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孝文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六点,我在制道院等候。
我在信中这样写道。
刚好在八年前,我们十七岁时她生日那天,两人也曾在同样的时间约好见面。那天我有些去晚了。她看到我说“你好慢”,然后笑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寄出的信没有收到回复。
所以,我对今天茅森没有出现并不意外。
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感情上却不愿接受。真不知道再过多久我才能从这里起身。说不定自己会在这里永远等下去,直到和制道院一同风化。不过实际上应该不会,什么时候肚子饿了便会放弃。虽然完全无法想象,但那时我一定会站起双腿,迈开脚步。
我睁开眼睛,可视野一片模糊,傍晚的天上也看不到星星。
十七岁时,我对茅森良子了解多少呢?我看过她的眼泪,看过她的笑脸,也曾用混着噪音的声音和她交谈,于是自认为已经了解她。但那些或许全都是错觉。
如今,我仍能自信地说自己了解的,只有一点。
茅森良子很美。比起长相、身材或声音,最美的是她一心坚持自己信念的姿态。那种美会带来敌人,但同样也会得到众多伙伴。我想做她的伙伴。然而。
那时,我必须接过Hi-CROWN,以此来证明两人找到了真正的海豚星。
然而,我没能那么做,而是把擅自产生的错觉单方面套在她身上,然后每到夜晚便一次又一次后悔。如今哪怕过了八年,我仍不知道这份后悔的心情将何去何从。
如果这之后起身离开,可以再给茅森写信吧。或许下次可以写得更加情绪化。写出忏悔,写得像封情书,表达出内心的全部想法。那封信不用她回复,也无所谓她看到寄件人的名字后扔进垃圾箱。哪怕徒劳,哪怕愚蠢,我也想紧紧抓住什么当成寄托。
可是,那么做真的对吗?
单方面把她牵扯进自己后悔的心情,真的好吗?
茅森良子没有来到这里,那么我或许该像八年前下定决心那样,闭上嘴默默离开。
低头朝手表看去,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三十分。再过十分钟左右,到车站还能坐到最后一班公交,可我还没法从这里离开,感觉赶不上了。
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我轻吸一口气,然后定住了。
皱起眉头,耳边传来声响。
一连串电子音反复响起,比心跳声更轻,比脚步声更淡泊。
对讲机正在被呼叫。