧。」
「……然后……村长先生就在回家的路上………」
很疼爱诗音的老爷爷……当诗音快要被不安击垮时,这个值得信赖的人还为她加油打气……诗音悲痛的声音扎进了我的胸口……
「咦?……………………哎呀……?」
「怎么了?」
注2自杀或失足跌落站台等人员伤亡的事故。
自己发出的怪声让我吓了一跳。
……我刚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震惊呢……?
为了从脑袋里抽出刚才在一瞬间察觉到的事情,我用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头……快想起来,前原圭一!你刚才不是察觉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绵流祭那晚是一切的开端……那天深夜,鹰野小姐他们死了。
……隔天早上,事件传遍了整个雏见泽,所以傍晚召开的集会上要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预约好医院门诊的村长先生却一如预期地前往医院,连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在医院看过门诊,并吃完饭后,村长先生在回家的路上被出乎意料的事故给困住了……等到回到家时,集会都快开始了。
村长先生换了件上衣,然后跳上脚踏车,慌慌张张地飞驰到神社的集会所……
从听说了绵流祭那晚的事件……到出现在集会所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村长先生一整天的行动。
这段期间内,村长先生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在医院看完门诊,独自一人在餐厅用餐,独自一人搭着电车回家……那表示外界完全没有接触过村长先生。因为村长先生处于连用电话都找不到人的状态。
……不过那又怎么样了?前原圭一……你说那又怎么样呢?前原圭一……
………………………………啊。
「…………………………………小圭……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把话说清楚啊,我们之间不是没有任何秘密吗……?」
「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一切。」
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一切。
「……我……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那天晚上偷偷潜入祭具殿的事情……我说我们好像被谁看到了……还有人想要谋害我们。」
「……嗯……然后呢?」
「……公由家的爷爷……并没有生气……然后他笑着说:『如果小诗音已经好好地反省过了,那又怎么会遭遇到什么鬼隐呢?』……他……他真的是一边笑……一边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呜……!」
我的全身浮现出斗大的汗珠……那些汗珠化为一缕汗水………咻地从额头流到鼻梁……
……所以………那又怎么样了……?
喂……不要再装傻了,前原圭一…………
她是在什么时候对村长先生表明一切的,
诗音说自己是在早上偷听父亲讲电话时,知道了鹰野小姐他们两人的事件。
那时预约好医院门诊的村长早就出门了,而且他没有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任何人……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村长去了大学医院。
然后村长因为遇上了电车事故而延迟了回家的时间,所以回到家后又马上冲出家门直奔集会所。
接着集会所的集会开始了……那个会议持续到天色暗下来为止。
……然后集会散会了……散会后就没有人看过村长了……村长就此失踪了。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也就是说……………那个………
「前原同学,你没事吧?如果还是觉得热的话,那我就开冷气啰。」
「…………………………………………………………」
另一个自己在脑袋里捣蛋,试图阻止我继续想下去。
我的头喀嚏喀嚏地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塞满脑袋的脑浆……像是被果汁机打过似的糊成一团。
不久,那团烂泥终于沉淀了下来,但却又在眨眼间粉碎得看不出原形……
「前原同学,喂喂。」
「………………啊……………是。」
大石先生在不知道第几根香烟上点火……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好几个烟屁股。
……那或许也正代表着时间过了多久吧……我……我的思考居然停滞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相对地,接下来可以换前原同学说了吗?」
「…………………………」
我的脑袋里……只有糊成一团的汁液……曾经是脑浆的东西被果汁机的刀刃彻底地搅碎……我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哎呀哎呀,你又不说话了……如果你误会了什么,那我想先解释清楚……我并没有把你当成犯人喔。」
大石先生尽自己所能地挤出一个笑容,
「……我知道那晚你们四个人偷偷潜入祭具殿的事情。那是因为隔天那件事情就已经在村子里传得人尽皆知了……虽然你们非法入侵的行为本身确实应当追究,但问题并不在那里……祭具殿里有什么东西吗?……那里有什么让偷偷潜入的人不得不接连牺牲的东西吗?」
「…………什……什么也没有。」
这话说出口后,我马上对自己承认了潜入祭具殿一事感到后悔……不过事到如今也来不及了。
「……真的什么也没有吗?进去过的人可是像现在这样接二连三地牺牲了喔,而且甚至连换了门锁的村长和梨花小姐也牺牲了……那里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足以引发这种事态的东西呢?」
我已经疲于继续保持沉默了……或许这就是大石先生的目的也说不定……不过现在那都已经无所谓了。
「……里面有很多古时候使用的拷问道具……鹰野小姐他们四处查看这些拷问道具。」
「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吗?」
「真的只有这样而已。」
「祭具殿里没有藏什么危险到不得不杀人灭口的东西吗?……比方说堆积如山的兴奋剂啦,制造鸦片的秘密工厂啦,还是一大堆苏联或中国那边走私过来的手枪啦。里面真的没有堆积如山的可疑木箱和货柜吗?」
虽然祭具殿里完全没有大石先生期待的那种夸张的东西……不过就某种意义来说……那里面的东西也够危险的了。
而且对于视祭具殿为神圣之地的人来说……不管我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很重要,那其实都无关紧要……那四个人打破了禁忌,应当接受惩罚……事情应该只是这样而已。
「……我想说那个祭具殿里说不定有什么秘密,所以申请了搜索令……唉——结果遇到了空前绝后的妨碍啊。什么对信仰对象的侮辱啦、宪法制定的信仰自由啦……真是够了!……所以除了询问实际进去过的你以外,我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啊。」
「……里面……真的只有老旧生锈又盖着一层灰尘的拷问道具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了。」
「……嗯~~。………那么富竹先生他们被杀害的原因只是打破禁忌的制裁吗?」
……听到大石先生这么一说,我什么也没有回答。
「已经不用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吧?……毕竟直到今天只有你还幸免于难啊,除了你以外的人全都消失了,唯独你一个人平安无事……为什么你平安无事,其它人却惨遭迫害呢,在这之中有什么差别吗,我想知道的就是这点。」
……大石先生的说法让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只有你,只有你。
只有你……你说什么……?
「请……请等一等。你说只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哈……所以说啦,在偷偷潜入祭具殿的小偷四人组当中,你是最后一位幸存者。」
……最后一位幸存者?……等等……诗音不是还没……
「富竹次郎先生与鹰野三四小姐在那晚死去,然后园崎诗音小姐在隔天失踪……只有你一个人一直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呢?我想知道的就是这点。」
「你、你说诗音失踪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
我不由得声色俱厉了起来……不过现在不是去管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死去……然后诗音消失?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这男人到底在说什话啊?
「……哎呀……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这、这种事我是第一次听说啊!诗音失踪了?什么时候!」
「这个嘛——追溯起来应该是在绵流祭隔天失踪的。」
……什么追溯起来?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园崎诗音小姐时常依当天的心情借住在不同亲戚家,所以下落不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学校方面也常突如其来地随意旷课,老师也感到很头痛呢。」
「我不是在问这种事情!我是问诗音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所以说就是绵流祭隔天啊。」
……全身的血液正逐渐逆流。
平衡感消失了……视野里的所有东西也软趴趴地扭曲了起来……我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等等,等等,先等一下……
……你说诗音已经失踪了……?
那、那么……
每晚打给我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诗音每晚都会打来鼓励我……我们两人还一起发誓要努力地活下去,绝不让犯人得逞……没错,那应该是诗音打来的电话才对,那应该是诗音打来的电话才对,那应该是诗音打来的电话才对……
「由于园崎诗音小姐时常旷课,而且就算学校通知家里,诗音小姐还是不理不睬。久而久之,学校也就没有每次都联络了……正因为如此,等到有人发现她失踪时,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的全身窜起了一股仿佛针扎在毛孔上的刺痛……那疼痛从背脊开始出现……并且逐渐扩散到全身。等到完全覆盖了皮肤表面后……那疼痛接着又扩散到腹都内侧……
「你还记得吗,绵流祭隔天我们在图书馆见过,那时诗音小姐也在对吧?……那是最后一次有人看到诗音小姐,接下来她就下落不明了。」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怎么会有这种蠢事……」
那天只有我一个人被大石先生逮到,而诗音拿打工当借口三两下逃走了……?然后诗音在晚上打电话给我……事情不该是这样子吗?
「关于诗音小姐在家庭餐厅Angel Mort的打工,其实自从那天以来,诗音小姐就无故缺勤了……直到今天为止都还是无故缺勤。而且就算试着联络也联络不上,店里的人也很伤脑筋呢。」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怎么会有这种蠢事……」
「虽然只有情况证据而已,不过我认为最合理的推测是……诗音小姐是在离开图书馆前往打工的路上失踪的。」
……诗音……才刚丢下我逃走……就马上失踪了……?
「看来你似乎不知道的样子……要是我早点说的话,事情或许就简单多了。这下子你应该明白了吧……接下来就只剩下你而已。偷偷潜入祭具殿的四个人当中只有你还活着喔。」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怎么会有这种蠢事……
「如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件的话,那就是轮到你了,前原同学。」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怎么会有这种蠹事……
……你说诗音已经失踪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我前天晚上和诗音通过电话,昨天也通过电话,今晚诗音应该也还会再打来才对,那是诗音的电话,是诗音的电话……是诗音,是诗音打来的。
这么说来……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是谁?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是谁,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到底是谁……!
「诗音小姐早就已经失踪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怎么会………怎么会会有这种蠢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喀喀喀
……我横躺在沙发上……呆呆地任凭时间流逝。
脑袋里变得空空荡荡的……无论我想什么都无法成形。
父母亲在家里留了一张纸条说要到深夜才会回来,所以要我自己随便煮个拉面来吃。
虽然拉面想煮随时都能煮……但我却没有任何食欲……所以我什么也没吃,只是傻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而已。
时针……已经快要指向晚上十点了。
……今天……那通电话也会打来吗,
……明明诗音都已经失踪了……诗音却还是会打电话过来吗?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又是从哪里打来的呢……?
我越是这么想……身体越是不停地颤抖……
我甚至想过干脆拔掉电话线算了……如果自己的理性再少掉那么一点点的话,我真的会做出这种事隋。
……不过你先等等,前原圭一……大石先生自己不也承认了吗?他说诗音常常处于行踪不明的情况。所以直到今天为止,诗音说不定都只是住在大石先生不知道的亲戚家里而已啊。
毕竟有人试图谋害我和诗音……就算诗音试图藏身在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那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因为迟迟找不到诗音的下落,大石先生才会断定她失踪了……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
诗音才不可能失踪呢……!
就在这个时候,右手自己举了起来,并用力地打了脸颊一巴掌。
手掌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恢复了冷静。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前原圭一……」
……我知道自己并不想承认诗音的失踪……因为承认她的失踪肯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只要确认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不是诗音就好了啊………你真的是诗音吗?……我要对诗音这么说吗?……我总觉得那个问题真是再滑稽不过了。
「……不过你不能逃避啊……前原圭一。」
如果对方还以为我相信她就是诗音的话……那么我就占了一点点的优势。
我要若无其事地……真的是若无其事地……和对方虚应故事一番……然后撕下对方那张假面具。
那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过……身为那晚偷偷潜入祭具殿的人当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那是我不得不尽的义务。
可是……究竟是谁……装成诗音打电话给我呢……?
虽然说还隔着电话……但人的声音是不可能轻易模仿的……那确实是诗音的声音……那声音跟诗音一模一样……让人完全相信说话的人就是诗音……
…………………………………不是有人可以唯妙唯肖地模仿诗音说话的方式吗?
……魅音。
……………………园崎魅音……除了她以外,还有谁办得到呢……………?
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之前从魅音身上感受到的种种违和感……
魅音质问我是否偷偷潜入了祭具殿……还边晃动梯子边吐露出诅咒的话语……还有……还有…………
不过……为什么魅音要这么做呢……?
我回想起大石先生和诗音告诉过我的园崎家的事情……魅音总是置身在事件的漩涡中……同时也立于知晓一切的立场……
……那些情报中也混杂着失踪后的「诗音」告诉我的消息。我喀沙喀沙地胡乱搔着脑袋瓜子。
勇气……请给我勇气……为了让我能够接起今晚必然也会打来的电话,请给我一点点勇气……!
要逃走非常简单……不过……那样做就形同于让对方有时间悠哉悠哉地准备抹消自己……
所以我不能逃……我必须面对……因为下一个牺牲的……肯定就是我自己。
……「诗音」肯定是打算用巧妙的话术引诱我自投罗网……我得小心再小心……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别响,别响,不要打电话过来,不要打电话过来,不要打电话过来,不要打电话过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毫不在乎地撕裂了我的心情般地响了。
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电话就是响了。
……诗音消失了。
……早就消失了。
……她在绵流祭的隔天晚上就消失了。
然而……
直到今天为止……
电话总是理所当然似的打来……
然后今晚也……
……虽然消失的那些人,尸体并没有被找到……但我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们还活着。
如果、如果这通电话真的是诗音打来的……那么她是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打来的吗……?
当然,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一定是还活着的某个人装成诗音打电话给我。
……明明诗音早就已经不在了……对方却装得像是她依然健在的样子……
……电话不死心地持续响着。
如果不接电话就能了事的话……我还真不想接……不过那样无法解决任何事情,我刚刚就得到了这个结论。
那么接了之后……该怎么办呢……?
你不是诗音,你是什么人,我该这么问对方吗……?
还是要一边装出继续被骗的样子……一边揪出对方的狐狸尾巴呢……?
「…………那或许是……最安全的做法也说不定……」
一旦知道自己不是诗音的事实被我识破了,对方不晓得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这点最让我感到害怕,
……不过只要我继续装出被骗的样子,对方不就不会采取极端的行动了吗……?只要多注意一点,那种做法一定最安全………
……下定决心吧……接起电话吧……然后……像平常一样说话吧。
不过……今天却不是只有这样而已。
……我要试探对方。你是谁?……你在想些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真的是你杀死了富竹先生他们吗?村长先生现在怎么了?……你对梨花和沙都子做了什么……?
试图拿起话筒的手正不停地颤抖……我想问对方的事情太多了……我想质问对方的事情多到不胜枚举……我好怕。
总之先拿起电话吧……接吧,圭一。接吧,圭一!
「……喂……喂喂。」
……如果电话不是诗音打来的,那我不知道该有多放心………
「啊,小圭吗?是我,诗音。」
自私的我在一瞬间许下的微薄愿望霎时被撕了个粉碎。
……现在再怎么发抖也无济于事……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因为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还以为你不在家,正准备挂电话呢。」
「啊……嗯,抱歉……我刚刚……在洗澡。」
「……不过你的家人总会接电话吧,难道说……小圭的父母亲现在不在家吗,」
我犯了个致命性的错误……我不小心让对方知道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的这个情报……
「不、不……他们并不是不在家……别、别管这个了!你听说了吗?梨花和沙都子她们的事。」
「还没……结果在那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呢?有找到她们吗,」
「………………嗯……没找到。」
「……小圭,你不要气馁……」
………………………………
……如果……
大石先生什么话也没跟我说的话……
那我或许会因为这个「诗音」关怀的话语而眼泛泪光也说不定。
……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坦率地接受那句话了……
……电话另一头的这个人……把诗音诠释得越完美,我就感到越恐惧……
「………………梨花和沙都子她们………会是被人绑架了吗……?」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句话的意义是多么重要,又是多么残酷啊……这句话的重量令我感到愕然………紧接着一股令人差点昏厥过去的麻木感席卷而来。
……我问「梨花她们会是被人绑架了吗?」……而这个「诗音」回答「一定是这样没错」……这个回答的意义……是多么地残酷………
「…………你觉得梨花和沙都子……啊,不……呃……啊,抱歉。那个………你觉得……村长先生被绑架后……会变得怎么样呢……?村长先生他……他还活着吗……?」
梨花和沙都子被绑架后会变得怎么样呢……?
差点就这么问出口的我赶紧闭上嘴巴。
如果听到这个问题梭,对方又事不关己地说出可怕至极的答案……
害旧知道这个答案的我临时把梨花她们的名字换成了村长……
不过梨花她们的下场肯定也跟村长先生一样……
「我想他应该被杀害了。」
诗音再理所当然不过地说出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语。
「……喂………喂喂………你怎么能说得那么笃定呢……?」
「犯人掳走,并且维持本身的状态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既然不是用来当人质的话,我认为犯人把没用处的村长先生杀死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我的脚下摇晃了起来,整个世界也开始扭曲……映在我眼里的世界顺时针地卷起了漩涡……试图从脚下将我整个人吞噬殆尽。
……我急忙把手靠在墙上支撑身体……紧接着一股剧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
刚才……这家伙……若无其事地说了些什么啊……?
「杀、杀杀、杀死……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干脆……你、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啊……?」
「……虽然我也觉得很可怕……但八成是这样没错。」
如果村长被杀害的话,那么梨花和沙都子……也同样被杀死了吗……?……不……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她们怎么可能会跟不知打哪儿来的老头子一样呢,她们可是梨花跟沙都子啊,怎……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被……杀死………!
「梨花和沙都子……我想你把她们当成同样被杀害了会比较好。」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试图用惨叫声……摧毁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这句话。明明这么做也不可能抹灭说出口的话……我……我……我却还是不得不放声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回……我的眼泪真的流出来了。
被迫面对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逃避的可怕结果后……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无庸置疑……那是我害的。
……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梨花和沙都子。因为……我输给了脆弱的内心而蛔承了一切……所以她们才会惨遭毒手。她们等于是我亲手杀死的……就算梨花在那时用纯洁的双眼凝视着我……我也不该屈服的!我……是我……都是我……!
……啊啊……啊……啊…………………………?
就算哭到声音都嘶哑了……我还是继续哭……………………………我一味地哭泣着。
「……小圭…………你冷静一点……」
…………………………梨花和沙都子…………被杀死了。
……甚至连遗体都找不到……就连想对着她们的还容道歉………也永远不可能办到了……………如果说这就是对我的惩罚……那也未免太残酷了……
……虽然诗音似乎正在说些安慰我的话,但我的耳朵几乎没把那些话听进去……
「光是哭又能怎么样呢……?犯人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或小圭喔!拜托你……请你振作一点!……我拜托你……拜托你振作起来吧……!」
诗音仿佛又含着眼泪恳求似的大叫。
不过……她的声音却让我感到越来越憎恶……
是这个「诗音」杀的……肯定是这家伙杀的没错。为什么……为什么?
当满肚子的怒火窜上喉头时,我把自己的想法化为言语就这样吐露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犯人要把人掳走,并且加以杀害呢,我才不管什么作祟呢,人命有那么廉价吗,可以这样随便地杀害人吗?」
「……嗯。你说得一点也没错……犯人真的是恶魔呢……」
我差点把话筒给扭断……这家伙……到底打算继续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诗音」的事情已经被拆穿了喔。明明身分早就被识破了,这家伙还想恬不知耻地假装诗音到什么时候……!胃底的岩浆如今彷佛就要烧穿腹都溢流出来一般。
「欸,诗音……我问你……为什么每到绵流祭那天晚上,这个雏见泽里就非得有人死去不可呢?」
「……那种事情我也想知道。」
「水坝计划和抗争不是都结束了吗,可是……为什么作祟还没结束?为什么?为什么啊!如果有什么理由就告诉我啊!」
……我已经彻底地慌了手脚……我无法阻止感情溃堤而出。
那并不是询问,而是诘问……可笑的是眼前的「诗音」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可笑到……让我泪流不止。
「……我很能体会小圭的心情……水坝斗争早在很久以前就结束了,然而每年却这是反复上演着以御社神大人的作祟为名的杀人与失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牺牲者中有人毫不相千,也有人根本不应该遭到天谴啊。为什么?……为什么?」
「那是我的问题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想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透过电话传来彼此紊乱的呼吸声。
「听好了……御社神大人作祟这种非现实的东西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像小圭说的一样,衬里的谁煞有其事地利用了御社神大人作祟的大义,反复地在绵流祭这段时间上演杀人与失踪!……那些家伙既狡猾又自私。他们利用作祟的名义构筑出一个体制,以便每年杀害村子的两个仇敌……而今年鹰野小姐他们就是因为这个体制而遭到杀害!」
「那么有他们两个人牺牲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连村长、梨花,还有沙都子都非得被杀死不可,我对过去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想知道的只有梨花和沙都子为什么不得不被杀死而已!为什么,我并没有对沙都子坦白啊!为什么连沙都子也……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沉默再度造访。诗音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
等到诗音再度开口时,她的语气彻底地改变了……。
「…………小圭………请你……不要再欺负我了…………呜……」
……呜咽声……她在哭吗……?
「………………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们偷偷潜入祭具殿的那天晚上以后……一切都变了……」
这点我也一样……当我倾听着诗音啜泣的呜咽声时……自己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冷却下来……
「…………听到鹰野小姐他们在那天晚上死去的消息时,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然后……我马上就发现了……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毕竟我们四个人都进去过祭具殿,不可能只有我和小圭刚好逃过一劫……小圭应该也能体会我当时有多么担心害怕吧……?」
这些话听来表里如一……同时也忠实地呈现出我的心情。
「……所以……我对公由家的爷爷坦承了一切……」
我怀着半开玩笑的心情踏进了谁都不能进去的祭具殿,虽然心里明白不该这么做……但我真的只是基于半开玩笑的心情……我只是想稍微探险一下而已……
一起进去的鹰野小姐他们在那之后马上就被杀死了……而且……还是那么凄惨的死法……
自从那天以来……我就一直担心自己哪天也会遇害……
……只有公由老爷爷能帮我了……所以老爷爷……拜托你帮帮我吧………
「……公由家的爷爷……并没有生气……然后他笑着说:『如果小诗音已经好好地反省过了,那又怎么会遭遇到什么鬼隐呢?』……他……他真的是一边笑……一边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呜……!」
回想起最喜欢的村长的死……诗音忍不住用悲痛的声音哭了起来……那是悲伤到令听者不由得为之揪心的声音……
……我……我又放纵自己的感情……随口说出了一堆伤人的话吗……?……诗音她应该是唯一和我拥有相同境遇的……伙伴啊……
……扑通。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心底的另一个自己……低声呢喃着。
……快想起来吧,前原圭一。
……绵流祭隔天早上,村长接到了通知鹰野小姐两人死亡的电话,并且在电话中敲定了傍晚的集会……然后他就出门前往预约好门诊的医院了,而且是瞒着家人偷偷前往医院。
然后……村长在集会开始的前一刻赶回来……并且就这样直接赶往集会所……大石先生是这么说的……………
「………………你是什么时候……对村长坦承一切的……?」
「……呜…………咦……?」
「…………对不起……诗音……在诗音感到难过的时候,我还在伤口上洒盐……诗音对公由家的爷爷,也就是对村长坦承了一切对吧?」
「……是的………………呜……………」
「…………你是在……什么时候说的,」
「……………咦……?」
……听到诗音悲痛的声音时……我不禁对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感到害怕……不过……我要说的话并不矛盾…………如果有什么矛盾之处的话……我反倒希望诗音能为我证明……
「……村长先生患有严重的痔疮,所以时常上医院看诊。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那个…………小圭?……那……那有什么问题吗……?」
「……回答我。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只要回答不知道就好了。」
诗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久,诗音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知道……这件事情……?因为爷爷每次坐下来时都很难过的样子……」
「所以村长先生时常上医院看诊……你知道他是去哪家医院吗?」
「…………………………………………对不起,我不太清楚………可是小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诗音她……不知道村长去了哪家医院。
这也就是说,她不可能跑到医院跟村长商量………而且既然诗音不知道村长的目的地,那么在电车上巧遇这种事情当然也不太可能发生。
……如果两人还有其它接触的可能性,那就是村长回到雏见泽之后了。
不过因为电车延误的关系,等到村长先生回到雏见泽时,集会的时间都快到了。
……紧迫的时间……村长不可能有空陪诗音商量才对……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诗音……你是什么时候跟村长商量的,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大概就好……你可以告诉我吗?」
「………………………………小圭……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呢……?……呜……」
呜咽声刺痛了我的耳朵……我不禁产生一种自己正在欺负诗音的错觉……
不过……我还是说出来吧。如果是我搞错的话,拜托你纠正我……向我证明……你就是直正的诗音吧…………
「……不可能……村长失踪那天,从早上到村长消失为止……诗音不可能有机会和村长接触。」
「…………………………咦?……怎…………怎么会……」
「村长一太早就瞒着所有人独自到大学医院看诊了……诗音刚才说不知道村长去了哪家医院……所以直到村长回来之前,诗音应该都无法和村长接触才对……我说得没错吧……?」
「…………………………呜……」
「回程的电车因为事故而延迟,所以等到村长回到自己家里时,集会都快开始了……这也就是说,在集会开始之前,村长不可能挪出空档和你商量。」
……诗音微弱的呜咽声……不断传来。
听了女孩子如些悲伤的哭声,每个男人肯定都会觉得心如刀割……说着说着……我也感到难过了起来………
「诗音也一起出席了集会吗……?然后在集会的桌上……和村长商量吗……?不在那里和村长商量的话……就没有其它时间了……因为村长在开完会准备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诗音有去参加集会吧……?有去或没去,这问题的答案再简单也不过了……但诗音并没有立刻回答。
「…………那个………其实我也出席了集会……」
「诗音甚至连那天说过要去的打工都缺勤……说得更直接一点……自从跟我一起去了图书馆以后……就没有任何人看过你了。」
「…………………………小圭………那个………」
「园崎诗音…………在绵流祭隔天就失踪了……!」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下来……简直就像电话线被切断般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大石先生说你早就已经失踪了……可是,诗音每晚不是都像这样子打电话给我吗……?」
「……呜…………呜………呜………呜……」
诗音的呜咽声苛责着我……不过……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才对……!
「……拜托你,诗音……如果我有说错的话……你就直接说我错了吧。诗音,算我求你……」
「……呜……呜……呜……」
「诗音,你才没有见过村长……如果真的见过的话……。」
……如果……那天诗音真的有见到村长的机会……
「那就是在村长开完集会以后……也就是失踪的前一刻!……不然……就只有可能是失踪后了啊!」
「……鸣……呜………呜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嘻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嘟——嘟——耳边传来这样的旋律。
在察觉到电话被单方面地挂断之前,我的脑袋有好一阵子都是一片空白。
<关于双胞胎的忌讳>
虽然这种禁忌应该不是只局限在雏见泽这个地方,不过鬼渊村的御三家却对当家继承人中有双胞胎诞生的情况感到特别忌讳。
御三家恐怕是担心在微妙的平衡上建立起来的长期独裁体制会因家族内乱而瓦解吧。
文献上也有这样的记载,双胞胎一出生就应该立刻杀掉。
一想到这里,园崎家身为当家继承人的魅音与诗音两姊妹能活到现在的情形,让我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是因为现任当家阿魉的一时心软吗?)
不过这对双胞胎并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似乎只有被选为正式继承人的魅音得到了特殊待遇的样子。(虽然魅音与诗音两人拥有酷似的外表,但听说只有魅音一人具备了身为继承人的大多数才能……我对她们两人的印象倒是没差太多就是了。)
相传园崎家的当家都要在背部刺上代表「继承了鬼」的华丽刺青,所以魅音极有可能也遵循惯例刺了刺青。
据说现任当家阿魉的背上刻着华丽无比的恶鬼图案。那么…身为继承人的魅音到底会刺上什么样的刺青呢?
……我不禁对魅音的背部产生兴趣
取自于记事本Ⅺ
■雀庄「铃」
雀庄「铃」位于矗立在兴宫署旁的杂居公寓内,是一间很有乡土味的雀庄。
雀庄的门上挂着一张用来当作告示牌的白板,上头是这么写的。
『本店今日包租。~雀庄「铃」~』
大石开门走进了店内。
「哎呀,小藏,你是最晚来的喔,年轻人全都到齐了呢。」
「啊哈哈哈……伯母,那就麻烦你了。」
大石递出装了一盒香烟的超商塑料袋后,身为店长的老婆婆便熟练地拿起袋子离开了……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情况了。
「大石先生!您辛苦了!」
「大家怎么都正经八百地等啊?玩玩三人麻将也好啊。」
狭窄的店内摆放着许多麻将桌,桌子旁坐的全是大石的部下,但却没有任何一桌摆出麻将牌。
「各位连日来不眠不休地进行调查,真是辛苦各位了。」
「「「喔喔!」」」
威猛的回应声充满了整个雀庄……这里早已没有娱乐场所的气氛了。
「情况并不乐观。署长好像已经屈服在园崎派议员的恐吓下了。近日内鹰野小姐被杀害一事的权限似乎会全都转让给岐阜县县警,村长等人的失踪也被视为单纯的下落不明而委由生活课处理的样子。」
……那个乳臭未干的署长,经验丰富的老手们愤恨不平地说。
「搜索令的申请全被驳回了,课长甚至还说不要靠近园崎家附近……哎呀哎呀,真叫人伤脑筋。顺带一提,上头好像命令我从下周开始到警视厅进行研习的样子,甚至还叫我之后去伊豆把多余的经费花完呢……哎呀,那样好像也不错嘛~~」
大家发出了苦笑声……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但也只能笑了。
「虽然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不过事件就很像把钥匙关在里头的车子,用来开启事件的钥匙总是锁在事件之中。车子还能叫JAF(注3)来撬开,可是事件呢?小熊,把图拿出来。」
熊谷把白板翻过来,并且把宅邸内的平面图用磁铁贴在白板背面。
「我做这行也做得够久了。虽然我对自己的直觉还算满有自信的,不过说不定这回会出错喔。还想要退休金的人请在我数到十之前离开。」
当大石开始数秒时,大家也同样跟着数了起来……这是专属于大石他们的特色,背水一战的数秒。
「九、十。啊~啊~居然没有人走啊。各位,你们要更重视家人啊。呜呼呼呼!」
注3Japan Automobile Federation,日本汽车联盟。
「「「哇哈哈哈哈哈……!」」」
一伙人豪爽地笑着为彼此打气。
「请大家各自确认手边的数据,务必熟记监视摄影机的所在位置与死角。小熊在指挥车内待命,情况危急时就麻烦你代替我指挥了;小宫山负责指挥突击A班,阿敦负责指挥突击B班;监视班在事先决定好的位置1到位置8进行监视;盆地负责管理人员调度,请你务必在不让署里起疑的情况下严守制定好的时程;接下来,待命班的工作可是最重要的喔,如果课长问起我去了哪里的话,请你们务必要装傻到底喔。」
「「「哇哈哈哈哈哈!」」」
「客人就由我来护送。我一定会带他到会场去的,请各位耐心等候。」
「……前原圭一那边没问题吗?」
「我想明后天两天内应该就可以搞定了,毕竟他已经上钩了呢。呜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