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森良子
七月的一个晚上,我打开行李箱。
这只行李箱一直放在房间壁橱的角落,很久没有打开过。
要说里面装的东西,就是有实体的回忆。离开制道院宿舍时,日用品被我装进硬纸箱,不打算再用又舍不得扔的东西则被塞进行李箱。
打开一看,里面有拆下电池的座钟,在月光下握手的模糊照片,封面变得皱巴巴的剧本,一只红色对讲机,还有套在环上的六把古风钥匙。
那六把钥匙,是在清寺伯伯的书房找到的。
那个人死后没过多久,我曾和清寺夫人一起整理遗物。虽然不了解详情,不过估计是和清寺伯伯有交情的出版社或是电视剧催促的吧。
清寺夫人提不起劲,但我不同,因为想读《海豚之歌》的后续内容。在我思维的根基,始终流淌着那部剧本中的言语。对我来说理想的世界。被清寺伯伯作品中暖心之处填满的温柔星球。
整理遗物时,我发现不少引人注意的东西。比如清寺伯伯的灵感笔记,修改前的剧本原稿,日记一样的短文。实际拍电影时用过的一些小东西大概很多人想要吧。
但其中没有《海豚之歌》。
不知什么时候,那部剧本从他书房消失了。
代替剧本从抽屉中找到的,就是这串共有六把的钥匙。其中几把带着标签,便知道是制道院的东西。本来,这串钥匙该还给制道院吧,但我选择留在自己手上,期待它们或许会对寻找《海豚之歌》的剧本有所帮助。
我有种预感。
——从书房消失的《海豚之歌》,会不会在制道院?
或者,这一预想可能完全错误,说不定他已经把《海豚之歌》扔掉了。
但对于那部剧本——那部演员表上第一行写着我母亲名字的剧本,总觉得清寺伯伯不会轻易放手。
我一件件取出行李箱中的东西,摆在地板上。
一切都像时间胶囊,自我从制道院毕业之后完全没变——包括我自身的感情。
总觉得想哭,我皱起脸忍住。
从那时起就决定不会为此而哭,这一决心仍然没有变化。
*
之后又过了两天,我在信箱里发现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毫无风情。
不会吧——看到写在正面的我的名字,我感到不可置信。字迹略小,钩与撇捺的运笔显得郑重而不和悦,这字体还鲜明地留在记忆里。
我屏住呼吸翻过信封。
——坂口孝文。
上面的确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